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抽掉瞭魂魄一樣,從雲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隨著人潮來回湧動的方向,走到夜市,走進繁華街道,走出花花世界,又進入瞭居傢住宅,踏入瞭那遠離塵世紛雜的小區。
移步走到小區內的公園坐下,順著她的眼睛望去,那是一片似水晶藍般的幽靜的湖水,胸中湧起萬千滋味,眼前不由浮現起那段令她反復復習無數次的畫面。
也就是在這裡,第一次有個男孩以一種純粹的感情來擁抱她。
深深的吸一口氣,仿佛有一股清幽迷戀的味道,半響,從雲才微微抬眼,淡淡的說:“我知道是你。”
一道頎長的身影從拐角的角落處邁步而出,緩緩踏步走到她身邊坐瞭下來。
回以她秋風一笑,梁胤鳴薄削的唇微微扇動,說出的話語卻如麥芒一般刺人,而不留餘地:“你這個小姐還真是當得不敬業,怎麼走之前連錢都忘瞭拿瞭。”
說完,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抽出一張支票,在她面前晃瞭晃,梁胤鳴神定氣閑地看著她。
笑裡藏刀!她終於想到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個男人的笑容瞭,難怪每次隻要看到他的微笑,總是令她無端的感到不安,甚至下意識地想去遮掩自己身上的不足之處,孰不知,愈是掩蓋在他眼裡看來,卻愈是可笑。
接過他的支票,從雲看瞭眼上面的字數,是七位數,手上的餘熱傳到心裡,從雲忘情地捏緊它,手上質感相當粗糙,可是它所代表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對上梁胤鳴似笑非笑的眼睛,從雲定定地看著他,手上的勁道再度捏緊,她不相信那個男孩會拿一張支票打發她,他是一個對錢多麼沒有概念的人,即使是要讓她走,她想,他估計連錢都不會想到。
“為什麼一直跟著我?”沒有問他關於支票的事,從雲發出一直耿耿於懷的問題,她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有那個魅力值得梁胤鳴去跟蹤。
身子後仰,朝椅背上一靠,梁胤鳴一手搭在椅背上輕輕地敲擊,一手挑逗的玩弄起他的瑪瑙鉆戒,嘴裡悠閑地說道:“沒什麼,想多瞭解瞭解你。”
莞爾一笑,眸中盡是自嘲之色,從雲幽幽的問:“為什麼要瞭解我?”
“知己知彼,方能有的放矢。”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梁胤鳴輕笑著看向從雲,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你想用錢來利用我?”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支票,從雲有些麻木的說。
放在椅背上的手親昵的搭在從雲的肩上,梁胤鳴壓低身子,嘴角微勾,俊美的臉上露出一道邪魅蠱惑的笑容,隻是笑意不達眼底:“你不笨,不過也不聰明。”
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擁抱,沒有勾引,也沒有誘惑的意思,卻還是令從雲別扭瞭一番。
男性呵出的滾燙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從雲抬眼,他輕勾嘴角,薄唇微翹,那一笑竟帶瞭點嫵媚,望進他那雙野貓般黑漆發亮的眼底,竟是有一剎那的暈眩。
同是俊美得有如天神的男人,跟鄔岑希不同的是,梁胤鳴很容易一眼就令人沈迷其中,而鄔岑希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瀆的挫敗感。
沒有說話,從雲知道他並沒有準備聽她回答的意思,突然對他的感情世界有點好奇,這個風一般令人捉摸不透的男子心裡面藏著的,又是個怎樣的女人?
“好好想想,為什麼鄔岑希的手下要把你做愛的畫面錄下來。”
“難道不是為瞭交差?”被他問得一頭霧水,從雲愣在那裡,不知該再說些什麼,這個問題還用想嗎?早在她被解救的時候就想通瞭。
預料中的答案,梁胤鳴輕笑一聲,早就對從雲的性格揣摩得八九不離十,“如果事情真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以為鄔岑希的手下會那麼輕易放過你嗎?甕中捉鱉聽過沒有?”
“你的意思是?”有什麼被他點瞭出來,又好像什麼東西卡在裡頭,就好像打瞭一根死結的線,越解結越大,從雲還是理不清頭緒,難道這裡面有噱頭嗎?
“沒錯,整件事跟鄔岑希一點關系都沒有。”黑鷹幫裡出瞭一個連鄔岑希都意想不到的奸細,兩眼凝神肅目,梁胤鳴端正臉色,接下去說道:“那張碟片不是要給鄔岑希交差,而是送給孫茗卓的見面禮。”
“為什麼?”心中的話從嘴裡噴出,從雲幾乎是想都不想的脫口而出。
“慌瞭?”沒有回答她的話,梁胤鳴放開手,身子後仰,重新靠在椅背上,一隻腳悠閑的搭在另一隻腳上,低垂的眼掠過幾道茫然的幽光,“孫茗卓單純,但是不代表他身邊的人單純。”
空氣中隱隱飄來淡淡花香的味道,從雲輕柔地把它們吸入,於肺腑間走瞭一個輪回,再緩緩地呼出,留下瞭一胸腹的清新花香,她現在的心境就像那走瞭一個輪回的花香,剪不斷,理還亂,卻是徒留一腹的困惑。
“我想拿回那張碟片。”心口強烈地悸顫,手汗沾濕瞭被她握得緊緊的支票,終於,從雲不再試圖去剪斷那個死結,她現在隻想做一件事。
滾動著喉結,梁胤鳴的聲音低沈性感,透著無盡的誘惑:“很簡單,幫我做件事,酬勞是一百萬加上一張碟片……”
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從雲微斂神色,靜靜地聽他訴說完畢,那漆黑的眼眸,猶如黑夜一般,眼底的光芒宛如星辰閃耀。
好一會兒,她才低低開口,嗓音略有些沙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