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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白素貞(46)

  文龍眼睛眨呀眨著。想:你老婆想我,那可不是因為我是愛徒。全因為我是個奸夫來著。唉,天底下做奸夫做到像我這樣的,也算是少有!不單行使瞭你這當老公的義務,連生孩子的活兒也包攬瞭。桑校長被我弄啊弄的上瞭癮,自然要念我,你還道是師生情深麼?啊喲我操,萬一桑校長一不小心把我倆的奸情暴露瞭,孫利勇會不會找我拼命?回去找機會要問問桑校長,晚上睡覺會不會說夢話……奶奶的,要是她真的說夢話,也不能用膠佈粘瞭嘴睡覺吧……

  聽見校長喜歡自己兒子,白素貞當然高興。要表示傢長的體貼,就問孫利勇桑雨晨的預產期是什麼時候。孫利勇還沒來得及回答,有人已經在門口大聲叫他的名字:“孫利勇孫利勇,紅泥手撕雞一定要點啊!不然我這酒可喝不下去……”

  白素貞回頭,見一個高大魁偉的男人正大踏步向這邊走來。

  這人額寬面闊,長眉細眼。

  配上高大的身軀,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格外另類奇異。

  孫利勇已經迎上去,笑著說:“當然有當然有。要是你喝不成酒,我怕你凳子都坐不熱。”

  文龍把下巴放在瞭素貞肩上,把手攬著她的腰說:“是個鬼。”

  白素貞拍瞭他腦門一掌:“別胡說。你再亂說話,我把你嘴縫上。”

  那人卻已經聽見瞭他們娘倆的對話,徑直走過來,問文龍:“你說我像鬼?”

  白素貞趕緊賠瞭笑臉給他。

  說:“我這兒子欠管教,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男人大笑搖頭說:“不礙事不礙事,他形容得有意思,我開心的很。”

  孫利勇忙給他們介紹:“這是我新認識的一位朋友,復姓東方,叫東方璇璣,精研佛學典籍。我這次過來,可是專門向他請教的。”

  白素貞“哦”瞭一聲。

  又看瞭那人一眼,卻見他正凝視自己。

  雖然臉上笑容可掬,目光卻是要把自己看穿瞭一樣。

  全身覺得不自在起來,收瞭笑避開那眼神,想:這人好沒禮貌!萍水相逢,哪有這樣直勾勾盯著人看的?東方璇璣徑直走來白素貞旁邊的位子坐瞭說:“相請不如偶遇。這話說得可真是沒一點錯!和偶遇這麼秀美艷亮的女士相比,孫兄的相請真要被看輕瞭。”

  孫利勇聽他的話唐突,趕緊圓場對素貞說:“我這朋友性子直率,隻是要誇你漂亮的,沒別的意思。”

  還沒等白素貞回應,文龍早忍不住瞭,橫眉立目沖東方璇璣叫:“馬屁精,我媽媽漂亮關你屁事?要你獻殷勤?”

  東方璇璣笑著問:“我誇你媽媽漂亮,你生什麼氣?吃醋麼?”

  白素貞聽得心裡咯噔一下,臉馬上沉下來瞭:“東方先生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影射什麼嗎?他小孩子不懂事,要維護我這媽,有什麼錯?你吃醋這樣的話說出來,不是要人聽出歧義?”

  東方璇璣拍瞭自己腦袋一掌,起身去到櫃臺拿瞭一瓶白酒來。

  給白素貞深深鞠瞭一躬。

  說:“這句玩笑我開的不對,自罰三杯。”

  說完把酒往玻璃杯中倒滿,一連喝瞭三杯。

  他用的玻璃杯著實不小,三杯倒過後,手裡的酒瓶就已經差不多空瞭。

  文龍哼瞭一聲:“炫耀你的酒量嗎?有什麼瞭不起?我可不是嚇大的。”

  孫利勇看他坐定瞭這桌,隻得讓服務員過來加瞭碗筷,叮囑叫的菜也一並上到這桌來。

  看東方璇璣這喝酒的架勢,酒量必定不小!自己又跑去櫃臺提瞭三瓶白酒,笑著說:“我是不會喝的,隻好以茶代酒陪你瞭。你要喝得興致,順帶解瞭我這些日子讀佛經的困惑吧。”

  東方璇璣又把手裡的酒杯斟滿。

  對孫利勇說:“你讀佛經是為瞭什麼?”

  孫利勇沉思瞭一下說:“我要去貪嗔癡這三毒,理解生命裡更高層次的意義所在。佛法講求舍我度人,假使這樣的舍可以得到解脫,我甘之若飴。”經過瞭鞏強胡淑儀的孽緣孽債,經過瞭對妻子桑雨晨的懷疑釋疑,這段時間孫利勇迷上瞭佛經佛學,對於一切反而有點看淡看透的釋然感覺。

  東方璇璣繼續飲瞭一杯:“你理佛學,求什麼自然得到什麼。我倒建議你不用拘束。單說這佛教吧,一人之始,大傢憑借各自領悟修行,哪個肯說自己錯瞭?從巴利文到梵文,又經漢文,你所看到這經書……呵呵……離那西域覺者也萬裡之遙瞭。再說這生命意義,你要理解這意義,怕先是要弄清楚什麼是生命。萬物存於世界,生生不息。卻未必是真的生生不息——這又扯上科學瞭,萬物之理究極是增減,增減繁復歸於思辨,而思辨到瞭極致,根本上又還是回去到沒有答桉的那個問題。”

  文龍聽瞭撇嘴說:“你這說瞭等於沒說。叫人傢多讀書,最後繞瞭一圈兒說多讀書也解決不掉問題。”

  白素貞故意在他頭上拍瞭一掌,卻笑吟吟向著東方璇璣說話:“小孩子不要亂說實話。”

  東方璇璣就迎瞭她的笑臉,把手裡酒杯敬她。

  說:“廣閱博聞,自然見識增長,也不會輕易被他人觀點左右。要是學東西一味人雲亦雲亦步亦趨,那學它幹什麼?比如老師教學生,讓他背他就背,讓他做他就做,經年下來,學個不通事務的呆子,一肚子沒用學問,拿來做什麼用?”

  白素貞斜眼側面,問:“那照你來說,學生都不用上學瞭?這傢傢孩子都不去上學,怕世界才真亂呢。”

  文龍插嘴說:“媽媽,他這觀念倒是言之有理……哎喲……”

  話沒說完肩頭給白素貞重重捶瞭一拳。

  本來還想舉例附和的,看一眼媽媽挑起的眉毛,也隻好把那沒出世的變革念頭胎死腹中瞭。

  東方璇璣說:“人生而有好奇之心。小孩子尤甚,隻需順瞭他心性,教會他求解之法,他自然去尋找結果瞭。要是人人都通曉這道理,孩子上不上學,那倒真沒什麼重要。”

  白素貞輕笑瞭一聲,說:“我在宗教方面雖然是個愚鈍的女人,卻也多少知道一些宗教的淺薄知識。覺著宗教之始,要為解惑。使人不懼怕死亡,到後來有人要借他聚攏人心漁利。現今科學昌明,民智漸開,摒棄神祗也早晚之勢。剛才我這朋友說要請教於你,這麼看來,你也該是個覺者。那我要問你,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

  孫利勇看白素貞神色,知道兩人已經話不投機。

  連忙打圓場說:“這問題見仁見智,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辯明白的。”

  東方璇璣又喝瞭一杯酒。

  說:“這問題我暫且不回答你。倒不是我怕辯不過,是因為你語氣裡早已經有瞭成見在先。你為瞭求勝,可以不在意自己信不信神鬼瞭。遇見你這麼漂亮的女士,我左看右看都歡喜不盡,幹什麼要大煞風景,和你爭辯這不緊要的口舌。”

  他這話音還沒落,文龍已經把手中的筷子迎面擲過去。

  他早就不順眼這人對媽媽神情猥褻——於他而言誇白素貞漂亮也算是猥褻瞭。

  一雙筷子徑直摔在瞭東方璇璣臉上,啪一聲彈開,落向桌子。

  孫利勇正夾菜,說巧不巧竟然夾住瞭其中一根。

  詫異之餘,臉上也尷尬。

  想兩邊自己都認識,要當桌吵起來,也沒主意平息。

  他雖然貴為四海市市長,可是向來性格唯諾,本來就不善於和人相處,所以被章志和當幌子,又當擋箭牌,夾在東方和西門兩派勢力之間左右為難,這時候心裡念頭轉換,手也僵在桌面上,竟忘記瞭勸解。

  東方璇璣也沒躲閃,似笑非笑看著他們母子。

  文龍還不肯罷休,跳起來擼胳膊挽袖子,要打人的意思。

  白素貞拉住他,說:“你老實點,別給我惹麻煩。”

  東方璇璣也順著她的話說:“小朋友不要太激動,你要不肯我跟你媽媽扯上關系,就老實壓住沖動啊。”

  文龍“啐”地一口痰吐過去:“你還敢耍流氓占便宜?老子打到你佛祖都不認識……”

  那口痰不偏不倚正中東方璇璣眉心,然後慢悠悠順著鼻梁往下滴。

  看得白素貞直皺眉,忍住惡心抽瞭紙巾遞過去說:“我這兒子沒教好,冒犯瞭你。真是對不住之極……”

  口裡雖然道歉,肚子裡卻幾分爽快,隱隱然那口痰自己吐的一般。

  孫利勇也才回過神,手忙腳亂幫東方璇璣去擦,嘴裡說著:“這這這……這算什麼事……唉……”

  東方璇璣倒不生氣,笑吟吟對文龍說:“你生氣是因為我討好你媽媽,不過你這表現,那可是越弄越糟糕的。你現在吐口水侮辱我,那你媽自然要對我心存愧疚,反而要對我更加客氣。假使你忍不住打瞭我,嘿嘿!又假使我給你打出個長短,不免更要你媽媽來善後。那不是更給瞭我接觸她的機會?”

  他這話說得氣定神閑。

  白素貞也沒想到,覺著他有些異於常人。

  但不喜他話裡話外對自己輕佻,起身扯瞭兒子說:“你們要說正事,我們娘兒倆可不方便打攪。這裡先告辭瞭。”

  孫利勇連忙挽留。

  畢竟兩邊都是熟識,要是他和東方璇璣另坐一桌,就算話不投機也還可以婉轉。

  這下要是兩人起身走瞭,反而變成他們趕走人傢瞭!畢竟是蘇曼州總督陸淳風的夫人和寶貝兒子,他隻能陪著笑說:“千萬不能,你要是覺著不方便,我叫東方兄另外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