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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準備

  保鏢守則第二十九條十三款:一旦接受保護任務,則要將被保護者的周邊環境第一時間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以確保意外情況發生時不至於手足無措。

  「文娛傳媒的成功確實不是憑空而來的。」當安泉再次在王靜香引領下走進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這句話開始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因為現在的辦公室與幾個小時前他進來的感覺完全不同。

  幾個小時前,辦公室顯得過於的沉寂,雖然辦公室裡有一整套的健身設備,有整整兩排七層高度足足有兩米的書架,有三組風格不同的沙發,但辦公室整體給人的感覺顯得太安靜瞭,安靜得顯得有些沉寂。

  但短短三五個小時後,當安泉再次進入到辦公室中時,辦公室卻顯得有些活潑的感覺,雖然健身設備被壓縮在瞭房間的一個角落裡,而且加入瞭一張很是寬大的辦公桌,但經過調整的書架和沙發卻讓辦公室不僅沒有壓抑的感覺,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活潑,負責安排傢具的下屬都如此瞭得,可見文娛傳媒人才濟濟啊。

  「安先生,這是你的辦公桌。」王靜香在新加的辦公桌前停瞭下來,說道:「從現在開始,安先生將以文娛傳媒特聘安全顧問的身份在這裡辦公,直到合約中止。」

  安泉輕輕地點瞭點頭,淡淡道:「請問邵女士在哪裡?」

  王靜香輕輕皺瞭皺眉,有些勉強地答道:「邵小姐在二十三樓開會。」

  安泉臉色不變,繼續問道:「根據協議,保安部那邊將由我完全接管負責,這應當沒有問題吧?」

  王靜香收拾瞭一下心情,笑瞭笑,說道:「當然沒有問題,我一會就給保安部周主任打電話。」

  安泉先是很客氣地說瞭句謝謝,然後將手中的一個大工具箱放在瞭辦公桌上,同樣很客氣地下瞭逐客令:「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擾王助理的工作瞭,邵小姐今後的安全問題,將會由我完全負責。」

  王靜香當然能夠聽懂安泉的話,即使聽不懂,從安泉拿出工具箱卻不打開,卻一直看著自己也知道,安泉要在辦公室裡做一些必要的佈置,並且不希望自己這個第一助理呆在辦公室內。

  王靜香非常有禮貌地緩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裡卻對這個也算是一表人才的年輕人隻差咬牙切齒,以至於夏依依推門進來都沒有察覺。

  ※※※

  「靜香姐,你發現瞭沒有,今天邵總神不守舍的,我敢肯定那個小白臉肯定跟邵姐有什麼特殊關系。」夏依依可沒有太多的工夫來分辨王靜香臉色的不同,一關上門就風風火火地把自己最新的分析全倒瞭出來。

  「啊……」王靜香被嚇瞭一跳,若不是一直很有自制力,隻怕馬上就會尖叫起來,看清說話的人之後,她才慢慢平靜瞭下來,說道:「依依,下回進來要敲門,差點被你嚇死瞭。」然後不自然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什麼特殊的關系?」

  夏依依繼續把想法表述完整,連珠炮似地說道:「我說那個小白臉肯定跟邵姐有關系。你不要不相信,這真的是真的,剛才邵姐主持媒體部的月度總結會,整個人都神不守舍的,連會議進行到瞭哪裡都要問我,跟平時的工作狀態完全不同,最關鍵的是整個會上一共問瞭我七次‘桌子是從哪裡找來的’,問得我莫名其妙,而我問她什麼桌子的時候,她卻又不說話瞭,真是搞不懂。」

  夏依依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王靜香就把整個心態調整好瞭,淡淡回答道:「依依,會議總結和記錄都整理瞭沒有?按照慣例,會議結束後的半個小時,你就要把會議的記錄和總結交給邵總,你還有多少時間?」

  一盆冷水把夏依依的激情澆瞭個透心涼,不過在退出王靜香辦公室的時候,夏依依還是很不服氣地說道:「工作就工作嘛,有什麼大不瞭,大不瞭下班瞭,我跟你回你傢,去嘗嘗你傢秦大律師的手藝就是瞭。」說完不待王靜香拒絕,就關門離開。

  呆坐桌前的王靜香隻好拿起電話,撥瞭一個自己最熟悉的電話號碼,以慣有的溫柔語氣說道:「阿川,今天小魔女又要來傢裡吃飯,你記得早點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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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積一百七十四點五七平米,最長處十九點一米,最寬處九點一四米,呈不規則的長方形,落地玻璃墻高三米二寬九米,是整個辦公室最大也是唯一的窗戶。玻璃墻是整棟樓一體化的,在上次受到攻擊後已經被邵英齊替換成瞭最新的防彈樹脂玻璃材料,墻外完全豎直,配上防彈材料後被人從外部進入的可能性降低到瞭不足百分之一。

  將分析記錄到瞭這裡,安泉唇角微微上翹。

  總共有一前一後兩扇門,其中一扇是普通鋼塑材料且半封閉的,門外是最靠近貨運電梯的一個走道,另一扇則是那個厚重的原生紅木大門,門外則是連接其它員工辦公區以及主電梯群的走道。

  安泉走到門邊,略微運瞭運氣,用力地在紅木大門上擊瞭一掌,厚重的大門沒有半絲的晃動,讓安泉放心不少,再檢查瞭一下,回到桌前,記錄道:「厚十九厘米,原生紅木,安全級別,六級。」

  詳細記錄瞭辦公室裡的各項數據後,安泉來到瞭保安室,以公事公辦的態度從很不以為然的保安主任手中接過瞭整棟辦公樓內所有的安全設施、防范策略及人員安排等文件後,從樓梯間一層層地檢查巡視回瞭二十五樓,一邊巡視一邊在顯得有些破舊的掌上計算機裡記錄各類數據數據,等再回到辦公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瞭。

  ※※※

  習慣性地用腳尖將門輕輕推開,安泉看到瞭他的被保護人正在他的辦公桌前孤單站立著,眼眶微紅神情黯淡,應當是感覺到瞭安泉的進入,邵英齊轉身坐在瞭沙發上,端起幾上的咖啡,抿瞭一口。

  安泉將手中的檔案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走到沙發旁,匯報道:「邵女士,整棟樓以及辦公室的安全情況,我已經評估好瞭,暫時沒有太大的問題,不過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從明天開始,你的咖啡和飲食,將由我來負責,另外我要在辦公室裡安裝一些簡單的檢測和監視設備,希望你批準。」

  安泉的話似乎讓邵英齊醒瞭過來,抬頭看瞭看一本正經的安泉,邵英齊冰冷的臉色略微有些解凍,聲音有些幹澀地答道:「沒有問題,由你來負責吧,設備之類的你隨意處理,不過不要損壞你的那張辦公桌。」

  聽到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安泉有些茫然,雖然不太明白他的辦公桌跟安裝設備有什麼樣的關系,但職業的特性讓他馬上答道:「這點請邵女士放心,所有的設備不會對辦公室任何器物造成任何影響。」

  「那就好,」邵英齊似乎松瞭一口氣,說道:「還有其它的問題嗎?」

  安泉考慮瞭一下,說道:「邵女士,從現在開始,我將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你,並且會在一些明細上限制你的一些做法,因此如果對你的生活造成影響或帶來不便,還請你原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瞭保護你的安全。」

  邵英齊明顯沒有將心神放在安泉的身上,很隨意地應承瞭下來,於是安泉轉身回到辦公桌邊,整理剛剛花瞭三個多小時收集來的樓層安全數據。

  邵英齊端起咖啡杯,又喝瞭一口因為冷瞭而略顯苦澀的液體,側頭向安泉所在的方向看去,焦點卻集中在瞭安泉坐的那張略顯老舊的辦公桌上。

  那張桌子,是六年前謝非凡跟她一起去買的,那時候文娛傳媒還隻有十幾名員工,辦瞭一份發行量不足兩萬的月刊,選擇辦公桌的時候,因為價錢的關系,選瞭這張表面看起來是紅木鎦金,其實卻是合成材料粘貼紅木紋理的假貨,但那個時候,她卻比現在開心得多。

  也許是想起瞭那個時候拮據但卻幸福的日子,邵英齊展顏笑瞭,一笑傾城。

  「靜香姐,等等我……」

  王靜香一臉無奈地停下腳步,轉身對著遠遠跑過來的夏依依,說道:「做什麼?說瞭我去拿車,你在門口等我就行瞭啊。」

  夏依依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跑到王靜香跟前,大口喘著粗氣,半晌後才答道:「我還是跟你一起去拿車吧,上回你就是用這個方法把我甩掉的。」

  王靜香明顯沒有任何好的解決方案,隻能千篇一律地問道:「我的依依學妹,一個星期你至少有三天要跑到我傢去吃飯,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的理由?」

  夏依依的解釋倒是每次都有完全不同的一個,今天的理由是這個樣子的:「靜香學姐,你也知道我老爸和老媽調去北京瞭,我一個人住在傢裡,很沒有安全感的,昨天電視裡剛剛報道瞭接連有年輕單身女性被歹徒入室強奸後被殺,你不希望我也有這樣的下場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夏依依已經坐在瞭王靜香的車上,並且把門關瞭。

  王靜香把車發動,技術嫻熟地駛離瞭地下車庫,一反上班時的謹慎和理性,邊開車邊罵道:「依依學妹,我記得你在大學裡,體育項目選修的是太極長拳吧?而且據說打遍全級無對手,而且按照你的表現,若是真有歹徒而且長得比較帥的話,還不知道是誰被誰強奸!」

  依依當然習慣瞭這樣的鬥嘴,不客氣地反駁道:「靜香學姐,你大學裡選修的好像也差不多吧,詠春拳可剛可柔,而且聽秦川秦大律師說,他在傢經常被你打的,十次有九次是因為床上運動的關系。」

  王靜香臉色微紅,借口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

  同樣在停車場裡,不過場景對話可就完全不同瞭,邵英齊走在前面,安泉跟在她身後兩米處,雖然沒有太異常的動作,但微微左右轉動的脖子卻表明瞭安泉的審慎。

  「安先生,」邵英齊停下腳步,轉身面向安泉,說道:「雖然我們有雇傭的關系,但我覺得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私人關系,為什麼從出辦公室開始,安先生就一直站在離我這麼遠的地方,莫非覺得英齊有哪裡做得不對?」

  聽到邵英齊有些嗔怪的語氣,安泉臉上一直似乎冰封瞭的神情終於微微有些松動瞭,唇角微揚解釋道:「邵女士見諒,我跟在你身後兩米,並不是因為你有什麼問題或者我有什麼樣的心理障礙,而是基於保護你的安全,兩米的距離讓我有更寬的視線觀察你周圍的環境,同時短短兩米也讓我能夠在任何情況下迅速移動到你的身邊,確保你的安全。」

  邵英齊臉色微紅,似乎對自己這種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態覺得很不好意思,找到自己的車,剛打開車門要坐進去,安泉已經靠近她並且阻止瞭她上車的動作,淡淡道:「從今天開始,我來開車,你坐在副駕駛座。」

  邵英齊沒有問原因,因為她估計答案肯定也會跟「保護」自己有些關系,剛才安泉大段的解釋,明顯並不太符合安泉的性格,邵英齊是個細心的人,並不想因為自己的好奇或疑問而給兩人的關系帶來影響,畢竟在現在看來,她至少要跟這位看起來平凡無奇的青年相處兩個多月的時間,算起來也是一名合作夥伴,職業的能力讓邵英齊有目的地和安泉保持良好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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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哥哥,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啊?還準備瞭我最喜歡吃的啤酒鴨……」一進門就毫不客氣地在餐桌上撕下一隻剛燒好的鴨腿的夏依依,一點也沒有羞愧的神情,反而得意地用親昵的口吻嗲嗲的說道:「川哥哥最好瞭,不愧是我當年的未婚夫。」

  系著圍裙的秦川看起來仍然有一絲掩藏不去的威嚴,粗線條的面孔有著西北漢子的爽直,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也讓任何站在秦川面前的人有一股壓迫感,不過略顯細膩和油膩的手臂卻讓秦川有著上海男人特有的體貼氣息,說話的聲音雖然豪雄粗曠,但話語內容卻跟語調語速一點也不匹配:「夏大小姐,我隻是夏伯父介紹給你的男朋友之一而已,而且還是七個中的一個,什麼叫當年的未婚夫啊,拜托你不要經常把這種事掛在口邊好不好,讓靜香聽見瞭的話,我又有麻煩瞭。」

  「不能讓我聽見什麼?」剛從臥房裡換好衣服出來的王靜香,看起來是一位真正的傢庭主婦,寬松的衣服配上隨意披肩的頭發,沒有多餘脂粉讓王靜香顯得更加的清麗,但配上她說的話,卻讓人怎麼聽起來都覺得不是那樣合協:「秦川你是不是又在調戲我的學妹?」

  秦川一臉無奈,搖頭說瞭一句:「是你的學妹在調戲我才對。」不待女人們反駁,就鉆進瞭廚房。

  號稱上海灘排名前三的大律師的秦川,在工作上取得的成就可以說已經到瞭某一個層次上的極限,上一次為上海浦東新區公立孤兒院被控非法占用私人用地一案進行的無罪辯護,讓整個律師界都震動,但對於門外的兩個女人,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秦川的母親與夏依依的父親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朋友,雖然因為時代的原因,七歲時一個留在上海,一個跟隨父母舉傢遷移到瞭大西北,但隨著國傢的西北大開發的圓滿成功以及西北經濟的騰飛,秦川的老媽在十幾年後又回到瞭上海。

  夏依依的父親對當年沒能把秦川的母親領進教堂深感遺憾,因此他對秦川非常器重,雖然不能對女兒的婚姻直接幹涉,但介紹介紹總是問題不大的。

  可惜自從秦川通過夏依依認識瞭王靜香,這位有著一半西北血統的漢子就陷入情網瞭,經過一年的苦苦追求,終於把王靜香娶回瞭傢,或許這也是王靜香拿夏依依沒有辦法的另外一個原因吧。

  秦川收拾心情炒菜,王靜香和夏依依則坐在餐桌邊邊吃邊聊,反正一個星期總有三四天是這種情況,習慣倒也成自然瞭。

  「靜香姐,你說那個姓安的小白臉究竟是什麼來頭,聽保安部於主任說,他把公司整棟樓的保全數據都拿瞭過去,整個下午居然都在樓層裡晃蕩,我今天一共接到十三個部門的近二十個電話,詢問那位掛著保全顧問胸牌的人究竟是誰。」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王靜香從盤子裡搶瞭一塊鴨脯肉,一邊吞邊說道:「不過按我的估計,這位安顧問應當跟前陣子邵姐遇到的意外有些關系,你也知道,因為換屆的原因,我們文娛周刊的政府工程專題觸及瞭某些政府要員的痛處,因此做一些小動作也是難免的,估計那個姓安的,是邵姐請來的私人保鏢。」

  「私人保鏢?」夏依依來瞭興趣,問道:「是不是貼身保護的那種?我看過好多這類的電影電視,基本上這種保鏢最後百分百會和客戶發生各式各樣的感情糾紛,根本不可能保護好當事人,反而十成中有六七成會因為這樣的關系給被保護者帶來危險,真沒想到邵姐也會做這樣的事情,不就是幾次意外而已嘛,有我在肯定不會有危險,沒想到現在邵姐居然請來一個小白臉,說不定連我都打不過。」

  羅羅嗦嗦一大堆後,夏依依問道:「那個小白臉什麼來頭?」

  王靜香把手裡的鴨腿骨丟在桌子上,不緊不慢地喝瞭一口紅酒,一邊擦手一邊說道:「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聯系安顧問的電話號碼和在線ID都是邵小姐給我的,而你說的那位小白臉對我的電話明顯感到非常意外,因此我估計安泉在此之前並不認識邵姐,而邵小姐似乎對安泉有一點點瞭解,至少有人告訴過邵姐這些相關的數據。」

  ……當秦川把剛弄好的東坡肉端出廚房時,整個餐桌已經是一片狼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