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雯雯失蹤瞭?”
早晨剛到學校,就碰到瞭站在校門口焦急地搓著手正在等我的林老,這位一向保持儒雅風度的老人,此時內心的急躁、不安都反映在瞭臉上。而校門口,此時已經停滿瞭警車。看到我一下車子,林老就匆忙走瞭過來。
林老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昨晚雯雯去找過你嗎?我昨晚一直跟你傢裡打電話,卻沒人接聽”我抱歉地說道:“昨天我們搬傢瞭,新的電話還沒來得及通知您。雯雯昨晚沒到我傢去啊。”
同時立刻反應到不妙,難到雯雯出事瞭?
我對靜靜吩咐瞭一聲:“你去教室上課。”
聽到我嚴肅的語氣,靜靜仿佛想說什麼,終究沒有出口,快步走向教室。
在得到我否定的回答後,林老仿佛整個身子都軟瞭下去,分明是最後的希望破滅的樣子。
我心內焦急,但口中安慰著林老,同時詢問情況。原來昨天雯雯徹夜未歸,現在到學校也沒看見她的到來。而雯雯以往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並且懂事的雯雯即使臨時晚歸,也總是先告知爺爺,難怪林老如此著急。這時前面正在忙碌的警察有幾個走瞭過來,大頭居然也在其內。
我瞄瞭一眼為首那位氣宇軒昂的中年警官一眼,看見瞭他制服上的國際刑警警徽及警銜,原來是李雲龍親自來瞭,難怪雯雯僅僅失蹤十幾小時,就能夠出動大批警察調查。
伸出手說道:“原來是李督察到瞭。你好!”
李雲龍的握手堅定有力。顯然之前林老就已經把我的情況介紹給李雲龍瞭,此時我隻憑一眼,就判斷出瞭他的身份,李雲龍眼中也出瞭贊許的神色。
李雲龍指著一旁一位身材略胖的高級警官道:“這位是本市刑警大隊長黃烈。”
我也伸出瞭手。
黃烈顯然不明白為什麼林老和李督察對我一個中學生如此禮遇,但仍然與我握手。
我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前面跑來一位警員報告道:“在東邊小樹林有發現。”
我們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擔憂的神色,因為如果一無所獲,還有可能是雯雯遇到瞭什麼事情沒有及時回傢,如今難道真的有什麼?而且又是樹林這種地方。
眾人沒有多說,快步走向湖畔樹林。
樹林的石桌旁草地上明顯又掙紮的痕跡,地上滿是腳印,大頭隻瞄瞭一眼說道:“一共是六個人的腳印,五個是男子,一個是女孩子的。”
說到這裡,大頭也忍不住哽咽瞭一下,大傢都明白這說明瞭什麼。
我突然瞄到石桌旁有一片白色的佈條,急切下哪裡還顧得上隱藏實力,手一張,佈條嗖的吸入手中,黃烈和旁邊的警員瞪大瞭不相信的雙眼,武俠小說內的情形竟然真的出現在現實中。林老、李雲龍和大頭顯然註意力不在這上面,他們和我不約而同地向我手中看去。
我隻看瞭一眼,就臉色蒼白,說道:“這是雯雯內褲上的。”
此時,恐怕也隻有我能夠說這句話,即使是林老,也不見得會看見過孫女的內褲。而這時,我當然不能拘泥於常理,不說出這個重要線索。林老身子搖晃瞭一下,嚇得李雲龍和大頭連忙扶住,李雲龍說道:“師父,事情還沒有最後證實,您要保重身子。”
隻聽大頭冷冷地對我說道:“林楓,你和師妹發生過關系嗎?”
“我……”
面對大頭的問話,我苦笑瞭一下。
大頭繼續說道:“我不是想指責你什麼,隻是想知道一些情況,到底有沒有?”
“沒有!”
我說道,並沒有多說我們之間具體都發生過什麼。因為我已經知道瞭大頭想要知道什麼我看到瞭石桌邊角的幾滴血跡。
眾人一時無語,我看瞭一眼朝陽下波瀾蕩漾的湖面,突然說瞭一句:“黃大隊長,可不可以讓您的手下先退避一下?”
然後就地盤腿坐瞭下來。
這時,那些警察們正在忙碌著拍照、劃線,黃烈搞不懂我怎麼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朝李雲龍看瞭一眼。李雲龍點瞭一下頭,黃烈即擺手叫退瞭手下。
我雙目微閉,眼眸卻在高速顫動。林老看瞭一下,驚訝的低喝道:“千裡眼的最高境界!搜天巡地!”
林老也真是見識多廣,千裡眼初級可視遠物,等級越高則看得越遠,煉到最高境界,則須臾間即可巡遍天下萬物,此時眼睛反而微閉。
千裡眼在林老看來深不可測,但對我來說,隻不過是練眼的初級境界。練眼分7層:千裡眼、微眼、透視眼、心眼、陰陽眼、天眼、佛眼。千裡眼可視遠,微眼可觀測事物本質至極微小的境界,心眼可探知人心,陰陽眼可觀陰陽,天眼則可神遊古代未來,至於佛眼,即使是我最巔峰的時刻,也不過略窺門徑。
周圍安靜下來,幾人緊張地看著我,我全力搜尋,奇怪的是千裡眼來來回回搜尋瞭好幾遍,竟然找不到雯雯的蹤跡。
待我滿頭大汗的抬起頭來,看見林老萬份期待的目光,做好瞭決定。
“林老,請給我護法,不要讓任何人接近我周圍三尺。”
看著林老沖我點瞭點頭,我閉上雙眼,手上作瞭個法印,如今,隻有使用天眼,才有可能找到雯雯的下落,但是以我目前的情況,要消耗所有外部可以調動的靈力才能完成如此高境界的眼力,這樣,接下去就會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能使用靈力,尋找阿雪也會受到影響,但是為瞭雯雯,我也顧不得瞭。
我的身體周圍隱隱有氣流在旋轉,這是局部空間扭曲所造成的異象,就從昨晚放學後開始,樹林慢慢開始昏暗起來。我以第三者的身份觀察著。
過瞭一會兒,兩個人走瞭進來,當前一個靚麗的女孩子正是雯雯,因為她給我的印象較深,所以容易分辨,旁邊還有一個身穿校服的男孩,是誰?我仔細辨別著那模糊的面孔,“是蘇征?”
我一驚,差點走火入魔,勉力平復煩亂的心境,雯雯細細訴說著心內的苦楚,我心胸起伏,想不到我的一時疏忽竟然給雯雯帶來瞭如此大的傷感。不過又有些奇怪,雯雯應該屬於是樂觀開朗的女孩子,為何會如此?
接下去的情形讓我目瞪口呆,蘇征竟是藍蛇會的頭頭,及到後來看到雯雯被辱,胸內怒火填膺,一股氣在腹內洶湧澎湃,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反而輕松許多,接下去看,蘇征竟然掏出瞭肉棒!就在我大怒間,一個黑影出現,一道寒光閃過,蘇征的肉棒斷為兩截,痛得大叫一聲,哈哈哈哈……我狂笑,一邊去看黑影到底是何方人物?
黑影卻突然朝我看來,渾厚悠長的聲音:“小子,別看瞭,我救瞭你的小友,你還不快來拜謝?”
此人竟能發現觀看歷史的我,並對我說話,我初時一驚,待聽到聲音,不由笑道:“原來是你這個光頭,嚇我一跳,我還比你大呢,老是叫我小子,真是不尊重前輩,不過看在你救瞭我的雯雯的份上,就放你一馬。”
我微笑著睜開眼,眾人正為我的忽怒忽笑惶恐不安,甚至還見我吐瞭一口血,大頭戰戰兢兢地問道:“怎樣?”
我說道:“雯雯沒事瞭,蘇征是壞的。”
眾人聽到雯雯沒事,皆送瞭一口氣,聽到蘇征使壞,又是大出所料。
我暗暗咬牙,藍蛇會,我要橫鏟瞭你!
秋高氣爽,我漫步於西湖的楊柳湖畔,蔚藍天空下的西湖在清風中蕩漾著粼粼水波,西湖水美,孕育瞭多少歷史美人,想想,就是傢中的女孩子中,好像也有幾位是出自西湖的呢。
由於不是節假日,蘇堤之上,行人寥寥,西湖閑適的氣氛更濃,行走間,我已看見瞭前方的一葉扁舟停於湖畔,船頭一身穿佈衣的僧人坐於小案前,眼望湖面,狀似冥想,案上卻放著一黑白棋局。
我輕輕邁上小舟,笑道:“大師居於此處悠悠然,好生讓人羨慕啊!”
慈眉善目又帶點狡黠的大師展顏笑道:“我哪有你悠哉快活?無數的歲月,不知惹動多少多情少女的心弦?”
我輕擺衣袖,在案前坐下,道:“大師遊戲凡塵,早已超脫七情之外,方才令人羨慕啊!”
大師道:“我超脫七情之外,乃是艱苦的修煉,哪像你這麼悠悠哉就度過漫長歲月?”
我嘆道:“大師雲遊時空的能耐,當世恐怕無人能及。”
大師知我所指,回憶道:“清初星月道人可於夢中殺人,後被我擒於夢中,至今已3百多年瞭,不過星月的道行比你可差遠瞭。但你的天眼通竟能被我窺破,這其中必定有無數變故發生。”
我低頭鞠躬道:“多謝大師仗義救人,林楓隻有感激。”
大師合掌還禮道:“隻當瑩玉還你的人情罷瞭。”
此人當然就是明初一代奇僧彭瑩玉瞭。
見我欲言又止,彭瑩玉笑指棋盤道:“莫急,若想見人,先陪老納對弈一局如何?”
我笑道:“大師你知我心焦,卻來與我下棋,豈非勝之不武?”
大師一笑不答,我隻好老老實實坐下來。
彭瑩玉博古通今、精通百技,其棋藝豈可小覷?放眼天下,那些所謂的冠軍、天元、九段,在他看來,如幼童耳。我雖愛棋,卻也不敢托大。
彭瑩玉棋風確有大師風采,輕快處如玉珠落盤,叮咚有聲;靈巧處又閃轉騰挪,輕松寫意;進時雷厲叱吒,守時淵亭嶽峙。
我卻長於奇謀妙策,怪招不斷,堪堪抵擋彭瑩玉的凌厲攻勢。
行至中盤,棋局清朗,黑白勢力卻不相上下,兩人相視一笑,彭瑩玉又落一子,棋勢突變,清澈局面頓顯迷離,我小心應付,不敢再有取巧之心,行棋反走質樸。彭瑩玉雙目微閉,又下數子,整盤棋局頓被拉動,局勢隱隱似在旋轉,軌跡暗扣八卦玄機。
我一笑,反覺放心,我於陰陽五行上也頗下苦功,這些生死玄機,也能認得,感覺反倒比那些無跡可循的著法容易應付。
於是循八卦易理應對,果然壓力頓清,不由得意,心思又漸漸轉到雯雯身上孰料僅是3子失神,回過神來,方才與我撕纏的7子已揚長而去,思念間,七子氣息已遙不可循,原本被7子困住的一支弱旅反而脫困,抬頭見彭瑩玉一臉祥和,心神電轉,猛悟玄機,苦笑推枰。
彭瑩玉笑道:“林施主可知棋之九品?”
我雖熟讀棋經,此時新敗,又怎敢誇口?隻好道:“願聽大師解釋其詳。”
彭瑩玉道:“《棋經》雲:夫圍棋之品有九。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體,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鬥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九品之外不可勝計,未能入格,今不復雲。《傳》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
又道:“你我初入棋局,閃轉騰挪可稱小巧,你以謀行棋可稱用智,行至中盤,我變換棋勢,你自通幽而入具體,漸顯磅礴大氣,及後你已覺易理,坐照初探,可惜及後留連陰陽表象,心思浮動,終與入神失之交臂。莫不知那北鬥七子,正是點撥你的關鍵。”
我羞愧不已,彭瑩玉又道:“其實你能達到此境界已是古今罕見,反觀如今塵世棋手,沉迷於鬥力用巧,能初探用智境界者即可算是登堂入室,被世人稱頌,卻不知棋之真髓,真乃可笑可嘆。”
我這才知彭瑩玉數百年的苦心修煉果然驚人,其悟性已超出於我之上,此時分明是以棋帶教,傳授真意瞭。更何況大師慣會推算,此時指點,必有深意。忙愧然受教道:“多謝大師指點”彭瑩玉見我明瞭其真意,也甚欣慰,未見任何動作,船已緩緩離開岸堤。
我知是前去雯雯所在,也不多說,欣賞湖畔景色,緊張焦急後聞知雯雯無恙的放松,加上西湖美景,使人深感愜意。
船行至靠山的一邊(註:西湖是一邊靠城一邊靠山的)上岸,跟隨彭瑩玉進入山區,不知不覺中,彭瑩玉加快腳步,我緊緊跟上,一路蒼山翠柏,來到一座僻靜的小屋前,彭瑩玉停瞭下來,在門前坐下,道:“進去吧。”
一進屋內,就看見瞭木床上睡眠中的雯雯,突然發現雯雯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平常,因為雯雯性格外向,有點男孩子氣,而此時風險過後在安睡中的雯雯,側面臉龐的美麗曲線,顯示出她往常被忽略的女孩子的嫵媚與嬌憐。
剛出鬧市,此處顯得分外安靜祥和,屋內擺設簡單,除瞭雯雯睡的木床,隻有一張小幾,兩把木椅。小幾上燃著一支檀香,散出裊裊的香氣。我想瞭片刻,做出決定,深吸一口氣,走出屋外。
彭瑩玉見我並未叫醒雯雯就走出來,似乎早有所料,沒有多問。
他出傢人愛顯深沉,我卻不能沉默,說道:“雯雯精神還算穩定,但畢竟這種風波會帶給他一定的傷害,身體上的傷好辦,難得是要撫平雯雯的心靈,讓她不至以後生活在心靈的陰影中,此處景色宜人,非常和宜呢。”
彭瑩玉臉上突然出現一個很怪的表情,見我驚奇,臉紅紅地說道:“這位雯雯施主畢竟是女子,常住貧僧陋室,未免……未免……”
“好啦好啦!”
我笑嘻嘻地說道:“別擔心我會霸占你的小窩,這裡是你的傢?鬼才相信,我還不放心把雯雯放在這裡呢,我傢裡才是真正的人間仙境啊!”
終於真正放下心思,我心情大暢下,習慣的又開起可憐和尚的玩笑。彭瑩玉也回復瞭嬉笑凡塵的真面目。
“林老爺子,您放心吧,雯雯她沒什麼事情,不過她需要安靜修養,我找瞭一個風景很好的地方,相信會對她的恢復有利的。”
聽完我介紹詳情,林老終於放下心來,感激道:“那位大師如果碰上瞭,我一定要好好謝他。”
我笑道:“林老爺子放心,這個大師是我多年的朋友,而且他性格灑脫風趣,並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
旁邊的李雲龍和大頭兩父子卻越聽越摸不著頭腦,臉上不斷出現怪異的表情,我知他們是在奇怪怎麼我小小年紀會和如此高手成為“多年”的朋友。
我也不多說,隻問道:“現在,我最想知道的是,藍蛇會的老巢在哪裡?”
李雲龍劍眉一蹙,插口道:“這個我想最好還是交給……”
“也許這位小兄弟真能打破你們的僵局呢!”
林老爺子的打斷出乎李雲龍的所料。
李雲龍雖然一項原則性強,但熟悉師傅見識作風的他,知道一向嚴謹認真的師傅一定大有深意,隻好說道:“據我們偵查得知,藍蛇會應該是在浙江省M市旁的N縣,尤其是一個蔚藍中學最為可疑……”
我越聽越心驚,原來地處相對偏僻的整個N縣幾乎都成瞭藍蛇會的巢穴,而名稱動聽的蔚藍中學,簡直就是個土匪窩。蔚藍中學幾乎占瞭N縣7成的面積,占地除瞭大半個縣城,連城側的一片山林也成瞭其勢力的一部分。校園內部,學生為非作歹,幾成縣城土霸,老師卻聽之任之,縣城的工、檢、法等系統與上面的部門陽奉陰違,成為包庇惡勢力的地頭蛇。偶有正直老師學生出現,往往遭到狠毒報復。
然而盡管如此,我感覺要以李雲龍等人的能耐,要想鏟平藍蛇會這種地方性的惡勢力,並不是非常困難,但是此時多說無宜。我站起身來,對李雲龍肅然道:“李巡查,我知道藍蛇會的事情嚴格來說與國際刑警關系並不大,你插手此事,恐怕更主要的原因還是你的大師兄身份,師弟們也需要你來提點,藍蛇會的事情到此為止,我希望你能幫助的,就是善後的事情。”
李雲龍聽後更加驚奇,然而苦笑著說出的話卻更加玄妙:“難就難在這善後上呢。”
火車緩緩在N縣的小站停下,我一身學生裝,背著書包走出站臺,不得不說,如果不是藍蛇會的存在,N縣具備典型的江南小城的溫糯旖旎,因為交通、建築的飛速發展而在那些江南大城早看不見的小橋流水人傢烏篷船,如今卻在這裡保留著,充滿瞭韻律。
我按照李雲龍給的地址,來到位於城外一處山林的大院外,鐵門外可以聽見院內傳來裡面呼喝打鬥的聲音,這裡是藍蛇會的一處練武點。
“咣當!”
我一腳踹開鐵門,對這種外圍的嘍羅,我連探查一下的耐心都欠奉。
院內的喧鬧頓時變得一片寂靜,一片廣場中,大約七、八十正在踢腿打拳的人停瞭下來。
“哪來的臭毛孩?”
“揍他!”
“往死裡打!”
片刻的寂靜後,一片喧嘩響起。
喧鬧突然又安靜瞭下來,正前穩坐房簷下的一滿面絡腮胡的壯漢朝我投來冷冷一瞥,粗聲道:“朋友,你好象走錯地方瞭!”
我不答,抽出一片畫佈,隨手撿瞭一根竹竿,將畫佈掛上,畫佈如旗飄飄,旗面上一隻金翅大雕,抓起一條盤旋扭曲的藍色小蛇直騰藍天。我將宣戰旗往地上一插,冷冷道:“不是藍蛇會的或者現在想退出的就趕快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