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走一路拍,她跟著他一路走一路瞧,總在他身後不遠處逛蕩,他走到哪兒拍到哪兒,她跟到哪兒看到哪兒,一路上他的眼中,就從來沒有消失過她靚麗神秘的身影,雖然隔得遠遠的,而且亦步亦趨的,他卻基本上能斷定,這個藍裙女子一直在跟蹤他。
不會吧?他一個小老師的,還能有被誰跟蹤的價值?
他還用眼角餘光發現,那個女人經過那個老乞丐身旁時,也從包裡抽出瞭好幾張百元大鈔,大大方方塞給瞭她。
爾後又繼續跟著他,一直跟到這兒。
“你一定在跟蹤我。”
孫俊玉又說瞭一句。
“呵呵。”
女人聽他這麼一說,象被看透瞭心裡秘密似的,臉上頓時一紅,很有些不好意思,居然據實承認:“是嗎?你的眼睛好厲害啊,我還以為你一直在專心拍照吶?”
“你是誰?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這下輪孫俊玉奇怪瞭,真的在跟蹤他啊。
“不要問我是誰?”
對方的眼睛在墨鏡後深藏不露,可是笑意一直蕩漾在潔凈甜美的粉臉之上,一直不舍得離開:“我,我有話跟你說。”
說這話的時候,少婦臉上再上紅霞,還帶些扭扭捏捏的神態。
“跟我說?咱們認識嗎?”
跟我說?孫俊玉好象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啊,連人都不認識,何來話說?
“這跟認識不認識無關,呆回你隻說行,或不行,就行瞭。”
對方說完,驚鴻一瞥孫俊玉,不好意思地低下瞭頭。
篷發掩臉,星脧閃爍,皮膚細白,笑容甜蜜,好一個芳齡美婦!
孫俊玉恍惚之間有種桃花艷遇的感覺,不知為什麼,心裡不自覺地“呯呯呯”亂跳起來。
“什,什麼行,或不行?”
孫俊玉愕然:“我就一小工人,沒錢又沒權,也沒啥本事,我能幫得瞭你什麼忙呢?”
人傢這麼客氣,孫俊玉還真有點被逼著瞭,說話的聲音低聲下氣,不得勁兒。
“你會拍照,這就夠瞭。”
對方依然驚鴻一瞥孫俊玉,低著頭看花看草,不太敢正眼看孫俊玉說話。
“可這跟幫忙有什麼關系呢?”
對方說得有理,孫俊玉真是個攝影迷,這幾年迷戀上瞭拍照,有事沒事拿著照相機到處“卡嚓”他就沒事兒玩玩,打發打發無聊的周六周末。
“我,我想問你,拿這玩藝兒拍多久瞭?”
少婦指指孫俊玉手裡扣得長鏡頭。
看得出,這位漂亮女人對他手裡的大玩藝兒,興趣很大。
“兩年瞭。”
“真的啊?”
對方聽孫俊玉說兩年拍照史瞭,特別高興,開始大膽起來,墨鏡正面對著他說:“那我跟你商量一個事兒?”
“什麼事?”
“我想借用你照相機,還有你這個人一天,可以嗎?”
“借?”
“哦不,確切地說,是雇用,我會付你報酬的,你可以開價。”
“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我想請你為我,為我,為我拍私人寫真。”
女子說這句話的聲音一直在降著調,一說完,臉紅得象豬肝。
“寫真?”
“對啊,就是那種……”
“這,這我可沒幹過。
孫俊玉恍然大悟,心裡竟然擁起不屑來,原來這女人弄瞭半天,想找個私人攝影師,給自己留點青春記憶。
都是成年人,這事他多少有點懂。象這種青春尾的女人,他見得多瞭,活到這一年紀,年齡恐慌癥十分明顯,生怕明天早上一大早就老去瞭似的,趕不及地想找個人,幫她留下最美好最艷麗的青春影子,最好來一大優盤攝影集,等著老瞭的時候,拿出來瞧瞧看看,得意得意自己年輕時擁有的驕傲資本,吹噓吹噓當年好多男人拜倒石榴裙下的風華正茂,滿足一下色衰人老卻永不退弱的女人虛榮心。
事實上,擁有這種心理的女人,現在滿天下飄飛。
怪不得現今攝影樓裡的寫真業務,紅得不得瞭,就是因為現代女性這種奇怪的想法作怪,有些甚者,哪怕吃方便面的錢都沒瞭,非要餓著肚子,想方設法給自己留套私密絕頂的電子青春,加個密碼存在電腦裡,每天無人的時候偷偷給自己看一次,百看不厭,那感覺,比吃仙丹喝玉露都舒暢。
女人,奇怪的母獸動物。
問題是,他又不是專業攝影師,她找上他幹嘛?
“這個還不簡單,你去附近找傢影樓,這業務每傢都有開展的,價格也公道。”
“我可不上那兒拍,影樓人多嘴雜,一上去就難受。再說現在這社會,什麼醜事兒都有,前段時間就聽說過一女孩子在影樓拍的照片,是那種的,不知被誰給上到網上去瞭,到處傳,弄得男朋友甩瞭她,單位開除瞭她,在社會上沒法做人。再說,開影樓的都是利益至上的,萬一哪天開倒瞭,把客戶寫真作為敲詐勒索的手段,你連防都防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