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即將結束的前幾天,林維新到車站送來蘇其銳。本該比他逗留更久的蘇其銳,卻突然告知他有急事要回去工作的城市。
“是工作上的事情嗎?”臨到車站,林維新不經意問道。蘇其銳也是個不善於掩飾自己的萌漢子,聽到林維新的問話,粗臉立馬就紅瞭,不用多想,估計是和女人有關的事情。
“那,那個,她說有些事情要麻煩我,所以,我……”身材像熊般高壯的大男人,居然如同扭捏小女人般支支吾吾,林維新瞧著也不禁莞爾。
“好啦,快去快去,別讓人傢等你!”林維新拍拍好友的肩膀,示意他快些上車。
蘇其銳朝他揮揮手告別,“好瞭,這次相聚時間雖然短瞭些,不過將我會去X市找你,你可別不接我電話啊。”
林維新微笑著允諾瞭好友,微笑著目送他上車。假期即將結束,他也先去到售票處買瞭返程的車票,提前確定回去的時間。那夜的電話後,他再也沒有接到那個人的電話,那句詭異的話,一直盤旋在林維新的腦海裡。他不算是心思縝密的人,但反復咀嚼那人話中的意思,莫非他是自己以往認識的人?他自問一直是鮮少惹事生非,應該不會有什麼人與他有什麼血海深仇,就算是以往那段荒唐的歲月,他想不起自己到底犯瞭什麼過錯。
林維新從車站回去的路途上,一直緘默不言,且深深皺起瞭眉頭思慮著。這副惆悵中帶著些許成熟男人韻味的模樣,倒是一路上不少街坊鄰居側目,有些傢裡有尚未帶待嫁閨女或親戚的,紛紛過來搭話,探究下這位多年一直在外的林傢兒子,以及,他的婚姻狀況。
在得知他仍未婚的事實後,許許多多的阿姨嬸嬸,踴躍非常舉薦自傢的女兒侄女孫女諸如此類的大傢閨秀,希望能見個面。林維新本就心不在此,禮貌性地允諾答謝後,快步朝傢裡的方向走去。
“爸、媽,我回來瞭。”林維新手提著路過菜市場買回來的新鮮蔬菜,在玄關換瞭拖鞋準備進門,卻聽到細微的抽泣聲,林維新立即辨認出是母親的。
沒有任何遲疑的男人馬上沖進瞭客廳,焦急的神情在視線觸及茶幾上的東西時,瞬間僵在瞭臉上,那些東西,他發誓他這輩子也不願再見到,此時此刻,仍是出現在父母面前。
哭得幾乎快斷氣的林母,在見到林維新之後,顧不上尚未完全痊癒的腿傷,猛得撲上去扯住林維新的衣襟哭喊道:“為什麼你做出這種事情啊?為什麼那麼不知廉恥?”林母嘶叫著控制不住自己舉拳就往林維新的胸膛槌下去,她就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就算以前犯下什麼過錯,她都能原諒,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疼入心坎,這次林維新肯回來,她以為早盼晚盼終於把兒子盼回來,誰不知今早老伴說受到一份寄給他們兩老的快遞,打開一看,差點傻眼的,裡頭都是一切淫穢無法入眼的照片,上面渾身赤裸做盡各種惡心動作的男人,不正是自己的兒子嗎?
“你這個混賬!”林母哭得老淚縱橫,向來性格大咧咧無所謂的她,根本接受不瞭照片上的男人,居然和她印象中的乖兒子是同一人,現實的極度違和沖突擊碎瞭她所有的理智,她全身重量壓在林維新的身上,又打又槌,留有指甲的手指在混亂中刮過他的臉,劃下一道道紅色的指痕,林維新仿若感覺不到一般,冷然地盯著茶幾上的那些照片。
坐在沙發上的林父,並沒有像林母那般癲狂無法忍受,但他咬緊的牙根和漲紅的臉色看來,該是正在壓抑自己的怒氣。
“哈哈,告訴我!”林母突然從茶幾上拿起其中一張照片擺在林維新面前,指著上面那個滿身污穢痕跡赤裸裸的男人,抱著最後的希望,又哭又笑問道:“告訴媽媽,這個人不是你,上面這個惡心的男人不是你啊,說啊!”
已經渾身發涼的林維新,連視線也不敢放在那些照片上,如此不堪的模樣,連他自己都不堪入目,難怪母親會歇斯底裡。那個人,竟然用到這種手段,將他逼到絕路……
已經被推到懸崖邊的男人,回望仍帶有一絲希冀的母親,以及沉默不發一言的父親,感覺周圍的景象都在晃動,開始模糊不清晰,他曉得自己應該思慮好如何能夠在保證不傷害到父母親的情況下來解釋清楚這件根本就無法收尾的事情,但身體先行一步為他做出瞭選擇。
“是!”他聽到瞭自己的聲音,唇角微微揚起自嘲的微笑,“那個人,是我。”
驀的,他想起,很多年前,父親在暴怒中責問他,到底做錯瞭什麼事情,那個時候,他就如同現在,想也沒想,就說出事情的真相,他希望能得到父母的諒解,希望他們能為自己尋求解決的方法,最後事與願違,傷害瞭他人,傷害瞭自己,傷害瞭傢人。他曾經發誓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同樣以自己的餘生來懺悔。今天,他卻以同樣的做法,再度傷害瞭自己的傢人,原來,這麼多年來,他還是沒有長大,他以為自己夠成熟瞭,結果隻是生理上的成長,心底裡,仍是那個懦弱、不顧及別人感受的愚蠢之人。
“呯!”一聲巨響,打破瞭此刻僵硬的狀態,林父額際暴起青筋,臉色漲紅到瞭極點,他死死按住自己的心窩,眉頭緊皺在一起似乎在忍受著極度的疼痛,與林維新不相上下的厚壯身體猛得倒在瞭茶幾上,茶幾玻璃承受不他突如其來的重量呯然而碎,有些細小的碎片甚至紮入林父壓在上頭的背部上,登時點點鮮血染紅瞭地板。
“爸!”
“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