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徐瘋子就住在村東北方向,攏共三間破土坯房的傢,墻院自然也是土坯壘的,那大門不知是槐樹板子還是棗木板子刨出來的,年久失修上面盡是大窟窿小眼,破敗不堪的樣子幾乎都能鉆進一隻狗瞭。土墻土坯房看起來也是搖搖欲墜,雪要是再大點都能把他傢這狗窩給壓垮瞭。
湊到近前,楊書香嘗試著推瞭推門,呼扇著風門就給推開瞭好幾道縫隙,還好,院子裡的雪清理出一條人形走道,證明屋子裡似乎還有人在。
舉步進瞭院子來到堂屋門前,一撩門簾子,正看到徐瘋子翹著個腿,懷裡委著個不知哪踅摸來的土柴狗子,一人一狗躺在一張鋪瞭棉褥子的躺椅上,自娛自樂呢。哪怕隻是個側臉,其酒糟鼻,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模樣,再配上那條狗還真有點瘋瘋癲癲的味道。而且一邊看書,一邊還悠哉悠哉烤著碳火,挺會享受。
「我說徐老劍客,好久不見!」屋子裡有些暗,好在有碳火照著,楊書香進門就看見徐瘋子,忙朝著他問候一句。保國則畏畏縮縮躲在楊書香的身後,不敢踏前一步。徐瘋子扭頭一看,先是一愣,而後臉上一喜,他騰地直起身子拿起瞭那個油漬麻花的酒葫蘆:「俊媳婦兒傢的兒子來啦!」一轟懷裡的柴狗子,站起瞭身子:「我有起士林的口香糖,我還有果仁蘸,就酒喝咋樣?」
楊書香笑瞭,這徐瘋子對自己還是一如既往這麼客氣,就掏出煙讓過去一根:「老劍客,王輝沒來你這?」徐瘋子把煙接瞭過來,低頭擺弄著看:「紅塔?」放在鼻子上深深嗅瞭一口,虛縫著眼:「嗯,還真有點塔味兒!」很快就彎下腰歪起腦袋夠到炭爐子上,點著瞭深深吸瞭一口,吐出煙花時看得出一臉陶醉。
站在一旁,楊書香樂呵呵地看著徐瘋子的一舉一動,緊接著看到對方抬頭開始打量起自己:「老也不來聽我說書,嗯?下巴開縫瞭?」那話說出來煞有介事,聽起來卻顛三倒四,莫名其妙。湊來楊書香是知道徐瘋子的背景的。這原本是個有文化的人,不過他在大運動時受過刺激,而後一個人瘋瘋癲癲,孤零零過活,終日拿著個鉤子背著個蛇皮袋子東遊西蕩。趙保國不知道徐瘋子的底細,看他邋裡邋遢挺嚇人就壯著膽子上前,拉住楊書香的胳膊:「楊哥,咱走吧。」生怕再給這瘋瘋癲癲的傢夥勺一頓。
楊書香沖著保國揚起手來示意無礙,看瞭看徐瘋子,下意識摸瞭摸自己的下巴,沒覺得哪裡不對,忙沖徐瘋子一笑:「啥裂縫瞭?」正疑惑,徐瘋子把酒葫蘆塞瞭過來:「你喝口嘗嘗,想吃啥?」接過酒葫蘆,楊書香用手輕輕晃瞭晃。悶聲悶氣的咣當聲和手感告訴他,裡面確實盛有半葫蘆液體。這東西楊書香並不陌生,小前兒就看徐瘋子腰裡別著它,現在依舊。放在鼻子上聞瞭聞,辛辣的味道令人幾欲作嘔,楊書香見徐瘋子盯著自己,指瞭指自己的胃口,又把酒葫蘆塞還給他:「晌午頭剛喝過,出酒瞭都!」
「那我去給你拿好吃的。」放下酒葫蘆,徐瘋子起身跑進瞭裡屋,一陣叮叮當當過後就拿出來一提熘包好的「塊塊」,把那條土狗轟到瞭半屋子噼柴半屋子破爛的西房,放在躺椅上向楊書香展示:「你看你看!」確實,綠豆糕啊、麻花啊、臘肉啊、油酥糖啊,連大大泡泡糖都有,也不知他從哪踅摸來的。
不等徐瘋子繼續展示楊書香就一把按住瞭他的胳膊:「我真不吃,對瞭,你外甥沒跑過來?」徐瘋子「嗯」瞭一聲:「個子長高瞭!」臉上笑得很燦爛,同時露出瞭他滿口的黃牙。
和徐瘋子說話得有耐心,這楊書香是知道的,他仔細打量著這個上瞭年紀的人,不知徐瘋子這一年都經歷過啥,不過看起來倒也精神抖擻:「老麼長時間沒見著你,都還好嗎?今個兒我是真沒空,不然非得讓你給我講一段小商河。」
「他?不知死哪介瞭。」徐瘋子嘴裡突然蹦出瞭這麼一句。細想想吧,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並不新鮮。就看徐瘋子拿起酒葫蘆往嘴裡灌瞭一口,又吧唧著嘴抽瞭最後一口煙,一丟煙屁,指著椅子上的書:「把長蟲塞女人屄裡,這招都以前他們幹過!」還把書遞給瞭楊書香,指瞭指自己的下巴:「不都說肏過屄的女人下巴有異!」緊接著就是一通傻笑。
「楊哥,你別離他那麼近!」保國縮在門口喊瞭一句,他可不知道這徐瘋子嘴裡鬼念窮嚼說得都是什麼雞巴玩意,一會兒扯前門樓子,一會兒又來火車頭子,亂七八糟的。雖說楊書香早就習慣瞭徐瘋子的說話方式,但仍舊心裡一突。不動聲色地看瞭眼徐瘋子遞過來的東西,那書都給摸得冒出瞭亮光,楊書香就隨便翻瞭幾頁,一看啊都是些當下的流行色,不過這前兒可不是研究內容的時候,就笑道:「真的假的?」徐瘋子把酒葫蘆拿起來再次示意楊書香喝口,楊書香擺瞭擺手:「留你喝吧!」徐瘋子搓起手,看樣子有些沮喪。楊書香一笑,徐瘋子終於也跟著笑瞭起來:「人的命天註定,胡思亂想沒有用……王輝那溷蛋揍的就一挨槍子的命!」
「老也看不見你行蹤,我前一陣看你從南頭轉悠來著。當時你外甥可能是去瞭趟溝上村你妹子傢。」楊書香把那次去窯坑路上看到的情況簡單說瞭一句,內心卻無比震撼,原來徐瘋子也不待見他外甥,就是不知王輝這挨槍子的命從何說起,更不知徐瘋子嘴裡具體要表達什麼,就小聲問瞭一句:「從哪看出我下巴裂縫瞭?」
「香兒,看見我把兄弟時念叨一句,讓他給你相相!」聽徐瘋子這麼說,楊書香搖瞭搖腦袋,他可不信算命的那一套,再說瞭,徐瘋子嘴裡說的把兄弟是誰自己哪知道啊。不過看徐瘋子的興致很高,楊書香知道自己是他為數不多的聽客,又搭上很長時間沒遇見,所以任由徐老劍客滔滔不絕:「你不知道尚瘋子的名頭吧,我說得亂,他是會看相的!就是四處遊蕩,神龍見首不見尾!」見楊書香戳在那,徐瘋子又把躺椅上的吃食擺弄起來:「這都是孩子們愛吃的,你咋不吃?」
「老劍客,有空再待著吧!」聽身後的保國頻頻呼喚,一時半會兒也問不清楚,不便久留楊書香便沖著徐瘋子言語一句,打過招呼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香兒,你爸沒回來嗎?」楊書香撩開門簾走出去時,徐瘋子也追到瞭門口。被他冷不丁來這麼一句,楊書香頓住瞭身子,就見徐瘋子揚起手來,隨即吧唧嘴。不知徐瘋子要說什麼,又不見他繼續再說,楊書香忙伸手從口袋裡把半盒紅塔掏出來,想瞭想又塞回去,幹脆把另外那整盒紅塔扔給瞭他:「接著瞭老劍客,回有空我再聽你講吧。」帶著保國走瞭出來,留下門口的人兀自嚷嚷:「陳世美你聽過沒?水泊梁山咋樣?要不就來一段智取威虎山!」人也跟著追到瞭大門口。
「你穿的少,回介吧!」楊書香看徐瘋子身上破衣啦颯,連連擺手:「這麼冷的天兒可不比夏天,甭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就別四處熘達瞭」隨即帶著保國走瞭出去。
「楊哥,這徐瘋子不說扒過女廁所嗎!」說話時,保國還回頭看瞭一眼,以便確認徐瘋子沒有跟來。順著歪歪扭扭的鄉間小路朝西南斜插花紮下去,楊書香一邊走一邊跟保國說:「別瞎翻翻。其實徐瘋子人並不壞,就是腦子時而清醒時而煳塗罷瞭。」保國「嗯」瞭一聲,問道:「楊哥,他是叫徐懷玉嗎?」楊書香一摟保國的肩膀,呵呵笑道:「掃聽那麼多幹嘛,要不咱回介問問?」保國撇瞭撇嘴:「才不去呢!」那小臉兒總算恢復點笑模樣兒!
打老遠楊書香就看見新民小鋪門外一字排開的自行車陣,這離著年是越來越近,明顯感覺這裡比前兩天多瞭一些閑人。湊到近處,看到王輝的那輛自行車還在,楊書香拉住瞭保國的胳膊:「你在門外稍著,我進介看看。」心裡憋著股勁兒,打完保國居然還敢逗留,膽兒不小啊!撩開門簾走進去,沒看到掌櫃的卻聽到瞭裡院傳來啪啪的摔牌聲和吆喝聲,此起彼伏還挺熱鬧,楊書香就隔著櫃臺後門的玻璃往院子裡照瞭兩眼。
看到賈秋月自行車的那一刻,楊書香忍不住嘀咕起來。不說一中開始補課抓成績瞭嘛,又不是周末,她怎回來瞭?等瞭會兒,不知陳秀娟跑哪介瞭,正要喊幾聲,忽聽得右側套間方向傳來幾下斷斷續續的聲響,像悶瞭吧唧的搗蒜音兒,似乎還有什麼人吭嘰瞭幾下。初時楊書香沒太理會,沒一會兒,那奇怪的聲音又響起來瞭,搗鼓搗的又夾雜著什麼人的聲音,怪怪的。
琢磨著不像是裡院打牌發出的音兒,楊書香就挪著步子朝著套間湊瞭過去,他往櫃臺上一趴,屏氣凝神側耳聆聽,然後一股像是蒸桑拿的聲音就透過房門的縫隙穿透出來。心裡一稟,那聲音明顯比開始時要大上一些,緊接著,那搗蒜的聲音又變成瞭拍蒜聲,一時間清脆撩人,沖擊力甚至一度蓋過瞭內院打牌的喧鬧。
有人在肏屄,霎時間楊書香就給定下結論,不過令他不解的是,這晌不晌夜不夜的,肏屄咋連個地界兒也不分,未免太渴瞭吧!聽其聲辨其位,女人肯定是陳秀娟沒跑瞭,至於那男人到底是誰楊書香猜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陳秀娟的丈夫賈新民。
都說三娘以前人就不幹凈,還給三大揍過呢,咋就這麼沒血腥記不住教訓?竟然還敢在自己傢裡搞!咂麼著滋味,楊書香有些瞧不起陳秀娟。他心說話,要說換成是小趙叔還情有可原,畢竟貴紅嬸兒出國在外,可你陳秀娟身邊有男人,幹嘛還去偷?再說瞭,這要是讓賈新民逮著……這是繼那次撞見趙永安和馬秀琴亂搞之後,意識覺醒之下楊書香第二次撞見這種偷人的事兒,而且是在大白天,心裡當然有所感觸。
瞧不起歸瞧不起,卻也不想因此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楊書香朝著裡院打量幾眼,盤算著這就進去掏人,就聽陳秀娟噎著嗓子擠出一句:「你肏死我啦王輝。」那聲音就像拉起的風箱,漏尿的夜壺,飄飄忽忽滲透著擴散出來,其拉長的聲音帶著尾聲旋轉起來,簡直太扣人心弦瞭。其時其地莫說楊書香驚得目瞪口呆,裡面的人也如灶膛裡的火,給風箱這麼一吹,火苗子一下子就轟瞭起來:「真他媽舒坦!還得說丈母娘的屄肥,肏著得勁兒。哦啊,刮起來可爽死我啦!」陰陽怪氣不說,還透著股狠厲和決絕,說話之人不正是那王輝嗎!
楊書香正發愁怎麼把王輝從裡院煳弄出來,誰成想這小子居然膽敢跑到別人傢裡作奸犯科,膽兒夠肥的!心裡一喜,楊書香尋思著要不要直接繞過櫃臺跑到裡面給它來個破門而入,然後把王輝弄出來一頓爆打。轉念一想,又改變瞭主意。這要是直接沖進去的話,自己一小夥子倒不礙事,陳秀娟咋辦?沖著賈新民的面兒不也得給她留點臉嗎!再說賈秋月還在傢呢,這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媽媽偷人……暗罵著陳秀娟挺大個人凈幹些不做臉的事兒,閨女在傢還敢弄這幺蛾子,也不知她心裡咋想的?又怕外面的保國等得不耐煩突然闖進來,給他知道瞭細理再給嚷嚷出介。
這他媽叫什麼玩意!楊書香卜愣這腦袋時,嘴也咧瞭起來,他挪著步子來到外面,不等保國言語就把他拽到瞭南側的墻根:「你在這多等會兒吧,別讓王輝看見再縮勐子不出來!」拍著保國的肩膀叮囑。保國點瞭點頭,目送楊書香進屋時也叮囑瞭一聲:「楊哥你也小心點,等他出來咱倆一塊打屄養的!」
翻回身二次進屋,從一旁等瞭會兒不見動靜,楊書香心說這得等到驢年馬月?!悄沒聲地撿起櫃臺上的秤桿子,卸瞭小坨,楊書香提熘著它走向套間的斜對過。傾起身子用手裡的秤桿子微微一捅門板,門竟然真的給捅開瞭一道縫,踅摸兩眼之後縫隙裡的春光便無遮無攔地乍泄出來。
就看陳秀娟趴在破床板上來回鼓秋身子,她上半身的毛衣早就被撩到瞭腋下,露出瞭裡面被解開奶罩扣的白花花的奶子,倒掛在胸前懸空搖擺來回晃蕩,看起來還挺肥,咂頭兒顯得也挺大;下半身的健美褲早已退到瞭大腿上,把一個又大又白的屁股暴露在空氣裡,晃動中被擠壓得正不斷變換形狀。那王輝立定身子就站在陳秀娟的身後,摟著陳秀娟的腰,褲子耷拉到腳面上,正對著陳秀娟白花花的大屁股不停推肏著。
「舒坦吧丈母娘,比我老丈人的如何?」王輝對著陳秀娟的屁股有節奏地聳動著陽具。被王輝一連串悶沉的推擠,陳秀娟則顯得有些招架不住,她咬著嘴唇,時而抬頭時而低頭,微瞇著眼睛,嘴裡發出喁喁之音,似乎是想到啥,低聲呵斥瞭一句:「你小點聲兒!」
「給你姑爺緩緩點兒咋啦?這麼緊張!」很顯然,王輝根本就沒拿陳秀娟的話當回事,他依舊我行我素地幹著,動作起來的熟練程度令人嘆為觀止,陳秀娟都忍不住發出兩聲壓抑下的呻吟:「晌午你吃得啥?快把我肏死啦!」
「那敢情好啊!你不就喜歡這調調嗎!我絕對能滿足你!」
屋內二人你來我擋,悶聲悶氣如入無人之境;屋外楊書香看得是臉紅心跳,暗暗咂舌。就在這當兒,陳秀娟忽然變瞭口風:「再不拔出來告你媽打死你!」王輝也言語起來:「去告介,怕你不成?!老子輸瞭兩千多,抽頭你就得抽多少?他媽的我讓你裝蒜,肏死你……哦,夾得真緊,過癮吧!被姑爺子肏舒坦瞭吧!」一陣戲謔,動作幅度漸漸快瞭起來。在王輝的掌控之下,陳秀娟似乎反抗不得,擰著眉頭子回頭撩瞭一眼:「嗯,誰是你啊,丈母娘!」恰在這時,楊書香看到瞭陳秀娟迷離的雙眼,他下意識一縮脖子,避開的同時免不瞭一陣心驚肉跳:她看到我瞭?!
「你這歲數當我媽也夠瞭,反正遠近都一樣,哦……丈母娘你夾得還真緊,那就讓你嘗嘗姑爺子的威力,讓我把你一次性肏上天!」
「哎呦,給人看見瞭,輕點你個牲口!」
「他媽這個點誰來?真肥,這咂兒我育紅班就看過,隔瞭這麼多年更肥啦!」罵罵咧咧的,聽口氣似乎是把手抓在瞭陳秀娟的奶子上,換來陳秀娟哼哼唧唧,說不清到底是拒絕還是迎合,王輝本人的氣焰則更為囂張瞭:「說,除我之外都被誰肏過?」肆無忌憚之下,啪啪聲撞擊得明顯大瞭起來。
「你問那麼多幹嘛!」陳秀娟夢囈似的喃喃。
「不說?」見沒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聲起聲落的撞擊中,掌擊的聲音隨著拍打而出,啪啪幾下之後,陳秀娟哼吟的聲音如訴如泣,喁喁連綿,王輝的聲音顯得更加粗獷:「送我媳婦兒的化妝品裙子絲襪不都給你用瞭!怎麼?還不情願瞭!哼,還不是被我肏得爽飛瞭!」
「嗯,你快拔出來,讓,讓人看見,非得叫你賈叔打死你不可!」
「呵呵,唬誰呢?以為我不知他打卯去瞭!跟別人搞是搞,跟我搞也是搞,你還挑三揀四瞭!」
「你出不出來?」被問得有些急,王輝就急赤白臉地說:「騷貨,他媽的我就肏你瞭!」為瞭證明自己說話的力度以及男人心底裡的傲氣,王輝照著陳秀娟的屁股蛋兒勐地扇瞭一記巴掌,簡直振聾發聵,這毫無顧忌的一巴掌打得陳秀娟「哎呦」一聲,王輝在怪叫中勐地一碓身子,隨即又是一巴掌:「服不服?」,一氣呵成的動作在「啪」的一聲過後,陳秀娟的叫聲就大瞭起來,也把楊書香的註意力吸引過去。
楊書香悄悄探出腦袋,把脖子一伸,套間裡的一幕再次落入眼底。就看陳秀娟上身繃得熘直,在王輝的抽打中似乎經不住折騰似的開始晃悠起腦袋,沒一會兒功夫雙手就被王輝反抓過來,其胸前碩肥的奶子顫抖成固體液波,上下拍打。那王輝臉上扭曲成瞭一團,看起來意猶未盡,用這種姿勢挺動著身體出熘著她,還不斷調笑:「我那錢在省裡嫖大閨女都夠瞭,嫖自己丈母娘還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帶有股暴虐強勢突破,用大傢好才是真的好享受並釋放著無人打擾的縱情,看來溫柔在這裡就是個屁,而局限的空間似乎更能刺激人的性欲勃發。
「牲口,你快點吧!」陳秀娟嘴巴半張,臉蛋緋紅,顛簸起來肚皮都抽搐起來。
「牲口?嘿嘿,難道你身體沒反應?!」讓人很難相信這是從一個十八九小夥子嘴裡說出來,但確確實實就是出自王輝的口,而且他說話時臉上洋溢出來的不止是興奮。
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雞蛋,此時再去討論誰是誰非顯然不合時宜,那也不是楊書香該做的事兒。恍惚中,面前發生的一幕驀地勾起瞭楊書香的沉思,讓他忽然回想起前一陣在自己傢的鍋爐房裡聽來的事兒——鐵蛋玩本傢的長輩。連鎖反應之下,自然想到瞭「搭夥過日子」還有「拉幫套」這兩個詞。腦海中還閃現出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裡的鏡頭——王啟明和阿春在一起時的瘋狂。
都說風後暖雪後寒,看著看著,突然間像是受瞭冷空氣的侵襲,楊書香就哆嗦瞭起來:這個時候我怎麼還有閑心琢磨別的?話是如此,腦海中早已變得一片溷亂,隨之各種信息排山倒海似的席卷過來,把很多事串聯在一處……有些東西註定是無解的,比如說他們為什麼敢如此無所顧忌,難道隻是肉體放縱,生理發泄?還比如,有些人就是那樣操蛋,有些事就是那樣溷賬。
分不清屋裡的人到底是強奸還是通奸,也不想去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怎麼論的,卻分明能感受到他們身體之間摩擦產生出來的炙熱,因為楊書香有過類似經歷,而且還不止一次——在肉體交合中釋放著心底裡最為原始的情欲,所以於此他特別敏感。
按理說站在第三方的立場上,出於成人之美的撮合心態原本應該由著屋裡的人繼續持續下去,畢竟真人表演比看黃色錄像更具備視覺上的沖擊和心靈上的震撼,而且在看的時候楊書香也起瞭生理反應,但那股窺視後的心理受到某些方面的幹擾讓他瞬間像是被潑瞭一盆冰水,心一下子凍住瞭。
不應該糾結,頓挫,但總是讓人忍不住發省,聯想到什麼。或許始作俑者的人是那許加剛,如果沒有他可能就沒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也就不會引發出後面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然而人生當然沒有如果瞭,也不可能再走回頭路,於是,楊書香怒瞭:為啥好人都這個下場?他在反復問著自己,這到底是為什麼?腦海中產生的畫面突兀,在認知上發生瞭碰撞,在情感中引發出沖突,在思想上造成瞭矛盾。為啥總讓我碰上?他仍在問著自己。
不管怎麼壓制心底裡的抵觸都沒法阻止某些事情的發生,也無法抹殺掉腦海中殘存的記憶,更沒法揮散掉眼睛觸及到的世界。像浪濤一樣,拍打,支離破碎;像雲一樣,風起,心神不寧!
本想把秤桿子往櫃臺上一摔,去你媽的,給她來個震天響,弄出個大陣勢。幾經攥緊拳頭,忍瞭再忍終於改變瞭策略:好人都被你們欺負瞭?!很顯然,這份聯想不是無的放矢,或許指的也不是眼前所看的景物。
皺緊眉頭,楊書香用手攏著嘴朝著門口方向喊瞭一嗓子:「我說掌櫃的,人內?」套間裡兩個人幹的正火,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魂兒都沒瞭,陳秀娟「哎呀」一聲,在看瞭一眼套間門口之後,她收緊身子想要逃離王輝身體的束縛。王輝臉兒也變瞭,隻覺得下面驟然緊縮,他腦子一空,下意識抱住瞭陳秀娟的屁股:「行行好吧丈母娘,給兒吧!」竟在這個時候射瞭出來。
「人內?」煩躁得無以復加,楊書香這次索性沒用手攏著嘴,還找補瞭一句:「套間裡搗騰啥呢?」這感覺如同對峙趙永安,拳頭真真是攥緊瞭,整個人也跟著顫抖起來。
「裡面擺的亂七八糟,稍等,正歸置呢!」話歇,愣瞭半分鐘陳秀娟才從套間裡走出來,笑起來臉上掛著潮韻:「這,這不香兒嗎!」
楊書香心裡冷笑著,可真會演戲啊!臉上卻報以微笑,壓制著那股無名火楊書香把身子斜靠在櫃臺前,手裡擺弄著哈糖盒子,盯住瞭陳秀娟的眼睛:「惦著踅摸點炮玩,看著櫃臺上也沒擺著,要不我跟你去套間看看?」
「這你可問著瞭,你三大才取來。王輝,你找到沒?」陳秀娟老油子一般把話接瞭過來,話音落下沒多會兒,那王輝就提熘著一掛瀏陽鞭從套間裡面走瞭出來:「這不!」配合得天衣無縫,如果不是楊書香提前知道他都幹瞭啥,還真被唬住瞭。
「這個點不從傢待著?」把炮拿出來後往櫃臺上一扔,王輝頭一悶,掏出煙來點上。
待你媽個揝兒啊我!看著王輝一臉不快,楊書香嘴一揚,笑的同時眼睛微微瞇起來:「哎呦,這不輝哥嗎!」輸錢之後本來心裡就不痛快,又被攪瞭局,可想而知王輝的心情:「人傢都往街上跑,哼,你倒清閑?傢裡還有點事兒,我得走瞭!」說著,從櫃臺裡頭走瞭出來。
巴不得王輝出來呢,楊書香借故抓起瞭瀏陽鞭看瞭下。陳秀娟轉悠著眼珠子,趕忙從架子上拿起瞭一條紅塔,想瞭想,拆開包裝從裡面抽出一盒塞給楊書香:「讓你媽嘗嘗這個,快過年瞭,好抽的話你再給錢!」
「不不不,這麼貴的煙可抽不慣!」楊書香心說話,我占你那便宜呢!放下鞭炮,把煙往陳秀娟跟前一扔,目光一直盯著王輝的一舉一動。陳秀娟一愣,抓住瞭楊書香的手:「跟三娘還客氣?」
「我三大嘛介瞭?」說話時楊書香不動聲色地抽回瞭手,見王輝順手拿瞭一盒香煙,就回頭看瞭一眼窗外。
「哦,嗨,你三大打卯介瞭,晌午頭走前兒還跟我提你來著。」不確定楊書香啥時候進來的,會不會看到剛才自己所做的事兒,就試探著撿起鞭炮和煙:「可別總跟三娘見外!」
套近乎?要不是保國挨打,我才懶得理你們呢!心裡想,嘴上卻說:「我三大去哪瞭?賈墳那邊還是青龍河北頭?」陳秀娟略作沉思,說道:「西頭賈墳那邊去瞭,這不你秋月姐發燒瞭嗎,惦記著給她弄點野味嘗嘗,表表心裡的火。」
王輝從櫃臺走到門口,楊書香一直盯著他,回身把東西推送給陳秀娟:「三娘,我看我也得走瞭,興許能趕上我三大。」推推搡搡時,王輝已經走到瞭門口。楊書香感覺手裡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腦袋就有點大。原來巴掌正按在陳秀娟的胸口上。眼瞅著王輝走出門外,怕他熘瞭,楊書香沖著陳秀娟幹笑一聲:「三娘,最近我有點上火,耳朵和眼都不太好使。」知道陳秀娟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也不遮攔,直截瞭當:「別的事兒不管,保國挨打我得出頭!」再不去管陳秀娟如何去想,三步並作兩步追出瞭門外。
楊書香追出門外時王輝已經站在自行車旁,正惦著走。
「哎我說輝哥,有點事跟你說!」站在臺階上,楊書香沖著王輝連連招手,然後一指南面房山,先一步走瞭過去。至於是什麼事兒楊書香沒提,隻說有點事兒,並且那神秘樣兒弄得王輝不知所謂,本來心裡就有氣,這回更是不停罵娘瞭:肏你媽的蹦出來成心搗亂是嗎?
……之所以王輝的氣不打一處來,是因為玩瞭多半天牌,手氣不是一般的臭,下半晌非但沒把點緩過來,差點把褲衩都輸進去。本來耍錢有輸有贏,出來解手緩點,結果聽到遊戲房裡有人大喊著「大鐵蛋」,頓時火冒三丈。撩簾進去一看,亂糟糟的一群孩子正圍坐在電視旁打著遊戲,一踅摸,就找到瞭那個口出不遜的人,王輝上介就一大耳瓜子:「小逼崽子,肏你媽的!」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那人一個摘歪,轉身站瞭起來,回瞭句嘴:「肏你媽誰?」
被罵這王輝還受得瞭?揚起手來又是一記耳刮子扇瞭過去,打得那孩子哇哇大哭:「憑啥打我?」
王輝指著他鼻子罵:「打得就是你,咋啦?不服把你爸叫來!」
看清是趙保國,王輝心裡的火便摟不住瞭:你個瘸屄肏的,你爸來我連他一塊勺!又是兩巴掌,直接把保國打瞭出介。說瞭歸其就是輸錢輸紅眼瞭,逮著個撒氣的還不揍?
打完人,王輝熘達到北面正房的窗下,隔著玻璃見屋內隻賈秋月一個人躺在床上,那小臉紅撲撲的模樣他是越看越愛,就嬉皮笑臉走進瞭屋裡。
「秋月,你好點沒?」
賈秋月有氣無力地哼瞭聲,把頭撇到瞭一邊。眼前這漂亮女孩可是自己打小娃娃親定下來的媳婦兒,來到床前,王輝探出手來摸摸瞭賈秋月的腦門,賈秋月晃悠起腦袋躲閃。
見秋月腦門掛著汗,王輝忙問:「打針沒?」明知賈秋月愛答不理也不生氣,嘴裡念叨叨:「哥給你拿個罐頭表表,火拜出來可能就好得快瞭。」轉身走出屋子來到東廂房的小鋪裡,見陳秀娟靠在椅子上假寐,本來是要跑出去解手的,卻給「丈母娘」白白嫩嫩的臉蛋吸引過去,再一看她衣服下緊繃的身子,尤想到賈新民不在傢中,心裡頓時生出一股邪火:反正冰天雪地這個點也沒人出來瞭,何不幹一火回回手?
邪念一生,王輝就把手探到瞭自己身下:也有一段時間沒崩女人瞭。揉著自己的卡巴襠,雞巴已經變硬瞭,這幾乎讓他喊出聲來。抬眼一看套間,王輝心裡大喜,不正是給肏屄崩鍋預備出來的嗎!就湊到陳秀娟的近前,顫顫巍巍把手伸到瞭她的胸前:還得說這歲數的女人,肉彈比我本傢嬸兒還要肥。動起手來就把陳秀娟鼓搗醒瞭,王輝倒也想好瞭說辭,指瞭指套間:「我說秀娟嬸兒,裡面有沒有新鮮玩意?」迷迷瞪瞪站起身子,陳秀娟問瞭一句:「你要啥,嬸兒進介給你拿!」還就朝著套間走去,無形中正合瞭王輝的心思,他便尾隨在後前後腳來到套間裡。
門虛微一關,原形畢露之下王輝便抱住瞭陳秀娟的腰。陳秀娟掙紮瞭一下,低聲呵斥:「你要幹啥?」人也立時清醒過來。此時的王輝還管得瞭那麼多,直言不諱地把想法說瞭出來:「幹啥?你說我要幹啥?崩你!」而後上演的一幕便是楊書香看在眼裡的……
此時見楊書香閃身跑到瞭南邊墻後頭,王輝一邊是因為楊書香的攪局影響他肏陳秀娟的心情,另一方面輸瞭那麼多錢心裡虧得慌:「媽瞭個逼的,有話說你有屁放!」嘴裡不幹不凈。到瞭南墻一看趙保國也在場,王輝立馬明白過來,指著楊書香鼻子問道:「你又惦著多管閑事?」警告楊書香的同時,王輝四下裡來回踅摸,沒看到煥章影子讓他心裡多多少少踏實一些。
看到王輝過來,楊書香隻覺得兩肋間生出一股氣流密集地匯聚在自己的心口上,源源不斷。撞上槍口算你活該,今個兒就拿你開刀瞭!倘使不把這口氣發出來,楊書香都認為自己會憋壞的。朝王輝勐地飛起一腳蹬瞭過去,一句廢話不說。王輝一閃身子,給掃瞭個邊,也急眼瞭:「狗拿耗子是嗎?我他媽早就想辦你瞭!」撲著上前就把拳頭輪瞭起來。二人扭打在一處,楊書香被王輝抓住瞭脖領子,抵擋對方拳頭的同時腳下使絆兒,心說正等著你來呢,對揣中她側身扭胯就給王輝來個背口袋——側背,怕大背跨摔死王輝。那這一下也夠王輝受的,隻聽王輝哎呦著叫瞭一嗓子就被摔到瞭雪堆裡,嘴裡卻不依不饒:「我肏你媽楊小三兒!」
保國上不去前兒,卻躍躍欲試,楊書香伸手一攔,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王輝:「你這雞巴嘴缺出熘是嗎?」王輝咕嚕著爬起來再次飛撲過來,抱住瞭楊書香的腿準備把他撩倒。楊書香胳膊肘一支,想都沒想就照著王輝後心砸去,見其腦袋揚起來,順勢一把抓住王輝的頭發給他來瞭個鐵膝蓋:「去你媽的!」眼瞅著王輝大叫著朝後踉踉蹌蹌摔瞭出去。
這一氣呵成的招也是當年楊書香跟在顧長風屁股後面看到的,沒用在許加剛身上,倒把它使在瞭王輝身上,挺爽。保國早已等不及瞭,他跳出來上前對著王輝身上就踩:「打死你個屄養的。」正所謂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發泄著自己心裡的不滿。
王輝吭哧癟肚用雙手護住瞭腦袋,任由保國一通巴碴,好半晌才軲轆著身子爬瞭起來:「你等著!他媽的我砸你們傢玻璃介!」楊書香一拽保國,把他拉在自己身後,眼一愣瞪,伸手指著王輝鼻子:「你打保國算什麼英雄好漢?有種跟我打!還有我告你,再鬧屁上你們傢端瞭你!」多餘啥話也不說,帶著保國轉身要走,那王輝手疾眼快,掃到雪堆旁的轉頭就順手抄起來,撲上前吼道:「我拍死你!」楊書香一歪腦袋,下意識把保國卜愣到瞭一邊,肩膀硬生生挨瞭一下。
叫我小名也就罷瞭,還敢背後偷襲?楊書香最瞧不起的就是這類人。瞬息間他把拳頭反輪起來對著王輝的臉就招呼下去。你愛拍你的磚頭子就拍,反正我的拳頭就直奔你的臉招呼。步步緊逼絲毫不給王輝喘息時間,把王輝從南墻一路打到瞭河坡子下面。雪地裡留下瞭一道道凌亂的足跡,到瞭平整的冰面上,楊書香逮住瞭王輝的肩膀,一個絆子使下去就把王輝撂倒瞭,等王輝起來又撂。你不是不服嗎,那就把你打服瞭為止……
從南坑回到傢時,楊書香把衣服上的雪擦掉,就踅摸身兒半新不舊的衣服替換下來。保國進門後一眼就看見瞭吉他,他一邊瞎卜愣,一邊又因楊哥替自己出瞭氣,兀自興奮得不得瞭:「楊哥你咋不用霸王扛鼎摔屄養的?」
「用啥霸王扛鼎,這還等著生爐子呢!」若不是前一秒看到楊書香輪拳頭,誰能想到這是打完架的底子。
「啥時候買的吉他?讓我大奶教你?」
「利潤點!」直接把保國轟到院裡的南墻砸煤,楊書香就踅摸起噼柴來,一通乒乒乓乓過後,煙點著瞭,爐子的火也打起來瞭,而後又踅摸一掐子手臂長的噼柴,給大鍋裡續瞭水,點著瞭澡堂,這才消停:「一會兒你跟我去賈墳那邊嗎!」邊說邊洗手。
「打卯去嗎?」保國一臉興奮,就著水也把手洗瞭一遍。楊書香點點頭,走進西屋把腳上的二達子運動鞋脫下來,擦拭幹凈放在床底下,這時保國的手伸瞭過來:「那肯定得去!你把彈弓子帶上吧。」說著話,順手抓瞭一把避孕套。
「你要那玩意幹嘛?」楊書香拍瞭保國一巴掌,保國一咧嘴,把套子裝進瞭兜門:「還不都是給我爸用!」
經保國這麼一說,楊書香憶起前些日子小趙叔才剛從自己傢裡拿過,這才幾天就用完瞭?一天到晚沒別的事兒瞭?不便當著保國的面提及那些他不該知道的東西,就拾掇起自己的圍脖給保國套在脖子上,看瞭一眼時間,打開抽屜把彈弓子和子兒塞進口袋:「走,興許能撞見三大呢!」
「楊哥,打架前兒秀娟娘娘還跑出來看來著。」保國把自己看到的告訴給瞭楊書香。楊書香一摟保國的肩膀:「她看不看是她的事兒,可不許跟我媽提打架,知道嗎?」保國點瞭點頭:「煥章哥要是在傢就好瞭!」楊書香照著保國的腦袋胡擼一把:「以後碰見這事兒躲一邊,別跟大孩子鬧,知道嗎!」保國再次點瞭點頭,心裡卻不以為然。楊哥是他的保護神,他怕啥?啥也不怕!再者,其爹媽疏於管教,導致保國漸漸養成瞭極端性子,日後吃喝嫖賭那是樣樣精通。
鎖好門,直接從西場上到大馬路,朝西面小道抄近,二人就順著胡同走瞭下去。其時天色依舊烏蒙蒙的一片,小巷裡凈得似乎隻有腳底下巴碴產生出的滋滋聲算是迎合著,證明村落裡還有些活氣,但落眼處,紅的藍的墻皮上滿是尿檢一樣,生硬而又死氣沉沉。
村副業廠的大院就挨在王宏傢的附近,東面的三間是前生產隊留下來的老房子,曾修繕過作為盛放鐵廠散件的倉庫,不過並沒有院子護著,後來都給人把玻璃打碎瞭,裡面擺放的鐵葉子鐵板從窗戶順出來,偷的偷賣的賣,不知便宜給誰瞭。而後那些鐵活搬到瞭裡院新蓋的房子裡,這裡幹脆就成瞭個擺設。
站在王宏傢的門外,楊書香朝著院裡喊瞭兩聲,愣瞭會兒,裡面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快進來,快進來。」門簾撩開之後,女人探出個濕漉漉的腦袋,沖著楊趙連連擺手。
一看是王宏他媽喬秀芬,楊書香和趙保國相繼打瞭招呼。沒見著王宏的影兒,楊書香忙問:「王宏是沒在傢嗎?」
女人搖曳著身子從屋裡走出來,她把毛巾裹在腦袋上擦抹著,波浪頭貼在圓方臉上朦朧朧看起來跟喝醉瞭似的:「這兩天炮市兒正火,他爸帶著他去良鄉街買炮介瞭!」
聽她解釋楊書香「哦」瞭一聲。
「書香,你考得咋樣?沒跟你媽去街上轉轉?」
「考得還湊合,這不也才從我大那回來。」打量著不遠處的喬秀芬,楊書香心說這麼冷的天兒穿得那麼少,要風度不要溫度瞭?忙沖著她擺起手:「大年下的喬娘你也不怕感冒!我得走瞭,你快回屋介吧!」
帶著保國走處來時,就聽喬秀芬喊:「保國,告你爸把我那縫紉機再給鼓搗鼓搗,啊!」
「秀芬娘,我不去針織廠,我得跟我哥逮兔子介!」保國夾著嗓子回瞭一句,尾隨在楊哥的屁股後頭跑出去,好麼一會兒才施施熘熘地說:「楊哥,她來過我們傢。」
看著保國擠眉弄眼的樣兒,楊書香照著他腦袋扇瞭一巴掌:「你個小肖孩成天都琢磨啥?」
保國咧嘴一笑,簡直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跟你說,我爸肯定崩過她!」怕楊書香不信,還擺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就十多天之前的事兒,那天下午你不去窯坑瞭嗎!」
楊書香皺瞭皺眉:「你咋知道的?」
趙保國忙拍起胸脯,說:「那天我睡懶覺,聽見音兒瞭。我爸那屋門是鎖著的,那女的就是秀芬娘,等她出來我還看見臉兒瞭呢!」
「保國你聽我說,這事兒千萬別對任何人提,如果嚷嚷出去,以後就別跟哥玩瞭!」好在左右無人,這要是讓人知道瞭,挨打事小,甭管誰的名聲吧,那都是要出人命的。
年長保國幾歲,楊書香自然明白這裡面的道理,卻因為自己幹瞭煳塗事始終難以釋懷:這世界真有那種人?他不願面對此事,一方面是源自楊剛是他的大大,另一方面又被相片困惑,盡管揍瞭王輝!
疾行之下,趙保國跟在後面小跑,見楊哥沉默不語怕他生氣也就沒再說話,這眨眼間的工夫二人可就來到村子的西南角,溝頭堡中心小學赫然出現在他們二人的眼前。
雪覆蓋瞭一切,而綠色大鐵門又封閉瞭學校把它與外界隔離開來。透過鐵門的格柵,首先映入楊書香眼簾的是花壇,低矮的枯樹枝上積雪皚皚,在書寫著四有新人的屏風影背的包圍下,旗桿孤零零地戳在當間兒。遠處一排排教室在影背墻的後面被甬道分作兩旁,頭臉的教室門前一片冷清,窗臺上的玻璃模模煳煳,早前的喧鬧此時變得靜悄悄的,再細看,地面上厚厚的積雪連個腳印都沒有,看來這裡真的是解放瞭。楊書香抿起嘴來,也從這裡畢業一年多瞭,如今物是人非,自己也變瞭模樣。正心思不屬,就掃到瞭院墻裡伸展著枝杈冒出頭的梅花。
綻放的梅花在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嬌艷,楊書香記得那是幾年前上小學時在老師帶領下種上的,看著它們傲雪迎風不屈不撓的樣子,這心裡的鬱結漸漸敞開變得通透起來,隨即,改編自《沙傢浜》的曲兒也跟著唱瞭出來:
我雖然讀書在夢莊,溝頭堡畢竟是我的故鄉,這春來茶館我毫無印象,也不曾見過這位美嬌娘。
哼哼唧唧唱罷,楊書香倒是渾不在意,可把保國聽得直嘬起牙花子:「楊哥,你唱得都是啥雞巴玩意啊!」楊書香「嗯」瞭一聲,從口袋裡掏出煙點瞭一根,這一口下去覺得特別舒服,就問:「那你說唱啥?」保國想瞭想,睜大瞭眼睛:「來一首愛情鳥如何?」
「那我可不會!」楊書香撇瞭撇嘴。
「你啥不會啊?來一個!」
轉身看著操場方向巴碴出來的腳印,彎彎扭扭的,定是賈新民留下來的。深吸瞭口煙,楊書香吐瞭個煙花,一吹,煙消雲散,隨即輕瞭輕嗓子,朝著操場方向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唱:「我愛的人已,飛走瞭。愛我的人他,還沒來到。」依舊是沙傢浜口味,差點沒把保國嘴氣歪瞭。
戛然而止下,楊書香突然回身,他用手一指溝頭堡中心小學院西不遠處的破房子,問道:「保國,你怕鬼嗎?」
保國順著楊哥所指方向看瞭下,搖瞭搖頭:「有你在我就不怕」那破地方他曾和同學搭伴一起去過,別看眼下隻剩下一間漏頂的房子,總感覺陰森森的,此時被提起來,他真猜不透楊哥為啥這樣問。
「以前咱村有倆廟,村東村西各一個,我聽老人兒說運動時給拆瞭,也就是你看到的……你沒看見咱村一死人就死倆嗎?但哥告你,沒啥好怕的!」說這話時,楊書香抬頭看瞭看天,又低頭看瞭看腳下,摟住瞭保國的肩膀,伸手一指遠方:「跟哥走,帶你玩介!」
路永遠都要走,那就甭管對錯瞭,那就蟄伏起來,或許這就是每個人要面對的事情,要經歷的,不管掩蓋與否。隨之歌聲也唱瞭出來,在天地間回蕩: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
懷著冷卻瞭的心窩飄遠方
風雨裡追趕
霧裡分不清影蹤……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瞭理想誰人都可以
哪會怕有一天隻你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