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甬道深處鐵門之後的那間兼具刑房、書房與臥室功能的房間不算,地下室裡的浴室大概是整座大宅中漢娜最喜歡的房間瞭。
無論是盡興歡愉後的小憩片刻,亦或是在孤身度過的夜晚尋求慰藉,這裡都是一個極佳的去處。
早先,因地下臥室的建造被賽門單方面廢棄的緣故,浴室的空間得以大幅延展,大到獨自使用會覺得有些空空蕩蕩的地步。作為獨斷的補償,賽門應允瞭漢娜在私人空間上不設上限的開銷。因此也就有瞭如今安置在地下浴室裡的大浴缸、數個獨立的盥洗水喉、儲存柴火的通風間,以及燒熱水用的鍋爐等一系列完整而奢侈的設備。
漢娜用大木勺從浴缸裡舀起一捧熱水,手腕一翻,很隨意地潑灑在另一個女子傷痕累累的後背上。
“——嗚!”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那個女人的喉嚨裡鉆瞭出來,但到瞭嘴邊又半途而廢。
“忍著點,別亂動,自作自受的婊子。”漢娜低下頭,湊近雙手反綁、跪在木質地板上的琳花。“我可不想再給你盤一次頭發瞭——這麼長的頭發,平時不嫌麻煩麼?幹脆剪短好瞭,說不定主人正好想換換口味呢?”
“嗚嗚嗚——”被一根套著綁繩的軟銜木死死堵住瞭嘴,琳花隻能悶哼幾聲,表示抗議。
“哈?你說什麼?大概是同意的意思?”漢娜用指尖撥弄著琳花的乳頭,滿懷惡意地用指甲刺激著那裡不久前才被紮出的孔洞。
“嗚嗚——”琳花的氣息連綿不絕地從身體裡溢出來,隻是原本應該以慘叫的形式迸發出的哀號,到瞭嘴邊卻都被那根卡在牙床之間的軟木給過濾成瞭嗚咽。
“嗯——算瞭,怪麻煩的,下次吧。”漢娜抽回手,仔細瞧瞭瞧琳花虛無縹緲,喪失焦點的眼神。“趴下去,主人可是交待瞭要我把你徹底地‘從裡到外’洗幹凈——我剛剛想到個好法子——背著雙手有點難吧?我可以幫幫你。”
還沒等琳花調整好姿勢,漢娜在琳花的屁股上踹瞭一腳,等她仆倒在地後又一腳踏在她的後背上。
“我記得先前小壞蛋說過不會讓‘其他人’欺負你來著?”漢娜看上去很滿意,“看來他沒把我當成外人吶?”
漢娜從浴室的角落拖來一卷長皮管,把一頭接在頭頂部的一個水龍頭上,而這個水龍頭則連通著一個被半埋在地下的超大號蓄水缸——一個相當有心的設計。
這個四四方方的蓄水缸被安放在一個相對較高的位置,打開其底部的水龍頭,水自然就會順著重力流出來。而暴露在地面的進水口又正好位於後院的水井附近,為其添水也十分便利。至於那根皮管,一是可以用來把缸裡的水引入鍋爐,加熱後再放到浴缸裡;二來可以作沖洗地板之用。
可漢娜此時的所作所為顯然不在這些范疇之內——她握著皮管的另一頭在琳花眼前晃瞭晃,然後拍瞭拍琳花撅起的屁股。
琳花理解瞭漢娜的用意,別無選擇的她將腰部收緊,把臀部舉高。
“哦……看來主人沒有白調教你,你現在也很上道瞭嘛?我們快點完事,趁著主人沒來之前還能好好休息一會。”漢娜為皮管的這頭擰上一個黃銅制的粗長水喉,趴在琳花的耳邊輕語道:“放心,我和那個小壞蛋不一樣,我有分寸。”
說罷,漢娜獰笑著,將約莫兩指粗細的水喉插進瞭琳花的下體後,擰開瞭開關,開到最大——在水流抵達之前,她故意把琳花口中的銜木給摘瞭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冰涼的水流勢不可擋地湧入瞭琳花的身體,穿過盤曲的陰道,直達子宮,填滿、撐起瞭她的小腹,在身體最敏感最深邃的暗處激蕩,野蠻粗魯地絞動著琳花的肉體和意志。
琳花用頭和雙膝支撐起身體,噙著淚水,呼號著,承受著這殘酷的凈滌——在琳花爆發出第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前,漢娜很有預見性地塞住瞭耳朵。
“沒這麼誇張,大美人兒。”等到琳花的慘呼聲微弱瞭些,漢娜才放下塞住耳朵的雙手,“涼水而已,我還沒加熱呢。”
漢娜從琳花的腦後揪住她的頭發,拎起她的頭顱,似笑非笑地觀察著她的表情,而且很快就得到瞭預想之中的答案——琳花縱然十分痛苦,但她對這種充滿屈辱和苦楚的懲戒方式既未抵觸,也不反抗——此刻的她正心甘情願地承受著這一切——她把這些當作是某種贖罪。
“嘖嘖,呸。”漢娜咂砸嘴,朝一旁的地上啐瞭一口。“早知今日——”
漢娜欲言又止。望著已經停止呼喊,緊咬牙關的琳花,她覺得現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瞭。
“我這輩子還沒佩服過幾個人,你算一個。”漢娜深吸一口氣,彎下腰,扶住即將被滿溢的水流頂出來的水喉,“這一回合算我輸瞭——不過這樣子恐怕洗不幹凈。”
說罷,漢娜掐住瞭水喉末端的皮管。
因流通受阻而愈發狂野的激流奔湧入琳花身體的核心深處,琳花猛然昂起頭,再次爆發出新一輪的淒慘悲鳴。
這次,漢娜沒法堵上耳朵——她的雙手正忙著固定住琳花身體的跪姿和水喉的位置。
隨著水流灌入,琳花的小腹愈發鼓脹起來,膨脹的肉體撕扯著琳花的神經,給她帶來連綿不斷的痛覺,催促著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之嘶吼、宣泄出來。又過瞭一會,擴張到極限的肉體開始瞭反撲,一道細流從水喉與陰部間的縫隙出現,兩道,三道,然後是更多。它們匯聚成股股涓流後,又浸濕瞭漢娜的手掌。一時手滑的漢娜眼睜睜地望著水喉從自己的手中滑開、溜走,緊接著的,是一陣劇烈的噴射。
兩個渾身濕透的女人在浴室裡喘息著。
“好啊。”回過神來的漢娜笑著,把眼前的紅發撥開到兩側,在腦後紮瞭個結。“看來挺有效,再來一次吧,大美人兒?”
略微出乎正在氣頭上的漢娜的預料,琳花沒有拒絕。
之後,她們又如法炮制瞭四次,陰部一次,肛門三次。
灌腸的那三次,漢娜故意在琳花的身體裡灌瞭比自己平時所能承受的極限還要多的份量。可即便是在琳花不住呻吟,被水撐圓的肚子甚至掛到瞭地面上的時候,她也沒有向漢娜懇求寬恕。她隻是任憑自己的意識來回往復於清醒和迷茫之間,直到漢娜放棄最後一點僥幸——關於琳花或許會向她求饒的僥幸。
其實,漢娜也明白這其中的原因。那是因為,琳花之所以會做出“那種事”,完完全全是出於形勢所迫,而非欲望使然——琳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將自己的欲望遠遠丟在一旁,先他人之憂而憂的人。
或者,通俗些說,一個大好人,而且好過瞭頭。
漢娜早就看透瞭這一點,這也是她一貫看琳花不順眼的原因。
(在這方面,漢娜對海婭的態度就比較特殊。雖然海婭對普通民眾的仁慈和無私付出讓漢娜也很厭惡;但另一方面,海婭對“欲望”極其單一和固執的理解與追求又讓漢娜頗感欽佩)
“行瞭,別裝死瞭,差不多就起來吧?”漢娜用腳將癱倒在地的琳花翻瞭個身,讓正在大口喘息的她仰躺在地上。“我們的傻主人恐怕離不開我們太長時間。”
見琳花仍舊沒動靜,漢娜一腳踏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琳花的腰身一挺,但很快就被漢娜連揉帶踩地摁瞭下去,肚子裡的積水也被強行擠瞭個幹凈。
待到從琳花下身排出的水與灌進去的一般透明無異,她的肚子裡終於再也擠不出一滴東西時,漢娜才俯身將琳花的身體擦凈,搭在自己的肩上,送回到刑房裡。
“賽門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你跟瞭他兩年難道會不明白?”在刑房裡的床上,漢娜正在仔細地為琳花處理傷口——沾上的汗水和污漬已經在浴室裡洗凈,此刻要做的是給綻開的傷口消毒。
漢娜從自己暗紅色的漆櫃中取出一瓶藥酒,用幹凈的佈沾上後,小心而輕柔地抹在琳花的傷口附近。縱是如此,琳花的肉體也爆發出瞭程度遠勝剛才在浴室裡的掙紮——還好漢娜早有準備,先知先覺地用皮鐐銬將琳花的四肢捆在瞭床角。
“這是給你的教訓。”漢娜的手法十分老道,“可別忘瞭,我比你多挨瞭兩塊炭!”
“……多謝。”面朝枕頭趴著的琳花輕輕呢喃道。
“哼,我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想到琳花做過的事,漢娜有些惱怒,不自覺地加重瞭手裡的力道。“趁著賽門還沒來,我想聽點別的,除瞭你之前和賽門囉嗦的那部分。”
“啊——沒,沒有瞭。”琳花的身體因疼痛而畏縮瞭一下,“就隻是那樣。”
“那就說說你是怎麼和那些查隆人搭上線的。”漢娜的笑聲中充滿淫猥,就好像她很享受這種故事似的,“說說那些查隆人喜歡怎麼幹你?”
“……”雖然很意外,但琳花確信漢娜隻是在開玩笑。
“啊,如果是我的話——呵,現在說這些也沒用瞭。”漢娜手上的活停瞭一下,“不過,要是兩年前的我說不定也會和你一樣——隻要抬起屁股就能和使館的人買賣情報?合算,真合算,就是在現在我也覺得合算。”
“……你——”也許是因為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漢娜,琳花一時竟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緒。
“可我們的那位傻主人不這麼認為。”抹好藥後,漢娜又從漆櫃裡取出幹凈的膠佈和繃帶。“看看這下流的身子,你就沒考慮過他的感受?你難道不明白那個白癡會做出多麼出格的事情來?”
“……請……讓他不要——”琳花被一陣疼痛打斷。“——不要做傻事。”
“這種話還是留著親口對他說吧。”漢娜操弄剪刀和纏繃帶的手法很專業,“我才不管你在查隆人的胯下是怎麼扭腰的,但我剛才問的那些,他遲早也會問,你還是趁這會兒好好想想該怎麼應付他吧。”
不一會兒,隨著最後的一聲咔嚓,漢娜完成瞭手頭的工作——琳花修長而緊致的雙腿幾乎已經被繃帶纏滿瞭。
“特別是查隆人的興趣和性癖之類的。”漢娜將工具收起,長出一口氣,“這陣子你怕是出不去瞭,不如就好好考慮考慮這種事情吧。”
“我——”
“瞧瞧你的這副小身板,我真想看看你還能撐多久?”漢娜端起琳花的下顎,“就算主人這次饒瞭你,以後呢?你還能撐過幾次?”漢娜一抽手,琳花的頭又落回到枕頭上。
松開琳花的手腳後,漢娜又給她遞瞭條毯子。之後,漢娜門都沒鎖,便揚長而去。
“朵拉,芭堤雅?”二樓的臥室裡,漢娜赤身裸體地鉆進被子,“兩隻懶豬,給我聽好。”
“是。”
“是。”守候在一旁困乏到極限的二人,強打精神,應聲作答。
“放出風去。”漢娜把被子裹緊,側過身,背對著站在房間門口的二人,“要讓幫派裡的所有人都知道。”
“是。”
“等等!”漢娜想瞭一會,“就說,琳花私自藏匿貴重品,且被發現後還出手襲擊瞭主人而被逮住。之後的部分你們都看見瞭,隨你們怎麼說,加點兒戲碼也無所謂——聽懂我的意思瞭嗎?”
“是。”
“是。”朵拉和芭堤雅點點頭,忙不迭地轉身離開。
“小壞蛋啊,小壞蛋。”漢娜合上雙眼,枕在琳花最喜歡的枕頭上,竊笑著,喃喃自語道,“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瞭。”
(尼爾1900年10月5日下午1時,外城區,“夏宮”)
“……”站在夏宮的大門外,賽門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裝潢氣派的門面下,穿著得體的男女們來來往往,還有那些立在道路兩旁不住搔首弄姿的女輕姑娘們——在這一切的面前,自知品味不佳的賽門發覺自己就像是個鄉巴佬。
顧不上周圍行人們投向自己的異樣目光,賽門腦子裡剩下的、能被稱得上是念頭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
雖然賽門比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大多數男性都要年輕得多——他才17歲,但論起造訪風月場所的經驗和閱歷,他可一點不比這些人少。打兩年前開始,賽門就一直是貧民窟裡為數不多的幾傢娼館的常客。或是孤身造訪、或是攜其他女性入住,賽門在男女性事方面的經驗早已遠超常人。可即使如此——貧民窟裡的那些破屋爛瓦都算得瞭什麼?這才叫娼館!
已經有大半年沒進過城裡的賽門由衷地感嘆著。
事情要從幾個小時前說起。
有些不情願地送走歐涅後,賽門一個人在飯廳裡坐瞭會,有一口沒一口地扒拉完瞭那碗叫人頭皮發麻的早餐。
之後,賽門就一直趴在餐桌上——疲倦不已的他並未睡著。
眼前的麻煩一樁接著一樁,賽門雖然很想睡一覺,但他知道現在絕對不是可以偷懶的時候。
賽門將目前掌握的狀況,以及自己接觸過的、牽涉其中的所有人在腦子裡盤算瞭一遍後發現,自己走進瞭死胡同。
“我還真是容易得意忘形啊——還是說我退步得厲害?”賽門揉瞭揉一天前還纏著繃帶的頭,“如果不是被蜜兒偷襲得手,這會兒事情早就解決瞭。”
“如果蜜兒在這裡,又知道瞭琳花的事情的話,她會站在我這邊麼?”賽門左右晃晃腦袋,“應該不會的吧,鐵定會翻臉——那可就麻煩瞭。”
“那個藍發女孩。”想到這裡,賽門微微一笑,“還挺可愛的。”
要是找到以後直接丟給海婭還怪可惜的。
“還有一位超級漂亮的大姐姐。”賽門埋在臂彎中的笑容立刻就陰沉下來,“哼,不太好惹啊,而且也不是什麼‘好人’——既然她會安排自己的手下那樣對待一個黑種女人的話。”
“話說,這個黑種女人又是什麼人?”賽門還記得,旅館裡的員工七嘴八舌地向自己透露那些黑衣人入住的情況時,大致形容過那個黑種女人的身材(賽門一聽就明白,那個女人的身材絕不是良傢女子所擁有的),再加上回想起自己前兩天被那群黑衣人包圍住的經歷。賽門隱約覺得,那個黑種女人應該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士。
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賽門絞盡腦汁地思考著。
如果所有的線索都已被掌握,而且所有相關的人也都打過交道,卻還是不能解決問題,那這個問題目前就是無解的。
現在該怎麼做?傻等蜜兒的線索?還是——等等。
說起來,有一個人因自己的寬容而被忽視瞭——小可。
盡管小可牽扯到這件事裡的可能性不高——她和蜜兒的關系一向不好,不,應該說,她是蜜兒的天敵。
就像漢娜和琳花一樣——賽門的笑容又變成瞭苦笑。
話說,漢娜和琳花也真是天生的冤傢,就連——慢著,跟漢娜和琳花一個樣?
賽門猛一個機靈。
“好吧,外城區是吧?”賽門抬起頭,露出一副睡眼惺忪的倦容,“我倒要看看小可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之後,賽門步行前往馬車站,打算瞭解瞭一下最近的發車情況。
從貧民窟到市區的交通手段很有限。從馬車站著手,可以輕易把握住貧民窟的人口流動情況——沃瑟平時會定期把發車情況整理好並抄一份送給琳花的人。
據賽門所知,小可是沒有私人馬車的——至少在貧民窟裡沒有。所以,小可如果真的如她手下所說,“昨晚回來瞭——之後又走瞭——又去城區瞭。”那麼她就一定會在馬車站留下痕跡——大多數馬車的尺寸難以適應在貧民窟內的道路,因此,往返於市區和貧民窟之間的馬車都隻能在貧民窟外圍的馬車站停靠。
(除非小可是步行去市區的,那應該不大可能)
賽門記得,幾天前自己曾下令,禁止車站租賃馬車給私人——這可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賽門盤算瞭一下,租車畢竟是少數人的特權。那些商會或是市政府的人,每每前來貧民窟,無論來去都喜歡租賃郊區和貧民窟兩地的馬車,而且一租就是好幾輛,而真正需要搭公共馬車前去市區辦事的幫會人員或旅人反倒經常無車可乘。
現在,既然車站不再提供租車的業務,車也就都空瞭出來。時間久瞭,當人們知道貧民窟有穩定且時間固定的公共班車後,貧民窟的交通自然會漸漸通暢起來。
此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賽門不希望某些人使用他們的特權在貧民窟為所欲為,他希望人們用更加“正常”的眼光來看待貧民窟。
作為補償,賽門打算派幾個人幫沃瑟大叔在車站外邊開一個咖啡店——城裡人就喜歡喝這種黑褐色的苦漿——為等車的人們提供一些飲食。
果不其然,賽門在沃瑟的記錄裡很快就找到瞭想要的信息。
小可確實是在這裡搭車離開的。不過,小可搭的是一輛裝飾頗具女性化特征的私人馬車,駕車的夥計也是一個女性,而且是幫派中人——沃瑟不愧是在巴倫斯堡時期擔當過市警的人,他的記錄詳細無遺。
在和沃瑟大叔道謝後,賽門謝絕瞭關於發專車載他去市區的好意,耐心地坐在車站的長椅上,一直等到班車發車的時間才登車前往市區。
拜之所賜,他還多瞭一位同車的旅伴。
公共馬車的原型最早誕生於巴倫斯堡時期。三國會戰後,為瞭滿足市民對交通和旅行的需要,拉姆市政府和商會攜手將公共馬車作為一套完整的制度建立起來。如今,遍佈市內大街小巷的公共馬車已是拉姆市獨有的一道風景線。
與私人馬車相比,公共馬車的車身要更加寬闊,長度也有相應的增加,以容納更多的乘客。與之相配的,公共馬車的底盤更加厚重,配套的馬位也更多,大多為兩匹甚至四匹馬。不過,縱是如此,公共馬車的速度也算不上快——畢竟穩定性和安全更為重要。
和把私人馬車當作是個人財富象征的富人們不同,作為一種廉價的交通手段,公共馬車的內外裝飾都很樸素,沒有華而不實的精雕細琢,也沒有豪華氣派的內部陳設。取而代之的,不過是固定在空空蕩蕩的車廂內壁的兩排長椅,和數張以備不時之需的折疊椅而已。
前往市區的這一路上,在略顯冷清的車廂內,賽門的對面坐著一位在郊區上車的商人打扮的男人——應該就是個商人,因為貧民窟附近的郊區有幾個商會的站點。
半路上,這位半途上車的男人對賽門起瞭興趣,就主動攀談起來——
“這麼說,你想找回不辭而別、去城裡掙錢的妹妹——哈哈哈!找親人嗎?小兄弟,你真瞭不起。一個人,又沒有任何線索,恐怕你很難找到,要幫忙嗎?”商人打扮的男子說話十分響亮而且豪爽。
“我也不確定。但是,隻要我認真地找,就一定——說不定——”措手不及的賽門正在努力扮演一個試圖找回離傢出走的妹妹的哥哥形象。
“嗯,簡單些說吧,你需要錢,還有消息,小兄弟。正好,我可以幫你。我是個商人。”這個商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質的酒壺,打開蓋子,抿瞭一小口。
“謝謝,錢的話,我存瞭一些,夠用瞭。如果,如果錢花光瞭,我就找份工作,我想,我想——你說的對,我需要的是情報。”賽門皺起瞭眉頭,說到情報,他立刻就想起瞭琳花。“你知道城裡在哪兒打聽消息方便嗎?”
“好,有骨氣。你今年多大?”
“十——十八!”賽門故意多說瞭一歲。
“有興趣給我幹活嗎?我很中意你,小兄弟。”商人模樣的男人將酒壺放回懷中,又掏出一個木盒。他擰開木盒外的銅扣,推開盒蓋,取出一張金色的卡片,遞給坐在對面的賽門。“這是我的名片。”
“豪斯?呃,豪斯先生?”雖然不明白“名片”是個什麼東西,但當那張金燦燦的卡片落在手中的一瞬間,賽門就掂量出瞭它的價值——這名片是鍍金的。
“叫我豪斯就行,小兄弟怎麼稱呼?我真的是看上你這股拼勁瞭,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似乎對我有所隱瞞,但你內心裡那股憤恨的勁頭卻是真的。”豪斯大笑著,湊過身來,“找人的事,應該也是真的吧?”
“是的,千真萬確。”賽門想瞭想,將名片收入懷中。
小可的確算是“妹妹”,而且也確實“不辭而別”。
“說說你妹妹的事。”豪斯坐回到自己座位上,“你的妹妹,她漂亮嗎?”
“她很美,美極瞭。”賽門點點頭——小可的容貌身姿絕非凡品。
“我這個人,說話從不拐彎抹角。抱歉,但有時候,事實是很難堪的。”豪斯撐起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望著賽門,“一個貧民窟的年輕女子到城區來謀生活,雖然不願承認,但她最有可能做的事,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我的心理已經有數瞭。”
“沒關系,那種事情,我都明白。請您告訴我,我有思想準備。”賽門裝作一臉鄭重的樣子——不就是妓院麼?小可的“閱歷”恐怕連妓女都自愧不如。
“很好,如果所有的年輕人都像你一樣,這個城市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豪斯的面色有些紅潤,“我告訴你一個地方吧,雖然我不希望是真的,但說不定她真就在那兒。即使沒找到她,那裡也是個打聽人的好地方——不管做瞭什麼,傢人永遠是傢人。”
豪斯掏出一本筆記本,撕下一頁,給賽門寫下一行地址。
“謝謝您,豪斯先生。”賽門誠懇地致謝。雖然這段交談有欺騙的成分,但這個人的豪爽卻是貨真價實——賽門暗地裡覺得這個商人和其他人不一樣。
“年輕人,說不定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祝你一切順利。”豪斯把頭靠在馬車的側壁上,閉上眼,“失陪瞭,到站之前還有一段路呢,我得趁這會睡一下,商人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你也可以睡會,進城之後的麻煩事很多。”
望著眼前的男人,賽門頗感欽佩。自己確實是在強打精神,如果不是顧忌到身邊有生人,早就躺下睡著瞭。實際上,這位豪斯先生的狀況也是一樣,看得出來,他也十分困乏瞭——不過,在一個來自貧民窟的人面前毫無防備的睡著恐怕不是什麼有利身心健康長命百歲的好習慣。
因此,這個人主動與自己攀談,在瞭解到自己是怎樣的人後,才大大方方地合上瞭眼——機智、敏銳而磊落。
既然對方如此信任自己,再拘謹可就太失禮瞭——賽門也決定小睡一會兒。
於是,賽門直接在馬車側壁的長座位上橫躺瞭下來。
不知過瞭多久——還是豪斯叫醒瞭賽門——馬車終於抵達瞭城區。
在互相道別後,賽門按照豪斯提供的地址找到瞭地方——一傢招牌上寫著“夏宮”的娼館。
娼館的規模就如同那個招牌的尺寸一樣,大得嚇人。
“難怪豪斯先生會是那種反應。不過,小可怎會呆在這種地方。”賽門笑得樂不可支,“她到這裡來當老鴇還差不多。”
“先去拜訪情報部門的據點吧,順便吃個飯,現在不是玩的時候。”賽門搖瞭搖頭,轉身想要離去,又回頭看瞭一眼,“不過,辦完瞭事來一趟還是不錯的,城裡的東西就是不一樣。”
閉上眼,仔細回想瞭一下琳花交代的幾個據點的地址,賽門甩開想要一頭紮進去的欲望和沖動,迅速離開瞭現場。
其實就在這會,“夏宮”裡的工作人員們正神經緊張地做著一系列的準備工作。因為,幾個小時以後就是此地的真正老板每半個月一次親自檢查賬目的時候。
而那位年輕美麗的幕後老板此時此刻正在“夏宮”的地下室裡睡得正香——將“叛徒”連夜押送到這裡的“調教室”後,一夜沒合眼的小可在自己專用的豪華包間內洗瞭個澡後睡著瞭。
就這樣,隻差一步之遙的二人陰差陽錯地擦肩而過——這間接導致瞭不久之後他們的一系列尷尬和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