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氣喘籲籲地互相對看瞭好久，王小路才看著傻蛋喃喃自語地說：“事情鬧大瞭，怎麼辦？”

　　傻蛋瞪大眼睛看著王小路，脖子上被笨哥抓破的地方依舊流血，也跟著說：“事情鬧大瞭，事情鬧大瞭！”

　　等過瞭一陣子，傻蛋靠著石板睡著瞭。王小路思來想去都覺得要馬上離開這裡，原來還想做瞭笨哥自己做叫花子老大，可現在越想越覺得還是離開的好。他看瞭看熟睡的傻蛋，悄悄起來走出瞭橋洞。可沒走幾步又轉過身推醒瞭傻蛋，認真地說：“趕緊跟我走，要是被笨哥發現，還不殺瞭你！”

　　傻蛋一下子奔瞭起來，抓住王小路的胳膊拉著就走。

　　王小路帶著傻蛋公不停地走著，從城東一直朝城西走去。他本來是想自己一個人走不管傻蛋，可又覺得良心過意不去。傻蛋與自己無怨無仇，要是被笨哥抓但一定沒好下場，還不如帶她一起走。

　　街上很少看到行走的人，隻有呼嘯而過的車輛，不知疲憊地奔走著。王小路和傻蛋一直走到路的盡頭，在一幢大樓下面停瞭下來。大樓的拐角有幾根水泥管子，空間足夠容得下兩個人。他拉傻蛋進瞭水泥管子，然後才說：“睡吧，笨哥不會找到這裡來！”

　　傻蛋怯怯地看瞭看王小路，縮在一邊不說話。王小路想瞭一會來城裡所發生的事，漸漸睡瞭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管子裡不見瞭傻蛋。他爬出管子看著明晃晃的太陽和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心裡有些寂寞的同時擔心傻蛋出事。

　　等瞭大約一兩個小時，就在王小路肚子餓得咕咕叫時，傻蛋拿個一個發黴的面包和半杯豆漿走瞭回來。她將面包和豆漿遞給王小路，看著他一個勁傻笑。

　　王小路看著傻蛋臉上的傷痕，拿起面包咬瞭一口，眼淚不自覺地流瞭下來。他媽的他王小路這麼多年也算是安份，如今怎麼混成這個樣子！傢裡呆不下去，出來在外面還是處處惹事，如今也就隻有傻蛋對他好瞭！

　　傻蛋認真地看王小路吃完面包，嘿嘿一笑說：“好看，好看。”

　　王小路哭笑不得地看瞭看傻蛋，摸瞭一下她臉上的傷口說：“傻蛋，以後你別出去找吃的瞭，我撿瓶子給你買飯吃！”

　　“我也撿瓶子，我也撿瓶子！”

　　傻蛋笑著站起來就往街上的垃圾桶邊走去。

　　王小路看著傻蛋的背影，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不讓別人欺負傻蛋。

　　王小路和傻蛋分頭行動，一天下來居然撿到瞭三百多個瓶子。晚上兩個人靠水泥管子坐著，將瓶子放一邊吃起瞭盒飯。正當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一個和王小路一樣年輕，穿著破爛的男人走過來，踢瞭王小路一腳說：“新來的？他娘的這是老子的地盤！”

　　王小路沒好氣地看瞭一眼男人，幾口見飯吃完，繼續做在地上看著男人。

　　男人一邊將王小路身邊的瓶子裝進自己的蛇皮帶子，一邊看著他們。

　　“我的瓶子，瓶子！”

　　傻蛋叫瞭起來，搖晃著王小路說到。

　　王小路站起來看瞭看男人，微微笑瞭一下，上前對著男人的屁股就是一腳。男人站立不穩，一個狗吃屎爬在瞭地上。傻蛋看著地上的男人哈哈大笑，沖王小路直拍巴掌。

　　王小路狠狠地罵到：“他娘的，誰規定這地方是你的瞭？老子辛辛苦苦跑一天撿這麼些貨，你倒有出息說拿走就拿走……”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撲向王小路，一把揪住瞭他的衣服領子，差點將王小路撲倒。王小路也不甘示弱，和男人扭打在瞭一起。看得出來男人也是個不要命的，全身的蠻力都使瞭出來，又是抓又是咬，簡直比個瘋子還瘋。

　　幾個回合下來，王小路和男人幾乎打個平手。他氣喘籲籲地想怎麼打敗男人，身邊的傻蛋走過來躲在他身後，膽怯地看著男人。

　　王小路忽然就想到瞭傻蛋對付笨哥的那一招，他再次靠近男人，趁他把精力都放在拳頭上時，一把抓住他的褲襠，使勁一拽。男人大叫一聲捂住瞭下面半弓著身子惡狠狠地看著王小路。王小路趁勝追擊，對著男人的後背就是幾拳，直把他打翻在地，這才得意地拍瞭拍手說：“兄弟，比起我你還嫩瞭點！大傢都出來混，有飯就同吃一口！瓶子是街上的人丟的，你撿到是你的，我撿到是我的，哪裡還分什麼地方是你的，什麼地方是我的！隻要你不來找我麻煩，我自然不跟你計較！你要真有力氣，多去翻翻垃圾桶，一定撿到的比我多！”

　　男人沒有說話，坐起來看著王小路，眼神裡有很多的不服氣。王小路蹲下身將男人蛇皮帶子裡的瓶子都倒到瞭自己旁邊，然後將袋子丟給男人，罵到：“滾，下次要是再來騷擾老子，老子讓你下面落把！”

　　男人撿起袋子落荒而逃，等走遠瞭才回頭沖王小路叫到：“他媽的你有種，老子會再回來的！”

　　王小路冷笑一聲，將地上的瓶子全部裝進蛇皮帶塞進水泥管子，這才罵罵咧咧地鉆進去靠著管子說：“老子就恨這樣仗勢欺人的，有什麼瞭不起，老子等你來！”

　　傻蛋跟著王小路進瞭管子，在他旁邊坐下，傻笑地說：“厲害，壞人跑瞭，壞人跑瞭！”

　　王小路看著傻蛋忽然就覺得很是驕傲，看來沒有給男人丟臉，出來混不狠點還真不行！

　　從那以後，再沒有人來騷擾王小路和傻蛋。兩個人每天天一亮就出門去撿瓶子，一天下來也能賣二三十塊錢。奇怪的是自從傻蛋咬瞭笨哥的下面以後，王小路忽然就對傻蛋失去瞭那種興趣。同時原來身體裡的那種騷動好像也都消失瞭，將全部的心思放在瞭撿瓶子上。雖然有時候晚上睡醒來，他會想一會過去和女人的事，但隻是想想而已。他想得最多的還是巧巧，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跟趙開元一定不錯，在鎮上吃香的喝辣的，出門還有小轎車。但不管巧巧過的怎麼樣，他都想著有一天讓巧巧成自己的女人。

　　半個月以後，王小路已經有些喜歡上瞭每天撿瓶子的生活。閑的時候他會靠著水泥管子看馬路上來來往往的女人，看她們細長的雙腿，看他們搖晃的屁股，也看他們漂亮的臉蛋。

　　這天，王小路又靠在管子上看女人，傻蛋回來。她靠著王小路坐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碎瞭殼的熟雞蛋，遞給王小路說：“好吃，撿的！”

　　王小路接過雞蛋聞瞭一下，餿臭的味道有些刺鼻。他將手裡的雞蛋扔到馬路上，白瞭一眼傻蛋說：“好吃個屁，早都壞瞭！”

　　傻蛋看瞭看王小路，又看瞭看馬路上的雞蛋，生氣地起身去把雞蛋撿回來，在衣服上蹭瞭幾下剝開皮就吃。王小路看著傻蛋吃臭雞蛋的樣子，心痛瞭一下，難道自己就一直象傻蛋一樣撿別人吃剩的垃圾生活？他媽的，當初他出來的時候不是答應秀妮好好賺錢的嗎？就這個樣子什麼時候才能賺到錢，才能自豪地回到村裡去？

　　王小路越想越覺得自己沒出息，起身對著馬路邊上的一棵樹撞瞭幾下，愣愣地看著對面移動輝煌的小區發呆。

　　第二天，王小路沒有去撿瓶子，而是憑著記憶去找夭姐。上次她有提到過做小白臉的事，看看會不會有機會去做。但在城裡頭轉悠瞭大半天，到處都是高樓大廈，王小路根本就找不到夭姐住的那個小巷子，就連笨哥帶他去找夭姐的那條街也找不到。

　　王小路失望地在街上走著，後悔當初沒有記下夭姐的地址。正當王小路思索可以做點什麼好的時候，肩膀上被人拍瞭一把。他回頭一看，見是叫花子打扮的梁子，心裡吃驚不小，紐身就想跑。

　　梁子一把拉住王小路，四下看瞭一眼拉他到瞭一個僻靜的地方，靠著墻小聲說：“你怎麼在這裡晃悠？最近做啥生意呢？”

　　“做屁生意，撿瓶子唄！”

　　王小路心裡緊張，但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隨口說到。

　　梁子笑瞭一下：“撿瓶子能有幾個錢？笨哥出事瞭呢，你知道不？”

　　王小路變瞭一下臉色，緊張地問：“出啥事瞭？他趕我出來沒多久我就來瞭這裡，這裡人多，瓶子也多！”

　　“被傻蛋給咬掉瞭下面，人是廢瞭，不過他倒還能挺的過來，每天不出工就等大傢交保護費！”

　　梁子神秘地說著，又看瞭一眼周圍。

　　王小路白瞭梁子一眼，沒好氣地說：“他都廢瞭你們還交什麼保護費？要我說，還不如把他給趕出去你們自各混！每天二十是個不小的數，自己可以好好去吃一頓瞭！”

　　“心疼是心疼，可當初都是笨哥領進門的，說把他趕出去就趕出去？現在他已經廢瞭，大傢哪能那麼無情無意？再說，給笨哥交保護費也是應該的，有的時候出來討錢，沒準就遇上對傢，找笨哥一定可以擺平。那傻蛋也真是的，一直都很聽笨哥的話，忽然就把他東西給咬瞭！大傢還懷疑是你教唆她的呢，有人看見你和她在一起，笨哥又那麼快把你給趕出去，你可要小心一點！”

　　梁子嘆瞭口氣，看著王小路說到。

　　王小路心裡“咯噔”一下，臉一紅說：“怎麼可能是我？我也就是吃吃她豆腐，哪裡會做那沒良心的事？再說，我剛來不也是笨哥帶進門的？他趕我出來是我做瞭對不起他的事，哪裡會去害他！”

　　梁子拍瞭王小路一把：“我覺得也不會是你，誰會那麼狠心！算瞭，你自己好好混吧，要不就再找個老大，還是做叫花子，撿瓶子錢太少！不說瞭，我要去開工瞭，晚上還是我買飯呢！”

　　王小路沒有再說話，看著梁子遠去的背影，心裡貓抓一樣難受，對笨哥難道自己真的做錯瞭？一個男人沒有瞭下面，那將意味著什麼呢？想想自己和笨哥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做那樣缺德的事是過份瞭一點！

　　王小路一路想著，沮喪地回到水泥管子旁邊，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過份。傍晚傻蛋回來的時候，他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到瞭她身上，不給她吃的不說，還沒給她好臉色。傻蛋坐在王小路旁邊，象個受瞭委屈的孩子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過瞭好一會，王小路有些不忍心地說：“傻蛋，我是壞人，以後不要跟著我！”

　　“不是壞人。”

　　傻蛋小聲說著，後退瞭一步。

　　王小路苦笑瞭一下：“我是壞人，我害瞭笨哥，也害瞭你！我要找份事情做，不能再這樣混下去瞭。要是我沒辦法照顧你，你就重新找個好人照顧你！”

　　傻蛋呆呆地看瞭王小路一會，忽然抱住他說：“不是壞人，不是壞人，不要別的男人……”

　　“真是個傻蛋，我和你又沒有什麼關系，找個好心腸的人照顧你！再說，我還要賺多多的錢，回傢去找巧巧。”

　　王小路拉開傻蛋，有些心酸地說到。

　　傻蛋沒有再說話，鉆進瞭水泥管子。

　　連續好幾天，王小路不停地在各個角落找著小廣告，就是沒有找到要小白臉的。這天他沮喪地回到水泥管子旁邊，一邊吃饅頭一邊想：說不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小白臉這種活，夭姐可能也隻是騙自己玩玩。看來就是撿瓶子的命，還是安心撿瓶子吧，雖然臟瞭點，但比在村裡種地好多瞭。

　　吃完饅頭以後，王小路又去附近的垃圾桶翻找瓶子，忽然在一個垃圾桶裡翻出瞭一個小包包。一看那東西都是女人的，聞一下還有點香味。王小路拿著包包左看看，右看看，覺得給傻蛋她一定喜歡，就隨手拿著回到瞭水泥管子旁邊。他一邊等傻蛋回來，一邊打開包包一看，裡面居然有好多小本本，有一本駕駛執照，一本病歷，一個小筆記本，一個身份證，一張美容卡，一串鑰匙，再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化妝品。

　　王小路拿身份證細細端詳瞭一會，看著那個叫黃巧蓉的女人，心裡嘀咕到：“誰這麼傻，將包包都丟垃圾桶？這些東西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