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來乍到

  回到傢裡,路遙蒙頭就睡,可連續幾日清醒過來,看到那漆黑得不知年月屋梁,他就沒有瞭生活下去的動力。

  不過幸好路遙的媳婦兒春花倒也孝順。雖然從來名字來看,這肯定不是什麼大戶人傢的女兒,但在照顧人方面,確實難以挑剔。

  “爹,我爹來看你瞭,你看……”

  路遙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間,春花推門進來瞭。春花年齡不大,看起來就像是後世的高中生一般,此刻臉上已經沒瞭悲傷表情的她,一身素白的看起來很是養眼。

  “唉”路遙心裡嘆瞭口氣,撐著身子坐瞭起來。算瞭,哪怕沒幾年好活,還得繼續活下去吧。

  春花見路遙起身,心中一喜。趕忙上前服侍他穿戴。這年月裡沒有所謂的內衣說法,雖然褻衣褲都不露肉,可異性之間的相互接觸,讓春花一通忙活下來還是有些氣喘籲籲,面紅耳赤。

  路遙的居所除瞭正堂,還有西廂與東廂兩棟。屋外還有一大大的庭院,倒也出乎瞭他原本的意料。從睡房裡出來,進得堂屋,隻見男子正坐於椅上等待,幾上放著茶水,身邊再無他人。

  此人面色雖黝黑,但身體極為壯實,一身肌肉飽滿而有力道,怎麼看都不像是暮年之人。路遙心中疑惑,隻得轉頭用眼神詢問於春花。

  春花笑著點瞭點頭,朝坐在椅子上那人輕聲喊道:“爹,公公來瞭。”

  “哎呀,親傢公啊!”

  那男子聞聲收回四下眺望的眼光,迅猛地站瞭起來,雙手張開迎瞭上來:“你可要多保重啊,陸兒走瞭大傢都很心痛,可這日子,還得往下過啊。”

  路遙被那有力的雙手搖得腦袋有些發昏,隻覺的自己好像搞錯瞭些什麼。看著對方那棱角分明的臉龐,腦子裡突然猶如閃電劃過一般變得一片亮堂!

  他猛地一把推開春花的爹,沖向瞭庭院裡的井邊,春花和他爹一見,嚇得大呼小叫連忙跟上。

  看著井裡倒映出來的那張有些萎頓卻不乏英氣,比自己前世要帥氣多瞭的臉龐,路遙連日來的鬱悶突然之間一掃而空。

  “哈哈哈哈!”

  顧不得死死抱著自己的春花爹那臉上一臉的古怪,路遙開懷大笑起來。

  尼瑪,聽到兒媳婦把自個給搞楞瞭,卻沒想到,這年歲裡大夥結婚都早,路遙現在這樣子看起來也就是個三十來歲,以後的日子,一大把呢。

  “春花,去備點酒菜,我要好好地陪親傢公喝兩杯。”

  放開心思的路遙頓時覺得天都藍瞭,他不著痕跡地輕輕推開兩父女,笑著讓春花去準備酒菜。

  春花甜甜地應瞭一聲,轉身朝廚房走去,準備膳食去瞭。春花他爹雖然仍是一臉古怪,可耐不住路遙熱情相邀,跟隨著路遙進瞭堂屋裡敘話。

  兩人分賓主坐下後,聊起瞭傢常。路遙心想,既然已經決定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下去,那先做些瞭解是應該的。

  春花爹言語裡對路遙頗為尊敬,在路遙很有技巧地勾引下,從春花爹的嘴裡掏出瞭不少關於自己的事情。

  路遙這世的名字也叫路遙,聽到這裡,路遙就覺得那個死去的,自己根本就沒一點印象的兒子名字挺搞笑的,路陸?擼擼?難道自己這身體的原主人也是大字不識?

  果不其然,路傢幾世單傳,靠自身努力和祖上積累,到瞭路遙這一輩已經是附近小有名氣的富戶——這富戶的意思,就是生活略有節約,但卻無力鋪張浪費。

  路遙這身體的前主人倒也明理,深知這樣靠一輩輩積累不是一條好的途徑,就傾盡所能培養自己的兒子念書,卻沒想到這小子書倒是念瞭一堆,可身體卻是病秧子,早早地就逝去瞭。

  說到這裡,兩人皆變得沉默。路遙是不知如何繼續發問,而春花爹則是認為自己嘴巴太多,又勾起瞭路遙的傷心事。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幸好春花適時介入,端來的酒菜,兩人也就相互一笑,相攜入桌。

  待一起準備就緒,卻見春花仍立於自己身後,路遙有些奇怪,忙說道:“春花站那幹啥,坐下一起吃啊,難道你爹還是外人麼?”

  春花站著不動,沒有說話,她爹卻是朝著春花猛地一瞪眼,苦笑著向路遙說道:“親傢公,你就別戲謔我瞭。咱傢的這點傢教還是有的。”

  路遙見狀,也不再強求,打瞭個哈哈後敬起酒來。

  酒過三巡,路遙想瞭想,先給春花爹敬瞭一杯,然後才說道:“親傢公,有件事我得給你商量一下。”

  “你說。”

  春花爹聞言,忙放下酒碗,做認真聽講狀。

  “邊喝邊講,邊喝邊講。”

  路遙端起碗,又請瞭一次後,才慢慢說道:“你看犬子已逝,這春花尚值華苑之年,為犬子守寡一輩子,不值當啊,你看可否讓我收她為義女,然後另找一戶人傢——”

  哐當一聲,春花爹的酒碗失手掉到桌下,路遙以為他喝醉,回頭想讓春花給他爹換雙碗筷,卻發現春花也是一臉煞白。

  “親傢公,你如此話語,我倒想問問瞭,我女兒究竟做瞭什麼對不起你們傢的事情,要讓你代子休妻?”

  春花爹也不去揀地上的碗筷,一臉怒氣地朝路遙問道。

  路遙見狀,有些愣神,這我好心好意你不理會就得瞭,還跟我耍脾氣是怎麼回事呢?

  “親傢公,看你說的,春花這丫頭自是賢惠無比,就因如此,我才不想誤瞭她啊。”

  “你!春花,你給我跪下!你說說,你到底是做瞭什麼事情,讓你夫傢如此不滿,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就直接打死你!也免得被休瞭出去,莫瞭我傢門風。”

  春花撲通一聲跪下,嬌俏的小臉上一下子淚流滿面。她不知道,為什麼好好地,突然間公公卻突然提起這茬來。

  路遙一把拉住要按上去踢春花的她爹,覺得自己好像又做錯瞭。

  “親傢公,別發火,別發火。我這說的都是真心話,你就不覺得她這麼年紀輕輕就守寡,委屈瞭她嗎?”

  春花爹見路遙模樣不似作偽,也放棄瞭繼續做出要上去打人的樣子,氣哼哼地回到座位上坐下:“女人從一而終,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路遙轉身扶起春花,輕輕地問道:“丫頭,你覺得呢?”

  春花倔強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泣不成聲,卻又堅定無比地說道:“我生是路傢人,死是路傢鬼,如果公公執意要休我出門,我寧願讓我爹打死我!”

  “唉,起來吧,丫頭。倒是我唐突瞭。不說瞭不說瞭,繼續喝酒,對瞭,春花,給你爹重新上副碗筷。”

  雖然期間發生瞭一點小插曲,但最終酒席仍然賓主盡歡。席散,路遙請春花爹住下,春花爹卻道傢裡事多,執意告辭。

  春花爹走後,春花重新攙扶著路遙,讓他回房躺一會。他笑笑拒絕瞭,讓春花帶路去瞭書房。

  這個世界,還是陌生得緊,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