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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半夜的時候,天上的陰雲更重瞭。寤生終於翻越過這座山,來到一片山谷。
山谷狹長曲折,山壁陡峭,亂石荒草叢生,谷內彌漫著淡紅色的霧氣,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這個時候,寤生並沒有貿然前進,直覺告訴他,前面可能有大危險,他找瞭一處相對安全的石壁,在上面調息打坐,打算以最佳狀態闖關。
而與此同時,另一處山谷入口,並列站著八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灰袍人。無一例外的,腰上都系著一串金色的銅鈴。
最左邊的矮瘦男子,橘子皮一樣幹皺巴巴的臉皮泛著青灰色,像一具死屍。
他摸著白須道:“血霧再次升起,看來那將軍廟的禁制即將失控,是時候進去瞭”
他旁邊的高瘦男子也是個青灰臉,問道:“左仆令,那要不要去後面查看一下,有人的話,先行解決?”他做瞭一個割喉的手勢。
左仆令笑道:“右仆令不必擔心這個,伏屍嶺藏屍十萬,陰煞橫行,那些所謂正道在這裡可謂寸步難行!且以我所料,應該不止道宗一派來此,正邪其他宗門必然也會參與進來。這裡隻是一角,等到瞭血霧谷的屍谷道,在禁制解除之前,我們可順帶先在他處埋伏,到時候順手解決幾個宵小!禁制解除之後,畢竟我們此行不為宗派爭鬥,隻為主教安排的任務,其他的事情隻能順帶而為瞭”
右仆令面色有些不岔,道:“左仆令所言甚是!倒是我考慮不周瞭!”
左仆令臉色露出幾分憂色,道:“主要的問題其實是那具傳說的無頭屍,五百年的滋養,你我二人之力並不一定能夠拿下。若不是少主教正在閉關關頭,他是要親自來一趟的”
轉而又看向其中兩名高挑的灰袍人道:“到時候還要靠沈伺使和巴伺使傾力相助啊!”
兩名灰袍人全身藏在衣袍裡,鬥篷黑紗遮住瞭臉,發出嫵媚動聽的聲音:“二位仆令放心,主人有令,安敢不竭力相助”竟然是兩個女人。
“哈哈!有二位伺使助力,如此一來,此番必當為我趕屍窟再添一尊屍王!”
左仆令大笑。
血霧更濃瞭。
“時辰到瞭,走!”左仆令一臉嚴肅地看著手中的羅盤,率一行人向谷中走去。
後方亂葬崗深處,一隊黃色道袍的人馬正禦劍飛行而來,男女共有十人。禦劍飛行,這民間傳說中才出現的畫面,今日竟然出現在鬼氣森森的亂葬崗!而且是連同出現瞭十個人!為首的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道,頭戴純陽巾,手拿拂塵,背帶長劍。看起來頗有幾分仙風道骨味道。
片刻功夫,眾人已來到血霧谷的谷口。
“此地不宜飛行,大傢都和我徒步前進”老道下瞭命令。
“葛師叔,能飛為何不飛啊,不就是幾隻僵屍嘛?砍瓜切菜一般簡單!何必小題大做!?”老道身後一個青年不屑的道。隻見他紮著逍遙巾,劍眉星目,面容俊朗,身材高大。好一個玉樹臨風的美男!
“白齊少主!伏屍嶺葬屍何止千萬!陰煞之氣極重,其中必然滋生瞭不少妖邪!況且,也許已經有邪道中人盤踞在那裡,我們還須小心為上!”葛師叔解釋道。
白齊落下地來,高昂的頭,抱著劍,道:“我道宗乃是天下第一修煉門派,那些邪道宵小何足掛齒!葛師叔定然是怕瞭,我白齊可不怕,看我一口妙真劍定斬得它們片甲不留!”他可是東土明俊,修煉天才!,遇妖邪,斬盡便是,何須畏首畏尾?
身後眾人皆落地,一名身材高挑玲瓏,容貌艷麗的女子附和道:“有師兄在此,掃除那些妖邪肯定是不廢吹灰之力!”
葛師叔眼中閃過一絲嚴厲,道:“莫要胡說!我們道宗講清靜無為,不參與修士之間頭尾之爭!少主可莫忘瞭來前你父親的囑托!”
那名女子立刻閉嘴。
白齊一聽父親這個字眼,頓時就焉瞭,半晌才道:“知道瞭,師叔。”
葛師叔直接招呼眾人一起來到血霧臨界外,望著前方血霧谷道:“這些血霧乃是當年戰死兵士的怨念所化,雖不是什麼大妖邪,但足見此地陰煞之深,若不小心怨念入體,一生修為可能要由此而斷!谷內兇物之猛暫時不可揣測,我們此行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眾人皆應。
這時另一個黑須老道走近來皺眉問道:“那依葛師兄所言,該當如何?”
葛師叔摸著胡須怡然道:“胡師弟莫要擔憂,趕屍窟的萬骨山離此地不遠,況且此地是個煉屍勾當的寶地,十有八九他們在已經前面埋伏好瞭,不僅如此,我料想還有其他門派要攪和進來,至於誰前前後,便不可知瞭。”
轉而又道:“如此,我們隻需慎察慢行,若前方有人埋伏,我們也有充分的準備。若後面有人追至,是邪道,則斬之,是同道,則聯合,若沒有,則更好。”
胡師叔贊道:“師兄高見!”
眾人皆應。
唯獨白齊眼中潛露著一絲厭惡。
調息完畢,寤生一睜眼便發現血霧較之前更加濃烈,他以望氣之術,探測漫谷血霧,隻感覺前方似乎有一股極強的怨念傾瀉四方,像是要碾壓群山一般。他莫名地一陣心悸。眼神有些飄忽,暗道:“莫非此行必然不利?”他沒有之前的輕松和自信,他自知自身修為在世俗之間已經算是巔峰,但在修煉界卻也僅僅是個半腳剛踏門的牛犢。在這種陰煞之地,實在是兇險難料!牢困奴隸八年,重獲自由不易,萬一意外殞命這裡,未免出身未捷身先死。他有點打退堂鼓瞭。可亂葬崗陰氣給修煉帶來的巨大好處,讓他不由地對前方更加期待,若是奪個珍寶異果什麼的,對跨入煉氣位無疑有巨大幫助!這讓他陷入瞭矛盾的境地,一時難以做出抉擇。
寤生咬咬牙,暗暗思量:“雖說大丈夫行事,可進可退,能屈能伸。但如若放棄機會,實在可惜!況且我所練玄功契合陰煞之氣,前方未必就盡是兇險,也許還藏有機緣。所謂名利危中來,富貴險中求,人生難得一賭啊!如今的自由不也是我臨機搏命一賭而來,當時若畏首畏尾,必早已人頭落地!何談現在?什麼路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尤其是修煉這條路,對於修煉者來說,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我現在沒有世傢宗派的背景,和天材地寶的根基供我修煉,惟有一人之力,不拿命博,安有翻身之日?如若望而生懼,因懼而卻,退出谷去繼續平庸茍活,隻怕會讓我從此染上心魔,未來修煉再難進尺寸!這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和死去有何區別?忍辱負重十餘年可不是為瞭茍延殘喘的啊!很多事我無法釋懷!更無法放下!很多事我都必需去做!若谷中臨危成長,尋到機緣,對於我未來之路定大有裨益!若不幸命喪谷中,那也對得起父親在天之靈瞭!”一番權衡利弊之後,他決定必須前往此谷。
當他完全置身血霧之中,感覺一瞬間似乎拋下很多重擔,那一刻,竟如此輕松。
血霧的濃度已經很影響視線瞭,可視距離不超過兩丈遠。寤生隻能全神貫註時刻留意著前後左右,一步步前行。腳下不時出來骨頭碎裂的聲音,一路彎彎繞繞,不過還好,雖然環境恐怖,但暫時也沒出現什麼妖邪。
往前走瞭數百丈,便出現瞭三條岔路口,中間血霧太重看不清路,左邊狹長,右邊則寬敞。而寤生先選擇瞭右邊。
才進右邊岔路口走瞭幾十丈遠,前方似乎有動靜,他連忙運用傢傳秘技將內功屏息。貼著巖壁小心向前,又往前走瞭幾丈遠,卻發現有幾個灰袍人站在旁邊的巖壁上,朦朦朧朧的。“不好!”寤生心生預警,急忙貼緊巖壁,身體回縮準備往後退。他希望這些人沒有發現他,然而事與願違。
“咯咯咯咯,左仆令真是神機妙算啊,這麼快就有人撞上來瞭嘛!”一道嫵媚動聽的女突然打破的這種靜謐。
“這條路看著開闊明朗,自然比中間那條路安全!”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到寤生耳朵裡。
他沒有猶豫,瞬間就動用迷蹤術,化成一道殘影往回路疾奔!
其中兩名灰袍人正是沈伺使和巴伺使,二人中間站著的矮瘦老者,正是那左仆令。他的眼睛不經意閃過驚奇之色,道:“咦?這小子修為不高,卻身形靈閃,速度極快,用的定然是某種秘法,嘿嘿!”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右手正深入旁邊灰衣袍下像是摸索著什麼,旁邊高過他一個頭的灰袍人被大鬥篷遮住瞭頭,看不見臉。正彎著腰,弓著腿,鬥篷裡傳出幾絲誘惑的女人呻吟來。
“別……別呀!不……不要……左仆令呀!嗯啊!……戳到屁眼瞭!”這灰袍伺使人發出嬌嗲無力的聲音。左邊的灰袍伺使則伸出白玉般的手在他的胯間快速擼動,猛地,左仆令矮瘦的身體一陣顫抖,他收回手,隻見右手沾滿瞭白色粘液,他放在嘴裡吮吸幹凈猥瑣地稱贊道:“沈伺使真是玉體流香啊!”
沈伺使無言,直起身,用手帕在股間擦拭。
“嗯……左仆令好壞,把右仆令支開,竟然公然染指主教的女人,膽子可真大呀!”旁邊的巴伺使嬌嗲地調侃。
“老朽怎敢!還不是伺使聖體垂憐老朽!”左仆令故作害怕。
巴伺使道:“哎呀!那小子沒影瞭,我們還是先去追那個小子吧!”
左仆令正色道:“他跑不瞭多遠,右仆令正在守株待兔呢!”待快速收拾完襠下污穢,三人便齊齊禦空追去。
迷蹤術確實是一門神術,竟然快過瞭禦空之術!回到岔路口,寤生發現並沒有人追過來,這才松瞭口氣,直接就進瞭左邊狹長的谷道。一邊走一邊想:“果然早有人進入此地,現在看來恐怕還不止這一批人!我得加倍小心!”不過他又感到納悶,剛剛那幾個灰袍人應該是在那裡守候許久,莫非還有其他埋伏?一念至此,他瞬間感覺不妙!
然而,這時他已然看到前方並排站著的五個灰袍人瞭!其中四人面色死灰,像是四人一般。另一人高瘦,正是黑巫教的右仆令。他拿著邪氣的眼神漠然的望著他。令寤生感到可怕的是,他居然無法感應到對方的能量波動,這就意味著要麼對方實力高深莫測,比他強太多,要麼就是凡夫俗子,但是這怎麼可能!?他下意思回頭想要再逃,可是後方的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三個灰袍人正玩味般看著他,他心裡咯噔一涼。能禦空飛行的至少是禦器位的高手,他根本無力抵抗!
“才出道就碰到瞭鐵板,真xxxxx。看這幾人裝束,不像是正道中人!
貿然交手或者逃跑搞不好會被直接幹掉!先示弱穩住他們!“瞬息之間,他有瞭對策。臉上露出一副驚恐之色,跪趴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呼道:”山野莽夫,大蟲見過幾位仙人爺爺!“說罷便朝前後灰袍人各連磕三個頭。頓時,前後幾人發出哈哈大笑,期間那二位伺使的聲音尤為嫵媚動聽。
左仆令禦空而行,緩緩落在他的近前,溫和地道:“大蟲是吧,你不必害怕,先起來說話!”
寤生顫抖著起身,不敢直視,隻是用怯懦的目光掃瞭左仆令一眼,便戰戰兢兢地說:“仙人有話問小人,小人必知無不言!”
“你是何人,來自哪裡,來這裡所為何事啊?”他一連串問瞭三個問題。心中已暗暗盤算著該怎樣繞過同門,偷偷謀取這個小子的秘法。
“小人是山下村民,昨天便來山中采藥,隻因山中忽然起瞭血霧,便誤入此處,出不瞭山谷瞭”寤生一臉誠懇的回答。
“哦,原來如此,不過老朽見你根骨精壯,面容抖擻,剛剛跑的時候身形靈變,想必也是習武之人吧?”
“仙人神算,小人早年確隨一位江湖武者學過一些煉體的武技”左仆令眼中精光乍現,將手放在他的天靈蓋上,以靈識進入,卻並未感知到體內任何真氣,暗道:“果真隻是個凡夫,隻是他這輕功難道是偶得的單篇秘技?”
“哈哈,看你倒是一臉誠懇,應確是山下良民無疑!既然這樣,那就和我們一起隨行吧,此處兇險萬分,免得大蟲小友遭受不測。不知小友是否願意?”左仆令看著寤生的雙眼平靜地道。他打算先帶在身邊,等會途中找個機會盤問出秘技。
寤生看出他眼裡的威逼利誘,表現出一臉高興,道:“承蒙仙人看得起山野小民,小人願意隨行左右!當牛做馬”
這時候右仆令走過來,貼著左仆令的耳朵,細聲問:“看這小子身法驚奇,必然有鬼,興許是哪個宗門的哨探,何不先審問一番再殺之而後快?何故帶個累贅在身邊?”
左仆令瞭然在胸,道:“這個小子我查過他的身體內外,並沒有修煉者痕跡,此時破曉將近,我們在兩邊岔路道並未見到其他宗派的人,為防他們捷足先登,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趕到將軍廟,到時候再逼問也不遲,順便還能作為血祭招魂的貢品,這是再方便不過的瞭!”
右仆令一聽無從反駁,便也不再多言。
巴伺使嬌聲道:“左仆令倒是心善的緊,不過這看這孩子長得也著實是樸實呢!”
“哈哈,相逢即是緣,能幫一把是一把,小友,隨我們走吧”左仆令那青灰色的臉上滿是慈祥,帶著眾人往岔路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