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似拖著千斤重的鉛,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針尖上,從走進金碧輝煌的側門的一剎那開始,唐碧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小心翼翼。
金龍殿不僅僅是一座樓宇,而是許多個樓宇樓,和各種大大小小的亭臺樓閣,彎彎曲曲的迂回走廊以及景花繁榮的花園,假山小橋等組成,雖然有山水映襯,卻仍然顯得十分的富麗堂皇。
唐碧一路走來,不禁有些目瞠口呆,這比起古代皇帝所居的宮殿毫不遜色,每一處樓閣都極顯莊嚴,每一山水都極具靈性,仿佛是天地龍脈所在一般。住在這兒的人,天天被環境所養,不成帝王也能成君王。
“還有多遠?”唐碧低聲問道。纖薄的佈底鞋踩在石砌小路上,兩隻腳像被針紮般疼痛。長這麼大,她哪吃過這樣的苦頭,感情以前的唐碧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親自走過。
“快瞭。”蘇含細聲答道:“娘娘以前都是王賜坐軟轎來,今日王未曾有令,所以奴才也不敢擅用,委屈娘娘瞭。”他的解釋令唐碧心中火氣頓生,“敢情這王是故意在整她,而這些宮女們恐怕也是故意給她穿瞭雙極薄的鞋子,原來還在身後吃吃的笑,現在進入瞭這殿內,頓時凜氣小心,連腳步聲都聽不到瞭。而她拖著長長的裙擺,誰也看不出她的痛處。
現在她的腳底已經磨得火辣辣的疼,怕是磨破瞭。一不小心踩上瞭一顆尖銳的石子,疼得她差點癱軟下去,蘇含連忙扶起她,“娘娘,您還好吧,走這麼遠,腳是酸瞭點。”
“不是酸,是疼。”唐碧吃力地起身,不小心提起瞭裙擺,低著頭的蘇含這才驚然看到她腳上僅著白緞薄襪,四周已沾染上點點血紅瞭。
蘇含頓時明白瞭,回過頭去瞪著捂嘴偷笑的宮女,跟在身後的她們,早就看到瞭一路上沾染在石頭上的血漬,因而覺得十分暢快。
“回去有你們受的。”
“蘇公公,這不能怪我們,以前碧漾娘娘都是這麼穿的。”其中一個大膽地反駁,笑得更猖獗。蘇含冷下臉下,她頓時不敢再放肆。
訓過她們,蘇含暗自不解,碧漾娘娘這樣一路走來,不吵不鬧,本已稀奇。如今竟腳竟磨破成這樣,還是不吭一聲,太讓人覺得奇怪瞭。隻是奇怪之餘,心中不免疼惜。好好的一雙玉足,怕是磨破得不成樣子瞭。
“你,過來背她。”他命令那個笑得最得意的宮女,那宮女嚇得連忙急步上前,彎腰哭喪著臉道:“蘇公公,奴婢卑賤,怕污辱瞭娘娘貴體。”
“不必瞭,本宮怕她這柔弱的身子承受不起,摔著本宮是小,驚擾王駕是大,到時候可不是她一顆小小的腦袋就能解決的。”唐碧冰冷冷的話竟叫身後的一群奴婢嚇得渾身顫抖,帝王喜怒無常,對不中用的奴才如此處置,她們比誰都清楚,因而一個個對唐碧肅然起敬瞭。
蘇含驚訝不已,她的話裡軟中帶硬,綿中帶針,竟有幾分帝後的勢派啊。對她之前說要他跟著的話,原來覺得是個笑話,現在竟有幾分相信瞭。因而更加用心地扶起她的嬌軀,盡量讓她的身體倚在自己的身上,遠看竟有點像兩個相持相扶的夫妻。
近看,竟覺得像似親密無間的愛侶般,這是眾人第一眼看到的情景。
金龍正殿,是眾臣參議王朝大事的殿宇。唐碧在蘇含的挽扶下,從側面緩緩走瞭進來。四周的群臣並沒有因她的到來而發出一點聲音,僅暗暗投來目光,目光中火辣辣的味道卻也叫唐碧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幾乎聞到瞭男性雄起的荷爾蒙的氣味。
她挺瞭挺胸,以平淡的目光從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目光落在站在最前面的穿著大紅袍的男人身上,不驚心中一顫,是他。
龍胤雲以一臉挑逗的邪笑放肆地鎖著她的嬌軀,如果目光有力量,幾乎都可以剝光她的衣衫。在他最具情調的眸光下,唐碧似乎覺得整個人都光裸坦露在他面前瞭。
她移開目光,看向瞭正前方,迎面而來的萬丈金光刺得她差點暈厥過去。她沒有失態到以手遮目,僅低瞭低頭,再掀起眼皮看過去的時候,原來此時晨日正起,光芒射在金龍殿帝王座正後方,反射出的太陽光金華耀眼,竟將座上之人襯托得無比尊貴,且令座下群臣不敢放肆直觀。
為這樣的設計,唐碧在心中鼓掌。既而看不見座上之人,站著也疼得難受,她盈盈一跪,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的這一跪,竟叫四周的群臣驚乍聲起,何時碧漾娘娘竟如此有禮瞭?
“你來,沾污瞭金龍殿。”王座上的冰冷而有力,帝王之威因聲而起。唐碧心中刺疼,算起來也是她的丈夫,他竟然如此毫不客氣在羞辱她。
他的話音剛落,蘇含立即上前跪拜,“回王的話,娘娘纖足走來,因而磨破瞭才印上血腳印,還望王恕罪。”
蘇含的救急叫唐碧心生感激,沒想到第一個拼死維護自己的,竟然是一個太監。果真沒錯,在金黃的地毯上,印上的是一個個赤紅的腳印,叫人悚目驚心。
“王,你如此虐待本國公的女兒,叫本國公心寒哪。”上前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一身靚藍錦衣,劍目星眉間掩飾不住他的華貴。唐碧不敢相信,他,竟然是自己的父親?看起來如此的年輕而又一表人才,看他的穿著神態,完全不像是沙場戰將,還以為是某個親王或文史部大臣呢。
殿上之人冷冷道:“本王已將她賜予蘇公公,何來虐待。”
“王竟將本國公的女兒賜於一個太監?還望王給個理由。”唐國公的聲音很平緩,卻是擲地有聲。
“蘇公公,解釋給唐國公聽。”
跪在地上的唐碧心中驚顫,唐國公竟敢讓一朝帝王給個解釋,未免太霸氣外露瞭。若帝王解釋瞭,豈不丟瞭帝王的顏面,若不解釋,那便是心虛瞭。而讓一個公公來解釋,且正好是與之有關的公公,正好一舉兩得,聰明。她不禁為座上之人而好奇,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帝王。
蘇含顫抖上前跪在唐國公面前,“回國公的話,娘娘日前傷瞭艷妃娘娘的龍胎,按律賜死。沒想到娘娘死而復活,王不忍再賜死,想來也不能遣回唐國公府上,怕有傷唐國公的面子,便隻好賜予給……”他話未完,唐國公一腳踹過去,殺氣陡然露出,叫殿前眾臣倒吸瞭口氣。
蘇含被踹出十幾米,從殿前滑到瞭唐碧面前,嘴角僅流出瞭血絲,唐碧聽到瞭咕嚕的吞咽聲,心中頓時顫抖瞭,他這是把血往肚子裡咽啊。原來蒼白秀氣的臉,此刻卻憋得嫣紅。唐碧心中一酸,淚水盈眶,目光與面前的蘇含對視,蘇含輕輕示意她別動,制止瞭她差點想扶起他的欲望,但兩顆眼淚卻滑落在他的臉上。
眾人吸氣之餘,心中不悅,蘇公公是殿前侍候最得力的紅人,哪個大臣宮女敢不巴結他。他的出現,都是傳達王的聖意,無論是加官進爵還是削官抄傢。幾乎可以認為,他代表的就是帝王,所以帝王適才讓他來解釋。但此刻唐國公踹得如此之重,分明是借奴才之身打帝王之臉啊,這未免太放肆瞭。
“本國公的女兒,你一個賤奴才竟敢指染,念你還得侍候王,且留你一條殘命。”
“碧漾娘娘淫蕩無恥,與多名男人在本王宮殿大行淫穢之樂,國公未曾聽聞嗎?”帝王冷冷道,話語中無一透露出蔑視。
“如此荒誕無稽之事,本國公從未聽聞,怎麼,你們都聽聞瞭?”他的目光掃過眾臣,最後落在唐碧身上。眾臣竟連大氣都不敢喘,無一敢說一句話。
“昨日大殿放蕩至極,連太監們都不放過,眾臣皆在場。”帝王如此殘酷的指控,叫唐碧搖瞭搖身子,看來他執意在惹怒唐國公,非逼他舉旗造反不可。唐國公日久淫威下,群臣想反他的心想必已久,越是壓得久,爆破的時候越厲害。
唐國公冷冷一笑,“你們都親眼看見瞭?”在場的某位大臣剛抬起頭,便被他渾身的殺氣給逼瞭出去。
在場死般的寂靜,氣氛壓抑極瞭。唐國公真是好大的威武啊。剛才他那一腳,已威壓全朝瞭,誰敢在他面前找死?唐碧不禁不座上之人悲哀。
“是女兒不好。”唐碧朝唐國公盈盈下拜,“女兒多喝瞭幾杯,醉瞭,與奴才們嬉耍瞭一把,惹王不高興瞭。還望王息怒,也請父親不必擔憂,王是寬宏大量的,這不今早就讓女兒過來拜見父親。”
唐碧的話叫眾人不禁呆瞭,這是以前那個放蕩淫騷,眼裡隻有欲求不滿的女人嗎?她這話一出,唐國公挑起瞭眉頭,眸光盡是不敢置信。
唐碧又是套傢常的話,“父親在外要多加保重身體,不知哥哥們還好嗎?”
“既然如此,還望王讓她和一起同來的哥哥聚一聚。”
“準。”座上之人淡淡道:“退。”說罷起身,唐碧在他身上之餘,抬眼望,那邊也射來一道冰冷的目光,頓時叫她忍不住癱倒在地。
遠遠的一眼,竟叫她心驚動魄瞭。
好一個威嚴冰冷,雍容華貴的偉男子。龍袍加身,金簪玉冠,一切都太高太高,又豈是她可以高攀的。
眾朝臣退去,雲王在唐碧面前駐步,伸出手來,唐碧卻視若無睹般吃力地扶起蘇含。雲王訕笑收回手,眸光中掠過一絲惱怒的殺氣,他的目光落在緊貼著唐碧的蘇含身上,目光暗沈,彎唇蕩出笑來,“蘇公公還撐得住吧。”
“謝王關懷。”
正說著,一個人擋住瞭唐碧的去路。
“參加護國大將軍。”蘇含首先行禮。唐碧吃驚地瞪著他,好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竟有虎煞之勢。作傢的話:不好意思,太忙瞭,每段寫得太長,所以又斷瞭一次,還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