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半躺在床上的鄔岑希,後背靠著枕頭,露出誘惑卻帶危險的氣息,兩眼卻毫無焦距地望著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後,他摸索著在黑暗中掏出一支煙和一隻火機慢慢地點燃,似是不經意地低著頭看向在躺椅上休息的從雲,在黑暗中凝視她沈靜的睡臉。
女人沈睡的側臉在黑暗中仿佛是清淡簡樸的素描,自然平淡卻沈靜分明,過瞭一會兒,鄔岑希才轉過臉凝視窗外,沒有吭聲。
黑暗中有什麼細微的舉動驚擾瞭她,從雲偏瞭個頭,換個方向枕著腦袋,迷迷糊糊地準備繼續打盹。
眼角瞥過一片死氣沈沈的白,渾渾噩噩地想起,鄔岑希正睡在病床上,以為是他哪裡不舒服。
趕緊揉瞭幾下惺忪的睡眼,轉回病床的方向,微微仰著臉,滿目的白,而對方的目光也正凝視在她的臉上,氣質孤清而沈靜,眉宇間卻有一種深沈的倦意,正抽著煙,盯視著她表情沈靜的臉龐。
“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從雲有點費力地站直身子,上前替他掖好被子,情不自禁地打上一個哈欠,兩隻眼皮也不由得跟著打架。
將手中的煙頭彈到垃圾桶上,暗紅色的光點在黑暗中漸漸泯滅,鄔岑希淡淡的說,“想睡就去睡。”
“沒關系,現在不困。”其實她現在真的挺困的,從雲見他還是直挺挺地躺在靠在病床上,並沒有躺下的意思,隻好踱步走到浴室裡,洗瞭把冷水臉清醒清醒。
沒有說什麼,鄔岑希轉過臉繼續看他的風景,沒有什麼風景會入得瞭他默然的心靈,他現在滿腦子重復著的,全是那個殺手鬼魅般的身影。
四處瘋跑的身影像黑豹般敏捷快速,居然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逃竄離開,槍法和身手絕不遜色於他,能夠比得過他的,究竟會是誰?
不過從他的目標來看,似乎全是針對他和另外那個中槍的男人而來,難道是姓孫那小子派來的殺手?又或者……
月光將他的身影拖得很長很長,從雲呆坐在躺椅上看著他的背影,顯得有點多餘,又不好走上前去打攪他。
幹脆拿過包裡的毛線和棒針熟稔地織起毛衣,織毛衣對她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以前在監獄裡每天織那麼多毛衣,數幾年如一日,久而久之,早就已經熟能生巧、巧而精通。
不過這是她第一次為男人織的毛衣,是原先就打算送給那個男孩的,想瞭想,還是決定多織一件送給他。
鄔岑希轉過身子,見她正低著頭細心地織著毛衣,微微怔瞭幾秒鍾,忽然冷漠開口說道:“給誰的?”
一個嘶啞而又低沈的聲音突兀地打破瞭黑夜的沈寂,從雲身子一抖的,像受到驚嚇一樣,這是一種無意識的慣性。
“你的。”她當然不會傻到說是送那個男孩的。
鄔岑希伏下身子,如鐵的雙臂按在躺椅兩側的把手上,將她禁錮在他胸前狹小的空間范圍內,迫使她和他四目相對。
然後冷笑一聲,目光冰冷幽暗,連笑容也是冰冷,冰涼的唇從她額頭一直延伸到唇畔耳際,滿意地激起她一陣顫栗的輕喘,寒聲問道:“沒量過尺碼也敢說送給我的?”
他的唇靠近她,魔魅而熾烈的氣息盡數噴在她的臉上,隨後,灼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的耳側,肩頸上的毛孔瞬間反應過來,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讓她無處可躲。
說到這個,難道他不知道嗎?從雲搖搖螓首,有點害羞的說,“你的尺碼不用量我也知道啊。”
從雲偏開頭想要看他的表情,他灸熱紊亂的呼吸聲,吹氣如焰,撲面而來,滾燙著她的耳垂,讓她的呼吸也跟著亂瞭起來。
女人的口氣中帶著幾分訝然,幾分埋怨,亦有幾分迷離的情緒,令鄔岑希一愣,凝視她的目光中帶著一抹興味,她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畏怯,正昂起來定定地看著他。
薄唇微勾,鄔岑希優雅地放開雙臂,舒適地側躺在病床上,一舉手一投足都透露著不凡的氣息,似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從雲織毛衣的樣子。
那雙手,在月光的指引下,飛快地穿針引線,飛針走線,細細密密的毛衣便從她的手上織瞭出來,尤其令他驚奇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