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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秘密會見

  是啊,怎麼會這樣?張一鳴又究竟在哪裡呢?

  這話還得從今天上午說起。原來,上午在大通期貨公司,當那個叫季峰的胖子離開瞭張一鳴的房間之後不久,張一鳴意外地接到瞭林淑貞的電話,她到北京來瞭。

  林淑貞住在五洲大酒店,她剛剛安頓好就給張一鳴打電話,說是還有一位朋友一起,想盡快跟張一鳴見一面。

  雖然林淑貞沒有非常明確地要張一鳴立刻見面,但張一鳴能感覺到她的語氣比較鄭重,她應該不是來北京度假,順便給張一鳴介紹朋友認識。因此,張一鳴還是即刻動身趕到瞭五洲大酒店。

  有瞭深圳千代酒店的一夜纏綿之後,張一鳴和林淑貞之間自然已經親密很多,在五洲的房間見到林淑貞,張一鳴摟瞭她一下,問到:“怎麼突然來北京,也沒叫我去接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

  因為跟張一鳴的關系已經不同,又因為離開瞭深圳那熟悉的環境,此刻林淑貞身上便少瞭些佳仕林總的影子,而更多的隻是男人面前的一個女人,因此語氣中不覺有一丁點兒撒嬌的意思。

  “不是說還有朋友嗎?”

  張一鳴並沒有見到外人,便問瞭一句。

  “他現在不在這裡。”

  林淑貞抬腕看看時間,又道:“應該馬上就到。”

  “什麼樣的朋友?”

  林淑貞微微一笑,“對你很有用的朋友。他想跟你認識一下,順便給你道個謝。”

  “道謝?”

  張一鳴十分意外。

  林淑貞眼中的笑意更濃,“你上次送瞭一份禮物給他。”

  林淑貞此話一出,張一鳴立刻知道瞭這位朋友是誰。如果沒猜錯,來人應該是張一鳴上次在電視中見過的,曾經跟林淑貞在深圳的帝豪苑相會的她的那個情人,也是廣東省某位領導身邊的高級幕僚。難怪林淑貞說是對張一鳴很有用的一位朋友,從他的地位來說,林淑貞說得一點沒錯,但是想到他跟林淑貞的關系,張一鳴心裡覺得有點不舒服。跟這個人見面,合適嗎?

  “怎麼瞭,一鳴?”

  張一鳴的心情不知不覺地表現到瞭臉上,被林淑貞覺察出來。

  “沒什麼。”

  張一鳴露出一個笑容,心裡提醒自己待會一定要註意。

  林淑貞還想再問,門鈴在這時候響瞭,應該是那個人到瞭。

  來人就是張一鳴在電視中見過的那位,從林淑貞把他迎進門,跟他隻是很隨便地點頭招呼一下來看,他顯然跟林淑貞非常熟悉,但是另一方面,卻也表明他和林淑貞之間並不是特別親密,張一鳴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有他在場的緣故。

  跟林淑貞打完招呼,來人又對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站在屋中的張一鳴笑瞭一下,林淑貞對來人道:“我介紹一下,這是我跟你提過的張一鳴,上次抓逃犯的線索就是他提供的。”

  來人伸出手,一邊和張一鳴握手一邊說到:“謝謝你,雖然我這次不是專程來道謝,但是我的心是很誠的。”

  “您客氣瞭。”

  林淑貞此時又對張一鳴介紹:“一鳴,這是黃主任,在省政府工作。”

  張一鳴沒想到林淑貞介紹得如此含糊,心裡不禁有些奇怪,看來這次會面並不是尋常的互相認識一下,張一鳴感到這似乎是一次有著某些目的的秘密會面,也許這個黃主任希望事後大傢當這次會面沒有發生過。想到這一點,張一鳴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張一鳴的預料果然沒錯,三人坐下後,黃主任先打量瞭一下張一鳴,似乎要先做一個初步判斷,以決定該說些什麼話以及話該怎麼說。

  張一鳴看著黃主任,也不做聲,以不變應萬變。大約過瞭半分鐘,黃主任微笑瞭一下,“小張,你的定力很好,很沉穩。”

  張一鳴也微微一笑,謙虛道:“您過獎瞭。”

  證券市場就是一個戰場,在這個戰場的最前線戰鬥瞭十年,沉穩和定力對張一鳴來說是必備的素質。

  “我開門見山吧,你的情況林總跟我介紹瞭一些,後來我們又去瞭解瞭一些,總的來說……”

  張一鳴註意到,黃主任在這裡用瞭“我們”一詞。這個“我們”肯定不會是指他和林淑貞,那麼是指“誰們”難道是——政府部門?他這次來,難道是代表政府?

  張一鳴正在快速思索的時候,他的手機響瞭,打斷瞭他的思索,也打斷瞭黃主任的講話。張一鳴掏出手機,看見是姚靜的號碼,他估計應該不會有太緊急的事情,因為不便在這時候和姚靜談話,張一鳴掐斷瞭電話,略一考慮,他幹脆將電話關機瞭。張一鳴判斷,這次和黃主任的談話對他以後的發展非常重要。

  待張一鳴將電話關機後,黃主任接著道:“總的來說,我們對你還是比較認可的。”

  “認可?”

  張一鳴不太清楚黃主任這句話的意思,又不是選拔幹部,談何認可?

  黃主任笑笑,沒有急於解釋,轉而又道:“上次抓捕逃犯的線索你是怎麼得到的,能告訴我嗎?”

  張一鳴心念轉動,心想自己在娛樂城的項目上尋求林淑貞的幫助,而林淑貞背後的人看來就是這個黃主任,既然如此,想必林淑貞已經把很多情況告訴瞭他。而且他剛才也說過,他們對自己已經做過瞭解,這些官員嘴裡的瞭解,其實就是詳細調查,那麼自己跟胡炳松之間的合作肯定也不是什麼秘密。再則,既然以後還要依靠他幫助,這也不應該是秘密。

  “我和朋友合作,準備經營一個娛樂城。這個朋友一直在廣州經營各種娛樂場所,您想必也知道,經營這種場所的人,必然跟各種人物打交道,所以他的消息比較廣泛。上次的線索是他告訴我的。”

  黃主任點點頭,又問:“你覺得,跟這些人打交道合適嗎?”

  黃主任的語氣不重,但是這個問題本身的分量卻不輕,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就是對立場的一個表態。立場錯瞭,張一鳴以後在廣東隻怕就沒有發展的餘地瞭。這影響的將不僅僅是那小小的娛樂城,更有可能影響到張一鳴所控制的廣東傢紡。至少目前而言,後者才是張一鳴的根基,是萬萬不能被動搖的。

  張一鳴思考良久,最後蹙瞭蹙眉,沉聲說到:“說實話,黃主任,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

  “可是,他們的背景好象挺復雜。”

  黃主任不露聲色,淡淡地又補充瞭一句。

  若是平常之人,聽瞭黃主任這話隻怕已經有些心慌瞭,表面上聽起來,黃主任似乎已經有瞭警告的意思,希望張一鳴不要跟胡炳松之流打交道。

  然而,張一鳴剛才的回答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雖然他還沒有完全摸清楚黃主任此來的目的,但是可以肯定,如果他對張一鳴跟胡炳松他們交往覺得非常不妥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今天這次見面和談話瞭。

  張一鳴不慌不忙地說:“我也知道,他們有一點類似於社團組織的背景。不過,對這個問題我有一點個人的看法。”

  說到這裡,張一鳴停下來看著黃主任,有意表示出對他身份的一種尊重,看他是否願意聽下去。

  “嗯,你說。”

  黃主任微微點瞭一下頭。

  “我個人認為,不論多麼完善的政府組織,都不能完全取代一些有形或無形的、自發的或專門組建的社會組織;不論多麼完善的法律體系,也都不能完全規范全社會各領域、各層次、各種類的人的行為。因此,一些非政府的組織,一些非法律的行為規范,在一定程度上對國傢組織,對國傢法律是有益的補充。重要的問題在於,這些組織也好,行為規范也好,其最終的結果必須是對社會有利的,至少是對社會沒有危害的。”

  “嗯”黃主任再次點點頭,“可是怎麼保證它有利,或者沒有危害?”

  “這就需要政府在一定程度上要能夠監控到這些組織,能夠把握到他們的發展,不至於讓他們失控。其實,如果政府的管理深入到社會每一個細節上,這樣做的成本是很高的,更好的方法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允許一些群體能夠自我管理,而政府隻要通過一定的方法及時瞭解他們的動態,把握住他們大的發展方向。這樣既節省成本又行之有效。”

  黃主任微微笑起來,“你是什麼意思?”

  “我就具體來說吧,我和這些人的接觸,其實就可以成為您深入社會最底層的觸角,幫助您和省政府更好地管理治安方面的問題,而又不需要政府投入額外的人力和物力。”

  “那你又想得到什麼?”

  “我不要得到什麼。”

  “哈哈,小張,你這話就有點言不由衷瞭。”

  黃主任的神情比以前放松瞭很多,“其實,你有所求也是正常的,政府是想管理好一個地方,保一方平安,讓大多數人安居樂業。你若能夠協助政府更好地完成這個目標,我們並不介意你有所要求。但是,我們也不允許你助我們消除瞭其它不安定因素的同時,自己又成為破壞社會繁榮安定的因素。懂嗎?”

  “我懂。”

  張一鳴當然懂,這也就是政府的底線的問題。

  “林總跟我講瞭你們準備經營一個娛樂城的事情,隻要你們嚴格做好自身的管理,照章納稅,合法經營,我想政府部門是不會去找你們麻煩的。”

  黃主任此話一出,張一鳴心頭一陣狂喜,他知道,在黃主任這滴水不漏的官腔中,已經表達出瞭太多的信息。首先,這是黃主任在表明並不介意張一鳴有所要求之後,主動提到這件事情,那麼,這應該就是對張一鳴的要求的一個回應。其次,黃主任首先強調的是嚴格做好自身的管理,這層意思已經很明顯瞭,什麼叫做好自身的管理?那就是你不要去捅漏子。至於照章納稅、合法經營,作為黃主任,這是必須要說的話,他將這兩項依序排在瞭後面,已經是一種非常明顯的表態。張一鳴雖然未曾在官場上呆過,但是以他的聰明才智,理解黃主任這層意思是一點沒有困難的。黃主任也不可能把話說得再明白瞭,如果張一鳴在這樣的情形下,連這樣的話中的含義都不理解,黃主任又豈會再把寶押在張一鳴身上?

  張一鳴立刻對黃主任的話表達瞭謝意,同時也傳達瞭心照不宣的另一層意思。“謝謝黃主任對我們民營企業的支持,我們一定做好自身管理,練好內功,不給政府添麻煩,隻給政府增稅收。”

  黃主任笑得更加輕松瞭,“你倒挺會說。還有,希望你一如既往地協助政府,為地方的管理獻計獻策。”

  “一定會的。”

  張一鳴也笑起來,他心裡明白,這就是黃主任所要求的東西瞭。所謂獻計獻策,自然是指利用他深入底層的便利,對廣州,乃至整個廣東省地方治安,提供更多、更及時、更有效的第一手信息。

  要知道,政府部門出於多方面的原因,不可能與胡炳松這樣背景復雜,有著幫會性質的人直接打交道,但是政府部門又不能放松瞭對他們的管理,所以政府也需要一個橋梁,而張一鳴比較幹凈的背景,成為瞭最合適的人選。

  黃主任和張一鳴談話的時候,林淑貞在旁邊一至未曾出聲,直到此時,聽出這場談話最核心的內容已經完成,時間又已經到瞭中午,便出言道:“談瞭這麼久是不是也餓瞭?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黃主任看瞭看時間,馬上說他請客,算是謝謝張一鳴上次提供的線索。張一鳴忙說在北京他怎麼也算是地主,該盡點地主之誼,但黃主任擺手道:“還是我來。說真的,你上次的線索很有用,當時警方受到的輿論壓力很大呀。”

  三人就在酒店的餐廳用餐,其間黃主任也許是為瞭表示對張一鳴的充分信任,又跟他說瞭些那次搶劫案更多的情況。

  “當時警方是一死一傷,可是後來那位受傷的警察在醫院裡呆瞭半個多月後,還是犧牲瞭。他是胸口中槍,傷勢太重瞭。”

  黃主任的心情顯得很沉重,“還好這個情況發生在最後那名逃犯已經被抓住之後,媒體也放松瞭跟蹤,我們也沒有將消息公佈出去瞭,隻是在內部給那名同志記瞭功。”

  張一鳴聽到這個消息,也陪著心情沉重瞭一份,這並不是他在故意作態,而是這個情況讓他想起瞭周甜。

  “像這種情況下,警察都應該穿上防彈衣。”張一鳴說。

  “很多情況都是突發事件,那裡來得及還去找防彈衣穿上?防彈衣又重又不方便,總不能警察都一天到晚穿著防彈衣執勤吧?”

  張一鳴點點頭,覺得這倒也是。

  黃主任顯然下午還有事情,他匆匆吃完後便要先告辭走瞭,臨行時他道:“這次跟你見面,純粹是個人會面。林總極力推薦,說你很聰明,我跟林總很熟悉,所以利用這次開會,跟你認識一下。”

  張一鳴心裡清楚他是不欲別人知道這樣一次會面,點頭道:“我明白。”

  黃主任在會面中既沒有要張一鳴的名片,也沒有留名片給張一鳴,張一鳴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慎重的人。也許是在官場中呆得太久瞭。

  這次會面對張一鳴以後的意義非常重大,而林淑貞的功不可沒,張一鳴心裡很感激她。林淑貞這樣盡心盡力,說明她確實把張一鳴放在瞭心裡比較重要的位置。

  黃主任走後,就剩下林淑貞和張一鳴呆在一起,林淑貞的眼神中便有瞭些水汪汪的意思,張一鳴哪裡會不明白她的想法。

  “要不要陪你在北京轉轉?”張一鳴問她。

  “北京我來過好多次。”

  林淑貞說,那意思是,沒什麼可轉的。

  “那我陪你回房休息一下吧。”

  林淑貞眉梢一彎,展顏道:“算你體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