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近午,金鑾殿上議事已畢,屠沖尖著嗓子高唱道:“時辰已至,無事退朝!”
“臣另有要事啟奏陛下!”胡浩及時出班跪地連連叩首,砰砰聲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
“胡愛卿平身,有事奏來!”秦皇頗覺意外,若是大事早該啟奏,若是小事又怎當得胡浩一副以死進諫的模樣。
“事關重大,三品以下不宜聽聞。”
所謂三品以下隻是給個大略的建議,秦皇當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除瞭心腹重臣以外不可泄露,遂點瞭幾人後讓屠沖退朝。
“且慢!文大人,你不能走。”胡浩回身望向京都守備文毅,陰測測的目光讓文毅一陣厭惡,又一陣發毛。
“文愛卿也來吧。”
秦皇引領著群臣來到禦書房,又屏退左右關上大門道:“胡愛卿,何等大事速速報來!”
胡浩呼吸粗重,滿身血液上頭漲紅瞭臉環視全場,向霍永寧道:“霍大人,本官先來問你!大秦使臣出使燕國歸途之中,曾遇暗香零落賊黨襲擊,此事有損我大秦威嚴,大人歸京之後卻不聞不問,是何居心?”
“額……”霍永寧吃瞭一問有些尷尬,搓瞭搓手道:“非是不聞不問,而是路途遙遠,賊黨又已盡數伏誅!京中要務甚多,一時不好大動幹戈。”
“哼!”胡浩冷笑一聲道:“如此大事,還有甚麼要務更甚?”
霍永寧向為孤臣,正如吳征此前所分析的心中必然對暗香零落有怨氣,不管他前頭追查賊黨巢穴幫瞭多少忙,先用言語逼住瞭他,在此事上必然要倒向昆侖這一邊。
俞人則一聽便知其中門道,哂笑道:“陛下,容臣妄言一句!賊黨襲擊使臣殊為可惡,可為政之道當量力而行,有先有後。胡大人此番是輕重不分,上綱上線,居心叵測瞭。”
“上綱上線?居心叵測?”胡浩忽然爆發一般跳腳道:“本官正是要上綱上線,為瞭一幫居心叵測的賊黨!”
“胡大人有話便說,著什麼急?”俞人則得意一笑,老神在在。
“諸位皆是國之重臣,陛下更以重權托付。諸位可知暗香零落賊黨是什麼來頭?”胡浩義憤填膺,幾至怒發沖冠。
“一幫江湖草寇,聚眾為患!倒也稱不上什麼心腹大患,反手可滅。”迭雲鶴淡然接話,江湖之事他最熟悉,說出來自然讓人信服。
“江湖草寇?迭大將軍,枉你執掌青城門派在江湖中大有名望,居然也如此偏聽偏信!”胡浩聲調極高,與詰問無異。
“胡大人,聖上面前還請莫要胡言亂語。暗香零落誰人不知?怎麼叫做偏聽偏信?”
“呵呵!本官對迭大將軍好生失望!”胡浩慘笑著搖瞭搖頭,又向秦皇跪倒道:“啟稟陛下,據微臣追查,暗香零落不僅流毒民間,貽害江湖。更是臨朝餘黨!”
“什麼?”重臣們異口同聲,大驚失色。涉及前朝皇族從來都是天大的事情,一不小心是要動搖當朝根基的。即使臨朝已亡瞭許久,仍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秦皇雙目一瞪,臉色陰沉得可怕道:“可有實證?”
“微臣命人追查,人證物證俱在。現下正在午門外等候,請陛下宣她覲見。”
“什麼人追查?午門外的又是誰?”
“北城令吳征追查,午門外的人證握有十足鐵證在手,祝傢當代之主,祝雅瞳!”
爆炸性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即使一幹重臣們也有些繞不過彎來。文毅面色丕變,俞人則心急如焚,可誰也不敢在此事上貿然發表意見,隻能看看再說。
秦皇低著頭沉吟良久,沉聲道:“宣!”
祝雅瞳一身盛裝自午門入宮,見者無不側目。那眉目如描如畫,加之端莊嫻雅,儀態萬方,嬌美絕倫的模樣當得上一句艷壓後宮。一些見多識廣的宮中老人暗自思忖:宮中佳麗竟無一人比得上她,或許昔年的玉妃能夠,可玉妃的氣質又要弱上些,終究還是被比瞭下去。
禦書房因祝雅瞳的到來平添一份亮色,美婦盈盈下拜:“民女祝雅瞳參見陛下。”在燕國她是二品誥命夫人,在秦國卻是一介平民。
“祝傢主請起,胡大人提起暗香零落一事,還請祝傢主向朕細細道來。”秦皇的心焦毫不掩飾,舍棄瞭一切拐彎抹角。祝雅瞳縱然艷絕人寰也引不起他半分側目,此刻比起江山社稷還有什麼更重要的事?
“民女隱藏行蹤來成都,隻是想早日與北城令吳大人商談生意一事,並無他意。吳大人查探北城中幼女失蹤一案,發現是暗香零落賊黨作亂。民女得知吳大人跟蹤賊黨,童心大起,亦在暗中跟去……”祝雅瞳不緊不慢娓娓道來,配上她曲折婉轉的語調,甜美動聽的聲音,諸人均覺當夜發生的一切猶在眼前。
“祝傢主武功蓋世,居然拿不下一名賊黨?”迭雲鶴頗覺不可思議,心中也有慶幸,幸虧沒拿著人,否則這一遭要一敗塗地。
“拿不住他!”祝雅瞳緩緩搖頭道:“此人自稱憂無患,民女猜測是憂天下無患之意,其心可誅!”
“祝傢主,光憑猜測可不夠。”屠沖也尖著聲音發話道:“可有實證?”
“有!民女之所以拿不下他,全因他有此物。”祝雅瞳玉手一伸,瑩白的掌中三根金色羽毛發出淡淡的光輝,顯是不久之前才從生靈身上割下且精心保存的,是以光澤不失:“民女與憂無患拼力死戰,隻籍他轉身逃離之機,從乘坐的飛禽之上留下三根尾羽。”
“噝~”屠沖瞳孔陡然放大,接過三根羽毛呈在禦案上。
“是那個畜生麼?”秦皇呼吸粗重,向屠沖尋求證實道。
“是!錯不瞭!正是豹羽鵟!”屠沖的頭幾乎埋到瞭腰上,喉間幹澀,語聲發顫,不知道此物的出現會引發怎樣的軒然大波,也不知龍顏是陰是晴!
偌大的禦書房裡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群臣心情惴惴不安,都在等著天子發話。
“陛下,車騎大將軍韓克軍求見!”禦書房外的稟報聲響起,算是緩和瞭下氣氛,群臣著實松瞭口氣。
“宣!”
韓克軍一身白衣,雙手捧著車騎大將軍虎符與將盔,雙膝跪地叩首道:“臣韓克軍,死罪!”
秦皇皺瞭皺眉,責怪道:“愛卿一向勞苦功高,忠心耿耿,何來死罪之說?平身,起來說話。”
“臣萬死不足以贖罪。”韓克軍不起身將虎符與將盔擺在地上,以頭頓地道:“胡大人與祝傢主追查暗香零落賊黨,臣不敢怠慢,昨日夜間臣二子韓鐵甲,韓鐵衣,小女韓鐵雁探明賊黨巢穴,當即帶兵圍剿!如今已獲全功。賊黨系前朝餘孽證據確鑿,臣失之不查,特歸還虎符將盔,請陛下治罪!”
禦書房裡又恢復寂靜,這一回卻多瞭許多砰砰響的心跳聲。
“繼續說!”秦皇的目光近年來少有地銳利。
“臣來時的路上,北城府衙正在緝拿盜匪。北城浣花樓裡擒拿賊黨四人,餘者尚在審問,胡夫人亦在現場。”證據做得極實,韓克軍此前也沒料想到。原本的計劃是在浣花樓裡翻出些惡名昭彰的惡戶直接屈打成招,往文毅頭上扣屎盆子,不想還真拿住瞭正主兒。這讓祝雅瞳又是一驚,心中長久的疑慮更甚。
“浣花樓????文毅!”秦皇厲聲一喝,龍目中射出熊熊怒火。
“陛下!微臣冤枉啊!”文毅骨酥腿麻,撲騰一聲跪倒在地,身子抖如篩糠。
“陛下,為今之計當徹查賊黨派兵剿滅,使之不存於世間!老臣身負大過,不敢再擔車騎大將軍要職。任憑陛下發落。”
“韓將軍平身,賜座!”秦皇一擺手向屠沖道:“速速去問明北城府衙狀況,即刻回報!”
事件幾乎已塵埃落定,胡浩卻嗅出瞭絲不尋常的味道。到瞭此時此刻,文毅必然要先被剝去官服,收押待審!可聖上居然將他擱置不理。
“壞瞭!漏算瞭一件事!”胡浩心中大急,又苦於他無法傳遞消息不敢做色。望向蒼老的秦皇又敬又畏!情急智生,胡浩靈機一動啟奏道:“陛下,事關重大,微臣請草擬聖旨,由屠大人奉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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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諸事平定暫告一段落,林瑞晨與陸菲嫣在馬車內等候最新的消息。這裡的事情隻是一個環節,另外兩處卻還沒有消息傳來,二女心中忐忑不安,隻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聊以慰藉。
“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吳征的聲音遠遠傳來:“張大人,怎麼樣瞭?”
“征兒!”二女對視一眼,忙不迭搶瞭出去。隻見吳征滿面火灰不及擦洗,風塵仆仆地趕到。
“此地順利,你呢?”陸菲嫣搶著問道,見吳征雖狼狽,倒不似有傷在身心安瞭不少。
“無甚大意外,哎,一言難盡容後再說!”吳征搖搖頭也顧不得禮節道:“上車!”
馬車內陸菲嫣將北城的情況簡述一遍,吳征懸著的心也放回瞭肚子裡,又問道:“朝中可有消息前來?”
“祝傢主被宣入宮中已有大半個時辰,尚未有最新消息,我們也等得心焦!”
吳征眉頭一皺暗自思量:祝傢主該當稟明瞭一切,這事如此重大,聖上怎麼可能猶豫不決?究竟是有什麼變故?是不是漏瞭什麼?
“壞瞭!漏算瞭一件事!”沉默中的吳征忽然一驚,苦等瞭許久的消息居然音信全無,秦皇的反應十分怪異,這裡頭的玄機現下才想得明白。
追查暗香零落以做倒文毅騰出京都守備的位子,韓克軍再辭去車騎大將軍一職釋瞭兵權,韓傢三兄妹立瞭大功的前提下再無任何人與任何理由可以阻撓升遷,車騎大將軍麾下原本的兵馬分出一大塊給三人作為獎賞,也保有韓傢的榮耀,這原本都是計劃中的事情。可皇城裡似乎陷入瞭死寂,事情進行的順利,想要的結果一個都沒來,連文毅都尚未被拿下,事情不同尋常。
“什麼?漏算瞭什麼?”陸菲嫣心思不寧,聞言大急。
“漏瞭我!”吳征急得抓耳撓腮:“韓傢三兄妹的前程解決瞭,韓老將軍雖吃瞭虧,但韓傢整體絲毫無損。這是份不虧小賺的買賣,聖上必然會順水推舟。可我呢?我這一份功勞可不小,足以讓北城府衙裝不下!如此一來昆侖青城兩系的勢力平衡又將打破,聖上必然不預見到!此事怕要有變故!”
陸菲嫣聽得目瞪口呆,一邊佩服吳征思路敏捷,一邊又是心焦。
“怎麼辦?怎麼辦?”吳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夫人,有消息來瞭。”
林瑞晨也顧不得禮節喚瞭胡府管傢上車,管傢連奏報也無全憑口述,可見時間之緊迫:“胡大人擬瞭份旨意,正由屠大人帶著出宮來北城。宮中的人看見瞭!”
“什麼?還有多久能到?”吳征大喜過望,紛亂的思緒中出現一絲光明:“胡大人當真瞭不起,這樣都能把消息傳出來。”
“冷靜!冷靜!”吳征不住地搓手讓自己鎮定下來。他來瞭一個半時辰,下朝的時刻也過瞭一個時辰,他在京城公開露面的消息該當也傳出去瞭。之所以沒人來找麻煩,怕是忌憚林瑞晨手中的黃金驚堂木。
“兩位師姑在此等候,我去北城府衙!”吳征忽然跳起,喜形於色道完忽然又怔怔愣住。
“你去北城府衙幹什麼?那裡現下可是是非之地。”吏部盯著這位疏於政務的傢夥許久瞭,去瞭北城府衙可沒有好事,至少暫時沒有。
“宮中的消息傳不出來,俞化傑這個蠢貨必然不明情況。今日咱們攪瞭文毅一通,他必然不能等待要來找麻煩。先把我拿住瞭,此案自然要暫停,他們好有回旋的餘地。”吳征快速理瞭一遍無奈搖頭道:“沒辦法,我得先去吃個怠慢政務的罪名,再挨頓打,好讓聖上有路好走。”
旋即他又唉聲嘆氣道:“怕是不夠!哎,隻好去打人瞭!媽的,這頓打好貴!豁出去瞭,反正升官發財全部完蛋,那就照死裡打!”
等待的心焦最是難熬,待得吳征發現瞭漏洞已是刻不容緩。他照空氣猛揮瞭兩拳奮力平靜下思緒道:“師姑,讓張大人去截住屠大人,喊冤也好,說事態緊急也好,盡可能拉他來這裡。”
林瑞晨搖頭道:“不夠,我一起去。”
“甚好!拖得越久越好!”吳征大吐瞭口氣下定瞭決心道:“拙性大師呢?”
“他一直在附近,會暗中跟著你。”陸菲嫣抿瞭抿嘴唇,擔憂中暗自安慰有拙性大師在,出不瞭事情。
“弟子先行一步。”吳征解瞭衣甲矮身出瞭馬車,大喇喇地飛身上馬,吆喝著返回北城府衙。
衙門裡空空落落,留著看門的衙役見瞭吳征嚇瞭一跳,險些認不出來。一則多日未見來得突兀,二則吳征這一身裝扮也太過古怪,未著官服便算瞭,一身衣物火灰處處,血跡般般,連鞋子褲管都是泥土。
“來人!來人!娘的,人都死哪兒去瞭?”吳征大呼小叫著連連跳腳,將驚堂木拍得震天響。
“吳大人!衙門裡大多數人都隨張大人與瞿捕頭外出辦案去瞭,就留瞭咱們幾個。”衙役一見主官脾氣大燥,嚇得戰戰兢兢。
“混賬!”吳征還待發作,衙門口喧鬧聲大嘩,朱植領著百姓又來到公堂上。百姓們早間隨張六橋一路去到福源樓,因林瑞晨與金吾衛出現的關系俱被隔離在外。如朱植等老者年事已高體力不濟,便留瞭人等消息各自回到北城。吳征看朱植氣喘籲籲,心裡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可也別無他法,這等人最好利用,效果也最佳。
“吳大人!”雖說北城府衙今日該拿人拿人足夠秉公辦案,朱植仍是對這位耽誤政事的北城令諸多不滿,強抑著怒氣道:“您可回來瞭?”
“朱老丈,此話怎講?”吳征高坐公堂之上冷冷道:“老丈是在質疑本官?”
朱植愕然,他沒想到第一回見面時彬彬有禮,謙恭和善的青年官員忽然變成這股一身官氣,難以接近,一肚子苦口婆心的勸告說不出來,變作怒氣沖沖的質問:“吳大人上任至今,就來瞭兩日官衙。如此怠慢政務,毫不體恤民情,視北城百姓如無物!老朽雖是一介草民,也鬥膽問吳大人一句,是否北城百姓的安危不在吳大人心上?”
“哼!”吳征冷笑一聲起身道:“本官既任北城令,何時敢將聖上的囑托置於腦後?你不過虛長幾歲,居然敢咆哮公堂,本官若不是憐你老邁,定將你拿下問罪!”
朱植氣得不輕,顫巍巍地起身直指吳征道:“老朽又何罪之有?若是吳大人沒有個合理的交代,草民定去吏部擊鼓,告吳大人一狀!”
“說得好!”公堂外傳來一聲斷喝,十二人魚貫而入,一人領頭,餘者陣列,倒像飛翔的雁群。
吳征掃瞭眼一眾來人,起身冷冷道:“本官有要事在身,爾等在公堂上喧嘩又誤瞭本官的行程,這份罪回頭再治。”他狠狠地拂袖,可怎麼看都有些慌張地急於離去的意思。
“吳大人要往哪裡去?”來人中一名頭戴襆頭帽,身著交領襴衫的書生道:“方才還聽吳大人公堂論案,要定人罪名,這會兒就要走瞭?”
“嘿嘿,張公子啊?”吳征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突然道:“關你屁事!”
書生自然是即將出仕的白雲書院首徒張彩謹,斯文慣瞭的書生聽人口出粗言總是會甚鄙視之的,但對他噴出來的便難免露出惱怒之情:“你說什麼?”
“本官說關你屁事,關你屁事,關你屁事!聽清楚瞭沒?”吳征哂笑道:“這人耳朵有毛病!”
“你……你……”張彩謹被當眾羞辱怒發沖冠。斯文人碰見粗魯的也無可奈何,對噴是萬萬做不得的,一口氣堵在胸口發作不出來,憋得滿面通紅。
“北城令吳征當眾口出污言,有損國體官風,有辱斯文!張公子,替本官記下來!”來人中一名頭戴六品官帽,雙手背在腰後,儒雅與威儀兼具的年輕官員道。
“俞大人,是否吏部太過清閑,讓大人有暇來此找茬?還是要找本官討一杯茶喝?”吳征面色一凝揮瞭揮手道:“來人,請俞大人後堂奉茶,待本官回來後再行作陪。”
衙役們面面相覷,吏部官員們明顯來者不善,聯想到吳征此前荒廢公務已久,其目的昭然若揭。這時候上去豈不是找抽來著?但吳征還是北城令,他的話又不能不聽。
一名衙役硬著頭皮上前拱手道:“俞大人請隨小人來。”勇氣可嘉,隻是抱拳時幾乎將整張臉都埋入臂環之內,就怕被人認住。
俞化傑壓根不理,上前兩步向朱植臉露微笑點瞭點頭,又向吳征道:“不必瞭吳大人。方才幾位百姓之惑亦是本官之惑,吳大人若不能說清楚,本官既擔吏部員外郎之職,不敢如吳大人一般荒廢政務,如今人證俱在,本官當場開堂審理,亦合我大秦律法。”
“你也不配知道!”吳征面色變冷,警惕地盯著俞化傑道:“本官自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俞化傑袖手旁觀也不攔阻,隻不屑笑著。眼見吳征即將走出府衙,三人忽然轉出門角將去路擋住,一同伸手攔阻道:“吳大人還不能走。”
吳征見三人步伐沉穩氣勢不凡,倒退兩步回身道:“俞大人,這是何意?”
俞化傑微微一笑,頭也不回走向朱植溫言道:“本官身居督查檢舉官吏之職,今日巡視北城,煩請老丈將北城令疏於政務一事細細道來。本官定報與苗郎中大人,以律例查辦!若是罪大惡極,本官這就將他拿下以正國威!”
“不必瞭!”吳征快步行至俞化傑身邊道:“本官久不曾來府衙,並非怠慢政務,實因有要事在身,天子腳下國法當頭,本官豈敢胡作非為?俞大人若是不信,不妨問問韓將軍去。”
“正是天子腳下,本官才要查個清楚明白。吳大人無故缺勤多日,依律當脊杖十八,既說不出去往由來,本官現下便依律責罰。”俞化傑靠近吳征壓低聲音道:“不過若是韓將軍為吳大人來求本官的話,本官倒是可以給你個機會。否則……這事本官也難辦啊。”
大庭廣眾,他雖壓低瞭聲音仍瞞不過旁人的耳朵。在他人聽來,這句話像是給吳征留瞭些顏面。可在吳征,張彩謹這等知道俞化傑不軌之心的人來說,意味大大不同,韓歸雁去求他,怎麼求?其羞辱之意無更甚者。
“是難辦!”吳征忽然露出個猙獰兇險的笑容道:“那就不必辦啦!”
“什麼?”沒頭沒腦的話讓俞化傑一愣,可來不及再細想,吳征的拳頭已帶著風聲呼嘯而至。
俞化傑文武雙全,以這兩點而論大秦同齡人裡無出其右者,堪稱第一俊彥。當然這一切顯耀隨著吳征入京戛然而止,當年在醉仙樓上的文武會友,俞化傑的武學修為便與吳征差不多,正因沒有把握拿下吳征怕引來非議污瞭名聲,才不敢當場挑戰。如今兩年過去,俞化傑自律甚嚴,練武更是一日不曾停止,可怎及得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吳征?
拳掌相交,俞化傑便覺一股沛莫可禦的大力傳來,震得掌心裡骨骼欲裂般劇痛。
吳征出手突然,距離又近。俞化傑猝不及防間隻擋下一拳便被一腳掃在膝彎,痛徹心扉中再站不住身形單膝跪地。——他萬萬想不到吳征竟敢當眾動手,又驚又恐下失聲驚呼:“你敢……”
吳征忽然上身後倒,恰巧避開背後攻來的一掌,順勢一腳直踢俞化傑。
俞化傑喊瞭一半的話被梗在喉嚨,但來瞭幫手不由精神一振!奮力抬掌徑拿吳征腳踝。
吳征肩膀發力震開身後一人,腿彎一鉤避過俞化傑推來的一掌。他姿勢別扭又分心二用,腿腳發力不足,隻得取之巧勁。
俞化傑得此一緩慌忙著地一滾,眼角餘光見下屬已一掌結結實實擊在吳征後心,心下大喜正欲喝令將吳征拿下,親自脊杖。不想吳征生受一掌,反倒借力飛撲,掌帶風聲抽來一記耳光。
“再敢纏著雁兒,老子閹瞭你!”俞化傑一句話被堵在嘴裡,吳征已氣勢洶洶地大喝出口。幸而他受到重擊,雖借力卸力,俞化傑帶來的隨從武功也強,力道準頭終究出瞭些偏差。這一記耳光被俞化傑險險避過,掌風刮得他耳邊生疼。
吳征修習瞭觀風聽雨,以一敵多的本事大漲。否則以俞化傑等四人的武功,硬碰硬非得吃大虧不可。現下在他耳中,敵人出招的風聲先後,力大力小瞭然於胸。吳征雖被四面圍困仍不慌不忙,仗著出眾的輕身功夫閃轉騰挪,偶爾吃下幾記能卸去力道的攻擊,對俞化傑步步緊逼片刻不曾放松。
不過盞茶時分,四人的武功高低吳征已瞭然於胸,他齜著牙對俞化傑露出個獰笑,攻勢陡然提速!
足下輕輕一點青煙般躍起避過左右襲來的兩腿,吳征使開【天雷九段】,雙掌分襲俞化傑,正是一招【如雷貫耳】。吳征功力已高出他太多,俞化傑不敢硬接向後一躥,他與三名隨從也形成瞭默契,由俞化傑牽制,三名隨從主攻。俞化傑隻需守住不失即可,不需貪功冒進。
看看難以打中,背後三人又待攻到,吳征身形忽然急墜單手撐地。一輪攻勢已然衰竭,且空門大開,俞化傑大喜,見三名隨從已三面攻到,忙踏上一步封鎖吳征退路。
吳征一身功力已提到極致,他忽然從地上彈起,像隻蝦米般弓身避開踏地的兩腳。可俞化傑雙掌舞得滴水不漏,前去無路,背後三掌又到!
吳征雙目圓睜,身軀急扭閃過兩拳,運勁於肩側硬擋瞭一掌。這一掌威勢雄渾,打在結實堅硬的肩膀卻虛如無物,仿佛拍在一大團棉花裡。吳征再次借勢急飛撞向俞化傑。
吳征來得疾勁,俞化傑不及閃躲,隻得雙掌護胸,隻需接住此招自然轉危為安。吳征橫飛中身形陡然一沉,三掌連環拍他小腹。他在空中無所憑依仍能變換身形,屢屢讓俞化傑手忙腳亂。這一下見狀慌忙沉身擋架,步伐微亂,吳征掌影陡然消失無蹤右腳橫掃踢倒俞化傑,順勢拿住他脖頸,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他臉頰,半邊面龐登時豬頭般腫瞭起來。
“住手!”三名隨從見主人失瞭手大驚失色,大聲呼喝欲救。
吳征回頭冷電般的目光一掃,手上加力,俞化傑眼珠暴突,喉結被捏的咯咯直響。三名隨從投鼠忌器,嚇得不敢再動。吳征盯著三人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又是一記肘錘打在俞化傑面門,直打得鼻血長流。
“我傢俞大人是朝廷命官,被你當眾無故毆打,可知已犯瞭大罪?”動手解救是沒那本事,隻得嚇唬喝阻瞭。
“砰!”吳征一拳打在俞化傑左眼眶上,瞬轉青黑的眼角立刻變成瞭隻剛出鍋的饅頭:“你們再讓我聽見一口喘氣聲,老子就打爆他眼珠子!”
話音剛落,“砰”地一聲,吳征又是一拳落在俞化傑右眼眶上:“老子準許你喘氣瞭嗎?”
俞化傑自知容貌已毀,那些青一塊紫一塊的疤痕短時間內難以愈合,又受制於人,撕裂的劇痛也隻得生生憋在喉嚨裡,哽得“喝喝”連聲。
吳征照著俞化傑腹部又是一拳,他下手又陰又狠,專找痛感十足又傷不瞭筋骨的所在下手,至於放話不準吭聲否則打爆眼珠子……這不沒說你不吭聲我就不打你瞭嘛……
俞化傑生生吃瞭幾下重拳,喉間強壓的呼痛聲可見苦楚極大。他倒也硬氣,死死憋著不求饒也不呼痛,可吳征下手絕不容情,拳拳到肉,熬得甚是艱難。吳征也不說話,兩邊就這麼沉默著一個暴打,一個苦挨,隻剩下一記記的重拳聲。
“住手!”
“他娘的誰還敢歪嘴!”吳征打得正開心興致陡然被打斷,惡從膽邊生,朝著俞化傑臉頰就是一拳,直接將嘴角打裂,至於那喝止聲尖尖細細,如公鴨嗓子般難聽也顧不得瞭。
待得一拳下去打出瞭胸中怨氣,吳征才回頭輕蔑一看,嚇得打瞭個激靈支支吾吾道:“屠……屠大人!”
中常侍屠沖手持聖旨剛趕到北城府衙,見吳征正在行兇。他武功精湛眼神犀利,自然認得出俞化傑。可以他的身份要上前動手拆解頗為掉價,自然是出聲喝止。不想還換來吳征一句粗口,登時臉頰邊上薄皮都抽瞭起來。
吳征一看惹瞭禍,情急之中一躍來到屠沖身邊哭喪著臉道:“屠大人,他們四個打我一個!可把下官打的慘!”
見吳征迅捷無倫地扯開官袍,露出身上不定睛凝神根本看不出來的些許微青。屠沖眼角跳著扯瞭扯嘴低聲道:“胡鬧!”
看瞭眼正被隨從扶起,滿面青腫認不出原型的俞化傑,屠沖舉起聖旨道:“本官奉聖上旨意查問要事,吳大人,這就借用你的公堂!餘人速速退下,非得傳召不得進入北城府衙!”
吳征昂首挺胸,先向錯愕的朱植等百姓點瞭點頭示意無妨,又冷笑著看著俞化傑一行無可奈何地灰溜溜離去,心中暗道:好險!信息不對等決定一切!若是這個世界也有手機,今日的事情可就辦不成瞭!
“你呀!”屠沖面色古怪地伸指點瞭點吳征,也不知是怪罪他膽大包天肆意妄為,還是替秦皇松瞭口氣,道:“罷瞭罷瞭,閑事休提,你隨本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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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征向屠沖交代瞭前前後後,張六橋,瞿羽湘,甚至戴志傑,楊宜知等人都被一一喚入後堂詢問瞭個明明白白,一行人又隨著屠沖回到皇宮,被安置在偏殿等候。
這一等便是月上中天,才見屠沖返回。以他精深的武功,渾濁的眼珠也佈滿瞭血絲,想來也把秦皇給累瞭個夠嗆!
“你們先回罷!明日午時來皇城外聽旨。”
簡單的一句話打發吳征等走人,可人人皆知好事臨頭。明日宣旨,聖上心裡定是已有瞭大體的決斷,隻待完善細節而已。
皇城外早有祝雅瞳的馬車在等候,吳征一屁股坐上舒適柔軟的墊子大大伸瞭個懶腰:“累死瞭累死瞭!”
“咦?這就累瞭?不忙,還有件事情要處理呢!”祝雅瞳憋著笑,玩味的目光不住在吳征與陸菲嫣臉上打量。
“還有?”吳征早間隨破虜軍征剿賊黨,又忙碌瞭好半天,實在提不起精神來。聞言雖覺差異仍是懶懶散散,一副明日再說的樣子。
“恩!事情還不小,回瞭府自然知道。”
待得回瞭吳府被祝雅瞳領進一處空著的小院,吳征腦門裡轟地一聲大響,睡意全無,露出個難看的意外笑臉道:“盼兒?你怎麼來瞭?”他不敢回頭去看陸菲嫣,想來也知她現下怕是尷尬得隻想望風而逃。
“大師兄!”顧盼又驚又喜地發足奔來,隻是礙於娘親與外人在場不好太過親昵。念及今日的驚險與所受的委屈,又見吳征滿面疲憊,一身火灰,眼圈兒都紅瞭:“我想娘親和你,就來找你!咦,大師兄不知道我來瞭?”
“不知道啊!”吳征哭喪著臉暗道完蛋,事情鬧大發瞭:“怎地門派裡也沒人知會一聲?不對,盼兒,你……你莫不是偷偷跑下山來的?”
“額……”顧盼一時語塞,可再見青梅竹馬大師兄的喜悅之情早蓋過瞭一切,抿著一對豐軟香唇,烏溜溜的大眼睛左顧右盼,賊兮兮地,不知是暗自得意還是正在乞憐。
祝雅瞳忍俊不禁拉著陸菲嫣的手道:“若不是恰巧被我撞上瞭,隻怕要被賊黨拿去身陷囹圄瞭!妹妹的女兒膽子好生不小,嘻嘻,你們昆侖的弟子都是這麼一副包天的膽量麼?”
“什麼?”不單是吳征與陸菲嫣,顧盼也此刻才得知實情,個個又驚又嚇!
“盼兒過來!”陸菲嫣盡可能沉下臉。她著實被顧盼的膽大妄為嚇得壞瞭,可女兒因何下山心知肚明,更眼見她望向吳征的驚喜與歡樂,一時百味雜陳,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娘……”顧盼縮著肩膀連連晃動。幼時每每犯瞭錯誤便是這般撒嬌,娘親自然會心軟不少,往往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瞭。被關在院子裡一日,又聽祝雅瞳所言的嚴重後果,她也知這一回怕是不好收場。可既然來瞭吳府,說什麼也是不肯再回昆侖山的。
“你……”陸菲嫣喉頭發幹,竟哽咽著說不出話。
局面太過尷尬,祝雅瞳袖手旁觀自然覺得有趣,可也深知三人之間復雜的隱秘,笑著打圓場道:“好啦!人都來瞭,難得母女倆歡聚,好好回去睡一覺,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復又指著吳征道:“休息夠瞭好好想點好主意,莫要昆侖山上來把人給要瞭回去。嘻嘻,小丫頭我也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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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今日之事可算是順利過瞭?”夜色已深,林瑞晨卻無睡意,直等到胡浩回府時見他滿面春風才松瞭口氣,連心情也一道舒緩歡快起來。
接過愛妻遞上噴香溫熱的面巾抹瞭把臉,酸疼的肩膀被不輕不重地按揉,胡浩愜意道:“很好!算得上圓滿!”
“征兒這一次不會有什麼大過罷?”自傢人心疼自傢人,林瑞晨知曉一切俱在胡浩的掌控之中,結局與此前的一切計劃偏差大不到哪兒去。唯一的變數便是此前漏算的吳征瞭。
“功勞大,過也不小,原本不好說。不過這一回幫聖上徹底解決瞭個大難題,出不瞭大事。”胡浩笑吟吟道,這一次的漏算讓所有人都忽略瞭,即使胡浩,祝雅瞳也沒能事先安排。胡浩臨場應變與吳征的機智倒有天衣無縫之感,也讓侍中大人十分得意。
“又簡在帝心瞭?”得到肯定的答復,林瑞晨心頭一塊大石落瞭地,臉上露出極具風韻的微笑。
“是啊!為夫當時可是忐忑不安,怕他看不懂傳出信息的深意,更怕他年輕氣盛吃不得虧。現在看來,你們昆侖當真培養出一個好弟子!”胡浩連連點頭豎瞭個大拇指,還是第一回毫不掩飾地盛贊吳征。
“他一貫都很不錯。今日在馬車裡堪稱當機立斷,想好瞭對策片刻猶豫都無,我都不得不有些佩服瞭。”林瑞晨亦是大贊,話鋒一轉又道:“隻是這一回誰都得瞭好處,隻苦瞭他一人,倒是有些不公平。”
“呵呵!你呀,咱們都老夫老妻瞭還繞著彎兒?不必擔心他,這孩子的成就不可限量!”胡浩起身拉著愛妻的手來到院井,望著繁星點點的天空道:“著眼全局,將自身利益置於其後,世間能人不少久瞭都能轉過彎來,也能明白他一片苦心。需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利益二字放到誰頭上都是極難過去的一關。升官發財近在眼前,能隨手拋棄者少之又少,何況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郎?”
胡浩頓瞭一頓,指著院中的梧桐樹道:“這顆梧桐樹是為夫親手栽下的,寓意鳳棲梧桐,盼能養大瞭引來金鳳凰!為夫多年來的心願至今也算小有成就,不少文人雅士,精幹能人都投靠瞭府裡。可若是為夫二十歲時怕是難如征兒一般當機立斷。他府裡沒有栽梧桐,可這顆梧桐樹已立在人心裡,今後有的是鳳凰飛來,怕是停滿瞭都不奇怪。征兒這筆生意做得一點也不虧!”
“夫君把他捧上瞭天去,可莫要捧殺瞭他。”兩邊都是最親近之人,林瑞晨自也心花怒放。
“我不會看錯人,那小子鬼精鬼靈的,想捧殺他?這種人怕是還在娘胎裡沒生出來!”胡浩哈哈大笑道:“對瞭,你那三師妹在他府裡可還安好?聽說傷勢盡去武功大進瞭!”
“我也不清楚,看來是不錯。比之在昆侖山上愁眉不展像是換瞭個人兒一樣,隻是,有些奇怪……”林瑞晨沉吟道:“算瞭算瞭往後再說,夫君累瞭,還是早些歇下吧。”
“不睡!”胡浩拉住愛妻,目中閃著曖昧的光芒道:“老夫少妻,這些年卻是苦瞭你。今日心情大佳,我也當盡一盡為夫之責。”
林瑞晨心中一蕩,羞紅滿面。她並非不喜夫妻歡好,隻是胡浩年事已高又是一介文人,向來房事稀少。兩人恩愛甚篤雖有遺憾倒也不影響夫妻之情。隻是胡浩今日主動提起,倒是意外之喜:“夫君既有興致,妾身自當全力服侍!”
“甚好!”胡浩哈哈大笑,一把摟住愛妻豐滿有致的身軀向臥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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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暗香零落賊黨殆害世間,為害百姓,大秦國治下不可容!今朕得眾卿奮力剿滅賊黨,心甚慰!特加封韓鐵甲為鎮北將軍,刻日引軍五萬兵發涼州駐紮!加封韓鐵衣為征東將軍,刻日引軍四萬兵發江州駐紮!加封韓鐵雁為京都守備,刻日上任,欽此!”
原車騎大將軍韓克軍雖已告老還鄉,軍權卻被均分給兩個兒子,背負污名的女兒韓鐵雁也終於累功晉升,接替文毅坐上瞭京都守備的重權之位。一切幾乎如胡浩籌備時所料!
吳征正心下犯著嘀咕,不可能我連提都不提,這事兒就這麼過去瞭吧?念頭剛起,屠沖又展開第二卷聖旨,尖細的聲音念道:“吳征接旨!卿吳征討賊任勞任怨,身先士卒,有大功!然年少輕狂,當眾毆打朝廷命官,且缺勤公務多日,有違大秦吏部律令!朕法外開恩,功勞不舉,過則輕究,吳征仍為北城令一職,罰俸一年以償吏部員外郎俞化傑,欽此!”
我……次奧啊!吳征苦著臉接過聖旨,腹誹連天:“哪怕降我一兩級也成啊,罰什麼俸祿,我特麼都快窮死瞭……”送走瞭屠沖,吳征回頭望向楊宜知的眼神大為不善,就差提刀上去抵住大漢咽喉喊道:“搶劫!把錢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