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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端倪

  在很久以前,安泉是個理想主義者,雖然並不喜歡說話,但他卻堅持認為隻要有耐心,任何人都是可以溝通的。不過在經過瞭多次的慘痛經驗之後,現在的安泉堅持認為,隻有女人才能夠和女人溝通。

  因此安泉在“途”走上官寧遠一行人後,就開始在客廳操作自己的個人電腦,連線查些資料,而沒有理會躲在房裡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的神秘少女武媚。

  安泉首先對上官寧遠等人能夠成功發掘乾陵感到好奇,因為從古到今,沒有被盜墓賊攻破的陵墓並不太多,除瞭龐大復雜機關重重的始皇陵外,就隻有夫妻合葬,歷經三次大規模構建,埋葬歷史上唯一位女皇帝的乾陵瞭。

  乾陵沒有被盜,並不是因為盜墓賊手下留情,而是因為堅實的墓葬體和特殊的地形所致。乾陵位於陜西乾縣城北六公裡的梁山上,是唐高宗李治和女皇帝武則天的合葬墓陵,墓依山為陵,氣勢非常的雄偉壯觀。

  梁山有三峰:北峰最高,海拔一千餘米,高宗和武則天兩帝的合葬墓就在此峰中,南面兩峰較低,東西對峙,中間夾著司馬道。僅這條道就足以展現乾陵的雄偉之處,從乾陵頭道門踏上石階路,計五百三十七級臺階,走完臺階即是一條平寬的道路直到“唐高宗陵墓”碑,這條道路便是“司馬道”兩旁現有華表一對,翼馬和鴕鳥各一對,石馬五對,石翁仲十對,石碑兩道。東面是武則天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無字墓碑,西面則是述聖記碑。有王賓像六十一尊,石獅一對,其周圍還有十七座陪葬墓。

  隻看這樣的規模,就明白當時的乾陵花費瞭多少的功夫、人力、財力和物力,盛唐本就被後世稱為中國封建社會的最高峰,唐朝的科技水平也位居當時的世界之首,而到瞭武則天時期,雖然上有天災下有酷吏,但總體上卻算得上是天下太平,而其社會意義也並不下於唐初貞觀之治時期。

  近代歷史上,曾有不少人提議要發掘乾陵,因為乾陵內肯定藏有太多珍貴的文物,而且因為從來沒有被盜掘過,因此這些墓葬物品的價值也就更加顯得彌足珍貴廠。

  十年前,考古學界又掀起瞭一股要求公開發掘始皇陵和乾陵的熱潮,事實上每隔上一段時間,都會有這樣的一股熱潮。用一位安泉熟悉的考古學傢的話來說,十年一屆,總會有年輕人期望通過發掘始皇陵和乾陵來提升自己的名氣,妄圖一夜成名。

  不過十年前的提議,因為有瞭被學術界稱為“瘋子”的上官寧遠參加,因此與之前許多熱潮有瞭本質的改變,其中最大的改變就是相關部門同意瞭上官寧遠提出的,關於局部發掘乾陵的建議。

  所謂的局部發掘,可以說是上官寧遠的創意,不過事實上局部發掘的概念與盜墓本身並沒有區別,指的都是隻針對一個點下手,直接遖過一些現有的高科技手段,在不破壞整個墓葬群整體效果的前提下,獲得想要發掘得到的相關陪葬品或其他內容。

  有關部門批準後,經過瞭數年的準備工作,乾陵的局部發掘在三年前正式展開,雖然整個事件並沒有公開發佈新聞,但因為影響實在太大,因此許多新聞記者都是自發前往的,而整個發掘工作也因為記者的參與,近乎完全沒有保留地出現在瞭全國人民的面前。

  整個發掘過程是利用北梁山特殊的地質結構,在半山腰用最先近的激光發掘技術,憑空在山體中間開出一個可容納一人的通道,繞過已經用感應儀器測出的墓葬主體保護墻體,從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開辟出一條直達武則天墓室的通道。

  整個發掘工作進行瞭整整十個月,其中有七個月的時間放在瞭開挖通道上,這也是考古界會將上官寧遠稱之為瘋子的主要原因。

  當然,與後期收獲來說,前期挖掘所做的任何準備工作都是劃算的,因為在最後重新將通道填回的時候,整個考察隊已經獲得瞭遠超他們想象十倍的資料,甚至可以說完全改寫瞭盛唐武則天時期的歷史。

  而誠如上官寧遠自己介紹的那樣,在乾陵裡,他自己的收獲遠比其他人要大得多,其中最大的收獲當然就是獲得瞭武則天的活體細胞,以及那本在上官寧遠口中神秘無比的(蘭亭序)當然,安泉並不相信一本書帖會有什麼神秘力量,但經歷過不少類似的神秘事件後,安泉還是沒有將這個消息等閑視之,這在之後事件的發展上,起到瞭關鍵的作用。

  稍稍收集瞭一些關於武則天以及乾陵發掘事件始末方面的資料,安泉對整個事件開始有瞭更加完整和深入的看法。打瞭幾個電話後,安泉確定瞭整個事件的處理方式。

  ※※※

  安泉在忙的時候,別人並沒有閑著,不論是遠在英國的知名寶藏獵人德娜,勞頓小姐,還是近在身邊的蔣婉盈小姐,都在為新出現的神秘少女開動腦筋。

  在上官寧遠三人以及雇傭兵離開別墅之後的四個小時後,在邵英齊的別墅裡,一群人開始與神秘少女武媚深入交談。而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是,最終主導著整個會談的人,卻是少女本身。

  “晚照姐姐,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不過我真的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從我醒過來開始,我就擁有一些很破碎的記憶,而我醒來後見到的所有一切,都和我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武媚神情沮喪地說道,“然後上官又教瞭我一些和我看到的完全不同的東西,那個矮子和那個藍眼睛的,也教瞭我另外一些東西,我頭很痛的。”

  水晚照顯然對這個叫自己姐姐的少女很有感覺,畢竟一直以來,她都是所有人中最小的,難得多瞭個比她小的,理所當然地照顧起來,說道:“武媚,不用急,其實姐姐也不是想知道什麼,隻是想問問你一直以來的感覺,把你感受的東西告訴我們,其實就已經足夠瞭。”

  “這樣就可以瞭嗎?那你們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們。”

  武媚臉上非常彷徨,看起來和一些得瞭失憶癥的人並沒有太大區別。

  坐在另一側的安泉和邵英齊對視瞭一眼,都沒有開口說話,反而坐在武媚身邊的蔣婉盈用輕柔的語氣問道:“妹妹,你是怎麼醒過來的,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一次我記得最清楚瞭,我好像是從最深沉的睡眠中清醒過來,然後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透明的房子裡,四周都是一些奇怪的傢具,後來上官告訴我說那些是科研儀器,而那個矮子則說那些是用來研究我的。”

  武媚神態似乎穩定瞭些,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我當時並沒有移動,隻是睜開眼睛看瞭看而已,就又睡著瞭。”

  “那之後呢?”

  水晚照適時地問道。

  “隔瞭一段時間後,我又醒過來,這次我可以下地行走瞭,不過那裡的地面和我記憶中的地面完全不同。我記憶中地上都是鋪瞭很多錦緞的,而那裡的地面卻隻有光滑的石頭,而且我記憶中的床也和那裡的不太一樣。總之,我覺得自己來到瞭一個新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和我知道的不同。”

  “那你能夠回憶多少以前的事情呢?”

  邵英齊最為關心的,當然是如何利用眼前這個機會讓文娛傳媒獲得更大的發展,因此間的問題也就顯得比較直接。

  “我記得我以前住的地方很大,有很多人侍候,吃的東西都是冷的,很少吃到熱飯熱菜,我還記得上官愛卿的許多事情呢。”

  武媚陷入瞭回憶當中,“我還記得晚上都是點紅色的蠟燭,跟現在的完全不一樣,透明的蚊帳也再看不到瞭。”

  “上官愛卿?”

  安泉已經是第四次從少女口中聽到這個詞,於是很自然地重復瞭一遍,問道:“武媚,你口中的上官愛卿是?”

  “當然是婉……”

  少女在說完一個字後,忽然中斷,然後一副把身邊最重要的人忘記之後的懊惱表情,說道:“是婉兒吧,我記得是這個名字,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女孩。”

  安泉微微一笑,卻並沒有說話,大多如他預料的那樣,武媚口中的上官愛卿並不是上官寧遠,而是上官婉兒,這位與則天女皇同樣名垂千古的著名女性。

  “再然後呢?除瞭這些,”

  邵英齊問得比較細致,“比如你的生活習慣,以及你在這清醒過來的幾個月時間裡,在上官寧遠的那個基地裡,究竟做瞭些什麼?”

  “生活習慣?”

  武媚疑問道,“姐姐指的是衣食住行嗎?其實我就這些最不習慣瞭,他們給我穿的衣服,隻有一種白色而已,而且很不方便穿脫,沒有扣子,隻有他們口中的拉鏈,我學瞭半個時辰才學會怎麼用它。”

  “吃的東西也很不習慣,吃飯的時候居然沒有人服侍,穿衣服的時候也一樣,而且東西雖然更好吃而且是熱的,但味道我卻並不喜歡,偏甜的東西,我都不喜歡。”

  武媚繼續說道,“住的也不習慣,空氣一點也不好,床也不好看。”

  “那說話方面?”

  蔣婉盈問道,“你怎麼會……”

  “我怎麼可能不會呢?”

  少女很驚訝地問道,“我當然會說話,而且能夠聽懂你們在說什麼啊,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我不是很習慣你們說話的方式,後來我經常看一個大盒子,慢慢就學會瞭。”

  “大盒子?什麼樣的大盒子?”水晚照問道。

  “掛在墻上的啊,那個藍眼睛的外國人說那個是電視機。”

  武媚說道,“不過那個東西,真的很神奇,居然可以看到各式各樣的人,還可以看到一些我很熟悉的人和場景。”

  “很熟悉的人嗎?是什麼樣子的?是你認識的人?”安泉直接問道。

  “不是,”

  武媚一臉沮喪,失落地說道,“我記不清楚我究竟是誰,也不記得哪些人我認識,不過看到電視裡那些衣服,我似乎曾經見過,而且我記得我有很多的手下,我坐在高處,很多人跪下來向我行禮。”

  “妹妹不用擔心,你很快就會記起那些東西的。”水晚照安慰道。

  邵英齊想瞭想,笑著問道:“那你是怎麼從那裡離開的呢?還出現在黃浦江中,如果不是安正好路過,隻怕……”

  “呵呵,”

  說到這件事,武媚似乎開始變得調皮起來,1-一個是我的秘密哦,其實我很不喜歡他們沒事就把我給綁起來,說是要做研究,其實就是把我綁起來,然後用各種針紮我,所以我就找瞭個機會跑瞭出來。那是很早以前我在水潭下面看到的一條通道,我知道可以連到外面的河流中,因為我在那個水潭裡看到瞭河裡的魚。”

  “所以我就找瞭個機會,告訴上官我要去水潭裡玩,然後裝作溺水,趁機從那個洞裡逃出來瞭。不過出來後我撞在石頭上,再往後的事情,就不知道發生瞭什麼,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晚照姐姐的床上瞭。”

  安泉聽著武媚近乎天衣無縫的解釋,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沒有恢復任何記憶,於是安泉一邊靜靜地繼續聽著邵英齊等三人間武媚問題,一邊考慮著要如何弄明白少女屢正的想法。

  簡單的對白繼續進行著,問話的重點也逐漸從武媚半年來發生的事情和經歷的事情,轉向瞭一些沒有實質意義的話語,例如她喜歡吃什麼樣的菜,喜歡什麼樣的衣服之類。

  安泉在問話變得散亂的時候,恰到好處地問瞭一個問題,事實證明,正是因為這個問題,才讓後續所有的事情變得明朗化,也正是因為這個問題,讓安泉身邊的女子,增加瞭一個,並最終在最後一個委托結束後,暫時終結瞭安泉的職業保鏢生涯,讓他專心開始經營自己的公司。

  “你為什麼不肯跟上官他們回基地呢?”

  在發現談話內容偏離主題後,安泉隨口問出瞭自己的疑問。

  ※※※

  公元六一七年,唐高祖李淵起兵,武則天的父親以軍需官的身份跟隨在李淵身側,最後攻克長安改朝換代後,論功被拜為光祿大夫,封太原郡公,列入十四名開國功臣行列,成為唐朝新權貴。

  其後三年,武則天父親的原配夫人病逝,唐高祖便做媒,讓他娶瞭隋朝顯貴楊達的女兒,當時已經四十歲的老姑娘。

  公元六二四年,即唐高祖武德七年正月,武則天在都城長安出生。由於同父異母的兄弟做事刻薄,從小武則天並沒有得到太多適合其身份的照顧,反而和自己的姐妹在長安有過一段相對苦痛的童年生活。

  公元六三六年,即唐太宗貞觀十年,武則天十二歲,唐太宗李世民的皇後長孫氏病逝。次年,太宗聽說武則天美貌出眾,於是將她召進宮中做瞭才人。之後的十二年裡,武則天除瞭得到媚娘這個稱號以外,因為性格倔強且沒有子女,在宮中的地位一直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公元六四九年,因唐太宗李世民去世,武則天在感恩寺出傢。第二年,借當時繼位的唐高宗李治到感恩寺進香的機會,成功地得到瞭李治的認可,就此回到瞭後宮,開始瞭武則天真正瑰麗的一生。

  再回皇宮的武則天已經二十八歲,這樣的一個數字放在唐朝,隻怕有許多人已經當瞭外婆。或許也正是因為心智手段都更成熟的原因,武則天在之後的後宮爭鬥中,盡顯其優勢,而在對高宗李治的感情把握上,顯然也是最大的贏傢。

  之後的整個唐朝宮廷歷史,就與武則天脫離不瞭關系瞭。不論是用盡手腕得到李治的信任,還是想盡辦法從一個才人最終變成皇帝,不論後世歷史如何評價,在這段期間,武則天應當是盡展其皇宮內外的能力手段,獲得地位穩固的同時,也培養瞭最基礎的臣子班底。

  公元六五四年,再次入宮不過四年的武則天成功取得瞭皇後的名份,同時對太宗時期的舊臣長孫無忌等人,恨之入骨。

  之後的數十年時間裡,武則天一直為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歷史唯一一位女皇帝而努力,其中的故事多為史冊及野史所記載。

  公元六九零年的九月九日重陽節,年近古稀的武則天終於大願得償,宣佈改元天授,正式建立瞭大周王朝,自稱“聖神皇帝”成為瞭千古一帝的則天女皇,也讓後世多瞭許多可供感嘆的空間和素材。

  之後的十五年,是武則天在位的十五年,褒貶功過和是非都有太多的故事,不過在公元七零五年的十一月初二,虛歲八十三品齡的武則天去世前,她卻異常清醒,並立下瞭讓後人難以忘卻的遺囑,其內容包括去掉帝號,稱則天大聖皇後,以及必須葬在乾陵,和高宗合葬等。

  事實上在唐代,能夠活到八十二歲的人,非常少見,而能夠清醒著去世的人,則更少見,於是遺囑中也就有瞭最讓後人難以理解的內容:她隻許後人為她立碑,卻不得立傳。這就是武則天無字墓碑的來歷,公元七零六年的正月,武則天的靈柩被運回瞭長安,和高宗合葬在乾陵。

  安泉一邊整理著與武則天相關的歷史,一邊認真地考慮上官寧遠話語的可信度。蘭亭序的存在,安泉是非常認可的,但是否真如上官寧遠估計的那樣,具備神秘的力量,可以讓武則天一部分組織歷經千年而保持生命力?安泉實在是不願意去相信,因為那足以顛復安泉之前所有的知識。

  越是深入地瞭解武則天,安泉越是難以相信眼前的女子會是武則天的復制體,因為不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眼前的女子都顯得柔弱瞭些,於是安泉很隨意地問起瞭眼前少女離開基地後不願意再跟隨上官寧遠回去的理由。正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的後續故事,都隨著這個問題,全面展開瞭。保鏢守則第一百五十六條:保鏢必須照顧到當事人的情緒,並且努力保持好自己的心態,不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保鏢都要比當事人更清醒也更冷靜,因為保鏢有自己必須完成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