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天氣晴朗。
普標山往幽州方向的林間道路上,三匹駿馬並行而走,如閑庭信步般往著幽州走著。
馬上三人有說有笑,並不急於趕路。
“掌司,陳老弟參悟天音壁正起勁呢,你看你硬拉著咱們下山,多掃陳老弟的興致。”
呂從秀這些天與陳沐二人一起趕路,彼此關系親近許多,對陳卓的稱呼也從“公子”變成“陳老弟”。
沐穎瞪瞭他一眼,輕啟檀口。
“都呆三天瞭,陳卓是舒服,對我來說就是浪費,現在朝廷形勢這麼嚴峻,我可呆不下去,天音壁裡那些遠古魔神的殘魂千年來都出不來為害,現在可沒空管他們。”
呂從秀道:“唉,沒想到這個世間還有這麼多神秘的存在,感覺這輩子都白活瞭。”
沐穎沒好氣道:“你活好這輩子就行,好好給我辦事, 還有,管住你的嘴。”
陳卓在一旁看著想笑,安慰道:“呂兄,你的上級脾氣挺大的嘛。”
呂從秀道:“吃人俸祿,低頭做事,哪像老弟盡是奇遇。”
陳卓道:“我哪裡盡是奇遇,呂兄說笑瞭。”
呂從秀道:“哪裡不是?就說在斷風山時,當著天下人的面從掌司手裡奪下天離劍,那是何等威風……”
“閉嘴!”
沐穎狠狠地瞪著呂從秀,斷風山之事讓她在天下人面前丟盡顏面,這個呂從秀卻哪壺不開提哪壺。
呂從秀無辜地吐瞭下舌頭,陳卓也隻能在一旁苦笑。
正其樂融融之時,陳卓看到前面的路中間似乎躺著一個人。
三人不明所以,驅馬靠近,一個瘦長的身軀仰面倒在路中間,呂從秀翻身下馬查看,見此人已死,衣裳破爛,渾身是血,面目全非,看不出相貌,但依稀可見其表情痛苦,死不瞑目。
“掌司,這人死得太慘瞭。”
沐穎看著屍體,覺得隱隱有種熟悉感,略一回憶,想到在江南之時看過一些屍體。
“這是黃泉宗的煉屍手法。”
沐穎說著,感受到周圍有一陣詭異的氣息波動。
“不好,快離開這裡。”
話音剛落,周圍的氣息變成實體,化作數隻身著鎧甲的厲鬼像三人沖來。
伴隨鬼哭狼嚎的聲音,四周皆暗瞭下來。
陳卓三人皆是身經百戰,破境通玄,立即長劍出鞘,丹田真元凝聚,招式一出,劍氣四濺。
“這是黃泉宗的百鬼夜行陣,掌司、陳老弟小心點。”
呂從秀在三人中年紀最長,見識也是最廣,黃泉宗自稱功法來自冥界,皆與屍體、鬼怪有關,百鬼夜行陣並不是什麼厲害的陣法,但是建陣簡單,起陣迅速,很適合用作埋伏劫殺。
凡陷入陣中之人,五感都會受到影響,將陣中的氣息看成厲鬼,陷入恐懼之中。
那些厲鬼雖是虛影,但是殺傷力卻不弱,修為不高的修士也很難招架。
眼前三人自然不在修為不高之列,意志更是堅定,數招下來,整個百鬼夜行陣幾乎淪為花架子。
然而三人都不敢大意,黃泉宗是邪道三大宗門之一,在此劫殺必定籌謀已久。
果不其然,正當三人謹慎抵抗之時,方才躺路中間的那具屍體爆炸開來,腥臭惡心的泛黃血漿向四周飛濺。
沐穎在江南中過無骨的屍毒,暗想這屍體裡的東西萬萬碰不得。
“小心屍體裡有屍毒。”
三人不敢大意,以劍化盾,擋下屍漿。
三匹駿馬卻沒那麼走運,被血漿濺上後,沾染處皆被腐蝕,嘶鳴著四奔而逃。
“趕快離開這個殺陣。”
三人不作停留,奔出十多丈遠,心中後怕未去,又聽到路旁傳來大笑。
“哈哈哈。”
須臾之間,二三十個邪道歹人從兩旁的道路殺出,為首的是一個高壯中年男子,一頭卷發稍稍范藍,鼻梁高聳,不像中原人士。
他對著陳卓三人叫道:“不錯不錯,年紀輕輕修為不弱。”
那人旁邊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相貌英俊卻隱有邪氣的男子,指著陳卓叫道。
“雷假師叔,他就是陳卓,那女的是神監司的掌司沐穎。”
陳卓認得此人,在江南之時,陳卓與沐穎去打探消息,見到妙音教的水洛被三人奸淫,這個男子的肉棒曾在水洛的小屁眼裡狠狠地抽送。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黃泉宗的翹楚弟子,衛炎。
呂從秀被冷落,大叫道:“還有我呢,不介紹一下嗎?”
那個高壯中年男子操著不太熟練的中原話道:“我叫雷假,人稱無相真人,你們在江南殺的無骨是我的師兄,今天我來是要你們給我師兄償命的。”
陳卓打量著此人,他沒聽過什麼無相真人,但從此人散發出來的邪惡氣息,他看出此人已經踏入神念境,加上這二三十人,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那一群人裡又站出一人叫囂道:“師叔,那個沐穎是玄陰體,我師傅就是因為心心念念將她捉來做個玄陰陣眼才死在他們手上的。”
雷假兩眼放光,貪婪道:“玄陰體?杜子騰,你說得可是真的?”
衛炎道:“師叔,杜師弟所言不假。”
雷假道:“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沐穎聽著幾人對自己的貪婪之語,不屑道:“哼,想要捉我當陣眼,那要看你們這郡邪道宵小有沒有能耐。”
杜子騰罵道:“臭女人,嘴上逞能,看小爺一會兒不把你扒光,給我上,男的殺瞭,女的留下。”
一聲令下,殺聲陣陣,二十多人手持兵器,圍成殺陣,向沐穎三人殺去。
道路之上一時亂成一片。
陳卓手持天離劍,濃鬱真元纏繞其上,數個劍招劈出,劍光四射,頃刻間兩人身首異處。
他仗著天離劍神威,那些宵小根本近不得他身,這也讓陳卓有更多的精力提防尚未出手的雷假。
果不其然,雷假細長的手指一戳,一道紫黑色的煙柱直射而來,陳卓身形一閃,靈巧躲開,雷假再戳,煙柱不斷襲來。
所過之處,留下一條清晰可見的紫黑痕跡,散發著嗆鼻的氣味。
陳卓知道這些煙柱必含劇毒,不敢大意,躲閃之間,思考著破敵良策。
手裡的天離劍離手,運起禦劍術,天離劍如飛龍般逼向雷假,雷假有所忌憚,閃身躲開,陳卓看準時機,一躍而出,抓緊天離劍,往雷假身上一揮,寒光一閃,眼見雷假就要被劈成兩段。
雷假如同木樁一般,也不閃躲,劍刃破體而過,陳卓卻大叫不好,原來這個雷假是假的,身體化作一團紫黑煙霧,四散而開。
陳卓剛要躲開,身體卻像陷入泥塘沼澤,怎麼掙紮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拽著。
他餘光瞄到不遠處的高壯身影,正是雷假,雷假雙手掐訣,正是他控制住陳卓,讓陳卓難以動彈,如陷沼澤。
“小子,看小爺解決瞭你。”
杜子騰雙手握著一柄粗長大刀,刀柄與刀身一樣長,刀口鋒利,令人生寒,他使盡全力,往陳卓頭上劈下。
陳卓被制,卻也並非完全動彈不得,使出全力一躲,偏過杜子騰刀鋒。
若是以往,陳卓這一偏足以躍出數仗,可如今使出的力都被雷假束縛的法陣給化去。
杜子騰大刀一轉,橫著一劈,陳卓避無可避,以天離劍一擋,迸出的力量將杜子騰彈開。
“媽的,小子很有能耐嘛,再看這招,破浪狂風裂天斬!”
大罵一聲後,杜子騰劈出一招重斬,鋒芒極盛,陳卓偏身將將躲過,杜子騰招式連續性極好,大刀橫向劈在陳卓肩上。
眼見陳卓手臂就要斷成兩截,一道月白身影閃現而來,長劍一舞,化出一股水波般的氣息,將杜子騰震退。
沐穎擊退杜子騰,不多停留,長劍劃訣,一面水墻頓生,水墻蕩漾,緩緩將雷假對陳卓的控制斬斷。
“小心點,別再著他的道。”
陳卓點點頭,一提真氣,數道劍光閃耀,又將逼近的兩名修士斬落。
呂從秀也靠過來,三人各站一方,相互照應。
道路上已經倒下近十具屍體,餘下的黃泉宗修士也不急再攻,將三人圍在中間。
雷假上前兩步,喚道:“看來我要拿出點真本事瞭。”
呂從秀叫道:“大話誰不會說。”
雷假蔑視道:“那就讓你們看看我說的是不是大話。”
話音一落,雷假大吼一聲,雙手托起,周身瞬間溢出無數的紫黑煙霧,雷假雙手一推,紫黑煙霧源源不斷地形成一股風暴向三人沖來。
陳沐呂三人一提真氣,劃出三道強大的劍意,直接撞上那股風暴。
無論雷假多強,境界畢竟隻是神念下品,陳沐呂三人皆已通玄,三人合力也不畏懼。
然而正當三人註意力被紫黑風暴吸引時,那倒在地上近十具屍體突然動瞭起來,像撲向火中的飛蛾一樣,撲向三人。
三人猝不及防,慌忙躲開,卻已經來不及,屍體撲近三人之際,砰的一聲,血肉爆炸開來。
一股混夾著屍毒的能量迸發開來,不斷近距離沖擊著三人。
三人饒是盡力阻擋避讓,依舊中招不少,隻覺渾身劇痛,若非已經達到通玄境,料想不死也殘。
運起真氣護體之時,發現身體已經沾上屍體炸出的屍毒,一運氣屍毒入體,猶豫之間又聽三聲風呼。
雷假三人已經襲來。
來不及罵邪道陰險,三人隻得拼著屍毒入體的危險掙紮死鬥。
便在此時,一股強大的能量從遠處襲來,直逼雷假幾人,雷假暗叫一聲不好,飛身躲開。
下一刻,陳沐呂三人之前多出兩道身影,英氣逼人,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