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書是被震耳欲聾的雷聲吵醒的,轟隆隆的響聲響徹瞭整個天際,陡然劈過的閃電把整個黑暗的房間都照亮後又回歸沉寂,但在十幾秒之後又重新肆虐叫囂。窗外模糊不清卻淒厲無比的雨幕,伴隨著稀裡嘩啦的雨滴聲,這場來勢兇猛的大雨,足足下瞭兩天兩夜仍未停下來,豆粒大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啪嗒啪嗒作響。
男人向來淺眠,如此驚天動地的聲響,讓他也難以入睡。他坐起身,望著青年走到漫步窗臺前。過度泛濫的雨水沖刷在玻璃窗上,使人根本看不清外頭的景象。即便嚴嚴實實地關閉好門窗,仍能聽到外頭傳來的詭異水聲,洶湧而急促。
隱秘在叢林中的雅致別墅,是靠在一條平日安靜流淌的小溪河旁,名副其實的靠山靠水。但這樣的地利,在此刻看起來卻並不是那麼讓人覺得慶幸。兩日未停過的大雨,令小溪裡頭的水位迅猛上漲速度也登時湍急起來。
楚毅書打開露臺的玻璃門,一陣夾雜著雨水的冷風灌入室內,模糊不清卻淒厲無比的雨幕,陰沉昏暗的天色,讓整個雨中的林間就像是末日世界一樣。別墅前的小溪流,明顯水量過度泛濫,兇猛的水流沖刷岸邊松垮的泥土,一點點往上頭漲起,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按照這個態勢,過不瞭多久河水會泛濫到另一個可怕的境地——有可能波及離河流不遠,他們所在的小別墅。
楚毅書重新關上露臺門,腦袋冷靜地運轉思考著接下來的處理方式。
“怎麼瞭?”男人坐在床上問道,再遲鈍的人似乎也能察覺到有什麼不妥,“雨好像一直沒停過,是不是外頭發生瞭什麼……”男人這幾天都是在昏昏沉沉的狀態下度過的,沒有陽光的日子本就令人犯困,在這分不清日夜的時日裡,兩人唯一能做的,除瞭肉體相黏之外似乎找不到其他玩樂。
楚毅書踱步至床邊,在男人略帶迷糊的臉上印下一吻,溫柔細語道:“沒事,不用擔心,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好嗎?這裡太吵瞭……”他像是在哄小孩兒一般,語氣中充滿寵愛的意味,好聽的聲線溢滿瞭溫柔和奇異的魔力,讓男人不禁沉溺在這樣的誘哄中,乖乖地按照他的旨意去行動。
條理分明的青年從衣櫃裡拿出一套全新的衣物,是男人尺寸的,他一直以為這些衣服不會有派上用場一日,沒想到這天還是到來瞭。而後他讓男人自己穿好衣服,早在前些日子他便解掉瞭男人手中的拘束皮具,對他已生出依賴心理的男人,徹底放棄瞭要離開的念頭。每日醒來後,若他不在身邊,居然會開始慌張地搜尋他的身影,高大健碩的男人,竟然像隻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寵物,隨時隨地都跟在他身後,做飯的時候一定要在旁邊看著,他上洗手間也會焦急地在外頭等待著,時間一長沒出來便會敲門呼喚。在做愛的時候男人比之前更為急切,一旦在他插入那饑渴的小穴後便會夾著他的腰身不放,執意要滾熱的精液射到裡頭再也裝不下為止。
楚毅書當然欣喜若狂,他的努力終於得到瞭回報,男人已經拋掉瞭所有,再也離不開他瞭。
雨勢儼然比先前的更為猛烈,大顆大顆的雨滴啪嗒打在玻璃窗臺上,令人懷疑是否會在下一瞬被擊穿。楚毅書麻利地收拾好一些必須的日用品後,把男人拉到大門邊,為他套上薄薄的長袖外套和用來擋雨的透明雨衣。
男人稍顯不適地扭動瞭下脖子,習慣瞭長時間不著寸縷,這下穿回文明的外衣,竟然有些不適應。
“怎麼瞭?不舒服嗎?”楚毅書撫著男人的側臉,問道。
“沒事。”男人回答,聲音有些沙啞,他清瞭清喉嚨,低聲問:“我們這是去哪裡?”
楚毅書替自己也套上透明雨衣,選擇不去回答男人的問題,他拉起男人的手,打開瞭房子的大門,由於正對著雨中的風向,這邊比窗臺的風勢更為強勁,夾雜著雨水的冷風瞬間就把兩人的臉打濕瞭。
楚毅書眺望不遠處的溪流,那水位又比方才漲瞭不少,開始蔓延到岸邊的路道上,儼然有發展成洪水的態勢。由於路道並不是水泥路面,而是砂石堆積成的,在水流的沖刷下已有一小部分沙土出現松動被沖走,若是洪水在泛濫下去,難保那道路會被完全損毀,到那時想要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現下雨勢並無減緩,楚毅書仍覺得情況不容他們再拖沓下去,還是出到外頭再考慮下一步去向。他緊緊抓住男人的手,快步行至停放在房門前的轎車上。
男人扯緊套在身上的透明雨衣,跟著楚毅書的步伐前進。冰冷的雨水沿著臉側流進衣領內,在深秋的時分顯得冷凍異常,但他感到非常地溫暖,那人的溫度通過兩人緊握的手心傳達至他的身體裡,明明那手比他的還要小,還要秀氣,卻能給予他無比的安全感,仿若那打在臉上的水滴也不見得那麼冰冷。
他曉得自己在這段時間的變化,不僅僅是肉體上的,他的心仿若被一條無形的枷鎖,牢固地鎖在楚毅書身上。隻要有一秒見不到這個人,嗅聞不到那個熟悉的味道,他便沒由來地感到心慌煩躁,像隻焦慮的野獸般徘徊不知所措,直到楚毅書出現在他面前,那種心焦的狀態才會緩解。他會在下一瞬就跑過去抱住青年,用肌膚的溫度去確認這個人的存在。兩人的心境和作為,在這段時間出現瞭翻天覆地的變化,男人倒成瞭極度貪婪的一方,向青年渴求需索著藏匿的愛意。如今沒有瞭對方活不下去的,應該是林維新才對吧。
嘩啦啦的雨水聲伴著偶爾轟鳴的雷聲,震得男人的耳膜有些麻木,他在青年的帶領下快速鉆進瞭車廂,直至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他才發現自己冷得牙齒直打哆嗦,雨水從衣領一直浸濕到胸前的衣物,濕膩膩地十分難受,他脫掉佈滿水珠的雨衣,連外套也一並除去才稍覺得舒服些。
楚毅書利落地鉆進車廂,立即點火開暖氣,在拋出一句“綁好安全帶”後,火速驅動啟動,在朦朧的雨幕中駛向並不算安全的砂石道路。這條路是唯一一條可通向市區的道路,當初選擇瞭這個地方,也是看在其遠離市區的隱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