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鹿谷中伏

  看見李世民策馬過來,宋玉致二女主動放慢速度,與元越澤拉開距離。

  元越澤四下環顧出得長安城的隊伍,竟有連綿十多裡,聲勢浩蕩,遠出他的預料。連沿途均有都騎兵守護道旁高地處,防范嚴密。

  來到近前,李世民微笑著沖元越澤打瞭個手勢,兩人離開官道,沿路側並騎緩行。

  李世民神采飛揚的模樣被愁眉所取代,露出傷感的神色,低聲嘆道:“想到他日此情難再,將來就要與元兄在戰場上分出勝負,甚至生死,就教人心生無奈。”

  元越澤摸不清他此話的意思,點頭道:“事事的發展,往往出人意表,以後的事情還得以後再說,世民兄還是先顧眼前吧!”

  心裡卻在暗忖我會指揮軍隊打仗嗎?

  就如婠婠所說的那樣,他腦袋聰明,同時也是個懶散人,極少喜歡動腦子,或許是受原著影響,在面對書中描述的精明人物,諸如沈落雁、李世民、師妃暄等人時,他會下意識地動起腦子來防范對方。因為這時代人分外愛使“心術”愈居於高位的人,愈是如此。

  李世民聽出元越澤話中有話,雙目厲芒一閃,道:“多謝元兄關心,世民已經偵察妥當,任何事都不會發生的。”

  李唐幾兄弟內鬥一事早不是什麼秘密,李世民為人謹慎,就算繳獲瞭火器,打退太子黨的偷襲,他依舊不會在春獵時掉以輕心。

  二人沉默片刻,李世民繼續道:“希望元兄不要怪玄門前輩們……”

  元越澤舉手打斷他道:“大傢各有苦衷與無奈,世民兄不必多說,我都明白。”

  心裡卻在暗笑:佛道兩傢無疑是偷雞不成,因為通過四大聖僧的那次圍攻,元越澤實力再次突飛猛進;祝玉妍方面更是在與寧道奇一戰中突破天人之限,卻沒有破空而去。這兩件事在士氣、心理等方面,對佛道兩傢之人的打擊非同小可。

  李世民左右一掃,輕聲道:“元兄放心好瞭,再你離開長安前,我保證再不會有人敢打擾你。”

  接著又道:“春獵要進行八天,元兄後日就要離開,祝你玩得盡興。”

  一聲告罪,拍馬去瞭。

  元越澤暗自冷笑,他表現得這樣強勢,誰還敢來惹他?李世民雖是個隻求利益的政客,但也算是政客中較為出色的,他的話不但認清現狀,將目光放在更為長遠,能決定一切的戰場上,同時亦表明想結交元越澤這樣的朋友,胸襟器量絕非他那兩個兄弟可比。

  想想今趟長安之行,他失笑不已,本來雙方都在關註“楊公包藏”凝重的氣氛卻被巴蜀歸降李唐所沖淡,關外勢力的瘋狂擴張,使得玄門出手,卻慘敗而回。劉昱、石之軒的出現,都對長安局勢產生瞭影響。看李世民的模樣,該是破壞瞭太子黨在還是那句話說得好:計劃不如變化快。

  快到晌午時,隊伍才算到達目的地。

  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終南山又名太乙山,橫亙關中南面,西起秦隴,東至藍田,相距八百裡,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終南。

  元越澤不習慣騎馬,目的地一到,立即下馬,於宋玉致二女同立一小丘上,俯覽遠近形勢。

  但見遠處的平地上營帳連綿,旌旗似海。

  長風拂來,旗幟獵獵作響,倍添軍旅的氣氛。

  元越澤恍然道:“原來帳篷早都搭好瞭?”

  宋玉致答道:“總不可能來到這裡才搭建吧!這裡地勢平坦,平原廣澤,無險可恃,選地設營都很謹慎。”

  元越澤暗道怪不得李世民剛才說話信心實足,看來一切安全問題早被提前杜絕瞭。

  凝望連綿數百裡大小谷地與山峰的麗肌秀姿,三人同時感到千峰碧屏,深谷幽雅,令人陶醉。

  商秀珣檀口輕開,仙音微吐,吟誦道:“出門見南山,引領意無限。秀色難為名,蒼翠日在眼。有時白雲起,天際自舒卷。心中與之然,托興每不淺。”

  元越澤正待開口贊她背誦得好時,掌聲在背後響起,李世民與一眾手下的贊嘆聲同時傳來。

  原來是李世民帶著龐玉、尉遲敬德幾人走瞭過來。

  見禮客套幾句後,李世民指著營帳區道:“那木寨初就是王營,寨內有近九個大營帳,世民就住在父皇帳邊,其他營帳住著王族內侍,又或是與王室親近的人。我亦預留瞭一帳給元兄與兩位夫人,不知三位以為如何?”

  元越澤仔細看過去,隻見王營建立在一突起的大型平頂丘上,以木寨為中心,平頂丘左右兩旁的營帳名為左右虞侯,禁衛密集,顯是負責王營的安全。外圍營帳也佈成方陣,營帳十個一組,每組間均留下可供八馬並馳的走道,眾星拱月般團團圍著中央王營,作其屏衛。

  幾個營地間,留有大片空地設有馬欄和練習騎射的廣場,讓狩獵者舒展筋骨,又或比拼騎術,射箭練劍,非常熱鬧,有點像個遊藝大會。今趟雖非征戰,但行軍立營,無不依據軍規兵法。可見李唐軍威軍紀確非空穴來風。

  此時已是晌午,準備午飯的人燃起炊火,煙氣裊裊升騰,倍添終南山風韻。也有許多人聚集在廣場處戲耍。一時馬嘶人聲,響徹上千個營帳的上方。於是道:“我們住在哪裡都可以,有勞世民兄瞭。”

  李世民靠近他,壓低聲音道:“那裡就是著名的鹿谷,也是今次的捕獵場,由於長期有水源從終南山淌下,兼且四面高山擋去寒風,故冬季時牲畜都躲到谷裡去,是打獵的好地方。古時始皇嬴政冬獵都到這裡來。”

  元越澤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隻見裡餘外,有一處深谷,點頭道:“這亦是著手伏擊的最佳處所,若能把谷口封閉,谷內將成困鬥之局。”

  李世民欣然道:“若在盛夏之際,隻要能截斷谷內外的聯系,再向谷中發躲火箭,惹火燒林,谷內無論千軍萬馬,隻能坐以待斃。但像現在般什麼都遭大雪覆蓋,便隻有特制的火器才稍能發揮作用,或藉火油濺上樹幹緊附燃燒,不過雪遇火即溶時會把火淹熄,所以始終作用不大。元兄與兩位夫人盡情玩樂就可以,世民先告辭瞭。”

  隻見他那副模樣,當知一切確已在他的把握之中。

  商秀珣舒服地伸瞭個懶腰,白瞭色-瞇-瞇地飽覽她完美身段地元越澤一眼,道:“我倆要去看看秀寧,晚些時候再陪夫君吧!”

  目送二女離去,元越澤開始思索關於天下大勢的問題。

  接下來局勢簡單瞭許多,一切隻看李唐何時出關,戰爭結果將決定一切。元越澤並不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他那一方,沈落雁、寇仲、宋師道各個都是兵法大傢,且經驗豐富,雖然不想看到生靈塗炭的畫面,但沒人能阻止這場決定中土命運的大戰。他更關心的是劉昱與薩滿教法後的生死及去向。劉昱自不必說,此人在世上多活一天,就會多害一天人,而那法後自從得瞭和氏璧後,再未現過身,她若死瞭,蕭琲侄兒的下落也將隨之成為一個謎團,這定會教內心一直掛念蕭戈的蕭琲耿耿於懷,元越澤細心,自然看得出蕭琲的心事,他心中當然也有算計,隻可惜就算那法後還活著,可天大地大,到哪去找一個絕不會明目張膽走在街上的人?

  頹然嘆瞭口氣,他就地坐下,一邊閉目練氣,一邊一點一滴地回味著與諸多高手過往的打鬥細節,渾然忘我。

  長風拂面,元越澤精神一振,清醒過來,這才發覺太陽已往西山落下去,陽光斜照,大地一片金黃。他知自己沉浸在練功中,不知不覺時間就這樣過去,而午飯時間早就過瞭,或許李唐人見他高深莫測的模樣,也不敢過來喚醒他。

  遠處一望無際的平原上,上萬人分成小群體,在各自尋覓獵物。

  隻有等晚上的野宴瞭。

  自言自語一句後,元越澤起身走向營帳區。

  宋玉致端著一盤酒肉走瞭進來,道:“李世民午後曾想約夫君同去鹿谷狩獵,被人傢拒絕瞭,他也不敢去打擾你入定。”

  元越澤抓起一塊肉,塞到嘴裡,大吃大嚼。

  一邊為元越澤擦拭嘴角的油膩,宋玉致一邊埋怨道:“夫君一旦入定,連馬蹄聲響和獵犬狂吠都吵不醒。不過當時人傢和李元吉還有一眾手下也在,我碰巧發覺李元吉眼神有些不對勁,好象懊惱,又帶點遺憾似的,會不會他還敢暗算我們呢?”

  隨後一把推開欲占他便宜的大嘴,嗔道:“快點吃,夜火會要開始瞭。”

  元越澤根本不把李元吉當成一回事,邊嚼邊道:“要玩陰謀詭計,我甘拜下風,若論實力,我一個指頭就能捏死他。”

  宋玉致雖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這些年來由於讀瞭許多後世書籍,見識大長,隻是受元越澤這懶人影響,加上單美仙等女個個秀外慧中,她也懶得多管事,正應瞭那句“呆著不如倒著”惰性乃是人性最深處的東西,誰也無法抹殺。

  於是安慰到:“夫君二十歲才入世,入世以來沒遇到任何挫折,加之本身性格就倔強,所以心機不如別人也不稀奇。往難聽瞭說,這叫幼稚,往好聽瞭說,這叫真性真情。總之見仁見智的問題,你也莫要苦惱。說實話,羨慕你的人多瞭去瞭,試想,無論一個人平時在人前如何戴著面具做人,但誰內心最深處不盼望任何時候都可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人呢?其實夫君這種人絕不該存在世上的,若非如此,師傅怎會十三萬年才隻收下你這麼一個徒弟?”

  元越澤愕然望向眼前的小嬌妻,昔日的宋閥二小姐。

  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竟惹來她長篇大論,於是笑道:“別人愛怎麼評價我都隨便,又礙不著我吃飯睡覺。敢當我面觸犯我,直接一劍不就解決瞭嘛!是瞭,秀珣還在陪秀寧?”

  宋玉致點頭道:“秀寧有些憔悴,秀珣姐留下陪她。”

  元越澤吃過後,與她來到露天曠野,隻見寬闊的廣場上,人頭湧湧。主席設在北端,其他三方擺瞭數排共百多席,每席四至六人,席與席間滿插著火把,烈火熊燒,充滿瞭野火會的氣氛。酒當然是這種場合不可缺的東西,食物則全是獵獲物,飛禽走獸,式式俱備,肉香盈鼻,感覺上火辣辣的,別具風味。

  星月覆蓋下,中心廣場處洋溢一片熱鬧歡樂的氣氛。狩獵回來的收獲,都給燒烤得香氣四溢,一堆堆的篝火,把廣及數裡的營地照得溫熱火紅。

  二人剛出現,立即被安排到主席左側第三席處,左手方就是商秀珣與李秀寧的席位。二女原是在興高采烈地評論著中心載歌載舞的人們,察覺到元越澤到來,李秀寧偷瞥過來一眼,繼續欣賞舞蹈。

  她的樣子確實有些憔悴,不過在歡樂氣氛的影響下,蒼白如紙的俏臉上也多瞭幾絲健康的紅暈,在劈啪作響的篝火映襯下,分外誘-人。

  雖然剛才隻是瞥過來一眼,其中的幽怨卻明顯被元越澤感覺到。他不禁暗嘆看來李秀寧依舊被情困得左右為難,遠沒有她當日下決心時那樣堅決。這教他很無奈:一方面警告自己萬不可在此時與她扯上關系,否則不但自己一方必落於被動境地,李秀寧被夾在中間,更不好受;另一方面卻又擔心她的身體,肉-體上的疾病帶來的影響遠沒有心病帶來的影響大,何況李秀寧又不會武,可以說是身心同時飽受折磨。

  野宴就在元越澤的沉思中過去,最後君臣舉杯互祝下,宴會宣告結束。果真如李世民所說的那樣,雖是有比武爭賞一項大型活動,卻沒有任何一人敢來挑戰他,甚至敢多看他一眼的人都沒有幾個。

  對權謀一竅不通的元越澤想得頭痛,最終想不出個主意,隻好與二女回帳,準備荒唐一下,哪知二女都不同意,一代“淫皇”正要問個究竟時,門外有個清脆的女聲傳來,道:“請問公子就寢瞭嗎?公主有請。”

  宋玉致忙應瞭一聲。

  看著二女的表情,元越澤才明白定是酒席間李秀寧就與商秀珣打過招呼,商秀珣隨後再告訴宋玉致,始有剛才的表現。

  不等他問一句李秀寧為何請他時,商秀珣已把他推到帳外。

  平原間,營帳遍野,燈火處處,涇水流過大地的聲音,與仍未肯安寢的人的歡笑聲相應著。

  李秀寧的營帳位於李淵王營的後方,周圍十多個營帳,住的全是王族內有身份的女性,四周特別以木欄與其他營帳隔瞭開來,守衛嚴密。

  元越澤隨著那宮女通行無阻,來到帳前,那宮女掀開門簾,將元越澤獨自放瞭進去。

  大帳內佈置奢華,隻油燈就點瞭至少十幾盞,李秀寧除去瞭一直罩在外面的翻裘長袍,隻著一襲素白的緊身勁裝,玲瓏浮凸,優美曼妙至無可挑剔的體態畢露無遺,慵懶的姿態卻偏予人綽約動人的感覺,別具一股勾人魂魄的魅力。此刻她正垂首坐在方幾旁,幾上擺滿燒好的野味和酒菜流水,空氣中充盈著肉香火熱的味道。

  聽到腳步聲,李秀寧嬌軀先是輕顫,隨後才抬起蒼白的俏臉,望瞭過來。

  元越澤心神俱顫。

  無論是姿色還是氣質,李秀寧都沒法與他傢中諸女相比。但她此時孤單地坐在那裡,通明的燈火下,如雲秀發烏黑閃亮,將她近乎煞白的玉容映襯得猶如荒郊野外的孤魂,最令元越澤動容是她那種弱不禁風與弱質纖纖中透出無比堅強和楚楚動人混合的怪異氣質。

  微一錯愕後,元越澤也不客氣,兩三步來到她對面坐下,他本就是不守禮法之人,對於李秀寧並沒起身迎客的舉動毫不見怪。掃瞭一眼幾上的酒菜,微笑道:“還是秀寧細心,看到我野宴時沒吃幾口。”

  聽瞭元越澤曖昧的話後,她的慘淡花容沒有半絲變化,反是眼中閃過一絲連元越澤都看不懂的復雜神色,似是心神備受煎熬,連話都不知該如何說。

  若在平時,她聽到元越澤的話後,必定會羞紅瞭臉,今趟卻沒有,元越澤知她心裡不好受,也不多說,自顧自地為二人面前的杯內倒滿酒,舉杯道:“先來幹一杯!”

  李秀寧忙探出玉手,聲音急促地道:“不先說幾句話嗎?”

  元越澤一呆道:“說多都是故事!來!”

  李秀寧俏臉上終於閃過一絲笑意,掩嘴失笑,接著不知想起瞭什麼,面色再度黯淡下去,語帶嗔怪地道:“那也得先說兩句話吧?”

  元越澤見她終於笑瞭,又嚷道:“請公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月落烏啼霜滿天,夫妻雙雙把傢還。”

  李秀寧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元越澤頗感尷尬,好不容易想出幾句話來逗她開心,哪知她毫無反應。正欲再開口時,李秀寧卻搶先道:“公子肯否與秀寧共享一杯酒?”

  元越澤愕然。

  李秀寧臉不紅心不跳,挺直嬌軀,如一尊玉石雕像般木無表情地與他對視,沒有半分嬌羞尷尬的神色。

  帳外遠處的喧鬧聲原本還可隱約傳來,在這一刻,卻教二人生出此地另成一個世界的感覺,針落可聞。

  古時夫妻結婚時,把一個匏瓜剖成兩個瓢,而又以線連柄,新郎新娘各拿一瓢飲酒,同飲一巹,象征婚姻將兩人連為一體,叫“合巹酒”發展千年,到現代則演變成“交杯酒”李秀寧今趟這樣大膽,連元越澤一時都想不通她的想法。

  沉默良久,元越澤方柔聲道:“秀寧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心知與我沒有可能,又想表達心意,對嗎?”

  李秀寧眼內煙過哀然之色,迅速垂下螓首,一聲不作,茫然地看著元越澤面前那杯酒。

  黃金鑄成的酒杯在明亮的燈火下,反射著耀眼的金芒,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詭異感。

  元越澤細審她滾花邊圓領後露出的一段潔白玉頸半晌,舉杯喝掉一半,再送至李秀寧面前。

  他本想告訴李秀寧,祝玉妍早在她身上施下瞭種魔大法的無上精神密法“囚神術”她沒必要為未來擔心,隻要不把腦袋砍下來,她就死不瞭。話到嘴邊卻打住瞭,這種事說來不但離奇詭異,且沒見過事實,李秀寧怎也不會相信。

  李秀寧接杯即飲,面上飛起兩朵紅暈,立刻嗆得咳瞭出來。

  元越澤立刻過去為她撫背順氣。

  李秀寧卻一頭紮到他懷裡,低聲飲泣。

  摟著她動人的身體,元越澤按上她有若刀削,不斷顫抖的香肩,輕聲安慰道:“秀寧該記得我那天說的話,我絕不會反悔,你其實不必這樣。”

  李秀寧嬌軀一顫,坐直身體,淚眼盈盈地瞧向他,神情依舊木然。

  元越澤以衣袖為她拭去如珍珠串般一顆接一顆滾下玉頰的淚水,微笑道:“吃點東西吧,看你瘦瞭這麼多,吃完我帶你出去走走,吹吹風,心情會好很多。”

  李秀寧立刻點頭。

  不知是否被元越澤打開心扉,還是剛剛表露過心意的緣故,李秀寧胃口大開,加上元越澤刻意說些笑話,二人終於把一桌酒肉消滅幹凈。

  出得營帳時,天色已晚,除瞭守夜的士兵外,絕大部分人都已入睡。士兵地位低下,哪敢多問,隻有目送元越澤與李秀寧向營外走去。

  李秀寧因貪杯,已顯醉態,即使被夜風吹過,也沒清醒多少。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不知不覺間竟走到鹿谷入口。

  走入谷內,冷風漸緩。

  李秀寧依舊半靠在元越澤懷中,他搭在自己柳腰上的大手溫暖有力,這漆黑不見五指的環境裡,她心中沒有半分恐懼,反是異常甜蜜。於是下意識地望向元越澤,秀眸射出深刻的感情。

  元越澤正巧也瞧過來,他的雙眼爍光閃閃,亮過北辰。

  李秀寧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雙眼睛中所包含的愛憐。

  迷迷糊糊間,元越澤已將她橫著抱起,腳下不停,吻上她嬌艷欲滴的朱唇。

  唇舌交纏中,李秀寧嬌軀發軟,心中升起一股強烈得可以任何人的身心融化掉的銷魂蝕骨感覺。特別是二人熱吻是在移動中進行,給瞭從小生在禮數甚嚴大傢族的李秀寧一種難以名狀的刺激感。

  分開時,這一國公主面紅耳赤,星眸半閉,柔軟無力地伏在元越澤胸口,緊張得小嘴不住急促喘氣,嬌軀亦在輕顫著,天氣明明是寒冷的,她卻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滾燙。

  修為到瞭元越澤這級別,視覺已不受明暗黑白影響,細審懷中女子那玉女思春的嬌-媚情態,元越澤又欲品嘗她的香甜芳唇。

  “轟隆!”

  一陣震蕩山谷的巨響傳來。

  剎那間,地動山搖。

  李秀寧花容失色,藕臂緊纏上元越澤的脖子,不知所措地瞧向他。

  元越澤定似淵亭,穩若山嶽。

  直到這刻,他才發覺二人已經進入山谷最深處,爆炸聲就在二人周圍響起。

  濃重刺鼻的硝煙味道告訴元越澤,聲音確實是火器爆炸發出來的。

  李秀寧劇烈地咳瞭起來,元越澤垂頭為她渡氣,同時返身後撤。

  瞬間放出真氣保護李秀寧不被炸傷,再一邊渡氣,一邊尋找出路,元越澤不感半分吃力,反倒更覺刺激。

  李秀寧則早就嚇傻瞭,哪還來得及享受。

  她的表現卻讓元越澤很開心:就算這場暗算是李唐人安排的,李秀寧也絕對不是知情者,否則想到被她騙瞭,元越澤心裡會更難受。

  周圍爆炸聲不斷響起,李秀寧卻感覺無比安全,仿佛那些可教人身體支離破碎的巨響是從另外一個空間傳來的,不會對她產生任何影響。

  事實也確實如此。

  當然,其中有愛情心理因素做怪。

  驀地,元越澤身軀一震,停下腳步,嘴唇亦離開李秀寧。

  李秀寧向上望去,隻見他本是柔情無限的雙眼寒芒暴閃,灼灼地盯著前方。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李秀寧不由自主地打瞭個冷顫。

  爆炸聲響已歇,刺鼻煙氣亦感覺不到。前方十丈不到處就是谷口,一排站著數十名黑衣人,為首幾人都手提燈籠,驚訝地盯著元越澤。

  為首的半老徐娘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大明尊教“善母”莎芳,她身著緊身夜行衣,手中的燈籠發出昏暗的光線,由下向上映著她的臉龐,額暗頜亮,活脫脫一個地獄冒出來的女鬼,予人陰森恐怖的感覺。

  她左側那中年男子手執一根重鐵杖,瘦高長面,長相頗有點吊死鬼的味道,兩眼不時翻露眼白,這等相貌不用扮就已夠嚇人,何況在這種情形下。

  難怪李秀寧被嚇成那樣。

  元越澤壓下殺氣,淡淡道:“李建成和李元吉給瞭你們什麼好處?要你們替他賣命?”

  李秀寧嬌軀劇顫,愕然瞧向元越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