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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歸心

  庭審最後一天人民法院審判大廳靜安區上海「關於起訴趙成武蓄意強奸殺人一案,本庭經過調查取證及法庭辯論過程,最後認定,被告趙成武蓄意強奸殺人不成立,但被告趙成武有吸食毒品並錯手殺死高蕓女士,事實俱在,故此本庭宣佈,判處被告趙成武有期徒刑十二年,剝奪政治權利三年,五年內不得假釋……」

  經過六次漫長的庭審,整個案子終於落下瞭帷幕,而安泉保護楚慧鈴的任務,也即將結束。這對安泉來說,無疑是有奢特別含意的事情,因為這個任務理論上是安泉的最後一個保鏢任務瞭。在宣判結束後的一剎那,和安泉已經有著太多默契和感情的楚慧鈴忽然回頭看瞭安泉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終於結束瞭!」

  楚慧鈴伸瞭個懶腰,風情萬種地看瞭仍然老實站在自己身後的安泉一眼,說道:「安,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這樣保護我瞭,我要你站在我身邊,而不是站在我身後,你答應過瞭我的哦,不要反悔。」

  安泉點瞭點頭,沒有說話。

  「慧鈴……」

  隨著眾人的退場,法院審判大廳裡逐漸冷清下來,忽然,從大廳一角傳來瞭一個聲音。當安泉和楚慧鈴愕然轉頭望去的時候,卻發現說話的是這次案件的當事人,剛被判刑十——年的被告趙成武。

  「成武,你太傻瞭,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幾乎是在剎那間,楚慧鈴就將角色轉變成瞭從小與趙成武認識的那個楚慧鈴,用很是感慨的語氣說道:「在裡面好好改過,不要再犯錯瞭,不要讓趙叔失望啊。」

  趙成武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淚光,用包含瞭羨慕、嫉妒和同情的目光看瞭安泉一眼,然後遙望著隔瞭大約十五米的楚慧鈴,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不恨你,慧鈴,我真的不恨你,雖然你這次這樣對我,但我仍然不恨你,因為我一直愛著你。慧鈴,我向你求婚,並沒有什麼企圖,我隻是想和你一生一世。」

  楚慧鈴似乎有所觸動,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傾瞭傾,但下一秒就立即控制住瞭自己的舉動,嘆瞭口氣,張瞭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小心地用眼角餘光看瞭安泉一眼,楚慧鈴卻發現從安泉執行任務時最常見的嚴肅表情裡,什麼都看不出來。

  「慧鈴,還記得九歲的時候嗎?我們扮傢傢酒,我扮新郎你扮新娘,如果我們能夠一直不長大,那該多好?」

  趙成武嘆瞭口氣,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離開瞭審判大廳。整個大廳裡,隻剩下楚慧鈴和安泉兩個人,一個站在證人席,一個站在證人席後面大約兩米處。

  「成武,對不起……」

  楚慧鈴忽然喃喃自語,一顆眼淚從臉上滑落,掉在瞭審判大廳的地板上。早就通過資料猜到事情大概的安泉,沒有去攙扶這個兩周來不止一次陪自己在床上瘋狂的女孩,而是安靜地看著她,心裡再次對「政治鬥爭」這個詞,深惡痛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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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生什麼事?慧鈴怎麼哭瞭?」

  通過安泉佈置的全息視頻轉發器看到這一幕的水晚照,很疑惑地看瞭一眼同樣看到這一幕的邵英齊等人,不解地問道:「難道慧鈴跟那個罪犯有過關系嗎?我記得安安說慧鈴跟他在一起,是第一次啊。」

  和安泉一樣完全瞭解狀況的武媚嘆瞭口氣,看瞭一眼安吉爾,解釋道:「楚大小姐在內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內疚?」

  水晚照像一個好奇寶寶,繼續追問道:「有什麼可內疚的呢?她不過是證明在她出現的時候,趙成武已經昏倒在那個死去的女孩身上,渾身赤裸,而女孩則已窒息死亡啊!這也有必要內疚嗎?」

  通過遠程完全旁聽瞭整個審判過程的水晚照顯然不理解武媚的話。

  武媚嘆瞭口氣說道:「當然內疚,因為那個趙成武顯然是被冤枉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從庭審的第三天開始,他就放棄瞭任何的辯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整個事件應當都是那位楚大小姐設計,其目的就是為瞭讓趙成武入獄,並借此打擊與她父親差不多位置的對手,身為某省副省長的趙成武老爹。」

  「這怎麼可能?」

  水晚照尖叫起來,看瞭一眼不做聲的邵英齊,和正在搖頭的安吉爾,不解地說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原因應當隻有楚大小姐才知道,不過過程顯然是可以猜到的。」

  武媚回頭看瞭一眼坐在沙發另一側正竊竊私語的飛凌和方綺,完整地解釋道:「整個案件應當都是楚大小姐設計出來的,先找人將已經半醉並且受到打擊的趙成武制服,然後不知用什麼方式弄到瞭死者,再然後就是設計好第一和第——目擊證人,整個案件的前期設計就大致完成瞭。」

  「為什麼要這麼做?」

  水晚照顯然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堅持問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政治鬥爭,或許是因為她的父親和趙成武的父親是政治對手,又或許她不堪忍受趙成武的糾纏,誰知道呢?」

  承襲瞭武則天大部分記憶,看問題一針見血的武媚嘆瞭口氣,說道??'??「關鍵是整個案件的後期設計,那才是體現楚大小姐功力的地方。」

  「後期設計?」

  「是啊,安排讓第一和第二目擊證人意外死去,然後讓最沒有證明能力的她自己成為唯一的目擊證人,讓所有的主動權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這才曰7E一真正的強悍。這樣可以確保兩點,其一是趙成武沒有任何退路,最好的結果也是銀鐺入獄;其二就是對趙成武量刑的大小完全取決於她自己的口供,確實是巾幗不讓須眉,小妮子有前途。」

  見水晚照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武媚更詳細地解釋道:「你回頭想想,如果楚大小姐描述現場的狀況時,多加上一兩句,或者減掉一兩句,事情是不是完全不同瞭?比如加上她親眼看到趙成武雙眼通紅扼殺被害人之類的話,在第一第二目擊證人均已死亡,口供也變成死供的時候,趙成武的十二年隻怕要翻轉過來,變成二十年,甚至更多;而如果她在描述的時候減少一兩句,例如不說她親眼看到趙成武的手放在被害人脖子上,隻怕這過失殺人罪也沒這麼容易成立,光憑吸毒藏毒和非法性交易,能夠判多久?」

  「而所有這些,沒人能夠說什麼,因為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這個女人真的不簡單啊。」武媚嘆道。

  水晚照再也說不出話來。

  ※※※

  人民法院審判大廳靜安區上海

  楚慧鈴慢慢走出證人席,有些虛弱地摟住安泉,說道:「安,抱著我,我……」

  安泉體諒地笑瞭笑,收集瞭足夠多資料的安泉有著和武媚完全一致的判斷,不過安泉並沒有因此而對楚慧鈴有什麼想法。曾經親眼見過更慘烈政治鬥爭的安泉,很是體諒地摟住楚慧鈴,並沒有說話,但卻用自己的體溫,給瞭她安全感。在這個時候,安泉也隻需要做這個而已,難道不是嗎?

  「安,我做錯瞭嗎?他怎麼說也是我多年的同窗,而且一直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楚慧鈴似乎有些失魂落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對是錯,安,你告訴我好嗎?」

  「沒有對錯的。」

  安泉小聲說道:「既然是政治,就沒有對錯,因為政治從來都不是以對或錯來衡量的。政治隻有利益,隻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楚慧鈴慢慢恢復瞭正常,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靠在安泉溫暖強壯的胸前,臉上泛起絲絲紅暈,似乎和情動時的表情類似,好一會後才恢復過來,抬頭看瞭一眼安泉,說道:「謝謝你,安。」

  安泉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這一刻他相信,懷裡的女子向他敞開瞭全部的胸懷,而不再有任何的保留。

  「要離開瞭,兩位,我要關門瞭。」

  門外傳來瞭管理員的聲音,楚慧鈴似乎此刻才想到自己仍然待在審判大廳裡。

  慢慢離開安泉溫暖的懷抱,楚慧鈴說道:「安,我想去邵姐傢,你帶我回去好嗎?」

  安泉似乎對此早有準備,臉上神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輕輕點瞭點頭,然後就跟在楚慧鈴身後,離開瞭這兩周來,加一起共待瞭七次的審判大廳。離開法院的時候,法院建築正中的國徽正在閃耀著光芒。

  ※※※

  市委書記辦公室靜安區上海

  「子仁,事情辦得怎麼樣瞭?」

  水秋巖看著手頭的卷宗,並沒有抬頭,直接問道:「老楚贏還是老趙贏?」

  「被告趙成武因吸毒、藏毒以及誤殺罪名成立,數罪並罰被判十二年有期徒刑。」

  杜子仁匯報道:「安泉順利完成瞭保護楚慧鈴的任務,剛才已經通過電話將任務報告交瞭回來,不過最新的資料顯示,安泉和楚慧鈴正在朝邵小姐別墅駛去,似乎……」

  「唉……老楚有個好女兒啊!」

  水秋巖感嘆道:「你看,同樣是女兒,晚照就不可能像老楚傢的閨女那樣幫到我,反而是一直給我找麻煩。要不是這些年有安泉這個花心的小子栓著,隻怕我這早就讓晚照給鬧翻天瞭。」

  杜子仁低瞭低頭,卻沒有說話。

  「那件事呢?英齊她們做得怎麼f?」水秋巖繼續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當是安泉小子贏瞭吧?」

  「我覺得算是平手吧!」

  杜子仁小心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邵小姐那邊似乎也有不少的收獲,至少安泉已經答應瞭退出保鏢領域,不再接新的保鏢'任務,而且答應結婚。」

  「結婚?」

  水秋巖笑瞭起來,「他們不會是想用那種方式來解決一夫多妻的問題吧?」

  杜子仁笑著回答道:「可能是,畢竟這是最常用的方式,也沒什麼大錯,至於安泉本身,這次似乎沒贏,反而輸瞭不少。」

  水秋巖搖瞭搖頭,說道:「子仁,你還是沒完全明白什麼叫政治。這次安泉是以靜制動,任憑傢裡後宮如何鬧騰,自己始終不表態,最後才拋出自己的底限,然後一舉解決所有問題,高明的做法啊!我現在是真的想明白瞭,安泉是老謝的高徒瞭。」

  杜子仁顯然不明白水秋巖後兩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他同時卻也不敢多問,隻是疑惑瞭一下,說道:「為什麼?」

  水秋巖說道:「子仁,政治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杜子仁理所當然地答道:「當然是為瞭最終的利益,政治就是為利益服務,一切的政治方案都是因為利益而努力。」

  「那就對瞭,你看看安泉,整個這趟被老婆們設計的過程下來,他得到瞭什麼?損失瞭什麼?這才是我放心讓晚照待在他身邊的原因,或者說,我希望晚照能夠拉近我和他之間的距離。」

  「對啊!」

  杜子仁恍然說道:「他不過是必須去做他早晚要做的兩件事,一件是停止接保鏢任務,一件是想辦法解決夫人們的婚姻問題,但卻得到瞭後宮的安寧,甚至還讓夫人們主動地去制訂規則,而自己完全不費勁,真的是很高明的手法。」

  「子仁,去瞭解一下安泉最近的動作,我對這個小夥子的發展,極有興趣,也很希望他能夠過來幫我。你幫我聯系一下他,我希望能夠在他擺平傢務事之後,安排一個時間和他單獨見面會談,你去安排吧。」

  水秋巖點點頭說道:「不錯,借力打力,順水推舟,假途滅虢,這些計策,他可全都用上瞭,你不覺得嗎?」

  杜子仁終於明白過來,嘆瞭口氣,說道:「確實如此,他很強。」

  水秋巖笑瞭笑,說道:「子仁,你想想,如果安泉能夠來幫我們,那……」

  「不太可能,至少眼前不太可能。」

  杜子仁很認真地評估瞭一下,搖頭說道,「而且他現在自己都忙不過來,怎麼可一……」

  「不要小看他。」

  水秋巖說道:「你可以去調查一下安泉的公司,如果我沒估計錯,安泉之前在自己公司埋下的伏筆,現在估計要開始發揮作用瞭。現在這個時機,正是安泉看起來最忙,實際上卻閑得要死的時候,做一些動作,完全可以掩飾住所有人的視線。」

  「是……」

  水秋巖看著杜子仁有些拘謹的神情,笑瞭笑說道:「子仁,你有悟性,有能力,有野心,但太自負,你要明白,你做不到的事情,並不表示其他人也做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你想有一天能夠做到我這樣或者比我還高的位置,記住一定要正確估計別人的能力,否則隻會不敗則已,一敗塗地。我沒有兒子,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跟瞭我這麼多年,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沒你的成就,今天我說得已經夠多瞭,你自己回去細細品味吧。」

  杜子仁呆瞭好一會,看著水秋巖把頭低下去,繼續看手中的新聞信息,這才慢慢退出瞭水秋巖的辦公室,背上的襯衣已經濕漉漉的。

  ※※※

  靜怡生態別墅A七座浦東新區上海

  正如水秋巖估計的那樣,安泉正非常舒服地躺在傢裡的沙發上,頭枕著武媚的酥胸,腳放在蘇菲亞身上,讓眾女中最漂亮的中法混血兒幫自己捏腳,偶爾張嘴吃上一顆當紅偶像歌星飛凌親手剝的葡萄,舒服得說不出話來。

  女人們正在認真地開會,隨著安泉帶著楚慧鈴回傢,安泉答應眾人的事情基本已經做到瞭,接下來的工作就隻剩下兌現如何解決婚姻問題瞭。因此眾女開始討論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相互之間如何來協調與安泉的關系,因為所有人都住在邵英齊傢裡,是不太可能的。

  「姐妹們,我要先回趟英國,又快到葡萄成熟的時候瞭。」

  德娜??菲麗絲??勞頓女士很具淑女氣質地說道:「因此我可能要先離開瞭。姐妹們,我想我會想你們的,等冬天到瞭,我會再飛回來,所以,不用替我擔心。」

  安吉爾微微一笑,轉頭給安泉使瞭個眼色,說道:「我也要回去二趟,傢裡有點事情要處理!估計要兩三個月吧,隻要事情辦完,我就會回來,這邊模特公司已經約好我去參加新款冬裝的發表會瞭。」

  安泉感激地看瞭一眼安吉爾,當然明白安吉爾其實是回歐洲為他最新的擴張計劃而做準備,對於安吉爾這樣默默支持著自己的做法,安泉除瞭感激和珍愛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

  「我也要去好萊塢拍電影瞭。」

  飛凌剝瞭顆葡萄,塞在安泉嘴裡,「沒辦法,左耀那個傢夥幫我接瞭個電影的活,說是什麼要幫我主動轉型。方姐已經答應瞭,我也沒辦法,要去至少三個月,我也沒辦法,年底又有各式各樣的綜藝節目啦,演唱會啦,估計這半年都沒什麼時間回來瞭,真鬱悶。」

  「我晚點走。」

  蘇月說道:「事情跟飛凌的差不多。」

  「我會在傢裡待上一段時間,正好借這個機會,把國內有關的考古書籍收集一下,所以……」

  蘇菲亞笑道:「邵姐,我會陪你們最遲到年底,然後我可能要回趟法國,去找我媽媽。」

  一圈說下來之後,武媚笑瞭起來,說道:「姐妹們,不要有離別的感覺,其實人生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們不能在上海,並不代表離別。我和邵姐商量好瞭,秋天我們就做環球旅行,到時候肯定能夠去找大傢。」

  至於仍然在香港的丁靜和愛倫,丁靜當然還會在香港多待一段時間瞭,而愛倫卻要回義大利一趟,解決一些公司的業務問題。雙胞胎姐妹現在已經有瞭中國國籍,這段時間會繼續待在香港陪伴丁靜。井上姐妹等到放寒假的時候,會回日本一趟。而安妮特??卡羅琳、海蒂??希弗、妮黛??格拉芙則會推遲來上海的時間。

  自始至終,安泉沒有說話,隻是舒服地把頭埋在武媚的酥胸裡,然後吃著飛凌剝的葡萄,享受著蘇菲亞半專業的足底按摩,腦子裡在規劃的卻是如何鋪全世界四十九個點的戰略佈局,真的是很費腦筋啊。

  於是安泉嘆瞭口氣,輕松地把女人們的註意力完全引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