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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大觀園驚現君子影,小侍女夜眠風月夢

  卻說弘晝秋來受涼疲倦,在顧恩殿後,以龍驤子母盆蒸浴,以珍珠櫟砂漿磋磨,以薛王姊妹婦侍奉,受用至極,蕩盡寒殤,在那浴盆舒緩肌骨浸洗身子。王氏姐妹自不敢以適才遭辱被奸自矜,也一並入浴盆內替弘晝擦抹。弘晝一時興起,用語言逗弄,卻問王夫人“你女兒,和你孫子,本王替你搭救一個……你自己挑,要救哪一個?……”。

  這一句似戲似真之言,當真說得王夫人美目神恍,嬌軀顫震,縱是美艷的身子此時淹沒在浴盆香湯之內,竟也好似秋來寒濃,激靈靈打得一個冷戰,胸膛起伏玉乳嬌顫按捺不住五內裡的激動。這弘晝雖問得含含糊糊,王夫人冰雪聰明,又是日日夜夜掛念此事,如何能不懂主人言下之意。若說起來,以王夫人昔日之尊榮體面,到瞭這般年紀,遭遇這等傢族慘變,早已不復絲毫奢求,她也知自己雖有瞭歲月,卻著實是玉骨冰肌,風韻動人,隻盼莫落得發配邊疆軍營為奴,遭一眾粗鄙軍士反復奸淫凌辱至死之下場。她再入大觀園,雖已經身份至賤名份全無,更是在那一眾丫鬟下人之下,也羞慚於昔日族內晚輩,甚至於至親至密之兒媳、掌事侄女都已經皆為他人之性奴禁臠,自己也難免忍恥同奉一主,拋卻貞操節烈,莫論玉潔冰清,要以那種種般般羞恥淫蕩之事,去侍奉弘晝。但是到底衣食無憂,性命得保,子侄輩若是女子,也個個能勉強歡顏富貴度日,論身份固然是輕賤,到底也隻用侍奉弘晝一個男子,較之昔日設想種種可怖下場,已是萬千之幸瞭。

  隻是人之一物,萬物之靈,莫難過一個情字。性命周全之餘,旁系親眷自然再也顧念不得,至親之人卻難以忘懷,常常掛念心頭。與王夫人而言,此時他人莫論,平生還有五個親人,難以不日日對空枝掛念,夜夜望殘燭思懷的。一個,是昔年合府上下愛惜若掌上珍寶,如今在京郊皇莊服苦役的兒子寶玉;一個是自己早夭之長子賈珠的兒子,由寡媳李紈拉扯年方七歲的幼孫賈蘭,如今在宗人府為奴,亦不知是個什麼下場;三一個,自然是自己白首相濡三十年的丈夫賈政,如今卻聽聞在西山采石場為役;四一個,便是自己的女兒,昔日尊榮萬千的賢德妃子如今在冷宮淒涼度日的元春;再一個,便是自己至親妹子,同自己一道遭遇此等宗族巨變之薛姨媽。

  隻是自己細細思來;鳳姐、李紈、寶釵,並一眾其實還敬自己若神明之小丫鬟們也日夜委婉提醒著:其實此生這五個至親之人,皆是蒙眼前這位自己的主人,和親王爺弘晝之庇佑,下場都較昔日所想,要幸之百倍。若以當日族中巨變謀逆之罪名,元春,當是賜白綾自盡;賈政,賈寶玉當是斬立決;賈蘭雖小,也不知是殺是發;妹妹同自己,既然是女眷,輕則發配邊疆軍營為軍妓,重則處於姘刑,此都是題中應有之意。如今,這些親人竟然個個都能保得性命,想想邢夫人亡故,薛蟠斬首,賈赦賈敬賜自盡,自己實在是午夜夢回,都驚惶得汗濕夾背。她到瞭這等地步,對弘晝之恩澤,實在也是臣服萬分感戴不已,如今這般自辱清白,心悅臣服的以這等羞恥之態服侍弘晝,一則固然是禮上所當自保之舉,再則內心也實在感念弘晝對自己之恩情,思及自身再無可報答,唯有這身子,略可為主人帶來一些快感,自當恭敬踴躍,用心用身,一發的呈獻侍奉罷瞭。

  隻是園中規矩,入園為性奴禁臠,此生唯有一心一意以身心取悅弘晝,再不能念昔日親情,尤其男子更是犯忌諱。論起來,妹妹同自己一並在園中侍奉能夠姐妹同居乃是萬幸;那寶玉、賈蘭,自己是過問都不敢過問,至於丈夫賈政,隻要偶爾思起,也是羞慚萬分,自己今日為人床笫玩物,自然再不能面對丈夫,然為人奴者思及前夫,那是何等之罪名,她如何敢不懼。倒是女兒元春,偶爾思及一二也就罷瞭。隻是她偶爾亦發過奇想念頭,丈夫、兒子、孫子是罷瞭,此生斷難再見,自己唯有同妹妹一起,日夜侍奉弘晝,更希期子侄輩佳人甚多,能多多盡興取悅弘晝幾年,隻怕外頭官員反而能多護得他們性命幾年。唯有女兒元春,論起來其實還是新婦年華,青春正盛,又是頗承自己昔年之顏色,貌美無雙,體態婀娜,若能設法子,讓弘晝動瞭欲念,一並圈進園子裡來,雖然免不得遭弘晝奸污凌辱失瞭貞潔,更有自己母女同奉一男,也是辱沒祖宗倫亂無恥之羞事,卻總好過在冷宮裡生死咫尺的下場。隻是這元春若是尋常女子亦就罷瞭,自然可以同鳳姐商議,尋著由頭求弘晝一並圈來享用,至少可以母女團聚;奈何她畢竟乃是雍正之妃子,宮闈忌諱,連鳳姐在內,論起來隻是性奴等類,王爺泄欲玩具一般的人兒,難以張得這等口去。也隻當自己晝夜胡思罷瞭。

  隻是萬萬未曾料到,自己頭一回同妹妹一起侍奉弘晝被奸辱,弘晝竟然好似逗弄自己一番,竟然問出這等話來。自己卻惶恐之下,不知該如何對答。若論其本心,聽聞此言正是自己內心日日掛懷之事,此時恨不得一個頭叩下去,如同至賤至淫之奴一般,含著弘晝的胯下陽物隻管親吻哀求:“但求主人兩個都救,但凡能護佑我孫子、女兒性命,賤奴願意同女兒一起一生隻供主人奸玩,再不敢想旁的……”然而這內心之言語,卻萬萬不敢當真宣之與口,自己又如何有絲毫半點和弘晝討價還價之餘地資本。若說順著弘晝的話頭,隻勤回話說“求主人救我孫兒”或是“求主子救我女兒”,卻也似乎切切不妥,自己此時身份乃是一介性奴玩物,如何還有什麼孫子女兒,弘晝顏色難辨真偽,又安知不是調戲考驗自己之語。萬一說救孫子,卻害瞭孫子,說救女兒,又害瞭女兒,此時自己滿門親眷,合族性命,不過是弘晝掌上之物,一語不當,自己受辱遭難亦就罷瞭,禍及園子內外剩餘族人又當如何是好。

  此時雖是片刻寂靜,王夫人臉色卻已是慘白,五內裡方知“天心難測”一語。論起來,女兒元春在冷宮,孫子賈蘭在宗人府,此時賈府大案亦是大半年前的事體,斷沒個加罪之理,談何“救”字。隻是那冷宮秋寒,廢棄之妃嬪不明不白死去是常有之事,若說是宗人府裡之幼齡小奴,被發落打死也是常有的,便是不打死,論理也當閹割入宮為奴。以弘晝之身份,天字號的阿哥王爺,若要施以援手,自然可穩當當能護得二人周全。隻是偶爾思之,也不知即便弘晝應允,又當真該如何照撫二人。元春固然能一並圈進園子供弘晝淫樂,但是元春論身份其實是弘晝的姨娘,這天傢宮闈,到底忌諱甚深;賈蘭雖然年幼,但是畢竟是賈府男丁,弘晝又能如何發落才妥當?思來想去,究竟也沒個結果。若真照著弘晝的話頭想去,隻能在元春和賈蘭中選一人來庇護,則真真是令人肝腸寸斷,五內俱焚。若選元春,則此時思及賈府政老一脈,已經唯有賈蘭可為血脈延續。若選賈蘭,即便選瞭,隻怕也是此生難見,竟不如母女還有望相會。隱隱念及賈政,又覺著斷無選女兒之理,唯有護著孫兒,或可為賈府留一脈之後。

  她一味胡思亂想,其實已經失瞭方寸清明,欲言又止之間,忽然覺著盆內水中,有隻手輕輕在碰觸自己的柳腰。一時驚覺,果然是薛姨媽在觸碰自己。她微微轉過頭,瞥一眼薛姨媽關切眼神裡千言萬語,竟仿佛又回憶其鳳姐寶釵等之切切關照“主子睿智,萬不可自作聰明,事主唯誠,主人若問話,隻管本著心答就是瞭”。一時已經得瞭主意,竟也不施禮,隻是依舊溫柔體貼的替弘晝用濕巾抹拭身子,口中輕聲道:“主子,賤奴不知該怎麼回主子這話。主子對賤奴及族人之恩澤庇佑,已是世世代代難以報答萬中之一的,哪裡還敢奢求主子再賜恩典。女兒也罷,孫子也罷,賤奴不敢欺瞞主子,總是時時掛念,隻是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數,他們如今便有甚麼生死禍福,已是萬千之幸,主子寬恩再護佑他們些個,是他們的世代之愧,主子就是凌辱責處他們,也是當得的。賤奴……這等年紀,還能算什麼好人兒……雖有幾分顏色,隻是主子什麼沒見過,今兒這麼……僭越來侍奉,已經是主子給臉才賞玩,怎麼就敢居什麼功,還就一味挑來撿去的……若主子一定要問,賤奴隻有一個心,主子喜歡怎樣就怎麼,主子覺著怎生適意快活就怎生處置就是瞭。”

  弘晝聽她如此純真之人,居然答得這等卑微體貼,不由在水裡也是哈哈大笑起來。他雖然好色風流,其實到底是個現代人的根底,心腸軟見不得血腥,論起本心來,倒是不苛。其實已是打定主意,要施以援手,救助賈傢幾個剩餘人丁的性命。隻是到底如何處置,也頗廢些心思。論起賈璉、賈蓉等人,昔日妻子如今落在自己掌中日夜供自己淫玩奸污,床頭枕邊,瞧瞧鳳姐可卿等人水汪汪的眼神兒,想想一味殺瞭她們的丈夫竟也覺著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此時候著秋決,已是授意大理寺緩辦就是,過幾年放出來發配到軍中也就是瞭,更一層上,能夠奸污玩弄他們年輕貌美妻子之身體,卻偏偏要他們活在世上想著隻顧忍受這等屈辱,也算一種別樣快活。隻是後來聽聞賈璉昔年強奸瞭迎春,未免有些恨恨,自然要給些苦頭吃罷瞭。若說是賈政、王子騰等長者,一把年紀,又不曾為惡,不僅死罪可免,隻怕還要賜些恩典,全他們一個天年,不可太吃苦瞭。他早就關照釋瞭王子騰罪囚,到西山采石場做瞭文書下吏,雖再無自由富貴可想,畢竟是個差事,也算個下場。賈政也是一並處置。寧榮兩府幾個總角幼兒,饒瞭性命本來是打發去大內去坐小太監的。到底又有些不忍一並如此發落,留幾個要緊的不要去勢也就是瞭。那日弘歷來說,便也是個主意,想著發配賈蘭等去侍奉罪餘的宗室後人讀書也就是瞭,幾十年後說不定朝局穩健,竟然還有個出頭之日。想著賈蘭的母親、奶奶,此時都是胯下之臣,一味用肉體獻媚取悅自己,自己都堪堪隨意奸弄過,總也不好斷瞭賈府血脈。至於元春,倒是頗費躊躇,那日寶琴闖宮竟說有人要謀害於她,他倒留瞭心眼,總以為其中定有內情,今日已經發落瞭玉釧兒留在大內,就是要私會寶琴,問個究竟再處置。他也不是沒想過收瞭元春來園子,想想可以四春並賞,再及可以和王夫人同塌品香,也算樂事。隻是他此時園子裡連處女身子都來不及一一破身奸玩,正所謂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這元春與自己身份其實是母妃,總難以直接發落的。如今雍正身子欠安,自己若是強自收瞭,自然也無人敢過問,隻是到底有些風險罷瞭。

  隻他在園子裡久瞭,早已習慣瞭自己身為主子任意妄為之情,今兒問出話來,不過是逗弄調戲王夫人,論其本心,隻是想觀賞王夫人苦苦哀求他之態,哪裡真容王夫人挑選甚麼。不想這王夫人想是被鳳姐調教指點瞭,竟是明顯強忍瞭一腔熱衷,回出這等乖覺的話頭來。不禁也是好笑,亦有幾分趣味。他才要繼續胡亂尋些話頭來接著隻管接著逗弄,又覺著身上到底倦瞭,竟然陣陣濃濃的困意就壓抑不住,就想起身擦抹幹凈身子去歇瞭,隻是瞧瞧身邊一對艷色姐妹周身美肉,旁顧還在一幫癡呆呆隻是胡亂應酬伺候的麝月,一時打不定主意晚上要誰陪歇罷瞭。他也一時思慮,哪知就在此時,大殿門外,竟然有少女柔聲嬌語卻是明顯急切不安的問聲:“主子……”

  弘晝不由大奇,自己既然進殿蒸浴,外頭自然隻有三個貼身侍女帥著小宮女侍奉,自己明顯要逞欲受用,至不濟也是要洗浴歇息,何人竟那麼大膽子,敢在此刻不奉自己呼喚就來打擾。亦不知是個什麼情形,皺著眉頭“恩”瞭一聲。

  哪知外頭的人越發大膽,竟然不等弘晝招呼,“吱呀”一聲推門而入。唬得王夫人、薛姨媽忙紅瞭臉掩瞭胸乳,微微沉下水去。弘晝又奇又怒,抬眼望去,卻也不是旁人,見鴛鴦、蕊官、金釧兒三人竟是一並進來跪瞭,臉上全是憂急慌亂之色。

  此刻卻不是鴛鴦出口,到底是那蕊官把得住神智,叩個頭,慌張回話道:“主子……奴兒等僭越犯禁瞭,事體要緊,不得不進來回稟主子。”

  弘晝更奇,竟不知是甚麼急事,問道:“甚麼事?”

  蕊官慌亂道:“回主子……園子裡上夜的婆子太監適才嚷嚷說……說……在後頭沁芳源的小竹林裡,見瞭賊影……這會子已經鬧起來,一眾太監都去掌燈尋賊瞭。回主子,奴兒們也分辨不得究竟有無賊人,有多少人,園子裡如今沒有管傢男人,夜又深瞭園子又大,主子萬金之體安危要緊……丫鬟宮女們都不知該怎麼處置。奴兒等冒死打擾主子,請主子示下,或是打點瞭先回王府去才好。”

  弘晝聞言也是臉色一變,他自到此世,尊榮顯貴,身份體面,哪裡想到竟然有這等事情。隻是一沉吟,已知蕊官等為何如此慌亂瞭。論起來,大戶人傢上夜是自有之理,不過是防著傢裡下人喝酒胡鬧,也是防著火燭,自然防賊也是一條。若說遇見可疑生人影子蹤跡,嚷嚷起來有瞭賊,也是有的。隻是既然有賊,一時辯不得是小偷是強盜還是那一等茍且之賊,自然是傢丁護院明火持杖查院捉拿,便是府裡沒有能武力的傢丁,或是報官亦就罷瞭。偏偏這大觀園雖是京郊少有的皇傢園林,世傢大院,卻其實是弘晝荒唐所設的之行宮,整個園子裡隻有幾十個太監,哪裡有什麼傢丁兵勇,剩餘的都是鶯鶯燕燕一眾美人兒,如何捉得瞭賊。若說去報官,偏偏這裡又是個性奴拘禁的場所,雖然近日女孩子出園子采買些東西也漸漸成瞭常事,但是沒有弘晝的吩咐,卻再沒個胡亂出園子去報官的道理。想來想去,也是弘晝作繭自縛,這園子裡論起真正的男子來,竟是隻有弘晝自己一個人。此時若是真的來甚麼兇惡之賊,園子裡隻是一群女子,竟是手足無措萬萬不知該如何打點瞭。

  弘晝“突”的一聲,自水裡站瞭起來,才要發怒,又是一陣倦意襲來,其實以他之身份,便是裸著身子,張揚著下體,亦不需管身邊性奴的感受,隻是此時聽聞園子裡居然有賊,頓時亦不知怎麼的,覺著自己裸體竟然不妥當起來,便向麝月使個眼色。卻見麝月也是慌亂的失瞭神,到底是鴛鴦識趣,忙和金釧兒一起上來,也不顧弘晝身子尚是濕潤,隻是替弘晝胡亂披瞭件小衣軟褲,候著弘晝發落。

  弘晝胡亂穿瞭件衣衫,卻也略略定瞭定神,他一時也得瞭主意,這裡畢竟是天子腳下禁衛森嚴之北京城,哪裡就真能甚麼惡賊強盜,想來是小偷小摸之竊賊,被上夜的婆子見瞭身影才鬧起來。一時亦不知怎的,心下有些別樣的疑慮,卻也添瞭些莫名之怒氣,想想自己在園子裡何等的任意妄為,居然被個連影子都沒曾看真切的小賊唬著瞭,不由怒瞭起來,若說此刻分外困倦,隻想著睡眠,若是一味不問,又想著若真有個閃失,體面是要緊的,口中已經是吩咐道:

  “慌什麼……”

  “麝月,你領著你們兩個太太……賤奴……就回怡紅院去,今夜不要伺候瞭。”

  “外頭傳話給各處院落,叫上夜的分外小心……那沁芳源,卻不用咋咋呼呼的圍瞭,若是真有甚麼賊,這會子早跑瞭,哪裡還能讓幾個婆子太監捉著……”

  “蕊官,你去門上,喚一個太監,拿瞭我的名帖,就去西直門九門提督那裡,不拘見哪個官兒,就尋九門提督阿爾琪,就說我的話,叫他今夜給我領一佐馬步兵丁,速速給我封瞭這園子,來之前跑瞭賊也就罷瞭,來之後若跑出去一隻耗子,我為他是問,隻兵丁不準進園子裡頭來……”

  “恩……鴛鴦,你然後親自出門一趟,去獅子胡同……那裡是詹事府馮大人的府邸,你就說是和親王傢人,尋他們掌事的官員,叫馮紫英,叫他安排,去大內帶一隊侍衛,今夜就進駐園子裡來護持,明兒一早叫他親來見我聽吩咐差事……”

  金釧兒和鴛鴦忙應瞭,鴛鴦思忖著,王爺雖是一味發落,九門提督的兵丁卻到底依舊不許他們進園子,也不知這個馮紫英是王爺什麼近人親信,居然如此得信任,可以命他帶侍衛進園子裡來。隻是既然主人如此吩咐,自然聽命都去瞭。

  這裡弘晝打著哈欠穿瞭靸鞋,大殿裡隻剩瞭金釧兒,這少女不由心下又畏又喜,見弘晝隻管打發瞭眾人都去瞭,殿裡便隻留瞭自己伺候。眼見二位太太身上情形,隻怕主人今夜已是逞欲,這會子未必無興致再施雲雨,隻是自己便是留下獨自侍奉一夜起居,也是親近主子取悅之禮。便一面命外頭宮女胡亂清理這後殿湯水盆帳,自己遞上溫軟小手扶著弘晝,離瞭後殿轉過小廊進瞭寢殿,見弘晝身上還是略略濕漉漉的有些狼狽,眼皮卻是打架,知道弘晝困倦瞭欲睡,便趕緊再取幹毛巾替弘晝抹幹瞭身子,又取出細棉寢衣伺候弘晝換瞭。才扶著弘晝上瞭牙床,展開錦被讓弘晝躺下,她卻去雲空鶴爐裡燃上安息香,放下帳子,才要告退,弘晝卻淡淡道:“莫退下瞭,你晚上陪本王睡……”

  金釧兒聞言一驚一羞,她雖是如今做瞭弘晝之貼身奴兒,早已經做瞭籌備,時刻候著弘晝隨興奸玩,凌辱自己身子取樂。隻是她究竟是個一十八歲清純少女,不想今夜這等變故,弘晝居然困倦之中,還要命自己侍寢,這等胡亂之神態,隨意之興致,想來也令人神傷,不由得臉蛋兒臊的飛紅,心下又羞又苦,卻也是如同小鹿亂撞“難道今兒……就是我……失身之夜……”她雖然羞澀氣哭,卻不敢猶疑於臉上,紅瞭兩腮輕聲細氣才要答應瞭,猶疑著要不要去解自己的衣扣。心下已經慌亂的沒瞭章法。不想弘晝已經言語纏綿困頓,隻是淡淡笑道:“別……慌,今夜……啊……乏瞭,不用……你的身子……你就上來……陪歇就是瞭……”金釧兒見弘晝似在招手,此時不可再有絲毫猶疑,竟然也顧不得解衣衫,就著弘晝的手勢上瞭臥榻,見弘晝眼皮都閉瞭,竟多瞭幾份安心,卻也添瞭幾份失落,也不敢脫衣裳鉆進被子裡去,隻好像隻小貓兒一般蜷著身子依偎在弘晝懷裡,口中柔聲道:“主子……主子就歇息吧……不妨事的……金釧兒……不怕……”說著話,手上輕輕隻管婆娑弘晝的胸膛,輕輕拍打,竟好一似哄弘晝入睡一般。

  弘晝折騰瞭一天,又適才奸玩薛王二女,又被那珍珠砂搓出一身倦怠來,雖然聽聞園子裡有賊影,安排吩咐瞭也就罷瞭,此時著實困瞭,雖然懷內少女體香撲鼻,柔媚的身子兒每一處觸碰到訴說著少女的嬌羞嫵媚,卻確實也沒興頭就此胡亂奸污,隻是撫玩著金釧兒的頭發,臉蛋,又一時隔著衣衫捏捏乳頭,口中越加含糊困倦道:“小妖精兒……今兒不吃瞭你……呼呼……隔日……你妹妹回來,連你妹妹一起擺佈來玩……”

  金釧兒被弘晝搓得渾身酸軟不堪,掙也不敢掙,躲又不好躲,也不知弘晝究竟要自己怎麼樣伺候,隻好也是含糊回道:“是……奴兒……自然隨主子……什麼時辰想玩……就玩……”她聲音越來越輕不可聞,再又半日沉靜……卻細聽弘晝鼻息漸濃,竟是果然睡去瞭。可憐她雖然心裡籌備瞭半日,卻是平生第一次被男子如此摟抱輕薄,弘晝既然有命自己陪睡,明擺著此時自己身子蜷成一團,甚不舒服,奈何也不敢舒展躲開,隻好這麼半就和著陪著胡亂躺瞭。她少女春懷,聞著男子氣息,又是一個註定可以以那風月之事享用自己身體的男子,其實五內裡難免有那一等說不盡的癡情,隻是弘晝既然漸漸睡沉瞭,她卻連動彈都不好動彈,心下不免一陣接著一陣胡思亂想,一時想著可憐自己處子身子清潔,竟然要這等陪侍男子睡眠,豈非羞臊;又一時哀思不知適才兩位太太是否被弘晝奸污瞭,竟也不知太太遭受怎生屈辱,弘晝又是否盡興;又一時思及弘晝適才之言,要和自己妹妹一起擺佈來玩,可嘆妹妹年紀幼小,方才十五歲,卻難免淪為弘晝泄欲之軀,自己姐妹便如同太太姐妹一般,一生再無他念,隻能姐妹同塌侍奉,博取主人歡顏。可嘆自己姐妹雖不同太太姐妹乃是尊榮貴重體面的誥命夫人,卻畢竟都是清潔純凈處子之身,主子隻怕不是胡說,明兒後兒哪日興起,竟然要一並奸污玩弄。又是胡思亂想,園子裡居然有賊,竟不知是甚麼賊……若是偷盜小賊也就罷瞭,難不成是那甚麼采花賊……即便不是采花賊,園子裡姑娘小主,那許多絕色,便是女子見瞭都要心動,何況外頭骯臟無恥的男人,若是真的有小賊不慎將將哪一房的姑娘小主撞見瞭,說不準連死都不怕,貪她們的美色,定要玷污瞭才罷休。到那時節,將寶姑娘按在地上,強行剝去林姑娘的衣衫,摸著史大姑娘的奶兒,褪去三姑娘的內褲,玩會子妙姑娘的下身那羞處……若真有此事……園中性奴不準自盡,不知那房女子,明兒該怎生見弘晝。這一路胡思亂想,盡也不由臉蛋飛紅,暗斥自己怎麼這等妄想,卻也不由嬌喘籲籲起來。隻是被弘晝摟著,也不敢亂動亂摸。隻好勉強收拾瞭心思,且聽外頭漸漸鼓打三更,慢慢也終於困意頭上來,混混沌沌得堪堪睡去……夢夜深沉,但見五光十色,仿佛兩位太太,被一個黑衣采花大盜,按定在地上隻管行那雲雨之事,自己掩瞭眼睛不敢看,卻又自指縫之間偷偷看去……一旁,主人弘晝隻是笑吟吟賞看。

  昏沉沉恍惚惚再睜眼時,才知是一夜羞夢,但見窗欞外天色微微才亮,身子略略一掙紮,顯然昨夜和衣而睡,骨骼裡難免的酸痛。抬眼看時,卻見弘晝似乎也才才醒來,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如同一隻驚覺的小獸,既覺著主子醒來,忙掙紮起來,揉著眼睛道:“主子……”

  弘晝一夜倒是熟睡,見金釧兒可憐兮兮還在自己被褥上胡亂躺著,搖瞭搖頭,回瞭回神,才想起昨夜之事,不由一笑,倒也愛憐這小奴兒這般情怯。拍拍她的頭道:“難為你瞭……昨夜當沒歇好……恩……起來外頭去瞧瞧,昨夜可太平……我也就起瞭……若是太平,你自己回房去再睡會子就好……鴛鴦她們伺候就成。”。

  金釧兒也不好說不也不好說是,隻得應聲起得床來,下瞭地,又替弘晝掖瞭掖腰間被角,一時覺著雖然昨夜未曾被弘晝奸瞭身子,到底是平生第一次陪男子睡覺,竟然是一股暖暖羞羞說不盡的深意湧上心頭,居然乍瞭膽子柔聲道:“是……主子睡得好就是瞭……”,才想著弘晝還有命自己去外頭瞧瞧是否太平之語,便退步推門出瞭屋子。才出屋門,氣息仿佛漸平,卻見鴛鴦一身綠衣在門外廊上顯是候瞭早一會瞭。她臉蛋一紅,才要開口,鴛鴦已是笑道:“妹妹……起瞭?”

  金釧兒見鴛鴦這等似笑非笑,幾乎要羞的啐出口去,卻也不知該說什麼,難道開口說自己陪弘晝睡瞭一宵,卻未曾做那等事。卻斷斷說不出口。好在鴛鴦隻是笑瞭,也不再多問,口中道:“主子可起瞭……?園子裡這會倒成那金鑾殿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那官兒馮紫英來瞭一早會,已經候瞭半日瞭。”

  金釧兒紅臉計沉吟道:“姐姐……昨兒後來……捉到賊沒有?”

  鴛鴦搖頭道:“後半夜皇城裡來瞭許多兵,外頭圍瞭個水泄不通,裡頭都雞飛狗跳的,連個賊影都沒見著……滿園子都驚動瞭,鳳妃和情妃一早就審過說見著賊的那個婆子瞭,說……說她不定是看花瞭眼……鬧得這麼大發……回頭也不知主子怎麼發落呢?”

  金釧兒遲疑問道:“那是回主子,見見兩位妃子……”

  鴛鴦道:“這自然主子拿主意……不過那個帶兵進園子的官兒馮紫英總是外頭大人,他昨兒聽聞,也不肯就隻派兵丁,自己帥著兵已經巡檢瞭園子大半夜,這會子還在外頭殿裡候著,主子總要先見他才妥的吧……”

  金釧兒便道:“既如此……姐姐……昨夜……我沒……隻是在主子塌邊胡亂躺瞭一夜……主子命我這會子去歇息,我也不好強的……就姐姐進去回主子吧……”

  鴛鴦笑笑道好。就進寢殿去瞭。金釧兒隻好自己去自己小房間裡補眠。再一刻,鴛鴦出來呼喚,蕊官也自外頭進來,宮女丫鬟們捧瞭毛巾、青鹽、口盂、熱水、香茶進去侍奉,弘晝自是一番洗漱,鴛鴦蕊官伺候弘晝換瞭一身傢常衣衫,梳瞭頭紮瞭辮子,穿戴妥帖。弘晝聽聞馮紫英已時候瞭大半夜,也就先不要早膳,向書房走去去見他。才到書房門口,卻見兩個紅袍兵丁掛著腰刀左右侍立,見弘晝來瞭已是跪瞭行禮,弘晝不由笑笑擺擺手。

  進得書房,卻見馮紫英正一個人由一個小太監陪立著胡亂喝茶,見弘晝進來,他春風滿面得打著千兒行禮,混不似忙碌瞭一夜的樣子。弘晝笑著擺手坐下,由鴛鴦上瞭茶,胡亂吣瞭一口,笑道:“倒生受你半夜沒睡瞭……”

  馮紫英卻是恭敬笑容,精神頗完足,回話道:“主子瞧您說的,園子裡不安生,奴才怎麼睡得安生,奴才自小也是武行出身,替主子您看傢護院奴才最是本份……主子安心,昨夜我喚的是正紅旗健銳營的禦林軍來園子裡看護,是您旗下兵丁……斷不曾驚擾瞭園子裡女眷,我已經反復宣講瞭,園子裡都是主子您的人兒……哪個敢不知尊卑的亂看亂瞧,挖瞭眼珠子出來……”

  弘晝不由會心一笑,不由暗贊這奴才曉事,又道:“那可捉到什麼賊瞭……”

  馮紫英回道:“奴才無能,園子裡如今巡檢兵丁一哨共三百三十人,確實沒見著一個可疑之人……這……奴才不敢講昨夜有賊無賊,隻這會子若是園子裡有一個外人,主子也挖瞭奴才的眼珠去……”

  弘晝更是大笑,道:“哈哈……罷瞭,想來是婆子們咋呼,許是看走瞭眼,許是有賊聽見人聲就唬跑瞭……也是本王一向疏忽瞭,這園子裡竟沒個護持的傢丁……”

  馮紫英道:“是……其實今兒一早,順天府老羅就跑來園子外頭跪瞭要見主子您告罪。我想著畢竟不是不是什麼大事,已經勸勉他讓他回去瞭……”他眼珠子一轉,又似笑非笑道:“便是有事,也是主子傢事……奴才想著,何必讓順天府的狗才來插手……”

  弘晝點點頭,淡淡道:“是這話。昨兒你叫你來,就是知道你曉事,能處置好。紫英……你看……我這園子……究竟可有甚麼需要防范的麼?”

  欲知馮紫英究竟如何回話,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金燭不照燈下黯

  紅帳難銷隔夜寒

  般般風流欲言止

  深宮名園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