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風雲

  繼三月聞名遐邇的什麼湖爆發瞭一場惡鬥,泰南的鬥爭也變得愈加惡化起來,但具體時間不明。有人說在年初蘇聯馬戲團來訪泰南時就已經開始醞釀,也有說菜市場、集市上的這種鬥毆時有發生,還有說首府那邊這個幫那個幫已經早就清理門戶,一時間眾說紛紜各執己見。“別鬧出人命啥都好辦。”楊書勤結婚內天,楊剛對顧長風說瞭這麼一句——起因是看他接瞭個電話,聽其語氣不善,有所建議地提點瞭一聲。

  體考的莘莘學子回到夢莊中學便把這次奇異之旅的經歷嚷嚷出來。起先隻是有人瞄瞭夢莊中學女生一眼,而後吹起瞭口哨,於是在五中校外幹瞭起來,而後又紛紛聚集在瞭體委。縣運動會的晌午,吃飽瞭飯的夢莊初三學生便糾結在瞭一處,一少部分人手裡還提溜瞭鎬把子,揚言夢莊中學不是好欺負的。他們摒棄前嫌同仇敵愾,抱成瞭團。許加剛說:“找我幹爹介。”

  有人不明所以,問他你幹爹是誰?許加剛說“我幹爹是顧長風”,騎著車就跑去瞭鬧街。而後派所來人“驅散”瞭鬧事者,由著他們把幾個折瞭胳膊的同學送往中醫院,基本上便平息瞭此次事件。而就在上個禮拜,丁棍兒讓人在工貿街上給捅瞭,據說捅他的人是個十八九歲的孩子,捅瞭七刀愣是沒死,在醫院住瞭一晚就銷聲匿跡,派所也來人查瞭,可一找不到肇事人,二又聯系不上受害者,烏漆嘛黑的也就把這事兒給扔到瞭一邊。

  體委的這次打鬥,許加剛是挨瞭幾個大耳刮子,好在也沒傷著筋骨,而且無形中還捍衛瞭他在初二年級大哥的地位——儼然再次成瞭夢莊中學的英雄。“不是吹牛逼,這要在夢莊,我弄死他們。”從夢莊仙客來飯店走出來,許加剛打起酒嗝,邊說邊揮拳頭,自始至終都在強調一點:“就沒受過這氣。”大奎和皮三穿著西服革履,人模狗樣地陪在一旁,煙自然而然遞送過去。加剛嘬瞭一口,地主老財的霸氣立時顯露出來:“跟我鬧?”目光盯向斜對過的校門口,鼻音重重哼瞭一下,“都得給我撅著。”

  “剛哥最近又去哪瞭?”最近皮三和大奎又是“上課”又是四處“下鄉”,有段時間沒看見剛哥瞭,皮三又問:“陸傢營還是城裡?”許加剛嘿然笑道:“最近我可忙,忙死啦。”臉上帶笑,瞅瞭瞅內哥倆,就半仰起頭來看向遠空,至於忙什麼他沒細說。大奎深諳其道:“剛哥準是交新女朋友瞭。”這麼一說,皮三恍然大悟,笑嘻嘻地:“又哪個同學?”

  短暫的憤懣在酒精的揮發之下變得可有可無,喝得很舒服,許加剛就哈哈大笑起來:“過得可真快,又一個禮拜瞭吧。”似是在尋思,一根煙抽完之後朝著已經輟學幹起傳銷的哥倆揮瞭揮手,操起他公鴨嗓兒嘎嘎起來:“女同學?這年頭誰還哄黃毛丫頭玩,傻不傻?”晃晃悠悠奔著中學走去,“下午還有課。”鬼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考試成績下來前,書香就說瞭句褶子。回到傢時,媽已經提前回來瞭,正搟面皮——“幸虧你奶提前醒好瞭面”。菜盆裡和著韭菜雞蛋,滿屋子都是汆鼻兒的韭菜味。實際上從二三月份開始就已經可以進行春補瞭,意思大致如此——有一個這樣的爺爺書香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難過。人老話多樹老根多。書香咂摸著——將來我老瞭可別讓人膩歪。轉念又搖起腦袋,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他不喜歡,也就是說,能簡單絕不復雜,能蠶食絕不一口吃個胖子,路還得走,將來啥樣兒誰也說不清楚。“也不知他成天都琢磨個啥。”

  “小小子愛琢磨可不是壞事。”

  “媽你就向著他說吧。”都說婆媳關系難處,畢竟沒有血緣關系,但顯然這套理論脫離現實——起碼在這兒被推翻瞭。書香把這歸結於媽是由奶奶一手帶出來的,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有著直接必然關聯。再有,奶奶之所以處處偏袒媽媽,拿她當自己親閨女,原因所在並非是因為她的每行每動讓人挑不出錯來,也絕非是因為她是奶奶的得意門生而被吃小灶。這事兒吧,不好說,但據奶奶酒後失言所述——以前呀小妹可說一不二,但嫁入老楊傢她性子就變瞭。至於怎麼個變法書香體會不到,卻知道媽真要立起眼珠子來,奶奶都得退避三舍。

  當晚,秀琴還是回來瞭,確切地說是被書香叫去後院的。“餃子酒,越喝越有。”楊庭松擺瞭幾個酒盅,“適量。”他這麼一說,李萍就笑瞭:“我也得來口。”鹿鞭酒後勁十足,橙黃色的酒水裡還有股子血漿味,到瞭肚子裡噔噔的,喝完覺睡得都比以前安穩多瞭。“那安定少吃。”桌上的人見者有份,除瞭孫子,夾瞭個素餃子送進嘴裡,楊庭松又嗯瞭一聲,“咸淡味正好。”

  “韭菜本身就吃鹽,和餡前兒隻點瞭半勺。”靈秀端起瞭小酒盅,這邊示意公公少喝,內邊又跟秀琴碰瞭下,“咱姐倆幹一個。”早在包餃子前兒就知道瞭哥和嫂子不過來吃,又聞聽兒子說晚上去內邊睡,她本想攔著,一琢磨拉倒吧。總圈著他也不是個法兒,再說娘倆睡覺擠一塊,日子久瞭也不像話。“張嘴給我看看。”掰起兒子下巴左右打量,米粒般的碎牙齊整整的,也沒看到磨損。“香兒又咬牙來?”

  “可不,咯吱吱地吵得我半宿沒睡好。”她告與婆婆,又讓兒子活動活動下巴殼子,“睡前兒就得給這嘴裡塞張餅。”淡瞭一天的臉終於靨出朵花,那微微翹起的嘴角一揚,裡面的米粒碎牙便也露出瞭一角。

  “再給看看介,不能睡覺總磨牙。”

  “人傢王大夫是中醫,脈也把瞭,還給拿聽診器聽骨來著。”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她從父親嘴裡也聽過——但凡是拿聽診器的中醫,必然是有一套的,這可不是招搖撞騙。再者,人王大夫行醫幾十年,又是從縣醫院退下來的,還能唬人?“他就心思太雜,有點焦慮。”

  “年輕輕的咋還焦慮上瞭?告奶都跟你媽玩啥來?”

  “就劃瞭會兒船,也沒幹啥。”書香倚在門前,用手胡擼著嘴,“奶,你看我鼻子有毛病嗎?”

  “啥毛病,不好好的嗎。”

  “可能心理作用,就老感覺刺撓,也說不好。”

  “啥心理作用?說得都是屁鴨子話。”柴靈秀端詳瞭會兒,也沒看出他鼻子哪裡不對勁,稍後卻聽兒子說瞭聲謝謝。恍惚著眼神,柴靈秀頓住瞭身形,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聽錯瞭。凝神確認時發現兒子又道瞭一聲。“別氣我就行。”她這話鮮活明快,頭一低,擺瞭擺手,“去,給招得我都快染成疑心病瞭。”

  ……

  “這心理作用可不得瞭。”楊庭松又給自己倒瞭一盅。清澈的酒水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香味,他還拍瞭拍後脖頸,“其實不搭它也沒事兒。”笑著拾掇起筷子夾起個小元寶,送進嘴裡。

  “還不搭呢,都撓出血檁子瞭。”投在柴靈秀線條裡的目光可不止李萍,馬秀琴也笑。這等場合下,書香自然也跟著一起笑瞭。他揚起嘴角,喜慶就出來瞭,細端詳的話,那眉那眼竟有七分柴靈秀的影子,或許說翻版更確切一些吧。秀琴的笑像她的臉,一如既往,伏天三角坑裡的溫和在此時發酵出來。

  “大爺咋瞭這是?”她問。

  李萍就笑說:“脖子癢癢。”復又勸她多吃餃子,“傢開始打窗戶門瞭吧?”秀琴點頭,說新請的木工——北小郊的。之所以說新請,在書香的追問下才告知,出廊出廈的屋子原本就廢木料,起先請的那個師傅手藝糙瞭點。

  “哪哪都有糊弄人的。”李萍如是道,“手藝人嘛,”她停頓瞭下,“廚子顛勺,瓦匠玩刀,說書耍嘴……”一一列舉各種不能得罪的事由。楊庭松又喝瞭一盅酒。“再怎改革手藝這行也丟不得。”配合著“忠孝仁義”這四大之首,霎時間便給手藝人爭瞭一席之地,不過最後他又補充道:“這世道,唉,哪哪都有行業敗類。”倏地一下,靈秀面前的酒盅被書香搶瞭過去,仰脖就把酒幹瞭。“噎死我啦。”他說。“又沒人跟你搶。”眾笑聲裡,他胡擼著胸口順氣,齜牙咧嘴一臉痛苦。

  秀琴收到的禮物是個鍍銅的小彌勒。應瓜子不飽是人心的說法,書香擺出個虔誠姿態——在傢孝敬我媽,出門在外不燒香——我大不信鬼神,我也不信,但我願琴娘笑口常開。還說下午過去一趟,不知她人去哪瞭。秀琴捏住彌勒先是笑得春風滿面,而後又滿臉通紅,再之後和靈秀竊竊私語時,書香屏氣凝神也沒聽清她倆說得是啥。事實上“訓斥”如影隨形,總會在不經意間流溢出來。說憨皮賴臉吧,書香還真有點,可要說知恥後勇,也不能說不恰如其分。可想而知,一個十六七的小夥子還跟親媽擠在一起睡,理由再好那也好說不好聽。然而出於避避風頭的想法,在那深邃的杏眸化作一汪秋水時,他又開始變得猶豫起來。“啊,有餃子湯不喝?”靈秀的目光由秀琴身上轉而落在書香臉上,“趕緊給你娘娘把餃子送去。”等人走之後才想起來告他明兒個自己買點早飯湊合一下得瞭。

  “香兒他……”秀琴尋梭著空氣愣瞭好一會兒,仿佛人還在眼前似的。“……”直聽到靈秀說瞭什麼,才若有所思地說:“有也不會跟我說……”眼裡既有羨慕,同時又有些自卑,而且不免鬧瞭個大紅臉。各傢過各傢的日子她懂,也知道人比人沒法比,就又捏瞭捏手裡攥熱乎的東西,“搞對象連個影兒都看不著,落得個清凈。”與其說她口是心非,還不如說是心灰意懶呢。這段日子娘倆就跟捉迷藏似的——不知道到底誰躲著誰,而就算她有心去管教兒子,可見不著人也就罷瞭,看見瞭也不知該說什麼。

  “咋瞭?臉這紅?”靈秀給秀琴倒瞭杯水,見她翻來找去不知又在幹啥,“翻騰啥呢?”

  “來根煙。”被秀琴招得就也抻瞭根,“感冒瞭?”

  秀琴搖瞭搖頭:“也沒。”她不說靈秀也就沒問。“可能有點上火。”點著煙嘬著,反倒冒出瞭這麼一句:“回我問問香兒。”畢竟是幹娘——有這層關系,孩子身上有點“問題”也不至於問起來張不開嘴。靈秀在煙霧繚繞中隻“嗯”瞭一聲,其實在嫂子嘴裡她也曾旁敲側擊過書文書勤哥倆當年的情況。至於答案,頭幾年她倒是看到過小哥倆支棱起褲子的模樣,不過細節方面因為言語遮掩則又變得撲朔迷離。如煙如霧,無足重輕。

  趁著娘娘去廁所,書香跟著抿瞭口酒。他問楊剛最近她犯瞭痔瘡?楊剛點頭,示意書香再來口酒。書香則點瞭根煙,這是他抽的第二根,而後倦意襲來,人變得松松垮垮。

  “幾點回來的?”

  “五點?嗯,四五點吧,就你剛走。”

  “哦?哦是是,被車接走的。”短平快的聲音隨著嘴裡的一聲吧吱,把酒香完全流溢出來,“內發卡不錯,煙鬥也挺好。”

  “能給我踅摸兩條狼狗嗎?”書香笑笑。他小口抿瞭口酒,聽到外面傳來插門聲,就把煙屁掐滅瞭。晃晃悠悠,噎起脖子喊瞭聲:“我說娘娘,喝完我得睡覺瞭。”而後迷迷瞪瞪看著雲麗晃悠著走進來,又笑,直至炕上鋪瞭被子,酸軟勁頭更甚,勉強起來下炕把牙刷瞭,甚至連狗雞都沒洗就倒瞭下去。

  空洞洞的世界隱隱約約似乎聽到誰在說話,繼而女人的聲音傳進書香耳朵裡。飄飄忽忽若有若無,又蕩蕩悠悠如泣如訴,入眼處仍舊是或紅或黑的高跟鞋,至於腿上穿的是啥,可能是條肉色絲襪,也可能不是,麻麻紮紮但卻絲毫不影響其光滑度。那聲音似乎是唱出來的,很熟悉,偏偏捕捉不真,或者壓根就無從捕捉,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煙波縹緲之上行駛的小船,瑤琴、香爐、圍脖,繼而又聯想到煙花三月,碼頭、深不可及的窄巷、明晃晃的雪花刀,但總算一把摟住瞭她。

  朝前頂瞭頂,碩大的屁股綿軟且豐挺,他幾乎聽到她哼瞭起來,於是又一頂,接下來動作熟練地連瞭起來,起碼他認為自己撞擊出瞭啪啪聲,而且在回答時由於聽不太清,還“嘛”瞭幾次問其原因。女人的臉終究還是看不太清,然而墳前的那條絲襪越發變得清晰。浩天說內是許加剛他爸的墳。是不是書香真不知道,卻在此時摟住瞭她的腰——纖細得真切,奶子也頗為熟悉——圓潤、熱乎,又肥又挺,連氣味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番光景下果然令人猝不及防,像極瞭某個夜晚搖搖欲墜的燈塔,虛幻、空洞、驚悚、解氣,又總會讓人心裡在不舒服的瞬間得到一絲安慰,畢竟不同以往,畢竟大開眼界。

  似乎又聽到女人哼叫起來,令人質疑的是,聲音已由霸道轉變過來,亦或者是霸道聲音聽習慣瞭?在他心裡壓根也沒有霸道一說,倒是無比溫柔令人抗拒不得,是不是與生俱來的他不知道,但他喜歡在她身上摸一摸,尤其是咂兒。

  意識到她揚瞭揚腿,瞬間光溜的下體就閃現出來,整個剖開的核桃當然看不齊整,不過光溜溜的肉縫倒是能感覺出來。當然,是不是白虎他又有點懵,也可能是新剃的也說不好,還有可能本身有毛他沒覺察到,總之,挺著挺著龜頭就插瞭進去,完全呈現出來後,青龍肆意在一片汪洋大海中,滾燙和舒潤叫人流連忘返。這當口要不摸咂兒簡直少點什麼,書香就又把手摟瞭摟。被窩裡熱乎乎,難免令人渾身燥熱,卻也能遊刃有餘,就動吧,越活動越舒展,越搗龜頭就越滑溜。

  “孩兒他媽……”

  “啊嗯~”

  此情此景之下書香啊啊瞭數聲,卻發覺要麼自己成瞭啞巴,要麼對方成瞭聾子。幹燥的空氣讓人窒息,再次隱約聽到這溢出喉嚨的聲音時,書香又連續催問好幾聲“嘛”?他記得清楚,當時用的是傢鄉話問的,由於呼和得急,必然要爭分奪秒去動嘍,這快節奏的動作下,墳前的絲襪仿佛又跟著搖晃起來,不甘寂寞還揚起瞭那條肉汪洋的大長腿。他就又動瞭動,感覺自己很真切——就是在抽插,而且摸咂兒的手已經回拉到她平滑的小腹上——不再撲空。興許是做起來順風順水,也許是鴨肉寒涼能提供持久耐力,他甚至不顧她大腿的碾壓,把自己的左腿伸瞭進去,這姿勢能保證小腹與屁股實打實的接觸,能保證自己搶占高地。然而事實上並未喝酒。做著做著書香就激靈一下,狗雞瞬間被手緊緊扣住,攥得死死,五行山的碾壓無處不在,聽到誰喊瞭句“楊書香……”他就面紅耳赤起來。亦如此時的口幹舌燥,但那小手卻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沒準真的是屄,滑溜溜熱烘烘……

  “媽”叫瞭一聲,書香把成績單遞瞭過去,又囁嚅地說瞭聲:“退步瞭。”見她也沒說啥,倒越發愧疚起來。靈秀一張張地看著試卷:“你有潛力。”和緩的聲音過後又是好半晌,再抬起頭時已經把試卷疊好,“從哪倒下,再爬起來唄。”她目光清澈,起身拍拍眼前這個已經略微高出自己一眉竄的小夥的肩,“媽信你。”笑的波紋一圈圈,蕩起雙槳般轉悠起來,哪怕漆黑無月,書香眼前也是一片艷陽高照。

  周一起床時,書香真不知褲衩什麼時候從自己身上脫下來的。確切地說,他是被屁股拱醒的。迷糊糊睜開眼已經天亮,懷裡卻摟著娘娘的身子。媽呀,啥時鉆她被窩裡瞭?他往後縮瞭縮屁股,就問她我大呢?雲麗開始貓一樣蜷縮著,後來把身子轉瞭過來:“你再躺會兒,我去洗洗屁股,給你做飯。”

  “我大呢?”書香聲音顫抖,倏急,甚至又抱住瞭她的身子。“你大沒回來呀。”暖風熏得人心發癢,讓人誤以為這還是在長安,是昨兒清晨看升國旗前的剎那。“沒回來?”被窩確實就兩床,而炕頭,姑且稱之為炕頭——空空如也也證實瞭雲麗所言非虛。“我啥時鉆進來的?”這簡直令人有些啼笑皆非,而不僅僅是錦上添花後的再續情感。

  “剛躺下就摟過來瞭,忘啦?”雲麗用屁股拱拱後頭老實下來的地界兒,起身找來手紙擦拭身下流淌的東西,“折騰半宿,跟牛犢子似的。”她人如桃花,奶子泛著一抹艷紅,然後除瞭白還是白,腰在扭動時也隻稍稍起瞭一絲褶皺,畢竟坐瞭起來。

  肉光閃現,這讓書香不禁又想起昨兒清晨的那個鏡頭,不過當時心虛害臊,肯定沒有此時放松。看著雲麗半跪起來把手探到身下——光溜溜的屄鼓囊囊的,手紙忽起忽落,動作優雅熟練,又看著她下炕來到衣櫃前。“啊?六點半瞭都?”時鐘飄進眼眸時,書香霍地坐起身子,甚至忘記口幹舌燥,忘記裸在外面的狗雞還濕漉漉呢。“晚不瞭。”看著她面向鏡子上下打量,或許是還有一絲倦怠也說不好,還揉瞭揉眼,對鏡子來回眨起惺忪睡眼。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瞭。“得買絲襪瞭。”聲音一如既往——奶聲奶氣,同樣奶聲奶氣的還有其粉紅色的臉蛋和胴體,塗油般晶潤,腳底下卻已然踩瞭雙白色細高跟鞋。

  正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被子在摩挲下就跳出一條肉色絲襪,骨碌碌還纏裹個木瓜。失神般看瞭會兒,書香又低頭看向自己的狗雞:“我咬牙沒?”一陣喃喃,換來的卻是滿屋子癡笑。“也不知你嘴裡叨咕個啥,這不撒手,快把我捅死瞭都。”這話說得多羞澀,於是在這肉味十足的清晨,書香的臉又不可抑制地紅瞭起來。

  “分隻是個衡量標準,但絕不是唯一。”腦海中盤旋著昨兒晚上媽說的最後一句,所以,課上書香不敢怠慢,盡管今個兒是周六。所以,哪怕是煥章神神秘秘掏出瞭一盤英語磁帶,他仍舊無動於衷。

  “錄像你也不看。”尾隨楊哥來到南頭松樹叢裡,在一起變身為藍精靈或者是綠精靈之後,煥章又捅瞭捅他。“放學去體育室聽介。”所以他又強調,還晃悠起磁帶扔到楊哥手裡,“初三的都體考介瞭,就咱哥倆。”

  “加剛給的內盤?”上次在北門時倒是聽他描畫瞭一二。“下午不也沒事嗎。”煥章從兜裡掏瞭出來,綠油油的。松樹本身就綠油油的,蔥鬱得太活躍瞭,抖起身子時,陽光把松針照得明晃晃,萬劍歸宗恐怕就是由此衍生出瞭的。連自留地的韭菜都高出好多,要不是課間看到門房的張大爺打這南頭提溜著鐮刀走回去,書香甚至都想趁著沒人註意去後身兒水房摘把桑葚。

  “絕對好的。”怕楊哥拒絕,煥章指手畫腳又費瞭一番口舌,“細咂摸吧,嘿,漬漬漬。”

  嘿這個詞楊書香就經常說,這是他遊走在女同學當間兒的拿手把戲,往往在揚起手臂時,女同學們就不敢圍攻他瞭,還會臉紅地說“楊哥這壞東西”,眨巴起眼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看。這時他準會對某個女生說,內誰誰誰,給哥把歌詞抄瞭沒?倘若說個不字或者沒有,這巴掌肯定會輪其屁股上,但打出去的力道拿捏精準,沒準還能令女同學哼一哼——臉自然紅透瞭,這毋庸置疑。

  “真的楊哥,可好瞭。”

  看著煥章眉飛又色舞的樣兒,在一聲聲楊哥的教唆下幾乎讓人很難拒絕,於是書香很想問他一句:“不是你擔心小玉懷孕前兒瞭?”當然,這話肯定不能這麼說。“匱乏有限”的資源面前,一張掛歷就足以令人堅硬如鐵,一句大腿便往往能令人想入非非,更何況還是出音兒的寶貝,所以,書香非常爽快地答應下來。

  晌午放學在操場的大廁所耗瞭會兒,等大部隊散盡,哥倆這才推著車子從東口翻進校園。體育室一片昏黑,連窗紙都黯然失色變得黒糊燎爛——木頭棍子燒成啥樣它啥樣。年前來過一次,不過內時“床”還勉強不算太厚,可能體考今天即將完事,這回明顯墊高瞭很多,站在上面完全可以從窗紗探出小半個身子,去瞭望風景——假若不言不語,外面打乒乓球的,或者是路過的根本沒法覺察裡面是否還有喘氣的。

  西南角的課桌上亂糟糟地散著兩幅撲克牌,潮濕發黴的屋子裡混合著一股臭腳丫子味,已經不能泛泛地說令人作嘔瞭。而錄音機就擺在桌子上,對頭的東墻則立著個風扇,似乎是新擦的,也或許是新買的。

  書香雙手操兜,上下打量著。雖說眼前沒有一萬隻蒼蠅,但不可否認,須臾間他和煥章都高瞭足足十公分。“肏,這雞巴地界兒。”不等書香說些什麼,煥章已經開始罵街。好在翻騰抽屜時找出一瓶花露水,這才暫且抑制住胃裡即將噴出來的酸水。“比上次來還味兒。”把花露水扔到抽屜裡時,他“咦”瞭一聲,很快,從裡面又看到瞭一盤英語磁帶。

  真要是有的話,除瞭廣播體操頂多也就再放兩盤流行歌曲。英語磁帶?想都不要想。操起來擺弄,看不出所以然的情況下倒讓煥章有瞭些別的想法。“晌午就別走瞭。”他把抽屜裡的磁帶放錄音機裡,建議道,“對面仙客來的菜味道不錯,價格也不貴。”這當口,錄音機發出一陣刺啦刺啦,他擺弄著音量,很快一個嘴裡含瞭塊熱豆腐的女聲開始宣讀起來。“半分鐘。”以他的經驗,說半分鐘還真就半分鐘,一陣鴉雀無聲的靜寂過後,磁帶呼嘯著開始刮起嗚嗚的聲音。初始聽不真切,但其內卻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鼓掌聲。

  “肯定是撞起來瞭。”為瞭防止繼續長大個兒,雙保險之下煥章扔給楊哥一根煙,又搖身一變成瞭講解員,不過他不姓韓,姓趙。書香歪起腦袋打著瞭火,很快就從桌子底下找到瞭所謂的煙灰缸——午餐肉報銷後的空盒子——黑糊燎爛,裡面堆瞭半罐煙屁。

  嗚咽的風一直在刮,呼呼的,而鼓掌聲由遠及近,半是停頓半是鏗鏘,在隱約聽到一聲“屁屁”之後,緊接著就是一道更為響亮的鼓掌聲,隨之而來的還有女人沙啞的呻吟,好像被什麼撕裂瞭一般,在躲閃中偶爾迸發出來,很快又歸於沉寂。撞擊聲越來越大,而且看起來更為持久,齉鼻兒的喘息也變得焦慮起來,以至於聲音走形,如同一口痰卡在喉嚨上,將死之人在拼命倒著最後一口氣。這一通搗鼓,女人終於泄出氣來,甚至還可以感受出聲音的顫抖和緊繃。“咋還要?”她說,“都幾次瞭?”假音兒在音樂的伴奏下有些急赤,唯恐避之不及卻無巧不巧地撞上瞭,又發出瞭一連串夾帶起空靈的聲音,“還讓,不讓人活?”

  齉鼻兒不為所動,吧唧起嘴來,盡管一時像極瞭嬰兒,卻總讓人覺得他特沒出息,尤其最後,就跟沒牙老吃柿子似的,吸溜吸溜的,女人就在短促的呻吟後開始拉長瞭音兒。

  “屁屁”吃過柿子,齉鼻兒這雞巴嘴叨咕個沒完沒瞭——發出來的也是假聲。“咋樣?”他問。女人隻是含糊不清地說瞭幾句“睡睡”,在喘息中變得沉寂下來,被歌聲掩飾。約摸有個小半分鐘,嗒地一聲傳來,女人問瞭句:“幾點瞭都?”明明是在質問,聽起來卻綿軟無力。“不才三點嗎,離天亮還早著呢。”齉鼻兒嘻嘻哈哈,假聲透著喘息,雞巴嘴跟鯰魚一個揍性,“穿上。”又過瞭會兒,他拱起豬鼻子來,哼哼不斷,隨之而來的是有節奏的啪嘰聲。女人的哼吟又開始瞭,時斷時續,分明就是在躲閃,但在齉鼻兒的夾擊下很快她就失去瞭抵抗。

  “屁屁。”這稱呼太他媽個性瞭,但女人不反對他就持續這麼叫,“給你來點東西。”女人哼瞭一聲過後竟然沒去追問,可能是不屑,也可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嗚咽聲分明大瞭些許,音樂也跟著搖晃起來,於是雨打芭蕉匯集在一處,在掌聲雷動下變得亂糟糟的。“啊不行,啊來啦。”突兀的聲音在沉寂片刻驟然從女人嘴裡迸發出來,打破瞭平衡,瞬間又變成瞭倏急的喘息。“爽不爽?啊,爽不爽?”齉鼻兒連續粗吼。女人間歇性喘息的同時,猛地來瞭個高音兒:“爽。”不過,在歲月之聲的泉溪流淌下,聽起來都有些沙啞變形。

  “什雞巴玩意?”錄就錄還雞巴插播音樂,“媽個屄。”煥章臉一紅,發覺楊哥也好不到哪,就又扔給他一根煙,不知不覺,哥倆這已經抽瞭兩三根。“你聽,這女的高潮瞭。”罵歸罵,可聽起來還是很有感覺的,他就在嘿嘿嘿中用卡巴襠表示出個人看法。

  似錦繁華的城市好在哪,而低矮的村落又是怎樣一個令人不待見呢?夜幕閃耀,村邊流淌的小河,樹影綽綽婆娑,返城和迎送,在知青的一句“謝謝你給我的愛”中,美麗的大辮子姑娘眼睛裡淌出淚花。這是李清波的歌,卻被齉鼻兒哼唧出來。女人一個勁兒地“啊啊”,如同空谷回音,本是有前勁沒後勁,卻硬生生給榨出來瞭:“給我啥?”涓涓細流一下子就跨越瞭年代,的確良、千層底,再久遠便是把頭耷拉下來,受氣包似的——我承認我有罪。

  “精華。”這場持續近四十分鐘的戰鬥在這聲精華下似乎要宣告結束瞭,於是齉鼻兒大吼起來,但仍舊是齉鼻兒,嘎嘎地,比房書安還房書安。“騷屄”,“都成河瞭”,“咋夾得那麼緊”,“爽不爽”。刺啦刺啦裂帛聲中,女人似乎氣力用盡,幹噎地抽泣著。“爽”她說。齉鼻兒的節奏很強,像是在訴說離別之情。“謝謝你給我的愛……”他狗一樣哈喘起來,“不許穿內褲。”

  天灰蒙蒙的,但起碼不黑。煥章倒在床墊子上,仰頭看著窗外。書香一直站著,別看昨兒折騰瞭半宿,其時他下面也硬瞭:“上回也在這聽的?”聽聞煥章“嗯”瞭一聲,書香又問:“鑰匙誰給的?”

  “我跟加剛要的。”

  青春固然是暴風驟雨,可也不能離瞭情感。書香一直這麼認為。比如把雞巴插進屁股的前一秒,他都會摸摸咂兒,吮吸一陣兒,要麼繼續親親脖子,要不就是用嘴拱拱女人身下。雖不聞騷,卻也不能少瞭步驟,話說這一套也算是無師自通,也算是實踐出真理。

  “隻準穿絲襪。”

  聽到齉鼻兒說這話時,書香臉上一陣怪異。這雞巴地方得天獨厚,還真是聽這玩意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遺漏的避孕套,或者說有沒有女人一不小心落下的絲襪。“內女的穿著絲襪呢。”正琢磨,煥章的話就溜進書香的耳朵裡,“之前給我的內盤也是。”這“也是”從何說起書香真說不清楚,就跟昨兒晚上明明睡之前娘娘沒穿絲襪意思一樣,忽地說出來或者是覺察出來,簡直令人怦然心動。

  “爽吧。”齉鼻兒的聲音聽起來緩和許多,可能是休息夠瞭體力補充足瞭,窸窸窣窣中又翻身上馬,“下次給我穿肉色的。”而女人似是不滿,罵瞭句“牲口”,無悲無喜,很快就尖叫起來:“饒瞭我吧。”

  “我還沒射呢。”

  “射五次瞭都。”女人的聲音壓抑,但話裡行間透著滿足,還略帶些催情效果:“都按你說的做瞭,還……”聲音越來越小。“得讓我射出來吧。”齉鼻兒的意思很明確,確實還想要,一陣簌簌聲聲過後,又道:“看,多滑溜,騎我身上來。”無聲無息間,女人像是在執拗。“要麼現在就換條新絲襪。”他嘟嘟囔囔地,“把高跟鞋穿上。”又是一陣靜寂,若有若無的歌聲充斥耳畔,令人不免懷疑,怎放的都是李清波的歌,而且隻同一首?

  “坐下來。”而就在這焦急等待中,男人的聲音再次閃亮登場——始終也分不清年齡。女人像是田野疲倦的牛馬,被牽起鼻子時,哞瞭一聲。男人也嘎瞭一聲。“奶子真大。”他說,啪啪地類似鼓掌但絕不是鼓掌的音兒彈射出來,“下面可真肥,親……”到此,聲音戛然而止,再往後便又是死目塌眼一成不變的女人朗讀聲。

  “楊哥。”走出體育室,煥章碰瞭碰書香的胳膊,“想不想開葷?”

  書香“啊”瞭一聲,最東面水房處的桑葚落入眼底,紅白相間令人垂涎欲滴。“要不要試試小玉?”避孕套面前,於是書香又“啊”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