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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齊心同治愛如初

  “相國大人!”小夏子恭敬地細聲叫道:“您還不走嗎?壞瞭帝皇陛下的規矩,她會生氣的。”

  “我有事要稟報。”

  小夏子為難地看向撐著頭的唐碧,唐碧微眨瞭眨眼,斂去困意,“照往常分六份,一份送往艷冠樓,一份送麗水苑,一份送飛舞宮,一份送禁宮,另一份留金龍殿,等墨親王來瞭,讓他自個去看完他那份,剩下的全部留給雲王。”

  小夏子連忙差人照辦,唐碧將離歌迎至瞭書香苑旁的亭內,亦心捧上瞭茶,看瞭眼離歌,微微一笑而退下。

  “說吧,什麼事?”

  眼前的卸去頭冠金衣,一襲深藍的錦裝,隨意束著長長的發,看起來恍若南水相見,美得令人悸動。“想見見你。”離歌聲音一如既往的柔美,精睿收斂,徒留淡淡憂鬱。“看到那高高在上的你,心中覺得好遠。”

  唐碧嘆瞭口氣,無奈地淺笑道:“你的心思我懂,可你要明白,有些事一旦錯過,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我……”他想說什麼,我錯瞭?不,有些事不是用對錯來衡量的,錯是可以改,可他不是對錯的問題,而真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小夏子上前細聲道:“唐將軍那邊有些……不好!”

  “明白瞭,你先下去。”唐碧再次看向離歌,“我時間不多,說正事吧。”

  “求你給我個期限,相國做到什麼時候是個頭?”離歌嘆氣問道。

  “如果你厭瞭,隨時可以走。”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離歌深吸瞭口氣,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哀傷,“青妃,十足像你,卻不是你,然而最悲哀的,在她心裡,也隻有你哥哥,哪怕隻是個代替品,都不愛我……”

  “我愛你。”唐碧沖口而出的話令二人皆驚愕,在離歌欣喜若狂中,唐碧斷然打斷瞭他的念想,“可我不會再要你,你懂的,我要去看他瞭。”

  離歌從她的眼眸中看到瞭傷痛,看到瞭無奈,最後是她毫無留戀地背影,他想他是懂的,他把她送給瞭別的男人,犯瞭天底下最大的禁忌,犯瞭男人最愚不可及的錯失!

  她說愛他,這應是她最大的讓步,最大的脆弱瞭,他不能再奢求,不能再捅破這層底限瞭。亦心來收拾茶盤時,他還傻愣地坐在桌邊,人走茶涼,在寒冬的季節,天地萬物,包括每個人,都是那麼的脆弱。

  “離公子,要不去屋裡坐坐,帝皇陛下不怕冷,我們可受不瞭,這會炭火燒得正旺……”

  “蘇含不在瞭,所以你覺得冷嗎?”離歌抬眼看著她,突然問道。

  亦心收拾著的茶杯差點滑落,眼圈一紅,她別過頭去,“離公子不該說這話的,讓帝皇陛下聽見,會傷心的。”

  “兩個連愛都不能說的人,呵呵,呵呵!”離歌苦澀地笑瞭,起身走瞭兩步,卻見亦心在寒風中顫抖,他忙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

  “我不要。”

  “你要的。”

  “我……”掙紮被吻截斷瞭,兩具冰冷的身體抱在一起,或許能取暖,四片無人憐憫的唇相互體貼,能否度過寒冬?“離公子,你不該這樣,青妃都代替不瞭,我……”

  “同樣我也代替不瞭你的蘇含,可是……跟瞭我吧,我想呆在王朝,我要看到她,我要留住一些生命中已流失的東西……”

  “可是……”

  “我想,這個寒冬,你有我,我有你,不會太冷。”

  麗水苑,炭火燒得正旺,唐澤坐在火盆邊聚精會神地翻看著卷帖,一見唐碧掀簾而入,連忙放下迎瞭上來。“來,烤烤,瞧你這手都冷冰冰的,女孩子太冷瞭不好。”

  “小夏子不是說你不太好嗎?是凍著瞭還是喝酒瞭?”唐碧從他火熱的掌心抽回手,俏笑地撫上他熱乎乎的腦門,“嗯,看上去還算精神。”

  唐澤拉下她的手,目光炯炯有神地看著她,“唐碧,你什麼時候願意把自己交給我?”

  “這個……”唐碧垂下眸訕笑道:“哥,你知道這身子,真是你妹妹,你不怕,可我……”

  “古時親兄妹成婚多著呢,更何況你不是我妹妹。”

  “可是……且不談禮數,於血緣來說,這是不行的,生出來的小孩會有畸形的,會……”小嘴被長指按住,唐澤顫瞭顫眸,無比認真而堅毅道:“你不是根本就沒打算給他們生嗎?我們也不生,永遠都不生。”

  “那你這一脈,豈不是……”唐碧為他的決定而驚顫,她已經奪瞭他唐傢妹妹的命脈,她不想再毀瞭他們另一脈。

  “有唐山,唐震就夠瞭。”唐澤的大手捧著唐碧的臉,不顧她的退縮,急切地吻著她的唇,“別……別這樣!”

  唐碧氣喘籲籲地將他推開,看著他滿眼的獸欲,嬌嗔道:“你們都當我是泄欲工具瞭,如此隨便找個女人不就得瞭。”

  “傻丫頭。”唐澤長指撫摸著俏紅的臉,欲火斂去,濃情盛滿眼眶,“如果能在別人身上泄欲,就不會愛上你瞭。”

  “這麼說,我還是很榮幸的?”唐碧嬌笑吟吟,被他摟在懷中,仰頭隨手拾起他剛看的那一卷,“這是……”

  “離歌的奏帖,我仔細看瞭三四遍,覺得他說得有理。”

  唐碧快速掃瞭一眼,擱下卷帖,沉思片刻嘆道:“你也覺得我不該把西漠蒼狼封給夜陰王嗎?”

  “養虎為患,也許不會在你我這一年代,但慕靈王朝是最好的例子,我們都不想你的基業被撼動。”

  “呵呵!”唐碧笑瞭,隨手丟下瞭卷帖,“誰喜歡這勞什子帝位,誰來拿便是瞭,我若不是想成全你們,真懶得管亂七八糟的雜事。”

  “你倒是輕松,每天有七個男人替你操勞。”

  “切,我輕松,我要被七個男人操勞,你說我輕松不輕松?”唐碧覺得這話說得過於放肆,而羞澀一笑,打瞭呵欠,“尤其是雲王,真受不瞭他。”

  “昨夜去的是他?”唐澤挑眉道:“我還以為是莫冉呢。”

  “他高傲得很,我不去找他,他絕不下山來找我。”唐碧懶懶地任由自己在唐澤健壯沉穩的懷中尋求安睡,她知道他急切想要她的身子,但他這個人有絕對的原則,要幹就幹得風風火火,實實在在,絕不會簡簡單單地嘗點小小豆腐,唉,每個男人都不是省油的主。

  “睡著瞭嗎?”不知過瞭多久,亦心輕手輕腳地走瞭進去,不敢對視唐澤的眼眸,他的眼神隨意放肆著狼虎之威,毫不收斂,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是否能承受。

  唐澤點瞭點頭,看瞭看她身上的披風,亦心察覺到他的目光,連忙解瞭下來,訕笑道:“離公子的,說是怕我……”

  “不必解釋。”唐澤搖瞭搖頭,頓瞭頓又道:“你身上的毒,真的清完瞭嗎?”

  亦心臉色一白,微微嘆息而小聲道:“奴婢自知辜負瞭爺的命令,既沒看守好聖母太後,也沒守護好小姐,所以不敢問爺要解脫。”

  “那你這會來……不僅僅隻是為瞭看看她吧。”唐澤的眼神是何等的犀利,他一向懶得拐彎抹角。

  “奴婢自知癡望,還是想求爺給個賞賜,看在帝皇陛下的面上,求您……”

  “為什麼?”

  “奴婢想嫁……嫁給離公子……想陪著他……想多活一段日子!”亦心紅著臉艱難地說。

  “嫁給他?”唐澤挑眉問道,沉吟片刻,“解藥給你,不過這事你最好請示她,免得……”

  “奴婢謝爺恩典。”亦心接過嫣紅的丹丸,含淚匍匐地退瞭出去。

  一覺醒來,已是午膳時分瞭,小夏子已來傳報,雲王帶卷帖回府瞭,墨親王還在,午膳如何安排?

  “請他來麗水苑吧,等等,讓他去湖心船上等著,我們一會過去。”

  “此時湖心很冷,為何不請到屋內來?”唐澤不解地問。

  “這不是你的地盤嗎?”唐碧笑瞇瞇起身,“慰勞你們的辛苦,今日我動動手吧。”

  唐澤為她的細膩體貼感動,“要真是慰勞,不如把大夥叫一起吧,反正都已經是這個局面瞭,這樣避著還不是自欺欺人,事實上我們比你想象的要堅強。”

  唐碧眨瞭眨眸,斂去感動的淚花,“今日就免瞭,等下雪吧,把蘇含一起帶下來,這樣才夠完整。”

  湖心的畫舫比以前漂亮而精致,卻不是麗妃一僅追求奢侈華美。

  船頭的龍胤墨眺首期盼著,許久不見人來,心中不免失落。望著湖邊的青石板,看著蕩漾的湖面,腦海中的畫面如走馬觀花般閃過。

  想著自己也曾偷偷倒掛橋下,期盼著人兒的到來,想著與她踩著衣衫,想著抱著她凌空而立,想著她躺在自己懷裡……一切仿佛就在昨天,而今夜還會繼續甜蜜而幸福。

  這是他棄明投暗的歸宿,也是命運的厚愛!雖自己有噬情蠱,身上的痛越來證明愛的存在。想到此,便越發覺得王兄可憐,天下皆知,前朝帝王龍胤風已入帝陵。身居艷冠,以風爺為名,獨有絕命蠱,連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也許上天真的不會無緣無故地做出殘忍的決定,世間一切,似乎都是最好的安排。

  隨時,隨性,隨緣,隨喜,隨遇而安吧。

  守得穩初心,便可等到轉角的光明,思及此,他越發覺得心胸寬廣瞭許多。斂神望去,仍不見來路上有影子,便鉆回船內,準備繼續看分配給他的任務。

  不知過瞭多久,湖面響起瞭男女的輕笑聲,他欣喜迎出,一柔一剛的男女輕落船頭,“姐姐!”

  “餓壞瞭吧。”唐碧含笑地遞過手上的盒子,三人一同入內,搬出幾盤熱騰騰的菜來,龍胤墨聞香喜叫道:“姐姐做的?”

  “沒有高先生打下手,哥又不熟悉,下人做事又毛手毛腳,所以才慢瞭些。”唐碧解釋著。

  龍胤墨越發覺得感動而羞愧,唐澤原本不多話,隻是揉瞭揉唐碧的手,“這天氣太冷,你偏要自己動手,看把手凍得,小心長凍瘡。”

  “笑話,我靈術天下無敵,還怕小小凍瘡。”唐碧輕描淡寫地大放厥詞,龍胤墨心知她是不想讓自己難受,便笑道:“我記得姐姐承諾過給我烤隻雞來著,我還惦記著呢,這菜以後就別做瞭。”

  “得瞭便宜還賣乖。”唐澤沒聲好氣地訓道:“快吃吧,天氣越來越冷瞭,指不定明兒雪就落下來瞭。”

  膳後是匯報奏貼的時光,他們各忙各的,不僅要看完奏貼,還要寫出自己的看法。

  金龍殿內暖氣烘烘,已開始瞭每日必聚的短暫時光。

  龍胤風到底是做慣瞭帝王,他根本就不用寫,大腦早已分門別類,有條不紊地將所有的事情一點點稟報,倒是唐碧有時候迷失在他的金眸中,反而跟不上他的思維。這時他會體貼地吻吻她,示意她回神。

  雲王卻截然不同,他似乎特別喜歡寫字,總是洋洋灑灑寫一大堆,甚至比奏帖的量還要多。唐碧看得頭暈腦脹,索性讓他念,他便會索取福利,要她坐在懷裡,一句句地替她解釋,手和唇便會同時竭誠服務著她的身子,每到這時,無一不被人唾棄。

  唐澤提取要領,簡明扼要;龍胤墨隻取他無法解決的隨便匯報兩條,能解決的他會分開,請唐碧過目後直接發下去。

  而最可憐的,才是吳少南,他到底是孩子心性,原本就做不來這樣的事,但唐碧不想讓他無所事事來纏著自己,便專門讓小夏子挑出某些最愛打哈哈的官員,摳出來的瑣碎事交給他處理。為瞭能跟上眾人的節奏,證明自己是個對她有用的男人,他也隻好噎下來。無非就是東傢男人偷瞭西傢的女人,甲某人坑瞭乙某人多少多少銀錢等等……時間久瞭,他倒是有些順溜瞭,把坑蒙拐騙的分一組,把偷情婚嫁之類的分開,每天像講故事般。

  起初唐碧還聽得呵呵大笑,時間久瞭便有些乏瞭,“這個不是昨天才講的嗎?你不會是偷懶隨便換瞭個名字吧。”

  “嘿,你別冤枉我,不信你看原帖,這個故事人傢這個月已經寫瞭五遍,我不過才念瞭兩遍,你就挑三揀四瞭。”吳少南有些不悅瞭,“你也不可憐可憐我,同樣的事我都看厭瞭。”

  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瞭起來,就連龍胤風也忍不住翹起瞭唇角,唐碧笑吟吟地丟下奏帖,懶懶道:“這個人不適合做官,讓他回傢說書去吧。”

  “啊,他可是中侍郎,官居……”

  “拿君食祿,敷衍我沒關系,可不能委屈瞭我的少南啊。”唐碧漫不經心的口氣叫吳少南嚇瞭一大跳,這話讓他窩心,可這氣勢,分明真是想罷瞭他的官。吳少南看向龍胤風,支支吾吾道:“其實,其實人傢就是有點反感她的這種作風,故意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還是很有才能的。”

  “‘才’不用在點子上,就不是‘能’瞭。”唐碧淡然冷笑,“真正有才有能的人,必懂得什麼叫謙虛謹慎,他這不過是居才自傲罷瞭。這個中侍郎我有印象,本來還想把文史一職留給他,不過是想暫時讓他在侍郎之位磨礪磨礪……”

  “妙哉妙哉。”龍胤風撫手贊嘆,“碧兒你可真是個人才,帝國有你,不興盛都不行。”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不能事必親躬,所以要把他們逼到百姓中去,為百姓疾苦而忙碌,而不是整天想著如何去討好上級,拉幫結派。”

  “依我之見,這個中侍郎還是可以用一用的,雖然他有點頂撞的意思,但到底耿直的人不多。”唐澤沉吟後說道。

  頂撞,唐碧心中頓時一緊,她今日確實有點大題小作瞭,難道她已經被權利腐蝕,開始容不下任何人的敵意瞭嗎?警醒之鐘立即在心中響起,她連忙起身,沉思片刻招手喚來小夏子,“替我準備筆墨。”

  筆墨準備好瞭,唐碧拿起筆又連忙放下,她雖得蘇含之助會看會寫,但終究不習慣這裡的字型,便遞給雲王,“還是你來吧。”

  “大哥的字比我漂亮多瞭,要不……”

  “他都是死人瞭,人傢又是前朝忠臣,他的字飄出來,你想會掀起多大的風浪!”唐碧的話不無道理,龍胤風摸瞭摸鼻尖,一陣感嘆,“唉,我死瞭,我這個大活人都不如蘇含。”

  “你還敢說!”唐碧氣惱地揪過他的耳朵,龍胤風皺眉喊疼,惱笑道:“你這婆娘,越發不給我面子瞭,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哎……輕點……”

  “還重點呢,你以為是叫床呀。”雲王沒聲好氣地白瞭他一眼,“寫什麼?”

  “一會收拾你。”唐碧氣呼呼地松手,趴桌前撐著兩頰,“我想想……”

  冬陽西斜,唐碧送走這些冤傢,起身換瞭套碧綠色的長裙,“我上禁宮一趟!”

  小夏子連忙跟上,細聲道:“風爺還在外等著。”

  唐碧微微心顫,這段時間確實有點故意冷落他,除瞭必要的會見,從來都沒有踏上過艷冠樓,聖母太後已來求過幾次瞭,說他整夜孤枕難眠,她不是不想去,是想到以前各種事情,心中愛恨交加,怕去瞭會吵架而難以平復兩人的關系。

  “是要去禁宮吧,正好同路。”龍胤風若無其事地牽起她的手,唐碧微怔,此刻覺得是他在牽引著自己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而不是自己拉著他走。他到底是帝王之身,天生擁有支配他人的氣度啊。在他面前,她縱然飛得再高,倔強得再狠,也隻能小鳥依人。

  寒風呼嘯,看這天,明兒可能真要下雪瞭。二人慢慢地走著,一路無語,唯有手緊緊相握,寒氣在各自身體縫流竄,唯有暖流在二人手上交融。“小心,路滑。”

  強健有力的手臂扶起瞭唐碧,熟悉又好聞的男性氣息,令她覺得有些暈眩。多久瞭,她沒有在他懷中嗅過一絲氣息,多久瞭,她沒有在她他懷中尋找一絲溫暖。

  通往碧波殿和嬌艷殿的分叉路口就在眼前,命運仿佛總是這樣任天意輪回。以前她住碧波殿,現在他住艷冠閣,好笑嗎?唐碧感覺到自己太過多愁善感,酸楚令她又一次沉淪得想哭。

  “快建好瞭,想去看看嗎?”龍胤風不敢再提那個字眼,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看著他金眸中流露出不安,唐碧的心針紮般疼瞭起來,往日如此不可一世的男人,今日被她的愛磨去瞭所有的棱角,到底是她有點過分瞭?還是他本性裡早已蘊含瞭溫柔?

  “不瞭,等蘇含醒來再去吧。”

  “你想把那賜給他?”

  “不,是留給莫冉的。”

  龍胤風驟然放開瞭唐碧,金眸跳躍著復雜的神采,有憤,有怒,有愛,有恨,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