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李劍生身邊的王國強,見李劍生一付手忙腳亂的樣子,正在找他上報來的那份工程決算表,心中暗暗覺得好笑。
王國強是由北方鐵路局工程公司整建制的劃入工程局的。因為黨委書記杜守貴也是從北方鐵路局調過來的,跟王國強認識,所以在杜守貴的關照下,李劍生沒有將王國強擔任經理的原工程公司拆散,而是單獨成立瞭局下屬的第十工程公司,公司的領導和人員,李劍生一個都沒有動。
幾年過後,王國強聽手下的包工頭講,李劍生在辦理每項工程決算時,都要根據工程金額的多少,收取包工頭一定比例的“工程決算費”,否則的話,這張工程決算書就要被壓在李劍生那,直到包工頭送禮為止。
李劍生在辦公桌上找瞭一會,沒找到錢金根的那份工程決算書,於是沒好氣的對站在桌對面的王國強說道:“你站在那幹嘛?還不幫著一起找!”
“你放的東西,我哪裡找的到呢?”王國強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對於李劍生在局裡獨斷專傳行的做法,王國強心裡是有氣的。部裡下達到工程局的工程,不管大小都是李劍生一個人說瞭算,想給誰做就給誰做,從來都不跟黨委書記杜守貴商量的。
王國強也是搞工程方面的老手,對其中的貓膩十分清楚,心中不平地想道,你李劍生天天吃肉,總得給周圍的人一點點湯喝吧?可是沒有。對於李劍生來說,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唯獨這個工程不行,誰也別想沾邊。
記得有一次,王國強憑私人關系接到瞭一項一百來萬的小工程,總以為李劍生手中有上千個億的工程,不會看上這個小工程,再說,這個工程又是是王國強接來的,安排施工隊伍不成問題。可是,當王國強找到李劍生,提出自己的要求時,李劍生的隊伍都定好瞭,氣得王國強在後面直罵娘!
從此,王國強對李劍生是恨之入骨,但人傢是局長,王國強也隻有敢怒而不敢言瞭。
李劍生在老板桌上的一堆文件中找瞭一會,沒有找到錢金根的工程決算,有些急瞭,指著老板桌上的另一堆文件,沒好氣地說道:“你站在那幹嘛?快幫著在那裡找找看!”
王國強沒有再說什麼,彎著腰幫助尋找起來。
十幾分鐘後,王國強終於在一堆文件的最底下,找出瞭錢金根的那份工程決算書,笑著遞給瞭李劍生,面色得意地說道:“李局長,我說瞭這份工程決算書在你這兒壓著沒批吧!”
“噹!噹!”火車站廣場的鐘樓,傳來九下悠揚的時鐘聲,它告訴人們,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正。
李劍生見時間緊迫,不高興地瞪瞭王國強一眼,匆忙在工程決算書上面簽瞭字,遞給王國強說道:“你把這件事情給錢金根盡快辦好,省得他們在公司門口鬧事,等會路部裡‘三講’督導組來瞭,弄得影響不好。”
“是。”王國強接過工程決算書,走出李劍生的辦公室,臉上露出瞭開心地笑容。
李劍生處理完這件事情後,起身來到裡面房間的櫥櫃裡,拿出一盒“毛尖”茶,給自己泡上一杯茶,點上一支軟包的3字頭“中華”牌香煙,從辦公桌上拿出一份講話稿。認真地看瞭起來。
這時,副局長肖勇強走瞭進來。
李劍生急切地問道:“民工鬧事的事情處理好瞭?”
“已經差不多瞭。”肖勇強點瞭點頭說道:“王國強和江鵬正在跟跟錢金根辦理工程決算,我看沒什麼事瞭,就先過來瞭。”
肖勇強說著,順手從李劍生老板桌上拿起那包“中華”牌香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李劍生把老板桌上的打火機丟給肖勇強後問道:“錢金根最後沒說什麼嗎?”
“說瞭。”肖勇強點著香煙,吸瞭一口,輕聲說道:“錢金根私下跟我說,今天來局裡鬧事,是王國強暗示他來的。”
“為什麼?”李劍生一驚,嘴中叼著的香煙,差點掉在身上。
肖勇強看瞭一眼坐在老板桌前的李劍生,氣憤地說道:“王國強跟錢金根講,局裡最後的工程決算不準備給他,今天是鐵路部‘三講’督導組來局裡的日子,要錢金根帶人來局裡鬧,給你難堪。王國強說,隻有這樣,你才會把欠他的剩餘工程款付清。”
“我就知道王國強這小子搞瞭名堂!”李劍生氣憤地站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走瞭幾步,想瞭一會,然後對肖勇強說道:“局裡馬上就要開始‘三講’黨性教育活動瞭,這件事先不要聲張,咱們暫時先穩住王國強,等以後找到機會再收拾他。”
肖勇強點頭同意道:“行!”
“李局長、肖局長。”這時,公司辦公室主任江鵬走瞭進來,站在李劍生辦公桌前,微微弓著身子,面露微笑的小聲說道:“門口民工鬧事的事情已經處理好瞭,請您放心。”
“好。”李劍生給江鵬遞過一支“中華”牌香煙。滿意地笑著說道:“你辛苦瞭。”
江鵬接過李劍生遞過的香煙,順手夾在耳朵上說道:“李局長,局‘三講’動員大會九點三十分開始,局下屬公司的領導都進會場瞭,你也該準備瞭。”
李劍生對江鵬說道:“你去通知杜書記,就說我去門口迎接部”‘三講’活動督導組瞭,你陪著杜書記一塊來。”
說完,李劍生拿起桌上的筆記本和講話稿,起身往外走去,肖勇強跟在後面。
九點二十分左右,一輛黑色“本田”牌轎車在公司大門口停下,辦公室主任江鵬趕緊走上前,拉開瞭車門。
鐵路部副部長餘興榮笑著從車上走下來。李劍生走上前,熱情地說道:“餘部長,歡迎!歡迎!
“嗯。”餘興榮笑著點點頭,同李劍生、杜守貴、肖勇強、江鵬握過手後,一起向局大禮堂會場走去。
工程局大禮堂是一座上下二層樓,足可容納一千多人的大會場。
江鵬把會場佈置得很嚴肅,一條巨幅標語掛在主席臺上方,上面寫道“深入開展以‘講學習、講政治、講正氣’為主要內容的黨性黨風教育活動。”會場音響設備也認真進行瞭認真地調試。
大禮堂裡,坐著局機關的全體黨員幹部和下屬各個公司的班子成員五、六百人,他們知道這次會議的重要性,個個表情嚴肅,沒人敢不重視。原來喧鬧的會場氣氛沒有瞭,每個人都僅是對相熟的人點瞭點頭就找瞭一個位子坐下。
這時,大禮堂門外走進瞭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鐵路部副部長餘興榮,緊隨其後的是工程局黨委書記杜守貴、局長李劍生、副局長肖勇強。
一個個的領導在主席臺就坐。會場中的人們寂靜無聲,誰都不敢發出聲音,大傢知道,今天這會不一般啊!
進入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葉之後,我國的改革進入到攻堅階段,經濟發展處於關鍵性時期,國際國內形勢出現瞭種種新的變動。難得的發展機遇和面臨的嚴峻挑戰,對黨的各級領導幹部、領導班子的思想政治素質、駕馭復雜局面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提出瞭新的更高的要求。
為此,中共中央發出《關於在縣級以上黨政領導班子、領導幹部中深入開展以"講學習、講政治、講正氣"為主要內容的黨性黨風教育的意見》,要求通過"三講"教育推動縣級以上黨政領導班子和領導幹部深入學習鄧小平理論和黨的十五大精神,並對這次活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基本原則、方式方法作瞭明確的規定。隨後,全黨范圍內的"三講"活動全面展開。
“同志們,現在開會!”動員大會由李劍生主持,他看著會場眾人,表情嚴肅地說道:“請局黨委書記杜守貴同志做動員報告。”
杜守貴對著話筒說道:
“同志們:中共中央《關於在全黨深入學習鄧小平理論的通知》中指出:今、明兩年,要在全體黨員幹部中,深入進行以‘講學習、講政治、講正氣’為主要內容的黨性黨風教育。根據路局黨委的安排,從今天起,我們公司的‘三講’教育活動,正式開始!……”
杜守貴講完話後,李劍生接著說道:“近年來,在改革中,有的人盲目崇拜西方的生活方式,滋長瞭拜金主義、沉湎於燈紅酒綠,聲色犬馬之中,在日益膨脹的私欲驅動下,心存僥幸,頂風作案,最後身敗名裂,自食其果。江西省原副省長胡長清便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我們從胡長清的履歷表上,可以看出他走過的道路:一九四八年出生於湖南省常德市一個偏僻的山村;一九六八年三月參軍,第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一九七九年轉業。一九八七年調到北京,先後在中國人民保險公司、國傢稅務總局、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工作。一九九五年八月,任江西省省長助理;一九九八年一月,當選為江西省副省長、江西省第九屆人大代表。
就是這樣一位身居領導崗位的胡長清,自一九九五年五月至一九九九年八月,先後九十次收受、索取錢物,折合人民幣共計五百四十四萬餘元,已構成受賄罪,且數額特別巨大,被判處死刑。
從胡長清,我們會想到劉青山、張子善。自新中國成立起,作為中國中國共產黨的反腐敗鬥爭就沒有停止過。在過去的一年裡,各級執紀、執法機關,在黨委和政府的領導下,共查結案件十三萬多件,給予黨紀、政紀處分的十三萬二千多人。其中:縣(處)級幹部四千九十二人,地(廳)級幹部三百二十七人,省部級幹部十七人。典型的大案要案有:寧波市原市委書記許運鴻以權謀私案;中國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元副董事長金德琴利用職務侵貪巨額公款案;廣東省湛江市特大走私、受賄案;大慶市大慶聯誼石化股份有限公司股票案等。這些腐敗分子,無一例外,都是不講學習、不講政治、不講正氣的典型!”
說到這,李劍生停頓瞭一下,表情嚴肅地掃視瞭一下會場,見黨員們個個認真地聽講,臺下鴉雀無聲,口氣更加嚴厲地繼續說道:
“在我們工程局中,也有少數的黨員幹部,他們在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下,隻想到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怎樣去吃喝玩樂,一點責任心都沒有。更為可惡的是,有個別的領導,在工作中自以為是,沒有整體觀念,拉幫結派,制造矛盾,忘記瞭我們黨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忘記瞭自己是一個共產黨員,忘記瞭自己是一個人民的公仆,忘記瞭自己為共產主義奮鬥終身的誓言,理想信念產生瞭動搖。”
李劍生說話的語氣,變得越說越尖銳起來:
“這些不正之風,如果任其發展蔓延,勢必影響我們公司各項工作的正常進行。因此,在這次的‘三講’教育活動中,我們工程局的黨員幹部,特別是領導幹部,一定要結合這次‘三講’教育活動的開展,聯系自己的思想實際,深挖細究,認真查找自己的不足之處,然後深刻地分析、檢討存在的原因和後果,制定出整改措施後,堅決加以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