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舍得嗎?”崎嶇的土路上,走在前方的雅拉蒙回頭看著阿庫,用柔和的聲音說,“現在離鎮子還不算太遠,想要回去的話,還來得及哦。”
“沒有,我隻是第一次真正離開那個地方,忍不住想要回頭看看而已。”阿庫用輕快的語調回答,他的身上穿著柔軟的絲袍,腰帶上掛著並不太大的皮囊,這就是他的全部行裝,伴隨著他前往將要走過的每一處。
琺拉不再反對之後,戈爾喬夫婦也放棄瞭堅持,也許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受到兒子決心的力量。
他皮囊裡裝上瞭閃閃發光的三枚金幣,這是他們傢能直接拿出的所有存款,到瞭分別的時候,母親的執拗也成瞭無法抗拒的力量。盡管這已經是在任何地方都不算少的一筆財富,戈爾喬太太依然恨不得給他帶上更多的行李。
他再三保證瞭,自己一定會回來,不過這保證並沒有多少效果,他的父親還是氣哼哼的瞪著他,母親依然不停地用圍裙擦著眼眶。琺拉並沒有來送他,也許是頭一晚的激情讓她還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也許是她不願直接承受告別的酸楚。
總之,一切從這一刻起結束,一切從這一刻起開始。他快步追向雅拉蒙,大聲的問著:“雅拉蒙!我是不是從現在起就是一個吟遊詩人瞭?”
雅拉蒙微笑著看向他,手指撥弄著豎琴的弦,發出好聽的聲音,“隻要你認為是,你就已經是瞭。”
“那我是不是應該唱些什麼?”
“如果你願意的話。”她抬瞭抬手中的豎琴,笑容比午後的陽光還要溫暖。
阿庫卻沒有吟唱,而是問:“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想知道,你說的巡禮者到底是做什麼的?”
雅拉蒙看向湛藍色的清澈天空,小聲的說:“你記得唱歌頌諾恩薩爾大人的那首《命運之琴》的開頭嗎?”
阿庫點瞭點頭,這麼知名的詩篇,他如果不記得,也就沒臉再說什麼要當吟遊詩人的話瞭。
隨著雅拉蒙彈奏的旋律,他低聲哼唱著:“異界的無盡靜謐/看不到星星的黑暗夜空/孤單的命運天使/彈奏著永恒的琴聲/每一個音符/都是等待改變的宿命/每一段旋律/都是精心編織的一生……”
豎琴的聲音嘎然而止,雅拉蒙看著阿庫,認真的說道:“其實,所謂的巡禮者,隻不過是追隨著永恒之琴的命運之聲,代替諾恩薩爾大人進行見證的存在而已。”
“見證?見證什麼?”阿庫有些不太理解這麼含高深的解釋,“我被你搞糊塗瞭。”
雅拉蒙卻沒有更深入說明的打算,她隻是說道:“其實,你沒必要知道那麼多,你就當作……我是為瞭來見證你這樣的存在而來就好。”
“我……這樣的?”阿庫更加疑惑,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跟隨瞭一個瞭不得的傢夥。
“對啊。”雅拉蒙燦爛的笑著,手上的豎琴在陽光下也顯得格外耀眼,風吹起她的額發,七片葉子中的一片,閃耀著柔和的光芒,“你這樣的,既單純而樸素,又反饋瞭命運之弦的人生。不管是見證瞭改變,還是見證瞭順從,對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紀念。”
阿庫為難的搖瞭搖頭,“雖然你說的很厲害的樣子,可我一點也沒聽懂。”
“你不必懂,也不必記得。這隻是你漫長的人生中一段短暫的回憶而已,像一片葉子一樣的回憶,可能突然有一天,就會隨風而去。所以,趁它還在手中的時候,開心的做你想做的事吧。”雅拉蒙再一次撥弄起琴弦,笑著說,“比如,學著唱這首你沒學過的詩歌。”
然後,阿庫就第一次完整的聽到瞭那首《七葉草》。並牢牢地記住瞭其中的每一個字。
他並未刻意的去背誦,而是那些流過心間的詞句,就那樣自然而然的烙印在心中……
七葉草,雅拉蒙
七片葉子守望著永恒
七片葉子圍繞著命運
七片葉子靜看著傷痛
七葉草,雅拉蒙
第一片葉子悄然舞動
請你仔細傾聽我的歌聲
溫暖的勇氣在血脈裡流動
七葉草,雅拉蒙
第二片葉子黑暗葬送
眼前是沒有星月的夜空
希望的光啊請照耀這魂靈
七葉草,雅拉蒙
第三片葉子碎入寒風
我努力唱著溫暖的歌啊
仍無法融化那徹骨的冰冷
七葉草,雅拉蒙
第四片葉子落在水中
船笛的響亮蓋過瞭歌聲
望著我吧踏浪的英俊王子
你的微笑才是我永恒的心動
七葉草,雅拉蒙
第五片葉子沖向天空
潔白的羽毛飛翔在蒼穹
天與地距離並非遙不可及
你的身體是我願意背負的重
七葉草,雅拉蒙
第六片葉子微光瑩瑩
歌唱吧嬌小玲瓏的妖精
相信我你收獲的不是同情
阻礙你自由的也不是那鐵籠
七葉草,雅拉蒙
第七片葉子卻無影蹤
像掉落的夏花,像化去的冬冰
記憶不過是破碎殘片的項鏈
缺少的那片總會從心底消融
七葉草,雅拉蒙
第七片葉子在哪裡
我怎麼也想不起
第七片葉子在哪裡
我怎麼也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