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被噼裡啪啦的短信吵醒。知道我這個號碼的人不多,除瞭長春那幫高中同學,隻有傢裡人和三田的幾個高層知道。
老曹、老齊和馮巖幾個的拜年,看不看無所謂。三田的人依然是沒消息,老趙、柱子、老唐、饅頭、平哥,甚至是畢超,電話都聯系不上,不是銷號就是停機(有小慧來瞭,這些人的聯系方式當然都找回來瞭)。
值得一提的是畢超,畢超知道我是誰,韓嬌嬌也瞭解我在馬字村的所作所為,這倆人在一塊,最有可能揭穿我的身份,如果把這事透露給徐大棒子或者是條子,那我的小命早晚要栽,不過現在聯系不上他們,又沒有其他人去騷擾我的傢人,看來這倆人到現在還沒出賣我。
早上李嬸兒去燒火做飯,吃過飯接到瞭爸媽的電話。
盡管幾天前已經提前告訴他們,今年過年加班不回去,可他們還是惦記。
除此,今年姐姐和姐夫也沒回傢過年。原來,兩個月前,王海的骨灰被陌生人送回瞭傢,並告知王海的爹媽,王海已經死瞭大半年瞭,剛做完手術沒多久的王海老爹王海峰又被晴天霹靂的消息嚇得腦淤血。姐姐和姐夫剛緩過來的日子又陷入困境。
年前,姐夫聯系到松原市裡一個賺錢的活,就把小坷留給瞭爸媽,然後帶著姐姐打工去瞭,過年隻有爸媽帶著外孫在傢,冷清又寂寞。
聽到這些我這心……又是一陣酸楚,大丈夫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和父母,不能照顧自己的親人,算什麼男人……
吃過早飯,李鑫就來找我,同時帶來瞭他老舅一傢的幾個表兄弟,給他媽拜年。
我很厭煩這小子把我介紹給他不明聲色的兄弟,隻當是給我這個爹拜年瞭。
又吃過午飯,趕緊帶著李鑫上七隊。
果不出我所料,七隊新來的那一幫真的鬧事瞭,好在我提前有準備,木頭和亮子帶著人鎮壓瞭下來。
我預計這些人是得瞭王哥的授意,讓他們在過年看守寬松期間鬧事,如果搞出人命,那董老板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責備胡老大辦事不利,並安排自己的人接手他的工作。
不過鬧事之後,並不見王哥出面,看來隊裡還有他們的眼線,知道新來的被鎮壓,王哥也就不來此地無銀。
但是我總覺得,這點計量恐怕還不是王哥背後董老板的真正實力。
去看瞭一眼新來的,這些雜碎是半夜搞開瞭門,卻見到打手們全都守在院裡。被教訓之後,個個還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木頭審瞭一遍,都不說,算瞭,就算打招瞭也沒啥意思,他們想幹啥我基本也有數。我隻是叫木頭這幾天辛苦一下再看緊一點。
晚上再回傢,李嬸兒已經跑瞭,李鑫的那幾個表兄弟再傢裡鬧,影響小慧和孩子休息,李嬸兒便帶著他們回李鑫自己的房子去瞭。
屋裡又冷清瞭下來,我也可以安心想想事瞭……
初五以前,一切都過得特別安靜,沒人來拜年,七隊也相安無事。李鑫在屯子裡亂竄打聽王哥的消息,得知初二以後,王哥也回瞭老傢過年。
到瞭初六,胡老大便帶瞭十幾個兄弟來支援。我已經明確告訴他,不要太緊張,靜觀其變,可是他還是沉不住氣,也好,提前做好準備,人手齊全等董老板的人來。
煤窯開工計劃在初八,年前董老板聘請瞭技術團隊來探查,因為去年挖的幾個礦洞挖不瞭一年瞭,過瞭年還要開新的礦洞。
因為要開新礦井,胡老大猜到董老板可能同時要增加工人,所以這個時候增加保衛班的數量,也是為瞭應對董老板加自己的人。
果然,初七一過,王哥又搞瞭一車倒黴鬼回來,數量足足有40多人,這次的人看上去就老實多瞭,應該不是鬧事的,如此,七隊奴工的數量就幹到瞭一百多。
王哥估計是得到瞭眼線的通知,知道胡老大加瞭人手所以沒有帶自己的人來搶位置。隻是出乎意料的是,一隊二隊的本地工人卻都不來報道。
到瞭初八,按照胡老大制定的工作計劃是已經要開機幹活瞭,一隊二隊的人卻不見蹤影,這讓胡老大很難辦。
早上董老板電話裡催瞭一下,胡老大措手不及隻說馬上開工,然後馬上來找我商量。
董老板這一招我是真的沒想到。
王哥到底是什麼時間搞定瞭本地工人,指使他們罷工,完全沒發覺,也完全沒在計劃當中,如今的情形始料未及。
一方面董老板已經接瞭新的訂單,催促胡老大馬上開工,另一方面,本地工人不上班,新來的工人還沒捋順清楚,根本無法保證產量,而年前送來的那幫人我又不敢用。
同時,董老板既沒說跟胡老大的保衛班續約的事,也沒提是否同意增加人手。那麼胡老大陷入被動局面,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提增加打手的事,而如果因為一隊二隊不來上工導致產量無法保證,那董老板就有理由處置胡老大和他的團隊。
“叫新來的一起下井,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看好人。”
下瞭命令,又趕快讓李鑫下屯子裡去打探消息,我則是鎮守七隊跟胡老大商議情況。
年前來的那一波人還在四隊宿舍裡關著,初一鬧事之後,這幾天每天隻給一頓飯,期初屋裡為瞭搶食打瞭幾次,後來都餓得沒力氣打瞭,消停瞭不少。
跟胡老大商議的沒結果,我決定審一審這幫帶紋身的。
“亮子,去提一個。”我讓亮子去四隊宿舍帶一個出來。
亮子特意挑瞭一個刺頭模樣的,帶到胡老大辦公室來。
“說說吧,說的好給饅頭吃。”
這小子不以為然,不說話。這幾年我是啥狠人都見過瞭,這種態度不至於弄得我生氣。倒是亮子發起脾氣來踹瞭這小子兩腳。
“說啥呀?”這小子還是拽拽的。
“叫啥名?幾歲瞭?打哪來?犯的啥事?”
還是一副大義凜然。
“讓他媽你說話呢?”見這小子不開口,亮子又上去給一腳,直接踹倒瞭。
這小子想反抗,可惜抵不過亮子力氣大。本也是膀大腰圓的,隻是幾天沒吃飽飯,哪來的力氣。
“行瞭行瞭,今天沒心情跟你倆玩,能放快放,好好說給這個……”說著我從抽屜裡掏出一包花生米和一罐啤酒。
“……不好好說,給那個……”然後又指瞭指門口的大鐵鍬。
這小子看來也是識時務的,瞅瞭瞅桌上的吃食,開瞭口。
他叫常滿地,海拉爾人,29歲,強奸未遂判瞭6年。這幫人都是雞西看守所臨近釋放的勞改犯,當然現在已經沒有勞改犯的說法瞭,年前是他們最後一次外出勞作,任務是給警察單位的工地幹活(到瞭年底,東北的建設工程是停工的,但是警察單位要趕著蓋樓,動用瞭犯人做事)。這王哥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權利,就把他們拉到這來瞭。
在車上,王小個子給這幫人下瞭命令,叫他們在過年期間趁管理不嚴的時候鬧事逃跑,跑瞭就算他們自己的,要不過瞭年再給他們拉回去。這個情況我是意料到瞭的,不過看得出,這些人裡有些狠角色,看來他們的目標不隻是逃跑,恐怕還要弄死個人啥的。
“你以為真放你們走啊?這地方都是進來出不去的,這的人都不老實,叫你們來搞,是因為你們這幫死豬不怕開水燙,你還真以為你能跑出去?不是我說,現在就給你放瞭,你能跑出這個院兒算你有本事,就算出去瞭,你以為外面沒帶綠帽的等著麼?”
這些犯人審的沒啥新鮮的,看來董老板的意圖還是逼胡老大走上絕境,這些都是小伎倆。
巧瞭,剛審完這個常滿地,王小個子就回來瞭。王哥假惺惺地問起這一隊二隊咋沒來上班,我也隻好回答不知道。
於是王小個子當著胡老大和我的面給董老板電話,說瞭一隊二隊不來上工的情況,而董老板則是假惺惺地說道,這新來的工人跟原來一隊二隊的人數差不多,產量還是要保證的。
得,聽著董老板和王哥在電話裡一唱一和的,就知道是用產量來壓胡老大。
王哥傳達完消息,就大搖大擺的走瞭。由於年前的產量就沒完成,年後又出現這種事,保證產量是絕對做不到的,下個星期就是交貨期,煤不夠數,董老板就要開胡老大出局瞭。
直到晚上也沒李鑫的消息,胡老大和我在七隊等得著急。
電話打給李鑫,這小子竟然說他在劉英傢。感情他是看準瞭今天是劉英從她娘傢過年回來的日子,又跑去鬼混,再問一隊二隊的人打聽的情況,結果是都說不幹瞭,沒二話,口風異常的統一。
罵瞭一頓李鑫不早點告訴我消息,又送走瞭胡老大。
晚上等工人們下工回來,新來的幾個受不瞭壓力,累倒瞭3個。今天是安排瞭幾個打手下去專門看著的,所以工人和打手們都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