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叭叭!!!操,你會不會開車啊?紅燈都過瞭還停在那裡,孵蛋啊你……”喇叭聲夾雜著積聚咒駡,將他有些模糊的神志拉瞭回來,他察覺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居然險些睡著瞭,惹得背後等著過路的司機口無遮攔地開始臭駡。
他連忙甩瞭甩腦袋,啟動車子離開。
這幾天他都不斷出現一些小問題,不是晚瞭鐘點送貨到超市,就是開車的時候不留意路況差點出車禍,有次沒關好車後的貨櫃門,連著貨物都掉到路上。
思前想後,他決定向上司請瞭幾天假,上司有些驚訝向來是全勤的他居然也會請假,但還是準瞭他的申請,叮囑他要好好休息。連周圍的同事,雷哥和大力他們紛紛叫他好好休息。
他坐在公車上昏昏欲睡,卻挺直著身子,堅持著不讓自己睡著。自從上次怪異的綁架事件後,他的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根本不敢讓自己睡著,偶爾讓自己閉目養神,白天又要工作,幾天下來,身體幾乎快受不瞭瞭,工作不斷出現狀況,臉色非常憔悴,胃口也不好。
困倦還是戰勝瞭恐懼,他想著白天那個綁匪應該不會如此的倡狂,倒不如請幾天假趁白天休息,晚上才能有些精神。
回到傢門口時,他掏瞭掏口袋,發現沒有找到鑰匙,連著衣袋褲帶都翻瞭一遍,估計是今天太恍惚瞭在半路上掉瞭。
他嘆瞭口氣,拿出手機按瞭開鎖匠的號碼讓人傢上門開鎖。鎖匠回答說要等半個小時才能上門。沒有傢門進,他也隻能坐到樓下公園的小座椅上,等著鎖匠開門。
接近秋天的黃昏,微風涼涼相送,落葉枯黃墜地,他孤單隻影地坐在椅子上,無傢可歸,實在是有些淒涼。
他撥弄著手機裡的通訊錄,停在瞭某個號碼上。不知道爸媽的身體如何,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打電話回去瞭,媽的腰疼還犯嗎?還偶爾和爸沒事鬥鬥嘴嗎?最近天氣轉涼瞭,爸的咳嗽又加重瞭嗎?
想瞭很久很久,他還是沒有撥打那個號碼。他是個不稱職的兒子,扔下父母親來到另一個城市,拋棄他們對自己的一切期望,隻是因為自己的懦弱和膽小,兩老發鬢斑白,他卻沒有勇氣回去看他們一眼。
他仰頭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大手捂著自己的眼睛,滄桑和疲累充斥著他的周圍。
好累啊……
驀地,原本黑漆漆的面前,赫然出現瞭他記憶中的某個夏天,那個細瘦的漂亮男孩,帶著怯怯的眼神望著他。那時他二十五歲,剛從大學畢業,英語系高材生,即將進入某個知名企業工作實習。那個男孩,是他的課外補習學生,叫小舒,是朋友介紹的,補習英語的小學生。
他雖然向來不太會和小孩子相處,也感覺那個小孩子似乎有些怕他。作為工作,他還是努力用溫柔、和善的方法去教導他。
但這個小孩子,卻依然沉默寡言,從未見過他的父母親自送他過來,每天被一輛豪華轎車接送來他這裡補習。他猜想,估計是父母忙於事業沒閑暇關心小孩子,沒有小夥伴一起玩耍,陪伴他的盡是一些寂寞的回憶,這樣的孩子的確是引起他的憐惜。
但如何打開小舒緊閉的心扉,是個難題。但對於小朋友而言,讓他接受你的最快辦法就是,展示你可以令他崇拜你的某些本領。他在功課上耐心地教導這個孩子外,課餘休息的時候,他向小舒展示他除瞭讀書之外的另一個特長——玩搖搖。當那個一個小小的搖搖在他的手中玩出不同的花式,他很明顯看到瞭小舒眼神中發出崇拜的閃亮光芒。
“想玩嗎?”他拿出另一個新的搖搖,示意讓小舒試試玩玩。
那隻白皙漂亮的小手遲疑瞭很久,終於伸瞭過來接過搖搖,好聽清脆的聲音小小地說道:“能,教我嗎?”
他展露出燦爛眼光般的笑臉:“嗯,非常樂意。”
漸漸地,小舒開始露出一絲絲笑容,和他一起玩搖搖,跟著他出去接觸其他環境,從叫他老師開始轉為叫他林哥哥。
小舒本來就是漂亮的孩子,白皙的皮膚就像是瓷娃娃般,細致的五官如同畫中勾勒出來的完美,笑起來就像是天使,特別是甜甜地叫他林哥哥的時候,他喜歡這個孩子,很喜歡,很喜歡,但是,這種喜歡,似乎到瞭後來變質……徹徹底底腐爛瞭。
小舒哭喊著,叫著不要不要,他卻充耳不聞,欲望掩蓋瞭他的理智,連那個孩子的求饒,他也不去理會……
他似乎已經陷入瞭昏睡中,腦海中卻浮現一幅幅過往的回憶,他的眉頭糾結在一起,仿若噩夢纏身,緊閉的眼睛抖動著,睡夢中極度不安穩,是內疚,還是恐懼?
突然,一陣微涼的感覺,撫上瞭他糾結的眉頭,順開皺疊的紋路,即使是在夢中,他也感覺到非常舒服,那些糜爛的片段,開始一點點模糊,不見瞭,還給他空靈幹凈的存在,就像是睡在瞭空曠的原野草地上,隻聽到如絲風聲,天與地之間隻剩下他一人。
他無意識地籲瞭口氣,那陣清涼的觸覺頓瞭頓,溫柔地滑下瞭他的臉頰,輕輕地,停在瞭他的嘴唇,緩慢,摩挲,勾勒著他的唇形,有些麻癢,卻也沒有吵醒他。
“叮鈴鈴鈴鈴鈴……”清脆的電話鈴聲,煞風景地刺透他的夢境,喚醒瞭毫無防備的他。
他反射性地坐起身,發現自己在公園座椅上睡著瞭,而且,頭還枕在瞭一個人的大腿上,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新鄰居——楚毅書。
不理會林維新的錯愕,楚毅書一點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對勁,招牌笑容開始發送攻勢,“你醒瞭!”
林維新覺得,他的笑容,真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