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口諭,昆侖派弟子吳征接~旨~!”
昆侖派早早備好瞭香案,即使隻是口諭也半點輕慢不得。吳征身穿內門弟子的天青色長袍跪地彎腰五體投地。已是第二回見到中常侍屠沖,大內太監頭子,聖上的貼身侍者親自來宣旨,規格甚至比得上奚半樓封疆涼州之時。
“昆侖派弟子吳征,系出名門,一十五載學藝有成。今得知吳征智勇兼備除暴安良,朕心甚慰,特著吳征入京覲見~~”屠沖拉個唱戲文般的長音結束瞭正式的儀式,伸手拉起吳征,溫和道:“吳小友終於長成,聖上期盼已久。此回雖未定日期然不可拖延,早些收拾收拾去吧。”
“勞動屠公公大駕,心中有愧,還請公公盤桓數日讓昆侖上下一盡地主之宜。”吳征被一隻枯瘦卻有力如同鷹爪的手掌抓住,身不由己被提瞭起來,面上不動聲色謙恭道。
公公不是一個職位,是對宮廷內侍的尊稱,並不是所有內侍都能當一句公公的。
屠沖的身份自然當得起,但聽一個久居深山的少年郎這麼稱呼,可比叫他屠大人舒暢多瞭。他神情始終帶著溫和的微笑,此刻笑的更歡,蒼老的面容如同刀劈斧鑿皺紋密佈:“六品上,很好很好,吳小友前途不可限量。咱傢要服侍聖上不敢久留這便回瞭。顧先生,告辭。”
屠沖來去匆匆,昆侖派上下卻都喜不自勝。自從奚半樓去瞭涼州,韓克軍隱退不出,胡浩與林瑞晨在京都孤掌難鳴羸弱已久,如今終又有極為出色的弟子入京,昆侖派大有咸魚翻身之勢。
顧不凡將屠沖送出二十裡方才拜別,回山雖未見吳征仍不由拈須微笑。這一次江州事件昆侖派大發特發:迭輕蝶被抓可謂天賜良機,驃騎將軍迭雲鶴被徹底堵上瞭使絆子的嘴。關鍵賀群還涉及青城派昔日隱秘,更與迭雲鶴有直接的關系,料他半個不字都不敢吐。
吳征事情又辦得極為漂亮,當事賊人被滅口,隻一個劉榮逃得不知去向。至於迭輕蝶,迭雲鶴處心積慮毀瞭韓傢小姐,不過五年自傢愛女便遭瞭相同的命運,真是一報還一報。青城派除瞭迭輕蝶再無特別出眾的人才,這一代算是徹底斷瞭檔。嘿嘿,昆侖有後,昆侖有後!
吳征從回山的第一刻起就沒歇一口氣,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太多的事情要做要準備。
原計劃肅清一夥蟊賊,頂多混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兒,能不能成還不一定。聖上本就排斥打壓昆侖派,迭雲鶴再找時機碎碎嘴,說不定連小官兒都撈不著。得,不想事情鬧大發瞭,賀群的人頭在吳征手上交出,這小子一臉諱莫如深,想知道我知道瞭什麼?猜去吧!
迭雲鶴知趣地閉瞭嘴,保薦吳征的帖子遞到他面前時更是乖乖簽下瞭大名。侍中胡浩一臉笑意:“迭大將軍,承蒙抬愛,承蒙抬愛。話說吳賢侄替您清理瞭門派叛徒,當得上您大筆一揮。”也不管青城掌門鬱悶惱怒,至於他的女兒受瞭辱……關我屁事。
京師裡的動作遠比吳征所想的快得多,待他回到昆侖山,奚半樓的書信早便到瞭。內容簡單言簡意賅,要準備的事情卻令人焦頭爛額。
吳征站在藏經閣崖側,俯視山崖下的百畝良田。這處地方原本是片樹林,奚半樓嘗過辣椒二話不說稟明幾位師伯,毫無阻礙地得到最大支持。民夫將這片林地清理幹凈之後,秘密召集的農夫便入主瞭此地開始人工種植辣椒。
初時並不順利,吳征隻知其物卻對農墾一竅不通,辣椒的習性,花時,果時,陽光水分均不明瞭,不是種子不發芽,就是授粉不足果實小小。這個世界可沒有反季節培育的條件,足足花瞭三年才終於種出形態色澤俱佳的二荊條來。
農田旁又多瞭兩排依後廚格局打造的屋舍,奚半樓親自從涼州選瞭批信得過又有天賦的寒門子弟,層層篩選,最終挑出十人送到此地,在昆侖派於成都開設的酒樓“昆侖樓”大廚崔餘子的帶領下開始烹制辣椒適合的菜色。也作為未來昆侖樓大展拳腳時儲備的未來大廚。
幾位師祖倒瞭血黴,不僅身背藏經閣重任,辣椒田也劃入警戒范圍之內。昆侖派囊中日漸羞澀眾人皆知,師祖們看辣椒田就像看一座金山,瞪著狼一樣的目光,除瞭有限被允許的幾人,連一隻蚊子都休想飛得進來。
原本藏經閣與辣椒田之間還留瞭兩排林木,阻擋入藏經閣修行的弟子視線。在辣椒大白於天下之後也被伐去,從山崖上望下去一覽無餘。
“半樓啊……你不孝啊……征兒下山之後……你讓老子吃什麼還能有滋味啊……半樓啊……”
絮絮叨叨的無病呻吟自打吳征回來起就沒停過,朱泊以晃得人眼暈的速度唉聲嘆氣來回走個不停,搖頭晃腦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滾!”大師祖景精忠煩不勝煩,終於忍不住開口怒喝。
“哎!滾有什麼用啊?”朱泊依言著地連滾,“滾能解決問題,老子也不用尋死覓活瞭呀……”
“你……”一大把年紀還潑皮似的耍無賴,景精忠氣不打一處來,“呆不住你就下山去,別來惹人心煩。”
“哪!大師兄你說話算話啊!小弟親耳聽見瞭的,你們都聽見瞭啊,我沒亂說啊!”朱泊從地上彈簧似得蹦起來,指著景精忠連連呱噪。其餘幾位師祖眼觀鼻鼻觀心,權當入定聽不見……
“滾滾滾滾滾!趁早滾!”景精忠揮舞衣袖,像在驅趕隻惱人的蒼蠅。
吳征立在田間看著農夫驅蟲施肥,二荊條正在抽果,果蒂兒處冒出怯生生的一點青綠,令人愛不釋手。
老郭姓郭,昆侖山腳下的農夫,種瞭一輩子地不會別的,也沒有名字。小時候叫小郭,老瞭就叫老郭。老實巴交的農夫遇事總有些畏畏縮縮,然而站在田間則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在這塊地方,他就是權威。
“郭老,歇會兒吧。”吳征走向正指揮將曬幹的辣椒碾磨成粉末,一絲不茍的老郭,遞上壺茶笑道:“也不必趕得不可開交。”
“公子爺怎能讓您……哎……真是……”和吳征相處已有五年,無論這位昆侖掌門弟子怎麼善待他,都抹不去刻畫在骨子裡的卑微念頭。“誤瞭公子爺進京面聖的大事,老頭子就是賠上全傢性命都還不上。”
“誤不瞭。該歇要歇著,累壞瞭身子如何是好?這塊地缺不得您。”吳征知道勸他不住索性笑著點點頭轉身離去。
“崔師傅,準備得如何?”進入被吳征私下裡稱為昆侖廚師學校的茅屋,大廚崔餘子正在做最後的驗收。數十道菜肴都是大秦乃至北燕與盛朝都絕未出現過的,滿載著昆侖派絕地反擊中興的希望。
“公子爺,您來嘗嘗。”崔餘子趕忙遞上幹凈的筷子。
與當世一般的酒樓廚房不同,此處雖是簡單搭建的茅屋,一切卻收拾得十分幹凈整潔。以吳征的話來說:廚房都收拾不清楚,怎能讓整座酒樓幹凈舒適?這話讓崔餘子大為贊同,對吳征制定的《昆侖派餐飲業規范條陳》更佩服得五體投地,是以這幾間茅屋除瞭無法避免的油煙味重瞭些,倒是敞亮明快得很。
“不必啦,您的手藝我信得過。”吳征剛用過午飯食欲全無,目光掃視,隻見即將新推出的菜肴色澤明亮香氣撲鼻,拿到成都定然會引發巨大的轟動。看崔大廚與學徒們興奮得迫不及待的樣子,士氣正旺!
“白白浸淫瞭廚藝大半輩子,比不過公子爺半分。若無公子爺提點,這些寶貝我是永遠做不出來的。”崔餘子搖頭感慨不已。
“錯啦!您才是這一行當的專傢,我這個半吊子隻是提些想法。這幾道菜換瞭我來做,便絕沒有您做的好吃。”
一直跟隨著吳征的楊宜知終於徹底明白,大師兄給他與眾不同的感覺是什麼。若是爺爺再行問起,他不會再語焉不詳:大師兄對待任何人都絕不計較出身地位,那些對他來說視若無物。無論貴族還是平民,能得到他尊重的隻有身負一技之長。爺爺,孫兒用瞭十五年才明白這一點有多麼難得。甚麼禮賢下士,不過是用俯視的目光看你,似乎禮賢瞭,是給你面子,你要感恩戴德。大師兄不一樣,永遠用平等的目光看待這些人,尊重他們的長處。士為知己者死,那些被他尊重的人會死心塌地賣命,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他!
“吳征面聖,著戴志傑,楊宜知陪同進京以為臂助,克日出發不得有誤。途徑韓城需拜會韓府,護送韓侯交托的東西入京。”顧不凡宣讀完奚半樓的諭令,林錦兒扶起跪地聽命的吳征,常被她抱在懷裡的孩童如今已足足比她高瞭一頭還多,如今青春年少風華正茂。
林錦兒感慨萬千,細心地替少年理清長衫的褶皺,又親手為他束起長發,口中不厭其煩地囑咐:“一路小心,記得往韓城過去拜會韓傢。京裡臥虎藏龍水深得很,務必謹慎行事遇事多與二師姐商量,切莫自大妄為。你年紀大瞭,遇上稱心的丫頭大可不必顧忌,納入房中便是。起居生活總不能還如從前甚麼都自己來……陸師姐還在養傷不便前來,傳瞭口信祝你宏圖大展,青雲直上……”
吳征無半分不耐,他極享受這般拳拳關愛的感覺。昆侖造就瞭如今的自己,給瞭他《道理訣》和辣椒,又給瞭他仿佛母親一樣的寵溺,這裡,就是他的傢!
顧盼哭得雙目紅腫,撅起的紅唇還與小時候一般可以掛上個油瓶。吳征摸摸她的頭:“傻瓜,師兄又不是一去不回,得瞭空便回來看你。”
“大師兄走瞭不能給人傢說故事……”豆蔻般鮮潤的少女抽抽泣泣極為不舍。
“昆侖受我之累,這些年過得甚為艱難不易,這是師兄的責任豈能推脫?師兄說過,待盼兒長大啦昆侖的難處便過去瞭,要你一生一世快快樂樂的。盼兒乖,好好用功!待你藝成下山,師兄在成都等你,那時盼兒也大瞭,甚麼《西遊記》《水滸傳》的不好聽,到時師兄給你講《紅樓夢》和《金瓶梅》。”
懷揣著小妹妹,叔叔帶你去看金魚的惡趣味,吳征與一幹同門灑淚拜別……
陸菲嫣獨坐房中,她右臂的傷口入肉甚深傷勢不輕,不過並無大礙靜養即可。真正有礙的在心裡。
江州的經歷荒謬絕倫!和師侄蝸身在牌匾後面,鼻息相聞。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魅力,日常包束嚴實的服飾便是為瞭盡量少引來狼一樣的目光。面紅耳赤的吳征並沒有讓她心生反感,十七歲的少年氣血正旺,亦是人之常情。
然而令她心慌情亂的是,青春期男子陽氣極盛。吳征素來愛幹凈整潔,每日沐浴不可或缺,他身上的氣味並不刺鼻,絕不是尋常男子那股悶臭的汗味。
不同於女子的清幽微甜,那味道極為雄烈,霸道地鉆鼻而入仿佛掀開陸菲嫣靈魂裡被牢牢封閉的禁地。麗人不禁一身潮汗,她並非易汗的體質,令她戰栗的,是體內那隻難以壓抑的洪荒猛獸正要沖破禁錮,肆虐而出。
陸菲嫣深知自己有多麼易感,與顧不凡失敗的婚姻她自己也有責任。顧不凡功力深厚已是極為強壯的男子,但這幅身體猶如無底洞,深深榨幹瞭他,讓他恐懼,排斥,憤恨!
為瞭克服體內澎湃難以滿足的欲望,陸菲嫣想盡瞭一切辦法。極盡所能與男子保持距離,沉浸於武功與樂藝,勤修武藝發泄過多的精力,凝心樂藝以平復心中潮湧。無論寒冬還是酷暑均以厚厚的衣物包束起玉體,像厚厚的龜甲,隻要縮在其間便能換得片刻心理安慰。
在牌匾之後,強敵環伺,命懸一線。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不知還要多久……
廳堂裡的強暴對藏身牌匾的吳征與陸菲嫣而言,都是心理與生理的雙重折磨。迭輕蝶雖心狠手辣又刁蠻,終是名明艷靚麗的少女,遭致強暴厄運令人不忍。
賀群粗俗的羞辱,陽物在蜜道裡抽送的聲音,低咆般不知是疼痛還是快意的喘息,一切都不堪入耳,卻又不斷撩撥著陸菲嫣的心弦。
她死死壓抑著不讓身體顫抖發出動靜以免泄露瞭行藏,可體內的變化卻她無可控制的。血液在奔流,心臟在急促砰砰跳動,肌膚上不僅被汗濕更蒙上一抹嫣粉。至於胸膛上勃立而起的乳尖紅梅,屈膝半蹲的胯骨腿心裡湧動的暗潮,更是羞與人述說。
男子的氣息也變得更加濃鬱,擔心吳征少年心性不能沉穩應對。陸菲嫣僵硬地睜開雙目,迎上的是吳征皺眉壓抑的臉容與熱辣辣的目光,兇猛,貪婪而充滿瞭侵犯性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她驚慌失措的眼眸,浮凸爆滿的胸膛,賁鼓而起的腿心,將她身上最美妙也最私密的部分一覽無餘。那目光有如實質,仿佛看向哪裡,哪裡便有一隻小手在抓撓。
陸菲嫣擔心吳征克制不住,可吳征除瞭轉動著眼珠放肆地掃視她的身體,並未有更進一步的動作,讓她略略安心。可狹窄的空間裡,兩人的身體都一覽無餘,吳征胯下挺立鼓起的褲襠如此醒目。好……好大……好長……
廳堂裡仍傳來魔音灌腦,讓她的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濕,越來越難以控制。
前後一道塞滿讓迭輕蝶疑惑,亦讓陸菲嫣失神,待得明白過來,腦海裡全是那瘋狂的畫面,陸菲嫣覺得自己幾乎要瘋瞭……如果在下面的是我,如果是我被前後一道塞滿……陸菲嫣不敢再想下去,隻怕多想那麼一點點,便再不能克制心中的渴求。
終於結束瞭殘酷的折磨,陸菲嫣以為終於可以松一口氣,然而身體的反應卻告訴她,那隻洪荒猛獸已破籠而出再也壓抑不住。招架,進攻,每一次出劍,每一次閃身,每一次騰躍,衣料摩擦著敏感處,甚至兩隻令自己都萬分驕傲的奶兒抖動,酥麻麻的感覺都讓她渾身發顫。
賀群的話更是將她的羞恥赤裸裸地展露在陽光下,可恨的是,盛怒之中竟然隱隱期盼。粗壯,火熱,青筋密佈的棒兒,多久未曾嘗到那讓人身心迷醉的滋味瞭呢?可羞的是,腦海裡徘徊的全是師侄方才驚鴻一瞥鼓鼓囊囊的褲襠。
大庭廣眾下陸菲嫣倒在地上抽搐,胯間被潤得一灘泥濘,羞憤欲死。冷靜到幾乎冷漠的吳征忽然動手,把握住唯一可能的取勝機會殺死二人。他明明可以殺死三人的,為何他獨獨放過瞭劉榮?那一聲動手也是斬釘截鐵毫無猶疑,為何他篤定劉榮會反水?
牌匾外廳堂發生的一切雖未親見,可怕的聲音卻始終在腦海回蕩。陸菲嫣想瞭兩天才終於明白劉榮對迭輕蝶荒謬的情意,而吳征當時便洞若燭火。因此那兩掌打得賀群臟腑破碎,絕地翻盤。
“想不到老夫會死在兩個娃娃手裡,咳咳咳……呼呼……小子的內功這麼古怪……呵呵……”賀群回光返照忽然半坐起身體,駭得吳征與陸菲嫣齊齊後退半步:“好個可憐的女人,一世……都要被自己折磨……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連疼痛都會……變成快意……”
賀群沒瞭聲息終於死得透瞭,支走劉榮,吳征望向陸菲嫣的目光極為糾結。
“師姑,弟子沒有冒犯的意思。”吳征撕開陸菲嫣手臂傷處的袖管防止被血液黏連,又撕下他腰腹上相對幹凈的衣袍為她包紮好。
修長潔白的小臂如同嫩生生的脆藕,吳征喉結翻滾吞咽唾沫的聲響全落在陸菲嫣眼裡耳裡,他若是現下強來,失血不少又渾身酸軟站立也難為的她該怎麼辦?
幸而吳征抹瞭抹冷汗隻是道:“弟子抱您出去,外面的迷途幻陣還要師姑指點迷津。您的傷勢若不早些處理,日後若是潰爛瞭要有大麻煩。”
被師侄橫身抱在懷裡,他沒有半分逾矩隻是托著肩膀,摟著膝彎。可心中發散的綺念遐思漫飛,臀兒正朝地下拱著,會不會多陷落半分便抵著陽物?胯間纏佈早被潤得透瞭,百媚之香再無半分遮攔,散逸得周身皆是,日後又如何面對師侄?
連疼痛都會變成快意。十二年前他還是小孩子,那天後山荒野的一切,不知他還記不記得……
沉思中的陸菲嫣被開門聲打斷,顧盼撅著潤唇道:“娘,大師兄下山去瞭。”將手中的錦盒放下道:“他托我給您帶來的,是什麼?”
“娘也不知。”收起紛亂的心思,見女兒一臉鬱鬱,料得兩人青梅竹馬,至今首次分離必然不舍,一邊打開錦盒一邊安慰道:“盼兒乖乖練好武功,便可下山找你師兄去啦,到時娘絕不攔著。”
“大師兄也這麼說,盼兒一定好好用功。《清心訣》?這是什麼?”顧盼一臉悠然神往,山下的世界,她也期盼許久。
“怕是什麼寧心靜氣的法門吧,這個征兒,以為學瞭《道理訣》瞭不起,倒要給為娘傳授功夫來著瞭。”
揭開《清心訣》,隻見頁上用炭筆繪著一個人體,雖是畫工粗糙仍見不著片縷,胸臀可辯。陸菲嫣面紅耳赤趕忙合上,支使顧盼道:“好啦,你今日的《浮雲七絕》尚未修習,功課不可一日拉下。快去快去,順道請你爹爹過來一趟。”
快速將《清心訣》閱覽一遍,尾頁上吳征註明道:此法自《道理訣》所出,師姑心魔熾盛時可依法克制。隻是人體一物最為神奇,強行壓抑殊無益處,還需另尋他法才是。
吳征說得隱晦,陸菲嫣自知心魔是為何物,不由怔怔出神。
“夫人,傷勢可好些瞭?”顧不凡不就來到,對這位矛盾重重的妻子,他也時常心懷歉意,隻是現實如此徒呼奈何。
“無礙,你坐,我有事與你相商。”
“夫人請說。”
“我有意將盼兒許與吳征,你意下如何?”將女兒許配給他成瞭一傢人,江州之事……便算過去瞭吧?再不致因此心中有刺難以自處,也再沒瞭任何綺念。
吳征一行浩蕩浩蕩五十餘人,六輛馬車向成都進發,一路跋山涉水,看不盡沿途瑰麗風光。
這一日遠遠望見前方人煙聚集,正是一座小城。沒有高大的城墻,沒有沿途巡邏的兵丁,一切仍顯秩序井然。
這裡是韓城,車騎將軍封侯之地。韓傢初封侯時這裡不過是一亭大小,原喚作沉亭。隨著韓傢官兒越做越大,沉亭也越發興旺。韓傢從亭侯,鄉侯,到得韓破軍封瞭縣侯時,聖上索性將此地改為韓城。
六世的經營,韓城裡裡外外早都在韓傢掌控之下。即使是聖命到此,沒有韓傢配合也將寸步難行。因此所謂維持治安的兵丁根本不需要,誰敢在韓傢名震天下的“血衣寒”眼皮子底下放肆?入瞭韓城,任誰都要老老實實按韓傢的規矩來。
“大師兄,咱們到瞭,前邊便是韓城。”戴志傑這幅活地圖在場,到哪都是一清二楚。
吳征也認出瞭此地,心中正心潮澎湃。七年前的舊事深刻於腦海,韓小姐在戰場的英姿令他心折不已,悲慘的遭遇又讓他萬分憐惜。正是這段往事讓他放棄瞭混吃等死的人生目標,對這位奇女子更是悠然神往。
“上門拜訪這麼多人叨擾人傢,在外用過飯安頓好,咱們三人前去拜訪韓侯即可。”一路上大多事務都由戴志傑規劃,拿決斷的則是吳征。——師祖朱泊從下山開始便懶洋洋地混在馬車上,啥也不管。
“小姐,昆侖派的弟子門到瞭城門口,正在客店落腳用餐呢。”春雨笑盈盈地看著仍是仕子打扮的韓小姐稟報道。
“哦?”韓小姐點漆般的眼眸溜溜直轉:“世人都傳他聰明伶俐,倒要看看……咳咳……到瞭韓城竟敢不先來拜見主人,明顯是不知好歹大不敬!哼,誰與我前去是問?”
“小姐,在下願往!”
“甚好,去傳我口諭拿吳征回來!”
昆侖弟子一行正於城門口客店用餐,人數眾多店堂裡難以坐下,吳征不喜內裡氣悶,特地吩咐在店門口擺下桌椅。微風習習,雖菜色滋味一般,吃著倒是愜意。
遠遠望見一行人呼喝著直奔小店,路上行人意態恭敬紛紛退讓,倒無半分不滿。領頭者微仰著頭騎著一匹頂戴紅花的大白馬左右掃視,意態囂張。此人身量中等不見玲瓏浮凸,面容倒是堪稱花容月貌,直令周遭無論男女盡皆失色。
吳征看得入迷,雖是身材平平無奇,如此美麗精致的面孔倒是罕見得緊,值得多看兩眼,隻遺憾看著身高不像是韓小姐。待這一行人到得經前看得真切,吳征面色大變。
隻見來人膚如凝脂潔白透亮,一雙柳眉直比畫出來的還好看些,鼻梁更是秀氣小巧,潤紅的嘴兒弧線彎折,似乎隨時都微微撅起,看瞭便想咬一口。加上塗脂抹粉耳上垂環,妝容極濃,一身大花錦衣花枝招展,真真是個絕色。隻是微揚的螓首下方,一顆喉結凸立而起……
“晦氣,他娘的真晦氣。”
吳征心中暗暗連呸,來人已下馬領著隨從呼啦啦地湧入客店廳堂,高聲呼喝:“誰是吳征?”
“這假公雞他娘的是誰啊?”朱泊顯然也被惡心到瞭,大為不滿。隻是這般趾高氣昂,猜想是韓城裡某位人物不好正面得罪,方才壓低瞭聲音。
戴志傑此前也被嚇瞭一跳,正皺眉冥思苦想,不時探頭探腦打望來人,方眨著眼睛期期艾艾道:“應該是韓小姐的……噝……哎……這個……新納不久的面首趙書函吧?額,應該是的。”
能讓活地圖為難成這般模樣也算你本事,吳征懶洋洋地舉手:“我在這裡,什麼事啊?”來人囂張,他也不客氣,引得前來的人眾呼啦啦地回頭。
來人美目一橫顯是丟瞭個大醜面子上掛不住,絕色容顏讓吳征一陣發毛:“你是吳征?”心中大罵:昆侖大弟子坐在門口用餐?我日你娘的。
吳征懶得理他低頭喝酒,趙書函更是惱怒,越眾而出惡狠狠道:“到瞭韓城竟在這裡悠閑而不先拜會主人,可是看不起韓侯,看不起韓都尉?”
“我怕給你們添麻煩而已,稍後就去拜會,需要這麼激動麼?”趙書函一句話便漏瞭蹊蹺,吳征心中疑惑淡淡答道。
“途經韓城,還容得你稍後。本人奉韓都尉口諭,提你前往韓府試問,來人,給我拿下。”趙書函惡狠狠的臉色,模樣兒越發俏麗,對胃部的殺傷力十足。
“等一下等一下。”吳征強忍胃中不適,隻恨方才吃得太飽:“志傑,我奉召入京該當天下皆聞吧?”
“當然,聖上口諭何人不知?”
“哦~~那就明白瞭!我道這事兒奇怪呢。”吳征向趙書函伸出手道:“來,有本事就來拿我。”
“奉瞭聖命又如何?還敢在韓城放肆不成。”趙書函嘿嘿冷笑趨近向前伸手來拿。
吳征手腕一翻拿住他手腕按在桌面上,內力一運將半截手腕嵌入桌面裡,疼得趙書函殺豬般大叫起來,聲音又尖又細,吳征一身雞皮疙瘩大發,險些松手,暗道大意瞭,大意瞭。
韓府隨從見狀急欲一擁而上,朱泊一掃桌上筷盒,一排筷子如勁弩般“篤篤篤”齊齊釘在地上直欲沒柄,阻瞭隨從們去路:“再動一步,釘的就是你們腳瞭。媽賣批的真掃興。”這一手神技威勢十足,隻不知桌面上筷子全給他掃落,真有不開眼的二愣子要上來,他拿甚麼釘人的腳。
一幹隨從倒是冷漠,似對趙書函趾高氣昂的模樣極為看不過眼,見狀索性立住不動,隻是主人命令不敢違,倒不曾一哄而散。
“小姐,趙書函讓吳征拿住瞭……”
“啊?這麼快?真是個蠢貨一點都不好玩……吳征呢?”
“還在原地未走,看樣子像是等咱們韓府去領人呢。”
“這小子有點兒意思,嘻嘻,別管他先晾上一個時辰再說。”
吳征拿住趙書函喚來店傢掌櫃道:“給這些兄弟們看座,算我的。”
掌櫃笑道:“公子爺有所不知,韓府的大人們若要喝茶歇腳,韓城裡的店傢都是分文不取,大夥兒心甘情願。不消公子爺吩咐,小人已安排下瞭。隻是……公子爺,此人畢竟是韓府的人,您拿住他不打緊,咱們韓城人的面子有些掛不住,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與他計較瞭罷。”
話裡雖為趙書函求情,計較的卻是韓府的面子,可見這隻假公雞令人厭惡的絕不僅僅是一處。
“大師兄,交給小弟吧。”楊宜知湊上前來,上下打量著趙書函一臉淫笑。
戴志傑惡心道:“媽的昆侖集裡的蜂寮玩不夠,又看上新的瞭?”
什麼?吳征愣瞭一會兒才回過神,急忙後退兩步:“你你你……你要幹什麼?志傑,他玩兔兒爺?”
“咱們師弟師妹都知道瞭,這麼惡心的事情,誰有臉說起,沒人敢去污大師兄的耳朵。”
“我日他媽喲……你別過來……”吳征驚慌失措,一想起楊宜知日常與自己親近,莫不成打的是什麼歪主意?好歹也是帥哥一枚!
“撲通!”楊宜知對吳征甚為瞭解,跪在地上掏心掏肺:“大師兄明鑒,小弟對您敬之重之,是絲毫不敢對您動念頭啊,您相信小弟……”
“不敢?那就是動過瞭是不是?”
越描越黑,眼看吳征就要暴起動手將自己立斃於此地,楊宜知情急智生靈臺一片清明:“大師兄,小弟隻是喜歡像小娘皮似的兔兒爺。您雖是英俊,卻是男兒氣概十足,倒真沒對您動念頭……”
吳征目視戴志傑,得到肯定的答復才放下心來,忍不住一臉惡心:“帶走帶走,別來這裡惡心人。”
楊宜知見難關既過,淫念又生,嘿嘿笑著提起趙書函上客房去瞭,如同大熊捕小雞……
約莫一個時辰後楊宜知才帶著滿足的笑容出來,一見吳征面色陰鬱急忙斂容正坐,目不斜視。
“僅此一回下不為例。還敢在我面前提相關的事,老子把你命根子切瞭。”
久等正主兒不至,一行人已酒足飯飽,吳征向韓府隨從道:“諸位兄臺,在下要去韓府拜會,還請領個路?”招呼眾人動身。
行不出半裡路,前方又有一行人前呼後擁迎面而來。
當先一匹高頭烏騅馬,坐著位一襲白衣的翩翩佳公子。
“怎麼韓府上下男不像男,女不像女,老韓這是搞什麼鬼啊?”朱泊一眼瞧出來人真身,喃喃道。
“大師兄,這位就是……額……韓都尉!”戴志傑還待提醒,側望馬上不見人,吳征早已立在地下。“大師兄,韓都尉身份雖尊貴,您也不差瞭,她未必當得上。”
“當得上,這世間我認識的人裡,最當得上的就是她。”吳征拋開韁繩迎身而上。已不知多少次臆想過韓小姐的模樣,運足目力隻見她束帶包覆長發飄於背後,肩寬腰細,一雙攝人心魄的修長美腿緊夾馬腹,身形挺直如槍。
雙方距離接近看得越發清晰,那眉似青鋒,目放星光,修鼻如山,朱唇若花,腰上系帶已緊緊束起仍顯空空落落,顯是腰如牝蜂。端坐馬上的豐臀繃得胯下衣料緊緊的,可見其渾圓隆碩。
若說陸菲嫣已是嫵媚與英風兼而有之,韓小姐則在英風上更勝一籌,所遜的嫵媚隻因胸乳太過平平,令人扼腕。
率八百屯軍硬撼兩千虎狼之騎的女將就是這般模樣?就該是這般模樣!無論世人如何看她,如何在背地裡唾棄她骯臟,不知羞恥,在吳征心裡,她永遠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第一位滿心敬佩,傾心相折的大英雄!韓傢三女,戍邊都尉韓鐵雁!
“昆侖派吳征,見過韓都尉。”吳征抱拳弓腰誠心一禮。
“誰動瞭本都尉的人?”韓鐵雁既不回禮也不下馬,傲然乘於馬上居高臨下問道。
“是他!”吳征回身一指毫不猶豫出賣瞭楊宜知,美人當前,兄弟算個屁?
“哦?”韓鐵雁長腿一跨飄身下馬,正眼也不瞧吳征行至昆侖派一行人面前,先朝朱泊一禮對楊宜知道:“楊宜知楊公子?誰許你動本都尉的人瞭?”
吳征跟在韓鐵雁後頭像隻癩皮狗,瞪向楊宜知倒是威勢十足,吃人的目光讓壯漢縮瞭縮脖子拱手道:“韓都尉明鑒,趙書函冒犯昆侖,在下不得不維護師門尊嚴,事出有因還請見諒。”
“可以!”韓鐵雁得意地賊笑:“趙書函的事情既往不咎,人也由你們處置。不過昆侖這下落瞭韓傢的面子,又怎麼辦?”
此話出口,吳征一副如我所料的得意勁兒,笑的更歡。
“韓都尉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大師兄被狐貍精迷瞭魂,徹底胳膊肘兒往外撇沒得救瞭,朱泊又不管事,楊宜知也隻好自求多福。哎,吃個兔兒爺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啊。不過那小兔子的滋味倒真不錯。
韓鐵雁平伸右臂,隨從中一位渾身黑衣面色冷酷,步履沉穩如大鐘的壯漢遞過一對爛銀鋼鞭,弓著身子退後。
“久聞昆侖派金剛橫眉力拔千鈞,本都尉便向楊公子討教一番。”
大師兄攝人的目光又來,不會是要我不還手讓她打一頓吧?楊宜知一臉抽搐,取出根一人多高的熟銅棍無奈道:“請韓都尉賜教。”
“看招!”韓鐵雁嬌叱一聲騰空躍起,右手單鞭以劈山之勢砸下,鞭風呼喝尤似起瞭陣飆風。
楊宜知不敢怠慢橫過銅棍舉起,“咣當”一聲,鞭棍交擊轟然巨響,塵土飛揚,楊宜知足下竟沒入泥地少許。
吳征嚇瞭一跳,看不出來韓小姐還是位女金剛。兩人均未用內力,純以氣力能讓楊宜知齜牙咧嘴的,他是生平僅見。
“好力氣!”韓鐵雁稱贊一聲,回鞭一扭小蠻腰,借著旋身的力道全力出手。
楊宜知再不敢存半分輕視之心,熟銅棍舞出一片黃光。一位高挑的麗人與鐵塔般的壯漢戰在一處,兩件硬兵刃咣咣敲擊,聲浪震耳欲聾。
“嘖嘖嘖,這妮子潑成這樣,誰人能治得瞭啊。”朱泊不住搖頭,似對這等打法不屑一顧,當然也知韓鐵雁未出全力,否則以她二十二年精修的內力,楊宜知早已敗下陣來。
韓鐵雁與楊宜知招式相當,力道也是半斤八兩一時分不出勝負,吳征越看越愛,一顆心砰砰直跳,恨不得把這颯颯英姿的女子摟進懷裡好好寵愛一番。然而現下不是時候,如此鮮嫩的小辣椒還需細細研磨,屆時熱油一澆才能烹出噴香的味兒。
想到此處心頭一股火氣便壓不住瞭。
“志傑,志傑,過來。”戴志傑也被韓鐵雁的天生神力驚得呆瞭,好在未曾失神。
“大師兄,什麼事啊?”
“我奉命入京面聖,這一路無人能攔阻吧?”
“是啊。怎麼瞭?”
“就算我無故打人甚至殺人,也得入瞭京再由聖上發話處置,對吧?”
“理是這麼個理,大師兄您別亂來啊。”
“你少廢話,那兩個是韓守韓圖,錯不瞭吧?”
吳征所指兩人正有先前遞上鋼鞭的那位。另一人則和沉穩的韓守截然相反,整個人猶如出鞘的鋼刀,銳利無匹。
“正是兩位。”
“很好!老子今天要打死這兩個護主不力的混蛋。”
戴志傑傻瞭似的看著大師兄氣勢洶洶前往搦戰,頓覺腦子有點不夠用瞭:大師兄這是……喜歡上韓都尉瞭?握草,看他一臉色瞇瞇的樣子簡直和楊宜知望向趙書函無異!親娘,這事情鬧大發瞭。昆侖派大弟子怎能撿個破鞋回傢?兩傢關系再好也不能夠啊。萬一還撿不回傢,做瞭人入幕之賓……簡直不敢想下去。
“老爺,出事瞭……”
韓破軍微一皺眉,能在韓城裡被管傢韓峰這麼說,事情小不瞭,惹得正對坐的奚半樓也凝目猶疑。
“慢慢說,天塌不瞭。”韓城的王怎會懼怕韓城發生的事?
韓峰擦瞭把汗,顯是趕來甚急:“小姐正與楊公子比武,兩人都打出瞭火氣,不拼招式不運內功,純比力氣一通亂打……”
奚半樓嘖地一聲:“征兒呢?怎麼不約束門人?”
“吳公子不知何故忽然搦戰,正被,正被韓守韓圖追著……這個……躲閃……”
韓克軍與奚半樓同時重重抹瞭把臉……
“行瞭,你先下去吧。”
待韓峰離開,韓克軍臉色一沉乜著虎目:“我說,著這幫傢夥結伴入京,你這計策怎生想出來的?這不是胡鬧嘛……”
“分明是你的計策,關本刺史何事?”
“媽賣批,本將閉門不出不聞窗外之事,何時想的計策?分明是你這敗事有餘的傢夥出的。”
“老匹夫,血口噴人……”
“豎子不足與謀……”
“韓都尉,咱們走走?”吳征一身大汗,韓守韓圖都是七品高手,且一攻一防配合無間,吳征一接上手便知不妙。韓守顧名思義,韓圖則是個大騙子,應該叫韓突!不由大嘆裝逼失敗。幸好輕功極佳反應敏捷,倒沒吃虧。
“成,帶你逛逛韓城。”韓鐵雁也是香汗淋漓,看她眉飛色舞,顯是勝得極為痛快心情大好。
從見面至今,這一刻的她笑得最為開心,心上人的情緒亦讓吳征心頭大爽。
“你很聰明嘛,一下子就猜中本都尉的心思。”韓鐵雁領著吳征四處逛蕩,毫不避諱。——對於一個聲明如此的女人而言,還避諱什麼呢?
“比不上韓都尉蘭心蕙質。”吳征馬屁如流,怎麼肉麻怎麼來。
“聽聞吳公子才情瞭得,這一句蘭心蕙質倒是少聽,嘿嘿,本都尉喜歡。”
“靈感因人而發,在韓都尉這等天仙佳人身邊自是文思如泉湧……”
“你拍馬屁的本事誰教的?”
“自學成才……啊,不是,在下句句發自內心絕無刻意。”
“嘻嘻,害什麼羞。拍本小姐的馬屁很屈瞭你麼?”
“簡直三生有幸。”吳征一邊恭維一邊瞟瞭眼韓鐵雁挺翹的屁股,心道我是真想拍拍你的屁股。隻不知英姿颯爽的將軍這一刻的小女兒神態,本都尉改成瞭本小姐究竟還對誰有過?媽瞭個蛋,韓守韓圖,總有一天打死你們!
“鐵衣,今日你在客店裡沒叫人發現吧?”
“當然瞞不過朱師祖,他隻看瞭孩兒一眼,什麼也沒說。”比起大哥韓鐵甲一身鋼筋鐵骨,韓鐵衣雖也健壯,更引人註目的還是一身儒雅翩翩。
“那孩子如何?可是大將之才?”
“難。此子幾無半分統禦之能,任性妄為,自私自利,難以為將。”
“唉。”韓破軍嘆息一聲,良久方道:“可有長處?”
“認事極準,狡兔三窟。且……還有一項極特殊處……”
“哦?說來聽聽。”興趣缺缺的韓克軍來瞭精神。
“其實我剛收到線報才明白過來他之前的做法為何總顯多此一舉。”韓鐵衣沉思中目光透著溫柔笑意:“趙書函不到半柱香便被他果斷拿下,心思可謂玲瓏剔透。楊宜知好男風……韓管傢,這一點記下來,重點。吳征光天化日不做任何阻止,此怪異處一也。”
“雁兒甫一出現,他便跳下來馬來意態恭敬,以昆侖大弟子,聖命在身的身份,此怪異處二也。”
“的確不必如此。”韓克軍微微點頭。
“雁兒與楊宜知比氣力打出瞭火氣,好抹去故意送出趙書函的意圖。以吳征迅速拿下趙書函之聰慧,沒有理由看不出來。他反倒去惹韓守韓圖,此怪異處三也。”
“方才我明白大致是為瞭什麼!”韓鐵衣嘆息搖頭中,笑意越發明顯。
“為何是方才?為瞭什麼?”
“吳征斷然拿下趙書函是猜中瞭雁兒的心思,但他並不完全確認,楊宜知送上門來,他便順水推舟將責任推個一幹二凈。不是怕瞭咱們韓傢,而是在意雁兒。”
“他從未見過雁兒,但事情一定聽過,提早下馬是以示尊重。他真的……很尊重雁兒……真的……提早備下楊宜知這一招後手完全是擔心雁兒怪罪於他。吳征很介意他在雁兒心目中的形象。”
“至於去惹韓守韓圖,喊得還那麼大聲誰都聽得見,根本不是擔憂楊宜知敗陣想找回場子,而是喊給雁兒一個人聽的。護主不力的混蛋,我原本也沒聽出來。方才線報過來,說吳征光明正大約瞭雁兒同遊,我便明白啦。他未見雁兒時或許隻是尊重,見瞭之後,一定是喜歡得不得瞭,毫無顧忌地喜歡。”
“嗯?”韓克軍虎目一瞪:“確認?”
“九成如此。”韓鐵衣智珠在握又眼神一黯:“其實拋卻名聲,誰會不喜歡小妹。”
“一番心思算計全花在兒女情長上面,這樣的狡獪小兒能起作用麼?韓傢不要廢物,即使真心待雁兒也不成。莫要因為他待雁兒不同變動瞭惻隱之心。”韓克軍臉色深沉看不出心中所想。
“爹,這並不容易。吳征在發現瞭趙書函的蹊蹺之後,拿人毫不猶豫,推卸責任一氣呵成。反應不可謂不迅速,且雖是小心思,這般處置方式最為妥當,可將自身立於無憂之地。若是到瞭戰場,怕也是如此。”
“戰場?北燕那裡的變故咱們都知曉瞭,兩國不久後便將交兵,他能去哪處?”
“別的地方不能,但有一處能。”
“哪裡?”
“這個地方。”韓鐵衣一指墻上地圖中一處小城:“翌日讓他去雁兒身邊,能起大作用。他們,是天作之合。”
“這裡?”韓鐵軍瞇起雙目:“這裡可是最為關鍵,能一舉定勝負的地方,這個小子去能成?”
“能!日後兩國大戰,定然是戰局膠著誰也占不著便宜。此處正是關鍵中的關鍵,雁兒統禦守城之能全無問題,破局恐強人所難。若能輔以吳征的隨機應變,出人意料,或有可能。唯一所慮者便是聖上會否讓雁兒與吳征出戰。”
“哼!”韓破軍寒聲道:“朝堂上的事情他們說瞭算,戰場上的事情,我們韓傢說瞭算!”
天色將晚,吳征遊興未盡更舍不得初次意動的身邊佳人,然而皇命在身無力違抗:“韓小姐,承蒙款待。隻是在下要走瞭……還請將師尊交代的東西交予在下帶走,日後還有相見之日。”
“交代的東西?”韓鐵雁微一愣神,瞇起美眸透出殺意道:“奚叔叔是這麼和你說的?”
“師尊是這麼交代的……”吳征不知她為何突然變冷,隻能嘆息女兒心,海針。
“很好,我就是那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