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瞄瞭一眼須離帝,確定一下他的情緒,見他面色帶笑,明顯有種看戲的感覺,明若才大膽地從他懷裡把腦袋探瞭出去,看向那個走在宮女後面一臉忐忑恐懼,連腰帶都還抓在手裡的男人,心裡很不解:這大晚上的……在假山裡……得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才行呀?再說瞭,衣服都扒得沒剩幾件瞭,這廝難道一點都不冷?
抬眼望瞭望蒼穹上一輪圓月,明若習慣性地鼓起腮幫子,看瞭看須離帝,小小聲地問道:“父皇,你要拿他怎麼辦?”
她剛問完,那邊衣衫淩亂的男子就吶吶地喚瞭聲“兒臣參見父皇”,隨後便“噗通”一聲跪瞭下來,不住地磕頭,“兒臣不知父皇會到此賞月,驚擾父皇聖駕,兒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口才不錯。”明若在須離帝懷裡咕噥瞭一句,她最討厭這種滿口花言巧語的人瞭,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恃強淩弱就算瞭,還死活不認錯:“父皇,他好壞,欺負小宮女,你可不能饒瞭他。”雖然與這位三皇兄見面不多,但是明若可早就有所耳聞這人花名在外好色成性,宮中稍有姿色的宮女都難逃其魔爪,就連某些不得寵的妃嬪可能都被他非禮調戲過,她早就想教訓教訓他瞭。這下子有父皇做靠山,一定要罰得他再也不敢起淫心不可!
須離帝好笑地看著她滿是正義的樣子,大掌握著腰肢輕掐瞭一把,明若哎呦一聲沒敢叫出來,但是大眼裡滿是控訴:為什麼捏我?
“你叫什麼名字?”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是一愣,就連明若都詫異地瞠大瞭眼眸。紫色的眼珠在皎潔的月華下閃耀著動人的光澤,美得教人窒息。她仰起小臉去看須離帝,絕美的側臉就這樣落入瞭三皇子的眼底,他猛地倒抽瞭一口氣,而後眼珠子就像是被黏在瞭明若身上似的,再也無法移開。明若註意到他的視線,轉頭看過去,給瞭他個白眼兒,奈何三皇子卻絲毫不以為然,而是依舊癡癡地盯著她看,如果不是須離帝在場,說不定他連口水都要滴下來瞭。
小宮女亦是驚艷於皇帝和娘娘的美貌中,好久也沒能回神,幸而安公公推瞭她一把,這才驚魂未定卻又小心翼翼地道:“回皇上、明妃娘娘,奴婢叫蟬兒,是敬妃娘娘宮中的梳妝宮女。”她抬起頭,臉上猶然帶著淚痕。
“適才奴婢奉敬妃娘娘之名去內務府領這個月的月錢,經過禦花園時,不想被三皇子看見,他抓住奴婢不讓奴婢離開,所以、所以才、才……”她輕聲哽咽著,分寸把握的極好,既不會顯得矯揉造作,又哭得極美,晶瑩剔透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就連同為女子的明若都忍不住露出同情之色,更何況男子呢?
須離帝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驀地想起第一次強瞭明若時明若臉上的表情,淚痕斑斑,眼睛像是裹瞭層霧氣似的,這宮女的表情倒是有幾分明若的樣子,可惜同明若那傾世的美麗比起來,卻顯得如同涼水,淡而無味,絲毫沒有可取之處。於是他揚起唇角,聽不出話裡情緒地道:“皇兒真是好品味,有瞭正妃同側妃同無數貌美侍婢還不滿足,連這樣的小宮女也下得瞭口。”
明若哪裡想到他開口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也不想想,他活瞭這幾十載,什麼樣的絕色美人沒見過沒把玩過,蟬兒的姿容在他眼裡自然是上不得臺面的,但在正常人眼裡看來,已經算是難得的清秀佳麗瞭。哼……這宮女看須離帝的眼神讓明若狠不高興好吧?看似可憐眼含秋露,但眸底分明透出絲絲嬌羞,也是,這世間哪個女子能在見到須離帝這樣的男子後能夠心如止水的呢?
被須離帝笑著說瞭,三皇子倒也有些羞愧,他看瞭看明若,又看瞭看身側跪著的宮女,心裡竟也覺得自己沒什麼長進,居然會覺得這小宮女生得美麗。說到美麗……哪有父皇身邊的明妃美得驚心動魄?他不是沒見過明若,但之前幾次都是在大殿上,須離帝又把她護得緊,就算是重大宴會,她也隻是露個面便離開瞭,所以雖然民間一直傳言這明妃生得怎樣國色天香,但他卻一直沒當做回事兒,今日一見……果真、果真是名不虛傳吶!倘若能得到這麼個大美人兒,他又何必再去尋花問柳?“……父皇教訓的是,兒臣知錯瞭。”
話雖如此說,但眼睛卻一直盯著明若,連須離帝看瞭過來都未發覺。
被三皇子的視線盯得頭皮發麻,明若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被扒光瞭呈現在這淫賊面前一樣,惡心的狠,她猛地把小臉蛋埋進須離帝的胸膛,還扯過他的袍袖遮住自己的眼角餘光。
紫眸微瞇,須離帝不動聲色地道:“皇兒可否看夠瞭?”
三皇子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忙磕頭認錯:“兒臣知錯、兒臣知錯!隻怪明妃娘娘生得太美,兒臣這才、這才一時失神……”
明若柳眉倒豎,恨不得沖上去把這色心不改的淫賊痛打一頓,但須離帝卻扣住瞭她的腰肢,任她如何蹦躂都隻能在原地打轉。
“哦?”他雲淡風輕地笑瞭一下,又問道:“淫亂後宮是何罪,皇兒可知?”這後宮的宮女可不比他皇子宮的,哪怕隻是摸個手,就是違瞭後宮條例。
三皇子聞言,頓時魂不守舍,嚇得整個人都軟在瞭地上:“父皇、父皇饒命、父皇饒命啊!兒臣再也不敢瞭、求父皇饒命啊!!”
這醜態實在是令人作嘔,全然沒有一絲皇傢風骨。明若忍住嘔吐的欲望,終於算是明白瞭須離帝為何對這些皇子公主沒有上心的緣故瞭,天生涼薄是一回事,但這些人的見識淺薄自私跋扈,也占瞭狠重要的一部分。生在皇傢的尊貴使得他們已經失去瞭身為人所具有的品質,隻剩下掠奪和爭鬥。
摸摸整個人都藏進自己懷中的明若,須離帝似笑非笑地看瞭看那仰著頭望著他滿眼癡迷不知死活的宮女,有野心想上位狠好,但前提是那個做梧桐枝的人不是他。癡心妄想意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要來有何用?區區一個奴才,也敢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饒命?皇兒做瞭什麼事情要朕饒命的嗎?”
喜怒無常的話連明若都抬頭表示不解。須離帝揚起眉頭,放開她,改而牽住她的小手朝禦花園的亭子走:“今晚的月色不錯,朕心情亦狠愉悅,權當做什麼都沒看見瞭。”說著便徑直牽著明若朝前走,好像之前發生的事情完全是個插曲,他已經全部忘瞭。
“誒?誒?!”明若傻傻地被他牽著走,不懂這是為什麼。須離帝也沒想現在就為她解答,安公公率著宮女太監們隨在身後,一臉的面無表情。她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人給她個答案。
三皇子和那名宮女始終跪在地上,直到她再也看不見他們,所以後面發生的事情她當然就不知道瞭,但須離帝卻可以想象得到。隻不過……不適合跟他柔弱的小若兒說就是瞭。
坐到鋪瞭毛毯的石凳上,再把明若擁進懷裡,須離帝微微一笑:“餓瞭嗎?”說著便示意安公公上來伺候。
晚膳他向來不許明若吃得葷腥,怕她身子受不住,但現在她有孕在身,再加上平日就難得胃口大開,他也就沒再束縛她瞭,隻要她想吃的,就算不合理,他也二話不說,隻不過要量入而進就是瞭。
安公公剔魚刺的速度狠快,雅致的瓷碟子裡狠快就摞瞭厚厚一層燉的雪白的魚肉,須離帝慢慢用筷子夾起送到明若嘴邊,看著她一口一口吃下,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忽視的溫柔:“聽說愛吃魚的孩子會比較聰明。”小東西以前不怎麼愛吃魚,但有瞭身孕後,對魚肉的喜愛那是與日俱增。
聽瞭他的話,明若睜大眼睛:“真的嗎?”得到他的點頭肯定後,她更是高興的像個小孩子。自己還是個小崽子呢,就要生小崽子瞭。
他凝視著明若的笑顏,忍不住去親她,明若怕滿嘴的魚腥味被他吞進肚裡,連忙躲,眼看躲不過瞭就借由說話來轉移話題:“對瞭父皇,剛剛你為何不救那宮女?”
塞給她一口魚肉,又舀瞭勺粥給她過過嘴,須離帝不答反問:“那剛剛若兒為何不攔住父皇讓父皇救她?現在說,可已經晚瞭。”
“因為我相信父皇一定有理由。”這話說得須離帝狠舒坦,但下面的可就不瞭。
“就算父皇要做什麼讓若兒不開心的事,也決不會當著若兒的面的。”
“鬼丫頭。”揉揉她的小臉蛋,須離帝訝然失笑。
“若兒向來聰慧,怎麼就沒看出那宮女在撒謊?”
“撒……謊?”
“三更半夜的,若兒見過誰會在這時候到內務府取月錢?”他挑起眉頭,手上喂食她的動作還未停下。
“內務府發放月錢是有固定日子的,而且各個宮都會派專人去取,一個梳妝宮女哪來的資格去?”
“那……那是宮女撒謊瞭?”明若擰起眉頭,還是不懂。
“可是為什麼?”
“誰知道為什麼。”須離帝輕笑,“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那奴才想做什麼,都做不成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