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瞭一會，王小路抬起頭看著黃巧容，慢慢走瞭過去，蹲下身伸手替她整理瞭一下頭發，聲音顫抖地說：“大姐，我們，我們下去看看雯雯，她一定很疼……你，你也要多保重，否則，否則我會更內疚！”

　　黃巧容呆滯的目光轉到瞭王小路臉上，笑容漸漸在嘴角蕩漾開來：“不，她不疼，她是真的自由瞭！王小路，雯雯真的很愛你，可你辜負瞭她！我不能沒有她，你知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瞭，我不能沒有她！她是我的全部，是我這輩子的全部！可現在沒有瞭，全沒有瞭！”

　　“大姐……”

　　王小路無話可說，是的，他是辜負瞭她，可這是他的錯嗎？

　　粉粉走過來拽瞭一下王小路，目光裡有些害怕和擔憂。

　　王小路伸手輕輕陽拍瞭拍粉粉的手，又抬頭看瞭一眼站在旁邊的王夢，起身重新坐回瞭床上，看著李若雯跳下去的窗戶發呆。

　　忽然，黃巧容猛地站瞭起來，象當初李若雯爬上窗臺一樣靈活地爬瞭上去，看著樓下面的警車呵呵一笑，又沖王小路笑瞭起來。

　　“大姐，不要！”

　　王小路吃驚的程度絕對不亞於見到李若雯跳下去時。他知道黃巧容要做什麼，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阿姨，你別做傻事，千萬要想的開！你都說瞭，她是自由瞭，你何苦要這樣呢？”

　　王夢也跟著叫瞭起來，剛前走幾步又後退瞭回去，生怕進不步的刺激加速黃巧容的毀滅。

　　粉粉也嚇的顫抖瞭起來，一邊流眼淚一邊哽咽著說：“阿姨，你別這樣，從這裡掉下去該有疼！你千萬別這樣，你還年輕……”

　　黃巧容臉上的笑容象李若雯跳下去時一樣安靜，深深地看瞭王小路一眼，轉身張開雙臂做出瞭飛翔的動作。

　　王小路大叫一聲，不顧自己身上的中傷，快步跑瞭過去想拉住黃巧容。可他還是晚瞭一步，當他跑到窗戶跟前伸出手的時候，她的身體剛好離開窗戶。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朝地面墜去，那裡有著大批圍觀的人和警察。

　　就在黃巧容落地的瞬間，王小路閉上瞭眼睛，一滴心痛的淚水也跟著掉落瞭下去。李傢就這樣完瞭，如果不是他的進入，他們也許還是幸福的一傢。可這全能怪他嗎？他們的危機來源於李穆的變態。可李穆真的想自己是個變態？

　　粉粉和王夢都被眼前的一切嚇的不輕，兩個人驚呼一聲後情不自禁地靠在瞭一起，瞪大眼睛看著半爬在窗戶邊上的王小路，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響。

　　過瞭好一會，旁邊的兩個醫生才把王小路扶回到瞭床上，他胸口的傷口又滲出瞭一抹鮮紅，一如樓下的紅色一樣，觸目驚心。

　　王夢走過來顫抖著手檢查瞭一下王小路的傷口，語無倫次地安慰說：“還好，沒，沒多大問題！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否則，否則……”

　　“幫我下去看看他們兩個好嗎？她們沒有什麼親人瞭，所有的費用我來出……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們辦理後事，其他什麼也做不瞭。”

　　王小路呆呆地看著王夢，小聲喃呢地說到。

　　王夢點瞭點頭，轉身走瞭出去。粉粉慢慢地走到床前，看著王小路說：“為什麼會這樣？太可怕瞭，為什麼會這樣？”

　　王小路盯著屋頂，也喃喃地說：“為什麼會這樣？我也想知道答案，為什麼？都是我的錯嗎？可為什麼要用死來結束一切？這對我太不公平瞭，太不公平！”

　　粉粉沒有再說話，隻靜靜地坐到瞭王小路旁邊。窗戶裡不時地傳來警笛和人聲，外面的狀況可以想像的到，母女兩個同時跳樓自殺，這在這個城市裡似乎還是頭一回。

　　過瞭約莫有一個小時，杜悅急匆匆地推開瞭門。她看著粉粉先喘瞭口氣，這才走到床跟前看著王小路問：“小路，究竟發生瞭什麼事？怎麼會這樣？醫院給我電話說出事瞭，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樓下怎麼瞭？說是兩個人跳樓自殺……你沒事吧？”

　　粉粉乖巧地站瞭起來，轉身出瞭房門。王小路看著坐過來的杜悅淒楚一笑，嗓音濃重地說：“幹媽，你說這都是我的錯嗎？李若雯和黃巧容都跳樓瞭，他們都死瞭！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都死瞭！”

　　杜悅身子明顯一顫，愣瞭好半天才避開王小路的目光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們為什麼要死？死瞭又有什麼用呢？”

　　“李穆果真是李若雯殺的，她說她很內疚，很有壓力，隻有死瞭才能解脫！黃巧容見李若雯死瞭，也就跟著跳瞭！幹媽，你說警察會不會找我？不是我殺瞭他們，不是！”

　　王小路一把抓住瞭杜悅的手，想在她這裡尋找一點安慰。

　　“怎麼會怪你呢，又不是你把他們推下去的！小路，別緊張，沒事的，警察會搞清楚一切的！你安心養傷，可不能有個什麼意外！”

　　杜悅抽出手拍瞭拍王小路的胳膊，安慰地說著，眉頭卻皺成瞭一團：“李若雯太仍性瞭，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闖出禍來！我早就猜測李穆的死可能跟她有關，因為黑道上的一個兄弟說好像她有找過他那裡的人。死瞭也好，李傢傢破人亡也是他們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這樣一來水龍灣自然就全是我的瞭，你也有很大的好處！警察應該會找你瞭解情況，關於李穆的死你究竟知道多少？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

　　王小路看多瞭杜悅一眼，生意人就是這樣，什麼時候都不忘怎麼賺錢。確實，細細想想李若雯和黃巧容死瞭也是一種解脫。他們對事情的追求近乎於瘋狂，內心已經嚴重扭曲，發生今天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他擔心的也正是李穆的死，這件事一開始他就知道，知情不報是不是也犯法呢？更為要命的是沈春雪也知道這件事，那個女人也有些發瘋，她要是把這件事情給抖出去，一切就都完瞭。“幹媽，這事情我一開始就知道，可一直沒有，沒有告訴你！我怕你會擔心，所以……”

　　杜悅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王小路點瞭點頭。

　　“沈春雪也知道，因為我讓她幫我打點李傢公司的，所以她知道瞭這件事。但我知道的時候李若雯已經殺瞭李穆，就是說她在殺李穆之前我一點也不知道！幹媽，要是警察找我我該怎麼辦？”

　　王小路有些後悔沒有把這件事情早點告訴杜悅，要是她早知道瞭，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難題。

　　杜悅嘆瞭口氣：“既然是事實，那你就按找實際情況來說吧！坦白從寬，我想你這個知情不報應該不算是什麼大問題！至於沈春雪那邊，我想你沒必要和她糾纏下去瞭。她看上的不過也是李傢的財產，要是你不向警察坦白，她應該會利用自己的長處來要挾你！小路，處理事情上你還是個毛手毛腳的孩子，你不相信幹媽我！但我要告訴你的事，很多時候要是沒有我，事情你是沒有辦法擺平的！你可以獨立，但跟我著你會學到很多，包括怎麼玩轉那些人人害怕的警察和政府官員！幹媽我……”

　　杜悅正說著，病房的門被敲瞭幾下，肖簫氣喘籲籲地出現在瞭門口。她現實看瞭幾眼杜悅，然後快步跑到王小路床跟前，關心地問到：“你沒事吧？聽說從你的病房裡跳下去瞭兩個人，我跟著采訪車趕瞭過來，究竟怎麼回事？”

　　王小路看著肖簫精致的五官和焦急的眼神，真想抬起手撫摸一下她的臉頰。

　　“肖小姐，已經沒事瞭，他好好的，你不用擔心！”

　　杜悅微微一笑，沖肖簫說到。

　　肖簫不自然地笑瞭笑，轉頭沖杜悅說：“沒事就好，我就是擔心，所以……”

　　“我真的沒事，你看這不都好好的嘛！”

　　王小路掙紮著坐瞭起來，面對肖簫，他始終覺得有壓力，可肖簫的到來同樣讓他很高興。這個高貴的女人之始之終心裡還裝著自己。

　　“哦，沒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我還有趕回公司去！對瞭，你的電話怎麼總是打不通？丟瞭嗎？”

　　肖簫站瞭起來，見王小路盯著自己，忙說到。

　　王小路看著肖簫起伏不定的胸脯，心裡劃過一絲不舍，但礙著有杜悅在，隻好說：“那你去忙，謝謝你來看我！電話我一直沒有充電，想好好安靜一段時間！等我好瞭以後請你吃飯，到時候可一定要賞臉！”

　　肖簫笑瞭一下，對著杜悅點瞭點頭，身姿輕盈地走瞭出去。

　　等肖簫的腳步聲消失在瞭樓道裡的時候，杜悅淡淡一笑，看著王小路說：“你應該和她結婚，她是最好的人選！而且她爸爸有權利，相信對我們的工作有很大的好處！”

　　王小路皺瞭下眉頭，疲憊地嘆瞭口氣：“幹媽，我現在不想說這個……你幫我處理下黃巧容和李若雯的後事可以嗎？他們沒有親人瞭！”

　　“這個你放心，我也不會看著他們兩個孤苦伶仃地沒人過問！不過暫時先交給警察去處理吧，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警察也會找我問些情況！”

　　杜悅微微笑地看著王小路，慈祥的面容上露著些母愛。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王夢進來給王小路打瞭針也匆匆走瞭出去。外面的警笛漸漸遠去，一切都又回復到瞭正常。

　　過瞭好一會，兩個穿著工作服的警察就走進瞭病房。他們先是愣瞭一下，然後對杜悅說：“我們有點事想單獨和王先生談談，方便您能出去一下嗎？”

　　杜悅點瞭點頭，拍瞭下王小路的手說：“那我先出去瞭，別擔心！”

　　王小路笑瞭一下，看著杜悅出瞭門，盯著那兩個警察深深地吸瞭口氣問：“她們都死瞭對不對？屍體是不是摔的不成樣子瞭？”

　　“死瞭，屍體倒都完整，不過變形比較嚴重。你跟他們母女兩個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們會先後從你的病房窗戶跳下？能講講原因嗎？”

　　其中的一個警察微微嘆瞭口氣，沖王小路聲音不大不小地說到。

　　“我和他們母女兩個的關系說起來有些復雜，起初我是他們傢的花匠，然後是他們傢公司的打工崽，然後是李若雯的男朋友，再然後，就是冤傢瞭！我不喜歡李若雯，一開始就不喜歡！可她卻瘋瞭一樣地愛我，這就是她跳樓的原因吧。”

　　王小路看著天花小聲說著，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警察打開日記本寫寫畫畫著，其中的一個又問：“對於李穆的死，你知道原因嗎？”

　　王小路心裡顫瞭一下，但還是平靜地說：“知道，李若雯找人打完他以後她來找我，說找人收拾瞭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我當時心裡也很害怕，還怪罪李若雯不應該那樣做。但我想隻是打一下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但我想錯瞭，他死瞭！”

　　“為什麼知道他死瞭以後你不報警？難道你不知道包庇也是犯罪嗎？”

　　警察抬高瞭聲音，顯然對王小路的回答有些不滿。

　　“知道，但當時我怕把我也連累進去，而且李若雯死活都不去自首，她威脅我說要是我去揭發她，她就說是和我合夥做的，到時候把我拖進監獄！我還年輕，我不想去監獄度過我的生活。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和李若雯的矛盾白熱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我們兩個很親熱，但實際上兩個人心裡各有想法。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去領結婚證沒有領成而沒有再去的原因。這之後我就受瞭傷，後來發生的事情你們也都是知道的。”

　　王小路幹脆閉上瞭眼睛，有些內容他在撒謊，他想閉上眼睛撒謊應該不會有人看的出來。

　　警察又瞭很多相關的問題，王小路一半真一半假地回答著。一個多小時以後，兩位警察終於站瞭起來，有些冷漠地對王小路說：“我們隨時會來繼續做調查，希望你能配合！如果今天說的內容有什麼不相符的，請及時和我們聯系！”

　　王小路疲憊地笑瞭笑，目送警察走出瞭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