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閉目靠在高座上,眉頭緊鎖。
在九龍淺絳皇袍和帝王冕冠裝扮下,連他也生出一種與眾不同的威嚴和霸氣。
空曠的禦書房內一片寧靜。窗外射來的幾絲血紅夕陽、昏黃的油燈、中央的大書桌與四周放滿宗卷和書籍的大書櫃一起,構成一副靜得近乎恐怖的畫面。
李元吉眉頭越皺越緊。
他從前的一切作為隻為皇位。如今皇位到手瞭,滿足之後便是憂慮,空虛感則尚未體會到,隻因李唐目下的形勢殊不樂觀,隻可用“危機四伏”來形容。
黃昏前,他接到前線最新消息:烈風戰死,沈落雁遭重創,雙方繼續於潼關外對峙。
這消息令李元吉心中一時也不知是何滋味。烈風身死前重創沈落雁,不但削弱虎視耽耽的頡利勢力,更有可能影響洛陽軍心,當然是好事。可這也會使唐軍方本就不穩的軍心更亂。
李世民的死訊被李淵知曉後,當場一命嗚呼。這正是李元吉的陰謀:他絕不允許自己的上面還有更高的太上皇存在。
李唐終會毀在你手裡,我看你有何顏面下地府去見李傢列祖列宗!
李世民臨死前那句義正辭嚴的話猶在耳畔。
李元吉冷哼一聲,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在熬過冬天,將長安人心和軍心穩定住。
沈落雁之傷絕對不輕,明年春暖花開前肯定無法痊愈;頡利已保證在滅掉元越澤前,東突厥與李唐之盟有效。故李元吉信心大漲。
頡利說過已派高手對付西出塞外的元越澤,李元吉祈禱著就算殺不死他,也要使其受傷而無上上戰線,那樣唐軍勝算就更高瞭。至於天下太平後李神通等皇親國戚會否責怪自己,李元吉完全不放在心上。成王敗寇,生在帝王之傢的人都明白這道理。
他的心情一下子歡快起來,仿佛不久後就可君臨天下,享受千萬人山呼海嘯的膜拜。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他的美夢打破。
來者是個內侍,他一路垂頭,最後跪伏書桌前的地上,聲音沙啞地道:“稟皇上,長孫王妃居住的別館不知為何燃起大火,奴才等盡力施救,撲滅後發覺長孫王妃等人屍身已被燒焦……”
李元吉聞言,驀地睜開雙眼,銳利如箭的眼神往那內侍射去,這才發覺此人發髻和衣衫頗為凌亂,雙手漆黑,不似說謊。於是怒道:“混蛋!連一場火災都救不下來,朕留你們何用?”
李世民及其手下一眾心腹將領在被李元吉害死前,他們的族人就已落入李元吉手上。隻有寥寥幾個姿色上佳的女性得以存活,李世民的原配長孫王妃就是其中之一。至李淵亡故,最受寵愛的張婕妤亦成瞭李元吉的目標。她們都被“請”在皇宮外圍一處秘密別管內居住,為免她們自殺,李元吉可是派瞭不少高手陪在她們身邊。
宮闈自古皆淫亂,李元吉“接手”父兄的女人絕非什麼稀奇事。隻是還沒來得及享受,人就死瞭,這怎能不令他怒火中燒?
仔細聽那內侍顫抖著將火災經過講完,李元吉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之處,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
門外又傳來敲門聲,李元吉冷靜下來,揮退那內侍。
原李建成心腹丘天覺進門跪地,沉聲道:“頡利親率數萬金狼軍,避開我們耳目,千裡潛行南來,已對武功城發動猛攻!”
李元吉再難保持冷靜,霍地站起,失聲道:“什麼?”
未等畢玄開口,一把雄勁熟悉的聲音在正北方響起,道:“少帥可否將此戰讓給在下?”
字字震人耳鼓,語氣卻是平靜溫和。
畢玄面色不變,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所有人的註意力被吸引過去。
馬蹄聲由遠及近,一黑一紅兩匹駿馬旋風般並肩馳來。
黑馬上安坐一高挺英偉的男子,不是久別瞭的跋鋒寒又是何人?紅馬上則是一位背負長劍,外族美女,無論面貌打扮,身材皮膚,都美得教人怦然心動。竟是粟末族的宮廷侍衛長宗湘花,她冷若冰霜的神情中帶著的少許幽怨神色,使有心者都忍不住生出想“安慰”她一番的齷齪心理。
千步距離轉瞬即逝。來至少帥軍陣前二十丈時,跋鋒寒二人飛身來到寇仲幾人面前。
二人一同長笑,有力的大手緊緊握在一起。
跋鋒寒簡單為幾人介紹。傅君婥等人無暇多問為何二人會一道出現在這裡,就聽跋鋒寒戟指畢玄,高喝道:“少帥乃大軍統帥,豈會將你畢玄這隻懂武力的莽夫放在眼裡?你可敢與我決一生死!”
跋鋒寒的悍勇早已傳遍中原塞外,且與元越澤和寇仲等人肝膽相照,這一嗓子喊出來,少帥軍陣中登時爆起震天喝彩。
傅君婥玉手按上心癢難奈,躍躍欲試的寇仲肩頭,微微搖頭。寇仲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尷尬抓頭。
寇仲靜下心來,晉入井中月止水不驚的玄妙境界,將戰場上遠至每一角落的形勢完全掌握。畢玄此次前來,目的絕非隻欲折辱他那樣簡單。周圍定有伏兵,隻要稍微壓住寇仲,大軍將立即出動,此消彼漲下,恐怕寇仲亦難翻身。
瞥瞭一眼東南方裡許處的密林,寇仲嘴角飄出一抹高深莫側的笑意。
跋鋒寒策馬出陣,行瞭百步方停下,目光盯緊畢玄。
畢玄仰天一陣長笑,策馬迎向正仿立陣外的跋鋒寒。馬踏一步時,他電爪倏地擎空,後方一道黑光疾閃,停下來時,一把烏黑的長矛已來到手中。
眾突厥戰士因畢玄的應戰而振奮,爆起如雷般的喝采聲。要知跋鋒寒和元越澤、任俊三人曾是龍泉戰役大破金狼軍的“罪魁禍首”此一戰更是頡利和金狼軍的恥辱。畢玄若能擊敗跋鋒寒,當然大快人心!
畢玄持矛策馬,緩緩前行,搖頭嘆道:“本人六十歲後棄矛不用,想不到今天不但披甲上陣,且重用此桿狼矛。”
跋鋒寒雙目亮起,凝註不斷接近的畢玄。
畢玄手上的矛就是暾欲谷曾說過的重達九十九斤的“阿古施華亞”畢玄年輕時仗之縱橫草原,從無敵手,初出道之際已彼譽為“沒有人能把他從馬背擊下”兩年後再攀新高的他重用此矛,當知其絕不會坐視自己民族滅亡的堅定決心。
最後一抹殘陽消失在地平線處。
雙方戰士燃起火把,稀疏星月立刻被血紅的火光奪去光輝。忽然由前方幾位將領而下,人人發出“嗚嗚”的彷如狼吼的嘶叫,從陣前蔓延往大後方,一時整個林原塞天填地的盡是狼嘶,嚇得戰馬跳蹄,聞者心寒。
在寇仲的手勢下,少帥鐵騎陣寂靜無聲。與敵人形成鮮明對比。
畢玄於跋鋒寒身前十丈處勒馬站定,淡淡地與跋鋒寒對視。
天地一片肅殺。
“鏘!”
斬玄劍出鞘,遙指畢玄,凜冽的劍氣,催迫而去。跋鋒寒大笑道:“畢玄你拋不開俗務,怎能臻至武道至境?簡直愧對宗師之名!”
畢玄淡然的神色終於消失。
隨著修為日漸高深,步入先天境界的他怎會不明白俗世的煩惱?但在民族滅亡的危機前,他別無選擇。
跋鋒寒的一句話恰好勾起心病。
跋鋒寒的聲音再度響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內,道:“若我不幸戰死,那就是技不如人,少帥勿要為我報仇!”
以他的高傲和自負,此番語出已代表怯場。高手相爭,恐懼代表的是敗亡。
畢玄瞳孔猛地縮斂。
突厥陣中狼吼高瞭起來,仿佛看到畢玄的勝利,威勢倍增。
寇仲等人心中叫絕:跋鋒寒看似示弱,實乃高明之極,因為陣前決鬥將會大幅影響士氣,最重要的是假若畢玄戰死,幽州城外的金狼軍將失去理智,人人發狂般要洗掉畢玄彼殺所帶來的屈辱。跋鋒寒此話一出,迫得畢玄不得不承認此戰乃因私人恩怨而起,勝敗之是關乎個人之事。所以無論畢玄最終是勝是敗,是活是亡,對軍心影響都不可能如預計中那樣大。
畢玄正是看穿瞭他的意圖。突厥戰士一時沒想到那麼深。
畢玄冷哼道:“若畢玄戰敗,當然亦是技不如人!”
突厥陣中狼吼聲明顯一窒,接著又高亢起來。
畢玄神態迅速恢復從容冷靜,至乎沒有任何人類慮有的喜怨哀樂、貪嗅癡懼的情緒,雙目冷酷如惡狼凝望獵物,忽然戰馬人立而趕。狼矛斜指夜空,狼吼立化為雷動喝采吶喊,倍添其不可一世的大宗篩氣概。
心戰成功,跋鋒寒沒有半分欣喜的感覺。因為隨著畢玄的動作,熱浪鋪天蓋地般壓瞭過來。若說從前的“炎陽奇功”代表的是浩瀚幹涸的荒蕪,那麼此刻的“炎陽奇功”代表的就是太陽的力量!其熱度和能量豈是小小沙漠可比?
跋鋒寒握劍的手仍是那麼堅定,冷然喝道:“請賜教!”
戰馬前蹄觸地,畢玄一夾馬腹、戰馬箭矢般射出。狼矛在天空飛速盤旋。每一次盤旋,矛上的勁道加重一重。在與跋鋒寒正面馬上交鋒的一刻,矛勁將達致顛峰的狀態。
矛勁把草地上的軟泥落葉帶起。一股使人窒息的無形壓力鋪面而來,連遠在千步外的雙方戰士仍感到這一矛的兇威,身在攻擊核心的跋鋒寒所受的壓力,可以想見。
突厥方面人人喊得聲嘶力竭,期待畢玄一矛克敵。
跋鋒寒微微一笑。
兩年來,他終於跨過瞭自己最難過的“心關”這還要多虧元越澤當初的開導。他的心靈進入不滯於事的空靈境界,靈覺從他的身體上下延伸,延綿至無盡的宇宙中去。
突厥戰士的吶喊助威,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
兩腿一夾塔克拉瑪幹腹部,跋鋒寒朝畢玄迎去。
七丈、六丈……
在畢玄上方旋舞的狼矛由緩而快的變成一股股旋風。發出震懾全場的破空呼嘯。
眼力高明者如寇仲、傅君婥者皆可看出畢玄正在根據兩騎接近的速度而拿捏時間,可把勁道提升至最高峰的一矛送出。
五丈、四丈……
跋鋒寒的姿勢保持不變,與畢玄越來越急的動作形成動靜鮮明的對比。
兩丈。
畢玄一聲暴喝,漫天矛影消去,化作蓄滿勁道的一矛,當胸貫至。
這一矛實乃畢玄畢生精華,無論速度、角度,又或氣勢,均凌厲無比。且藏巧於拙,似是老老實實的一矛,千變萬化盡寓其中。
天地也要為之變色。
身在局中的跋鋒寒隻覺隨著畢玄刺來的這一矛,充塞天地,鎖緊籠罩他的的太陽真火突然消失,繼之而來的是一種虛虛蕩蕩,令人氣血浮躁的難過。
真氣已高度集中到矛尖上。
跋鋒寒一聲長嘯,斬玄劍似往下沉,突斜指向上,人馬合一,人隨劍走,行雲流水般劃出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毫巔的弧度,如脫弦強箭朝畢玄射去,充滿一往無還的意念。
“鏘!”
斬玄劍毫無花巧地砍在阿古施華亞矛的尖端。
矛劍交擊,氣流激湯,火花迸濺,發出震人耳鼓的巨響。聲波激射往四周圍睹的每一個人的耳膜內,使人心跳意躁。
人影一合即分,二人同時飛退開十多丈方站穩。
畢玄傲然卓立,面上閃過一抹詭異的艷紅。他身前五丈許處多瞭一堆爛肉泥,正是因畢玄未能盡化跋鋒寒劍勁而慘死的座騎。
跋鋒寒“嘩!”地噴出一口鮮血,搖晃數下後才站穩。塔克拉瑪幹四蹄跪地,顫抖不休,正是因為他拼命保護才沒遭禍及。
用心觀察周圍伏兵舉動的寇仲突然振臂,少帥鐵騎瘋狂吶喊喝彩。突厥方自然不甘示弱,也爆起打氣聲,卻遠不如先前的激烈和信心十足、因為誰都看得出剛剛的一拼後,畢玄與跋鋒寒同時負傷。這教原本還指望畢玄輕松獲勝的突厥戰士信心大受影響。
畢玄卻知道自己輸瞭。他已活瞭近百年歲月,跋鋒寒卻還未到三十歲。要知人的修為是隨著年歲增長而變緩慢的。眼前雖是平分秋色之局,若假以時日,他絕對不是跋鋒寒的對手。
閉關苦修兩年的他終於明白到元越澤當初已在他心中種下瞭失敗的種子。對他這種修為的人來說,修練精神和心靈更重要。而他這兩年卻在苦苦修煉內力,因小失大。
頹而後振,敗而後成者在心,而不在力。
跋鋒寒也暗呼好險,若不是有元越澤洗髓伐毛,又苦研那幾門高深心法,今日他必橫死當場。此刻畢玄貫入他體內的灼熱真氣依舊未被全部化去,五內如焚的滋味非同小可。可見畢玄兩年來內功修為至何等駭人聽聞的地步。
吶喊喝彩聲漸漸小瞭下去,天地一片寂靜,時間似若停上瞭它永不留步的逍逝。
與跋鋒寒對視許久,畢玄始柔聲道:“告訴我,你也是塞外人,為何這般相信元越澤?”
跋鋒寒閃動著異芒的眼神罩定畢玄,長笑道:“元兄是忠是奸,後世自有公論。跋鋒寒不但佩服他的真誠,更佩服他的抱負!”
畢玄冷冷地道:“抱負?”
跋鋒寒點頭道:“元兄非要殺光所有人,隻是不允許野心傢的出現,比如頡利。”
畢玄不屑道:“他算什麼東西?他為自己的民族著想就是抱負,我們為自己的民族著想就成瞭野心傢?”
傅君婥滿含煞氣的嬌哼聲傳來。
跋鋒寒立刻抬起左臂,淡然自若地道:“軍事是政治一種極端的形式,是流血的政治,一旦訴諸武力,最後隻能以存亡來解決。國與國間如此,人與人間亦是如此,故強者稱王。彼此間立場不同,看法和觀點自然不同,若武尊還想鬥下去,我奉陪到底。”
畢玄露出深思的神色。
寇仲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道:“頡利已被大明聖尊冒充的人利用,聖者竟會無視。可見閣下的心還在俗世,已被寧真人遠遠拋下!”
他這話並不客氣,畢玄為之一愕,雙目神光大盛,緊望向寇仲。面色數變後,才道:“什麼大明聖尊,本人並不知曉。莫非寧道兄再不理俗務瞭?”
寇仲等人這才知曉原來畢玄根本不知道劉昱與頡利勾結一事。傅君婥的聲音傳來道:“寧真人與玉妍姐一戰後收獲不小,又親眼目睹邪王與婠兒一戰,已與四大聖僧共同隱退深山,沒人知道他們去瞭哪裡。”
邪王得證大道,寧道奇與四大聖僧亦不遠矣。畢玄聞言一呆,繼而露出慚愧的神色。
跋鋒寒柔聲道:“過去是不必要的負擔,武尊乃具大智慧之人,難道仍放不下那些榮耀和戰爭嗎?”
突厥戰士見畢玄明顯露出軟弱的神態,心中大急,卻有不敢開口喝罵,惟有以能殺死人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敵人。
畢玄仰首望月,雙目射出深邃無邊、秘不可測的采芒,喃喃道:“我們的時代過去瞭?”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音量細至不可聽聞,低回無限。
劉黑闥若有所思地道:“新舊交替隻是表象和自然發展的必要,人的精神不是可以延續的嗎?”
寇仲等人軟硬兼施,說到底隻是以武者的身份敬重畢玄。且他們目前大占優勢,就算畢玄不肯退縮,也難挽救頡利的敗亡命運。
作人還是留點餘地的好。
畢玄忽地扔掉狼矛,騰空而起,道:“本人會親自與大汗求證你們的話是否屬實,若真如此,畢玄亦將不再過問世事,潛心向道;若你們有半句虛言,畢玄定當再來請教高明!”
長笑聲中,他偉岸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空裡。
突厥軍陣出奇地一片安靜。
跋鋒寒與恢復力氣的塔克拉瑪幹步回少帥軍一方。
突厥號角突起,遠處蹄聲震撼大地。
“鏘!”
井中月出鞘。
寇仲哈哈大笑,擎刀斷喝:“兄弟們,撤!”
元越澤在無雙國已逗留瞭三個多月,全心為最後一戰做著積極準備。
尚秀芳沒有離開,因為元越澤絕不允許別人再拿他身邊的人要挾自己。尚秀芳得見自己娘親並未辭世,又有石青璇這奇女作伴,也不寂寞。
新年過後,單美仙帶著一大群女子在黑王的帶領下找到無雙國。
元越澤登時頭大如鬥,連明月都看得目瞪口呆。
能來的如獨孤鳳、白清兒,不能來的如沈落雁、婠婠,全都來瞭。甚至連張出塵、沙芷菁、宗湘花等女都在。一行數十人呼呼啦啦,當真稱得上沙漠裡最美的風景線。
明月皺眉瞟瞭呆頭鳥樣的元越澤一眼,將眾女請入大會客廳。
人多嘈雜,沈落雁給瞭元越澤一個媚眼,元越澤立即明白過來,也沒多問。
用過午飯後,明月著尚秀芳帶初來乍到的諸女出去遊玩,她則與多年好友單美仙到閨房敘舊,隻留下沈落雁和婠婠陪著元越澤。
元越澤連親帶啃,過瞭一番手足癮後,才放開二女。二女壓抑的情火差點一發不可收拾。好在她們都是聰慧的女子,強行平靜下來後開始對元越澤報告中原形勢。
當日沈落雁以與烈風一戰後傷勢過重,而洛陽軍又不能沒有首領為借口,將城主之位讓出,惹得一片嘩然。百姓們大都擔心沈落雁的身體,而不是洛陽軍的領袖。沈落雁與虛行之、楊公卿等人作瞭場戲,以宋師道軍功不俗,年輕有為為理由,將城主位置讓給他。沈落雁則退至幕後“養傷。”
當日畢玄離開後,寇仲以誘敵之計引敵深入,繼而反撲,窮追猛打下金狼軍損失慘重。畢玄在那之後再也沒出現。兩個月後,金狼軍終被全殲,死守幽州的李神通和李藝投降,連帶著墻頭草高開道也選擇投降;宋師道方面則是一路高歌猛進,與少帥軍將大半河北和山西完全控制。宗湘花當日與跋鋒寒同來中原,就是為突利送信的,雙方準備在春天時會師統萬城,一舉攻下東突厥汗廷。
關中方面,在入冬前遭到頡利金狼軍偷襲,隻有四萬守軍的李元吉根本不是頡利對手,雖能死守牢固的長安,卻因內部不滿聲漸高,軍心渙散而無可奈何下選擇臣服頡利。金狼軍進入長安開始燒殺搶掠,長安百姓紛紛出逃。
長江流域,宋智和宋魯已對蕭銑和朱粲下瞭最後通牒,決戰將在春天爆發。成都的宋傢軍也準備北上攻取漢中。
形勢一片大好。
想到李唐的骨肉相殘和覆亡,元越澤心中感嘆,卻不知該如何告訴李秀寧,她有權知道這些事情。在想到長安的慘像,心中對頡利的恨意狂升。
沈落雁愜意地貼在他懷裡,仿佛明白他的心意似的,安慰道:“當日我一聽李世民後退,就知事情不簡單,立即送信給美仙姐。打算救出李世民,讓他到當個百姓算瞭,豈知還是晚瞭一步。隻能救出被李元吉特別留下準備淫辱的幾位王妃、貴妃和紀倩。胡小仙,唉!她的命運則要悲慘許多,突厥人占領長安,大肆搶奪,將胡佛財產洗劫一空後,又對胡小仙生出野心,胡佛萬念俱灰,拼死護著胡小仙逃瞭出來,她和紀倩情緒都不大好,所以留在洛陽。”
元越澤記起胡小仙送給自己的項鏈,雙眼殺機一閃。同時由知她是為李秀寧著想,當即感激不已。
又一通熱吻後,沈落雁喘息著笑道:“真要感謝烈風呢,行之還在為權力交接而日夜犯愁,豈知這麼輕易便解決瞭。”
婠婠按住元越澤的怪手,嗔道:“看你怎麼應付這麼多女人!”
沈落雁想起婠婠每次到達靈感顛峰時都要大叫“吸幹你”時,便笑出聲來,揶揄道:“婠兒怕是一輩子也吸不幹他瞭!”
婠婠小臉一紅,瞪瞭沈落雁一眼。
元越澤苦笑道:“現在終於好瞭,大明尊教隻剩下劉昱一人,他一死,萬事可定。我們終於可以回去過逍遙日子瞭!”
沈落雁道:“婠兒快數數,我們到底有多少姐妹瞭?”
婠婠像小女孩兒般豎起可愛的手指,點著手指道:“除瞭今趟來的三十四人,還有鄭當傢、連嫦、聖門三位長老、范采琪、師妃暄、梵清惠……”
接著小手伸過來擠弄他的俊臉,嘟嘴道:“明月阿姨你也不放過吧!超過四十個啦!”
這他娘的哪裡是種馬,簡直是種豬!
元越澤抱頭叫道:“饒瞭我吧!好在終於要完結瞭!我解脫瞭,某人也要解脫瞭!”
沈落雁奇道:“某人是誰?”
元越澤恨恨地道:“就是那個操縱我命運的混蛋!”
門外突然傳來一把長笑聲,道:“誰敢操縱賢婿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