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也算是大病瞭,明若在床上整整休養瞭一個月須離帝才準她下床,期間不乏後宮諸妃和文武百官各式各樣的禮品問候,隻不過都被安公公擋在瞭門外。除瞭上朝時間,須離帝幾乎是寸步不離,這次明若將他嚇得不輕,他是決計不會再給她機會這樣傷害她自己瞭。於是明若現在是睜眼是他,轉身是他,抬頭是他,伸手也是他。
但這幾日須離帝似乎有些忙,聽安公公說,好像是江國又開始瞭蠢蠢欲動,並不知死活地派兵屯紮在兩國交界處,甚至偷偷派瞭兵士潛入邊城。
明若不懂,既然情報已經知道的如此清楚,父皇為何不直接派兵剿滅,反而坐看他們日益壯大囂張不已?
她心裡迷惑,但這事終究不是她一介女流應該問的,所以明若雖然心裡擔憂,卻也沒有說過什麼。但這一日,卻來瞭個令人意外的訪客。
“多日不見,妹妹身子可是好瞭點兒瞭?”淑妃儀態萬方地步瞭進來,身側還跟著幾名捧著各色禮品的宮女太監。
“姐姐我特意帶瞭些人參靈芝來,好給妹妹補補身子。”說著便示意宮女們將東西放下,她笑意盈盈地望著坐在床上臉色仍有些蒼白的明若,心裡是又恨又妒,這盤龍宮她還從未踏過一步,皇上又下瞭不準任何人進入的旨意,今個兒若不是明若首肯,自己怕是侯瞭一輩子也別想進來。
“妹妹的臉色還不是很好,可要好好休養才成。”
“……多謝姐姐關心。”叫一個原本是母字輩的女人為“姐姐”實在是奇怪得很——雖然淑妃保養得儀,一點兒也看不出年近四十。但在明若心中,唯一不見老並且越來越妖孽的隻有須離帝一個人。
“姐姐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妹妹這話豈不是見外瞭?”淑妃走到床邊,因為是龍床,所以她也不敢坐下,隻好讓宮女搬瞭上好的檀香凳子坐,然後捂唇嬌笑,一雙媚眼直勾勾地盯著明若瞧。
“倒是妹妹這一病,真是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呢,也難怪皇上對妹妹癡迷若此。虧得姐姐是個女子,若是生成男兒身,也定然要栽在妹妹這美人窩裡。”一番話說得明褒實貶,明若豈會聽不出來?
她往上坐瞭坐,隨侍在側的安公公立刻拿瞭軟綿綿的靠枕過來人,讓她得以坐的舒服些。
“姐姐這話說得重瞭,灼華愧不敢當。”
“呵呵……”淑妃嬌笑,媚眼若有似無地看向安公公。
“皇上倒也是真心疼愛妹妹,竟然讓安公公隨侍,真是讓姐姐瞧著艷羨不已。”
明若隻是微微一笑,略顯蒼白的唇瓣勾起美麗的弧度,淑妃見她明明一臉病容又未曾梳妝打扮,但那天生的一份清麗絕倫卻著實是將盛裝的自己給踩在瞭腳下,使得自己在她面前如同塵土一般失瞭顏色,心裡妒恨交加,但又有求於她,當下也隻得咽下滿腹的嫉妒怨懟,握住瞭明若的手:“妹妹,姐姐也就不跟你兜圈兒子瞭,咱們都是皇上的人,說個貼己話可好?”
紫眸微微閃動,“姐姐請講。”
“其實……今兒個姐姐是想求妹妹件事情,不知——妹妹可否答應?”淑妃將明若的手握緊,大有你一定要先答應我再說的趨勢。
且不說有個成瞭精的安公公隨侍在側,就算沒人,明若也不是傻瓜。能讓一向心高氣傲眼比天高的淑妃這樣低聲下氣的套關系還軟言溫語,一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姐姐先說,灼華若是能做到,定然不敢推辭。”
碰瞭個軟釘子,淑妃也知道這明妃不是個好惹的人物,皇上身邊的安公公又站在一邊死盯著,無論如何她也不能露出半點不敬。
“妹妹……這——能不能請安公公回避一下?女人傢的體己話被個男人聽到瞭總是尷尬。”
安公公挑起眉頭在心底腹誹:當年你初侍寢後忘記是誰把你卷在紅綢子裡背出去的瞭?再說瞭,他福安還是個男人嗎?鳥都沒瞭……“淑妃娘娘,皇上可是撂瞭話兒的,奴才就得守著明妃娘娘,除非皇上來瞭,否則奴才不得離開半步。還請娘娘……見諒。”
被安公公一噎,淑妃也就不敢說什麼瞭,誰敢違背那個最尊貴的男子的命令呢?她看瞭看安公公,握著明若的手搖瞭兩下:“妹妹,那姐姐我就不客氣的說實話瞭,妹妹可知道姐姐娘傢人是朝中重臣?”
這個她當然知道,“姐姐是說龍太傅?”淑妃閨姓為龍。
“正是。妹妹,你可要幫姐姐這個忙啊。”淑妃一臉的急切。
幫忙?
明若愣瞭一下:“姐姐說的忙……是指什麼忙?”
“江南龍傢,妹妹可曾聽過?”見明若點頭,她連忙道,“那是和我們京城龍傢一脈同胞的血親,一個月前端木大將軍回朝,證明謀害他的正是江南龍傢,先前皇上派人在民間尋找大將軍時曾找上龍傢,但他們表示毫不知情,現在大將軍回來瞭,小四公主卻不見瞭,這不僅僅是欺君之罪,還是謀害皇傢公主,侮辱朝廷一品大臣的罪責呀!倘若真要追究,那可是抄傢滅族之罪!”
“所以妹妹,你能否幫姐姐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求他饒瞭江南龍傢?”
也就是說……小四被害已成事實,從此世上再無明若這人瞭麼?父皇將罪名推給瞭龍傢,從此以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昭告她的身份,而端木雲也再也沒有機會申辯瞭!明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瞭什麼,她微微喘瞭口氣,覺得太陽穴的地方突突的抽疼。
“可是他們的確是犯瞭滔天大罪,這要如何求情?”
淑妃聽她的意思像是有餘地可追,忙道:“皇上寵愛妹妹世人皆知,隻要妹妹在皇上面前說上一兩句好話,我那可憐的血親自然就能留得一條命瞭。妹妹……不知妹妹可否願意幫這個忙?”
這是趕鴨子上架,而且不給明若一點拒絕的餘地。
安公公清瞭下嗓子,正欲開口,便被明若以眼神阻止。他不解地看向她,一點兒也不認為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對付得瞭淑妃。
他在這兒急得火急火燎,明若卻是不慌不忙:“不知姐姐可曾聽過一句話。”
淑妃以不解的眼神示之。
“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傢之索。”明若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說,像是怕淑妃聽不懂一樣。
淑妃臉色立變,竟“騰”的一下站瞭起來,神情怨怒地看瞭明若一眼,又看瞭看安公公,到底也沒敢說什麼,隻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