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馬鳴正式擔任大隊長的第一天。

　　上班後，馬鳴認為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大隊的人員進行調整，把該用的人提拔上來，不該用的人調整下去，以便今後的工作好開展。

　　早點名過後，馬鳴便把李劍生叫到瞭辦公室，關上門後說道：

　　“李副大隊長，現在我們就把大隊人員的調整問題來研究一下吧。”

　　其實，對於大隊的人員調整問題，馬鳴早就想好瞭，他把李劍生叫來商量是好聽的，更確切地說是要李劍生來聽安排的。

　　“行。”李劍生在馬鳴對面衣坐下後說道：“馬大隊長，你有什麼打算就說，我照辦就是瞭。”

　　李劍生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資歷淺，對大隊的幹部也不是很熟悉，在人員的調整問題上，還是聽馬鳴的，這樣對自己今後的工作有好處。

　　馬鳴見李劍生的這個態度，心中很高興，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先說，如果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你再做補充。”

　　“好的。”李劍生點點頭說道，翻開手中的筆記本，準備邊聽邊記。

　　他心想：“我反正也沒什麼人要安排的，你怎麼說就怎麼辦吧。”

　　馬鳴翻開辦公桌上的筆記本，一邊看，一邊說道：“一中隊和三中隊合並，成立建築中隊，由胡大毛任中隊長；原二中隊改為維修中隊，由副中隊長韓衛東升任中隊長；原四中隊改為請修中隊，由副中隊長江忠升任中隊長。”

　　李劍生知道，胡大毛、韓衛東和江忠三人，雖然在工作管理和技術業務上都是一般般的，隻能說是過得去，但他們都是馬鳴造反派的戰友，也是馬鳴一手提拔起來的，李劍生即使是不同意馬鳴這樣的安排也是不行的，何必做這樣的惡人呢？

　　再說瞭，胡大毛跟李劍生也是哥們，而且李劍生也答應瞭胡大毛，一但自己高升瞭，一定會關照胡大毛的。

　　現在，馬鳴將二個中隊合並成一個中隊，讓胡大毛來當這個中隊長，這樣一來，胡大毛的手中也就掌握瞭半個大隊的權力。李劍生同意這樣的安排，也算對胡大毛有個交代吧。

　　於是，聰明的李劍生馬上表態說道：“馬大隊長這樣的安排和調整很好，我沒意見。”

　　“中隊的調整就到這。”馬鳴聽李劍生立即就表態瞭，滿意地笑著說道：“下面我們來研究一下大隊機關人員的調整問題。”

　　“嗯。”李劍生點點頭，又做好瞭記錄的準備。

　　“鐵路八區職工住宅建設指揮部的指揮長，原來是由周海英擔任的，現在由你擔任。”

　　“沒問題。”李劍生答道。

　　馬鳴見李劍生同意瞭，繼續說道：“鐵路八區職工住宅建設指揮部的副指揮長，原來是由肖勇強擔任的。我考慮到你現在工作忙，決定把肖勇強調回大隊，配合你抓好大隊的工程技術工作，將原來一中隊的副中隊長黎建設，調任八區職工住宅建設指揮部的副指揮長。”

　　他此舉有二個目的。第一，將黎建設提起瞭，掌握八區職工住宅建設指揮部的權力，為馬鳴今後開展工作打下基礎。第二，把肖勇強調回大隊，與李劍生一道抓工程技術工作，這樣也可以分散李劍生手中的權力，一旦李劍生在今後的工作中不聽話，馬鳴便可利用肖勇強與李劍生抗衡。

　　李劍生雖然不知道馬鳴的用意，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對於黎建設這個人，李劍生還是瞭解的。他雖然和胡大毛年紀差不多，也是靠馬鳴一手提拔起來的造反派成員，但他為人比較踏實，除瞭在文化大革命前期，參加過造反派的一些活動外，這幾年就一直在鉆研技術業務，在工作中經常跟李劍生交流施工經驗，與李劍生的關系也不錯，是個可以培養的骨幹力量。

　　再說，馬鳴將肖勇強調回大隊，李劍生也是樂意的。因為李劍生作為副大隊長兼工程師，是抓業務的幹部，這樣就經常要往工地上跑。如果把肖勇強回來瞭，李劍生在工作中多瞭個幫手，下工地也有個伴呀！

　　有瞭這些打算，李劍生對馬鳴推薦黎建設來當八區職工住宅建設指揮部的副指揮長，將肖勇強調回大隊的安排，當然也就沒有意見瞭。

　　馬鳴見自己的這項提議李劍生又同意瞭，臉上露出瞭得意地笑容，心想：“看來李劍生還是挺聰明的，在工作上是不會跟自己唱對臺戲的。”

　　研究完瞭這幾個問題之後，現在就剩下裘桂花的問題瞭。馬鳴覺得就是這個問題有些棘手。

　　李劍生跟裘桂花在談戀愛，這馬鳴是清楚的，但是，裘桂花在這次的工作調整中，馬鳴是一定要將她調下去的。因為羅明理是裘桂花的舅舅，已經受到瞭處理，裘桂花再留在大隊機關工作是不合適的，為瞭照顧李劍生的情緒，所以馬鳴特意將裘桂花的事情放到最後來研究。

　　“前面研究的幾項工作，我們都達成瞭一致的意見，這很好。”馬鳴想瞭想，看瞭李劍生一眼後，笑著說道：“那咱們最後一個問題，就是研究一下裘桂花的安排問題。”

　　“馬大隊長，你、你說什麼？”李劍生聽後大吃一驚，看著馬鳴不解地問道：“裘桂花不就是個材料工嗎？她的事情有什麼可研究的？”

　　“我是這樣認為的。”馬鳴看著李劍生耐心地說道：“羅明理因‘周海英反革命事件’受到牽連，而被撤銷瞭大隊長的職務。因為裘桂花是羅明理的外甥女，如果繼續留在大隊機關工作，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這次大隊的人員調整，裘桂花必須下到中隊去挑石灰桶子。”

　　“我不同意！”李劍生立刻反對道：“裘桂花又沒犯錯誤，憑什麼將她發配下去當工人？”

　　“你說得對。”馬鳴看著情緒激動的李劍生，點點頭笑著說道：“裘桂花是沒犯錯誤，可她舅舅羅明理犯瞭錯誤呀。”

　　“這我不管。”李劍生固執地說道：“裘桂花是我女朋友，你如果這次將她調整下去，那我今後將怎樣去面對裘桂花？”

　　“小李呀，這些我也想過，也正是我要跟你談的事情。”馬鳴耐心地解釋道：“我勸你還是盡快離開裘桂花為好，否則對你的前途不利呀！”

　　“難道就是因為裘桂花的舅舅是羅明理嗎？”李劍生不服氣地說道：“到現在為止，羅明理隻是因為周海英的事情負有領導責任，而受到瞭撤職的處分，並沒有其它的政治問題。這對我的前途有什麼影響呢？”

　　“我說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呀？”馬鳴給李劍生仔細分析道：“現在，羅明理受‘周海英反革命事件’所牽連，被撤銷瞭大隊長職務，以後萬一被打成瞭反革命呢？”

　　“這……”李劍生被馬鳴這樣一說，還真的給嚇住瞭。

　　李劍生有個鄰居，是個不問世事，一心教書的數學老師。文化大革命運動開始後，組織上查出他有個解放前夕，隨一塊逃到臺灣去瞭的堂兄，而受到牽連，將他打成瞭特務，發配到居民上接受監督勞動改造。

　　他傢裡人為瞭不受拖累，紛紛跟他劃清界線，離他而去。

　　後來，他因病無人照顧，一個人死在傢中。幾天後被鄰居發現時，整個屍體都開始發臭瞭，真是慘不忍睹呀！

　　李劍生本來就是個上進心極強的人，為瞭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將會不擇手段的進行各方面的努力。現在，他剛剛當上副大隊長，事業上還隻是才起步，如果真為瞭羅明理的事情受影響，還真不值得呀！

　　馬鳴見李劍生沒有做聲，知道被自己說動瞭心，於是笑瞭笑繼續說道：“小李呀，我是看你還年輕，又有省裡的領導做後臺，在政治上前途遠大才這樣跟你說得，換上別人我才不管呢！”

　　李劍生聽馬鳴說得挺實在，也合情合理的，心想：“我跟裘桂花談戀愛時間也不短瞭，總不能說分手就分手吧？再說，羅明理的事情以後怎樣還不知道，隻有邊走邊看瞭。”

　　想到這，李劍生態度誠懇地說道：“馬大隊長，你說得這些道理，我都懂瞭。你的好意，我也心領瞭。”

　　“這就對瞭！”馬鳴高興地說道：“我知道你就是個以事業為重的人，道理一說就通。”

　　李劍生搖搖頭，苦笑著說道：“可是讓裘桂花下去當工人，我就是想不通！”

　　馬鳴見李劍生還是不同意將裘桂花放下去，立刻變得不高興起來，態度嚴肅地說道：“李劍生同志，裘桂花離開大隊，這是鐵定的事情，不容更改。你如果有意見，可以找公司領導提去！”

　　李劍生知道馬鳴在調整裘桂花的事情上，已經鐵瞭心，無法更改瞭，於是賭氣地說道：“馬大隊長，你如果一定要將裘桂花調整下去挑石灰桶子，那我這個副大隊長就不幹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