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風雲再起

  上回說到朱三雨露均沾伏四美,吳老暗度陳倉助脫身,究竟是誰在暗中監視朱三,深陷溫柔鄉的莫浩宇又有何際遇,欲知詳情,且看下文……

  揚州城內,翠紅樓中。

  莫浩宇依然酒醉未醒,與慕容秋的結拜讓酒量不佳的他放肆痛飲,直至不省人事,時至現在,他已經躺瞭十幾個時辰瞭!

  莫浩宇醒來時已是第三天的早晨,接連的醉酒讓他頭昏昏沉沉的,多虧有如意在旁悉心照顧,才讓他沒有吐得到處都是。

  莫浩宇正要翻身起床,如意的一雙藕臂已環住瞭他的脖頸,隻聽她慵懶而嬌媚地道:「公子,天還早呢,再睡一會吧!」

  如意嬌嗲的聲音透著迷醉,赤裸嬌軀緊緊貼著莫浩宇的後背,微凸的兩點輕輕磨蹭著結實的背肌,讓莫浩宇不禁又意亂情迷起來。

  莫浩宇一個翻身抱住嬌滴滴的美人,再次將那硬挺的分身放入美人泥濘的花澗。

  如意發出一聲嬌媚而滿足的呻吟,一雙玉腿自然而然地夾住瞭莫浩宇的腰,邀請他進一步開發自己的快樂之源。

  幹柴遇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也!

  等到莫浩宇再次醒來,已是午時,莫浩宇穿衣下床,推開門,卻見慕容秋已等候在門外。

  莫浩宇歉疚地道:「賢弟,你何時來的,為何不敲門呢?」

  慕容秋一臉你知我知的笑意,揶揄道:「小弟可不敢打擾兄長的雅興,隻好在此恭候瞭!」

  見莫浩宇窘迫的樣子,慕容秋又道:「兄長想必餓瞭,小弟在知遇齋備瞭一桌酒席,請瞭幾位揚州城內的朋友,兄長洗漱一下,隨小弟一起赴宴吧!」

  莫浩宇點點頭,洗漱完畢,跟慕容秋同坐一輛馬車,往知遇齋去瞭。

  知遇齋位於揚州城內的南邊,這裡臨近河邊,不同於北邊的繁華,這裡顯得清靜許多,知遇齋並不大,隻有幾個雅間,但由於環境優雅,倒也座無虛席。

  慕容秋所請之人皆是揚州城內有頭有臉之人,不同於風餐露宿的江湖中人,他們顯得優雅而有禮,這也是莫浩宇從未接觸過的。

  更讓莫浩宇感到意外的是,這些人雖然非富即貴,卻對慕容秋甚是尊崇,對莫浩宇這個座上貴客也是格外的謙卑恭謹,這讓莫浩宇頓時又心生人上人之感,暗自得意!

  宴席過半,眾人皆已微醺,不知何人提起瞭風流之事,引得眾人紛紛附和,一時說的不亦樂乎!

  慕容秋在莫浩宇耳邊道:「兄長不必見外,這些人都是小弟的至交好友,揚州素以風流雅韻聞名於世,兄長要想瞭解揚州城的趣事,還真得問他們才行。」

  莫浩宇推辭道:「你我武林中人,豈可風流成性,還是不要提為好。」

  慕容秋笑道:「兄長此言差矣!人不風流枉少年,身在花鄉不摘花,何等迂腐也,我們武林中人豪邁坦蕩,豈能為世俗之見所擾,兄長許是還放不下那個沈玉清吧!」

  莫浩宇沉默不語,顯然讓慕容秋說中瞭心事。

  慕容秋又道:「常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美若天仙的何止她沈玉清一個,兄長又何必單戀一枝花呢?小弟竊問一句,兄長覺得如意姑娘如何?」

  莫浩宇緊鎖眉頭道:「如意雖好,但若與沈姑娘相比,又有雲泥之別也!」

  慕容秋神秘一笑,突然朗聲道:「各位,我兄長遠道而來,不知揚州城三美為何,還請大傢為我兄長解惑!」

  為首一人搖頭晃腦道:「揚州城三美,意指美人、美景、美酒,其中又以美人為天下之最,揚州之美人即天下之美人,揚州之最美即天下之最美!隻可惜莫公子此時來我揚州,見不到揚州之最美,實在可惜瞭!」

  莫浩宇好奇地道:「哦?誰能稱得上揚州最美?閣下又為何為我可惜?」

  另一人接道:「趙兄所說揚州最美,即指玉秀園的蘇心月姑娘,蘇姑娘之美冠絕天下,有緣得見之人無不為之傾倒,隻可惜蘇姑娘每月隻在月中見三天客,莫公子剛好錯過,豈不可惜?」

  又一人反駁道:「誰說可惜,隻要莫公子在此多留一月,不就能一睹蘇姑娘芳容瞭麼?」

  眾人連聲附和,讓莫浩宇好奇之心更盛,他質疑道:「依各位所說,這位蘇姑娘也不過是一介風塵女子,又如何稱得上冠絕天下呢?」

  慕容秋拍瞭拍莫浩宇肩膀道:「他們所言非虛,小弟也曾見過蘇姑娘一面,她雖然身居風塵,卻自有飄然若仙之感,仿佛九天瑤池仙子下凡,兄長若是不信,小弟願意陪兄長前往一觀!」

  莫浩宇道:「方才眾人不是說我已錯過時機瞭麼?」

  慕容秋讓莫浩宇附耳過來,低聲道:「他們皆是尋常人,自然不行,而你我身具武功,待到夜深之時,潛行入內,自然能一睹蘇姑娘之仙姿!」

  莫浩宇連連擺手道:「此事萬萬不可,月黑風高,翻墻入室,此乃賊人行徑,你我堂堂武林俊傑,豈可如此?」

  慕容秋道:「不是小弟說你,兄長恐怕從小傢教過嚴,才會被世俗之見所困擾!俗話說,心中有佛,萬事可行,你我抱著欣賞的態度前去,又並非有意輕薄,隻遠觀而不現行,有何不可?莫非兄長要在此枯等一個月麼?」

  莫浩宇遲疑道:「我總覺此事不妥,還是讓我再想想吧!」

  慕容秋為難地道:「小弟出來已有些時日瞭,在此絕等不瞭一月,到時候兄長孤身一人,隻怕更加難行,還望兄長早做決斷。」

  莫浩宇經不住勸說,點頭道:「好吧!我倒真要領教一下,何為冠絕天下之美!」

  慕容秋喜道:「大丈夫不拘小節,這才對嘛!那我們擇日不如撞日,今夜就行動,兄長準備好夜行衣,你我申時再會。」

  說罷,慕容秋起身告辭,酒宴隨之而散,自是不用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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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來客棧內,一個夥計神色匆匆地跑入大堂,將朱三等人失蹤的情況如實的稟告給掌櫃。

  掌櫃枯瘦的臉頓時變得臘黃,抬手就給瞭夥計一巴掌,斥道:「沒用的東西!連幾個女人都看不住!滾!」

  這時,另一個夥計又跑瞭過來,告知掌櫃馬廄中的馬匹也被人悉數放走瞭,更是氣得掌櫃臉色鐵青!

  掌櫃匆匆收拾瞭一下,便向客棧外走去,他來到一個雜貨鋪前,對守門的人鞠瞭一躬道:「煩請通報一聲,就說屬下有事稟報!」

  守門之人讓掌櫃在門外等候,對著門內小聲說瞭一聲,顯然是讓裡面的人進去報信。

  過瞭一會,守門人讓開瞭路,放掌櫃進去瞭。

  這雜貨鋪外表看似不大,裡面卻蘊含乾坤,與旁邊的幾所房子皆有暗道相通,且每個暗道都有專人把守,顯然是一個秘密聯絡點!

  掌櫃穿過數條暗道之後,來到瞭一間屋內,此屋與外面雜亂的商鋪大不一樣,顯得甚是奢華寬敞,一個身材魁梧的人正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品著香茗!

  掌櫃見瞭此人,忙跪地叩見道:「屬下刁勇,叩見少教主!」

  身材魁梧之人正是修羅教教主之親弟耶律鴻都,他掃瞭刁掌櫃一眼,冷聲道:「何事如此驚慌?需要見本座!」

  刁掌櫃被耶律鴻都威嚴的眼神所震懾,竹筒倒豆子般將朱三失蹤的情況一一稟告,然後不住磕頭道:「屬下失職!屬下該死!還望少教主寬宏大量,饒屬下一條狗命,屬下感恩戴德,永世不忘!」

  耶律鴻都並不憤怒,也不吃驚,棱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表情,他揮瞭揮手道:「此事暫且記下,你回去吧!今後用心為教出力!」

  刁掌櫃如逢大赦般叩頭,然後一步一趨地退下瞭!

  刁掌櫃走後,久未露面的辛平從暗處走瞭出來,不解道:「少主,要不要屬下派人前去繼續追蹤?」

  耶律鴻都並未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會釣魚麼?」

  辛平搖瞭搖頭道:「屬下不解,請少主明示。」

  耶律鴻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要想釣到一條大魚,首先要有誘人的餌食,然後還需要懂得收線與放線,讓魚兒既離不開你的掌握,又有自己活動的空間,待其力竭之後,方才拉出水面!」

  辛平似有所悟道:「少主的意思是,她們就是少主想釣的魚?」

  耶律鴻都搖搖頭道:「不是她們,而是他!」

  辛平還想繼續追問,耶律鴻都擺手道:「這些事情你不用瞭解太多,這不關你的事,車馬安排好瞭麼?」

  辛平恭敬地道:「車馬都偽裝好瞭,隻待少主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出發瞭!」

  耶律鴻都道:「不急!還不到時候!而且此事關系到我們多年的計劃,如果能完成,將是大功一件,你也能將功折罪瞭,明白麼?」

  辛平下拜道:「屬下多謝少主栽培,今後一定唯少主馬首是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耶律鴻都不置可否道:「你再去檢查一下,看是否有遺漏,本座還有事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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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州城內的無名宅院中,算命吳老正在與一個身材削瘦的少年商量著什麼,靜兒則在外放哨。

  從身形上判斷,少年正是助朱三等人脫身之人,也是朱三夜宿玉秀園時與其飲酒之人,他年約十五六歲,稚氣未脫的方臉上長著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顯得極有靈氣,襤褸的衣裳上滿是破洞,無疑是他掩飾身份的一種手段。

  吳老聽完少年的講述後,微微閉眼,盤算瞭一番,緩緩地道:「以目前的跡象推斷,蘇心月肯定跟修羅教脫不瞭幹系,但又有一些矛盾,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小虎,你觀察這麼久,就真沒有看出蘇心月種花的用意麼?」

  被稱作小虎的少年想瞭想道:「蘇心月每天生活極為規律,早中晚各澆花一次,其餘時間除瞭吃飯和休息,都在涼亭中撫琴,也鮮少與外人接觸,實在讓人猜不透她的用意。」

  吳老沉吟道:「最近園中可有什麼異樣麼?」

  小虎道:「後院的奇花貌似都已凋零,但蘇心月卻並不著急,而是重新培育瞭一批,這對惜花如命的她來說,實在匪夷所思!」

  吳老道:「花無百日紅,凋零自在情理之中,老朽已委托朋友前去調查此花的來歷,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結果瞭!你繼續觀察園內的動靜,有異動再行商議!」

  小虎依言去瞭,一個轉身之後便消失在宅院中,沒想到年紀輕輕的他身手竟如此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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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慢慢流逝,夜幕悄然降臨。

  相對於白天而言,夜晚更適合做偷偷摸摸的事情,在光天化日之下壓抑的人的黑暗心理,往往會在夜晚無人時得以釋放,許多道貌岸然的人紛紛撕掉瞭他們的偽裝,進行著各種各樣骯臟的交易!

  玉秀園內,蘇心月仍然像往常一般,於涼亭中撫琴,一個魁梧的身影卻慢慢地向她靠近瞭。

  蘇心月美目微微一閉,已知對方身份,毫不客氣地道:「少主,心月不是說過,不願意再與少主相見麼?少主又為何獨自前來?」

  來者正是耶律鴻都,他並不在意蘇心月的冷漠,自顧自地走進瞭涼亭,月光撒照在他剛毅的臉上,極罕見地透出濃濃的關切和柔情。

  耶律鴻都緩緩將背在身後的手移至蘇心月眼前,柔聲道:「我這次來,一是為公,二是想在臨別時再見你一面。你從小最喜歡花兒,這一朵幽蘭是我特地采來送給你的。」

  誰知蘇心月不僅不欣喜,反而略帶怒氣地道:「你始終是這樣,總停留在以前,但是,我們都不再是小孩子瞭!我喜歡花兒,更疼惜花兒,美麗的花該長在枝頭,給大傢送去清香,帶來美的感受,你卻強行讓它夭折,隻為滿足你一時的欲望,這不是欣賞美,而是踐踏美!」

  耶律鴻都平白無故地被蘇心月數落瞭一頓,臉色好不尷尬,手中的花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在屬下面前不茍言笑、威風凜凜的他此時卻像是一個犯瞭錯的孩子一般,滿臉懊悔地低著頭,聽著長輩的訓斥。

  蘇心月見耶律鴻都落寞的神情,心中也不好受,她輕嘆瞭一口氣,讓自己回復平靜,然後才道:「少主,你們已經緣盡瞭,心月還是那句話,以後別再相見瞭,相見,隻會帶來更多的煩惱,過去的美好,就讓它停留在記憶中吧!心月還想練琴,就不送少主瞭。」

  耶律鴻都嘴半張著,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末瞭,他重重地嘆瞭一口氣,轉身離去!

  這一幕被小虎盡收眼底,不禁讓他對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更加好奇瞭,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小虎還隻是個孩子,好奇心自然更重!

  耶律鴻都剛走不多時,玉秀園圍墻上就多瞭兩個身著夜行衣之人,他們身手敏捷,借著樹木的掩護,躲過瞭園內的明樁暗哨,很快來到瞭後院之中,離蘇心月所在的涼亭已隻有數丈之隔瞭。

  這兩人正是慕容秋與莫浩宇,濃濃的好奇心讓莫浩宇忘記瞭父親的囑托,拋棄瞭傳統禮教的束縛,隻為一睹美人芳容。

  此時的月色分外明亮,遠遠看過去,蘇心月舉世無雙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段隱約可見,這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更增添瞭幾分神秘感,讓莫浩宇不由自主地向前走瞭幾大步!

  慕容秋不想莫浩宇居然如此著迷,一愣神之下,莫浩宇已走出去一丈多遠,眼看就要暴露在月光之下,他慌忙一個縱躍,點瞭一下莫浩宇的後背,然後藏身在瞭一顆大樹的枝椏上。

  莫浩宇幡然醒悟,緊隨慕容秋來到瞭樹上,隱藏好自己之後,方才繼續向涼亭內看去。

  蘇心月端坐於瑤琴之前,春蔥玉指行雲流水般撥弄著琴弦,演奏出一曲美妙的《清心普咒曲》,莫浩宇不通音律,隻覺琴聲叮叮咚咚,甚是好聽,越聽,心中躁狂之感就越淡,不多時,莫浩宇就完全沉浸在悅耳的琴聲中,心中的煩悶消失得無影無蹤,充滿瞭安寧與祥和。

  一曲終瞭,蘇心月眉眼微抬道:「樹上的朋友,你們可以現身瞭!」

  莫浩宇仍然沉醉在美妙的音符之中,聽得此聲方才回過神來,一看慕容秋,見他也是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不禁對蘇心月琴聲的魔力大為佩服,於是也不回避,大大方方地從樹上跳瞭下來,拱手施禮道:「在下莫浩宇,因仰慕蘇姑娘之絕代風華,所以不請自來,還望姑娘見諒!」

  慕容秋也緊隨莫浩宇而下,施禮致歉。

  蘇心月恬靜的臉上並未有絲毫的不悅,反而微笑道:「小女子隻是蓮池中一浮萍,風沙之中一微塵,有何德何能讓兩位公子不顧名譽,潛行至此呢?」

  蘇心月傾世絕艷的面容讓莫浩宇竟心生自慚形穢之感,他甚至有些羞於面對蘇心月清澈的目光,不無慌亂地道:「蘇姑娘過謙瞭,在下今日冒昧前來,打擾姑娘雅興,實在於心有愧,在下深知此非拜見之禮,待姑娘開門見客之日,必當正式封帖拜見,多有打攪,姑娘海涵,海涵,在下告辭!」

  說完,莫浩宇竟不顧慕容秋,獨自轉身離去,瞠目結舌的慕容秋抱歉地對蘇心月一笑,追趕莫浩宇去瞭。

  兩人離去後,玉秀園又恢復瞭平靜,蘇心月卻依然站在原地,並未打算離開,反而輕啟朱唇道:「怎麼?他們都離開瞭,莫非貴客還想在此留宿麼?」

  小虎心頭一緊,心想自己潛伏多日,終究還是被蘇心月發現瞭,正欲現身相見,旁邊一顆樹冠上卻突然跳下一位男子!

  小虎大為吃驚,畢竟潛行之術乃是他之絕技,就算是蚊蠅飛蟲都躲不過他的耳目,然而這次身旁不遠處有人潛伏,他卻毫無知覺,不禁對此人之功力心驚不已,同時對蘇心月的耳力更是由衷佩服!

  男子身材極為魁梧,比耶律鴻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身高九尺的他站在月光之下,頎長的背影如同一尊天神!

  男子身著一身玄色的袍子,卻並未蒙面,他的身材粗獷,容貌卻不合理的俊朗,面如冠玉,唇如抹朱,劍眉入鬢,一雙狹長的鳳目閃著晶瑩的光澤,棱角分明的臉上滿是儒雅之氣。

  男子手執一把紙扇,合攏後深鞠一恭道:「山外野人,偶經此地,本無意冒犯,卻為小姐的琴曲所吸引,因此才駐足靜賞,不想還是驚擾到瞭小姐,在下給小姐賠不是瞭。」

  蘇心月仔細打量著男子,平靜地道:「如果小女子所料不差,閣下應該不是中原人士吧?」

  男子坦然道:「小姐好眼力!在下世居關外飛龍山莊,此番來江南,隻為遊山玩水,不想除瞭美景外,還有緣見到瞭小姐這樣的驚世美人,實在是不虛此行!」

  蘇心月略一尋思,問道:「飛龍山莊?小女子聽說關外有一位人稱「玉面飛龍」的龍行雲龍公子,莫非就是閣下?」

  男子開懷大笑道:「小姐不僅眼裡好,見識也是超凡,沒想到區區在下這微末之名,小姐居然也瞭若指掌,佩服,佩服!」

  蘇心月不以為然地道:「龍公子過獎瞭,你的大名在關外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何必過謙呢?揚州城南來北往的客商眾多,其中也不乏來自關外的客商,小女子能夠得知也並不出奇。」

  龍行雲抱拳道:「小姐雅量非常,龍某能夠結識小姐實在幸運,龍某本想向小姐請教一下音律之道,但今日多有不便,改日再上門叨擾,還望小姐不吝賜教,告辭。」

  龍行雲轉過身,高大的身軀如同大鳥一般,輕輕一閃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蘇心月眉頭微蹙地望著龍行雲遠去的方向,陷入瞭沉思之中。

  小虎本無意繼續逗留,見龍行雲離去,連忙追瞭上去,想探探這神秘的關外來客的底細,他深知龍行雲輕功絕佳,隻得遠遠地跟著,眼看著龍行雲消失在一片樹林之中,方才加快速度,緊隨而入。

  不料小虎剛入樹林,一股強大的勁風就撲面而來,逼得小虎連換瞭三個身位,方才躲過這一擊。

  截擊小虎之人顯然就是龍行雲,他輕搖著紙扇,不卑不亢地道:「這位小兄弟,你我可有過節?」

  小虎搖瞭搖頭。

  龍行雲又道:「那小兄弟又為何對在下緊追不舍呢?在下並非美若天仙之女子,小兄弟恐怕追錯瞭對象吧?」

  小虎心知龍行雲意指蘇心月,隻得道:「我隻是好奇,並無他意,再說,你不也一樣偷看蘇姑娘麼?」

  龍行雲笑瞭笑,並不介意小虎之言,反而道:「小兄弟,你年紀輕輕,身手卻很是不錯,若得良師悉心調教,今後必成大器,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日後有緣相見,龍某可以教你兩招!」

  不待小虎回答,龍行雲便緩步離去瞭。

  小虎心知再追下去隻是徒勞,於是選擇瞭返回,直往算命吳老之處而去。

  不起眼的宅院內,小虎將今夜所見一一告知瞭吳老,言語中掩飾不住的挫敗感。

  吳老原本泛白的眼神在此刻卻顯得炯炯有神,與白天那老態龍鐘的模樣判若兩人,他沉默地聽著小虎的講述,神色甚為嚴峻!

  半晌後,吳老終於開口道:「看來我們必須離開此地瞭!」

  小虎疑惑不解道:「爺爺,為什麼我們要離開,不就是被蘇心月發現瞭麼?

  難道她還能對咱們動手?」

  吳老搖搖頭道:「老朽所擔心的並非蘇心月,而是那個龍行雲,他武功高深莫測,又不知來意如何,這才是對我們最大的威脅。況且蘇心月既然已經發現你,也就沒有再監視的必要瞭。」

  吳老將靜兒喚至房內,輕聲道:「靜兒,你去通知所有的弟兄,按照原定計劃分批撤離,隻留下暗樁。小虎,你即刻離開揚州,前往山西打點,並且……」

  小虎聽完吳老的計劃,點點頭迅速離去瞭。

  安靜的夜晚,安靜的揚州城,人心卻並不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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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廣佈政史府衙,後院。

  盧仲義與南宮天琪、杜勝齊二四人齊聚書房,顯然在商量對策。

  盧仲義首先道:「據線報得知,環秀山莊已經貼出通告,說南宮莊主修煉烈陽神功時不慎走火入魔,已經深居養病,閉門謝客瞭,莊中大小事務全部交由張俊甫代理。」

  杜勝道:「這個叛徒,實在可惡!不過小弟心中存疑,如此重大的決定,難道就沒有人質疑麼?況且張俊甫手中也沒有莊主印信呀!」

  南宮天琪同樣有此疑惑,她並未出聲,隻是靜靜地等待盧仲義的解答。

  盧仲義道:「此事確實蹊蹺,據說是小姐親自向莊中之人宣佈瞭這個消息,並且宣稱她要雲遊四海,遍尋名醫,所以才將一切事務委托給瞭張俊甫!可是小姐明明在此,那些莊客大多是看著小姐長大的,怎麼會認錯人呢?」

  南宮天琪略微沉思瞭一下道:「盧叔叔,難道你忘瞭付真真麼?」

  盧仲義恍然大悟道:「沒錯,應該就是她!江湖之中,也隻有她的易容術最為高明,而且她也對南宮世傢最為清楚,難怪她當年苦苦纏著莊主不放,原來意圖竟是如此險惡!」

  南宮天琪銀牙緊咬道:「父親應該也是受瞭這個妖女的蠱惑,因此才輕易離開山莊,隻可惜父親雖然對她一往情深,卻被她所利用,至今生死未卜,實在可恨,如若讓我碰到那個賤人,必定將她千刀萬剮!」

  盧仲義終究閱歷豐富,他揚手道:「小姐切莫哀傷,莊主一天沒有音訊,就代表莊主仍然在世,局勢現在對我們很不利,所以我們更應該冷靜,我已暗中發函,致意其他的太保一邊調查莊主的下落,一邊派人潛入各個分舵內部,瞭解底細,收攏人心,等到時機成熟,便可以一舉反攻,重新奪回南宮世傢的控制權!」

  南宮天琪點點頭道:「多謝盧叔叔,天琪一想到父親下落不明,確實有些沖動。」

  盧仲義寬慰道:「小姐一片赤誠,孝心可嘉,但江湖險惡,絕不能意氣用事,盧某世受南宮世傢大恩,與莊主情同手足,自當為南宮世傢之事赴湯蹈火,也希望小姐能化悲憤於動力,領導眾人反擊修羅邪教,在這個時候,小姐既不能暴躁也不能軟弱,因為你就是眾人的主心骨,如果你動搖瞭,他們的信心就會大受打擊!」

  盧仲義的一番肺腑之言讓南宮天琪甚為感動,她拜瞭一拜道:「天琪謹記盧叔叔的教誨!」

  南宮天琪站起身道:「盧叔叔,莊中異變,江湖中卻波瀾不驚,可見修羅教封鎖瞭消息,天琪想將此事告知姑父,讓他連同武林正道,一起聲討修羅教,你看若何?」

  盧仲義道:「此計甚妙,若能得到崆峒派支持,我們勝算就大瞭,但是崆峒山離此有數千裡之遙,派誰去送這個信呢?」

  南宮天琪道:「如此重大之事,若讓他人前往,恐怕姑父和姑姑未能深信,隻有天琪親自前往,方能說明一切!」

  盧仲義道:「不可!如今外面風聲很緊,要想安然到達崆峒山,難度極大,盧某不能讓小姐去孤身犯險!」

  南宮天琪堅定地道:「盧叔叔,你的心意天琪明白,但是如果不經歷風雨的洗禮,樹苗又怎能成長為參天大樹呢?天琪既決心扛起南宮世傢的大旗,就必須要為南宮世傢赴湯蹈火,一直安居於盧叔叔的保護之下,又如何能服眾?」

  盧仲義眉頭緊鎖,顯然被南宮天琪的說辭打動,又十分擔憂南宮天琪的安危,正所謂關心則亂,面對這樣的抉擇,沉浮宦海數十年的盧仲義一時都不能決斷。

  南宮天琪又柔聲道:「盧叔叔,天琪也不想冒險,但不放手一搏,又怎能有希望呢?況且修羅教野心極大,這次敢對南宮世傢動手,下次就敢動其他世傢和九大門派,如果不及時通知他們,恐怕會被各個擊破,如今已不是我南宮世傢之危難,而是整個中土武林之危難,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整個武林,天琪都願意冒險一試!」

  南宮天琪正義凜然的一番話終於讓盧仲義下定瞭決心,因為在南宮天琪身上,他看到的是南宮世傢所傳承的正義精神,南宮世傢之所以能夠在武林中矗立數百年而不倒,受到整個武林的尊重,堅持正義之道無疑是一個重要原因!

  盧仲義點點頭道:「小姐之心,盧某明白瞭!盧某這就前去安排路線,讓其他太保沿途暗中保護小姐,老三、齊二,你們就跟隨在小姐身旁吧!」

  南宮天琪柔美的臉上稚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沉著和堅定,她目視著遠方,心中暗暗發誓:「我,南宮天琪!必定扛起南宮世傢的大旗,與修羅教對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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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修羅教大殿之中。

  耶律鴻泰端坐虎椅之上,對臺下所站的幾人道:「禾孝長老那邊最近有何進展麼?」

  一個面色蒼白之人出列回道:「回稟教主,禾孝長老仍是每日研習他的巫蠱之術,終日不離房間,不過從他的神色來看,應該有所收獲!」

  耶律鴻泰點點頭道:「如此甚好,等到鴻都押運的阿芙蓉果回來,即可讓禾孝長老大展身手瞭,你下去吧!好生伺候好禾孝長老及他的族人!」

  臉色蒼白之人退下後,耶律鴻泰又問道:「南宮烈那邊有什麼動靜麼?」

  一人站出來回道:「回稟教主,南宮烈整日除瞭打坐練功就是蒙頭大睡,似乎並不著急!」

  耶律鴻泰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自言自語道:「有意思,莫非你就真沉得住氣?那就讓本尊來一點點消磨你的英雄氣,直到讓你心甘情願為本尊效力為止!傳令,供給南宮烈的夥食加倍,三日之後,押他前往羅剎殿!」

  再說南宮烈,雖然心急如焚,卻並不想被修羅教之人看穿,心中苦悶的他想同神秘老者說說話,神秘老者卻並不搭理他,仿佛不存在一般,唯有修習烈陽神功解悶!

  這幾日,監牢的夥食比以前更加豐盛瞭,每天都是乳豬燒雞等葷菜,南宮烈雖然心生疑惑,但自知看守之人不會理睬自己,也懶得詢問,而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美食!

  又過瞭幾日,看守之人竟然毫無防備地打開瞭監牢的鐵門,並告知南宮烈,讓他前往羅剎殿與耶律鴻泰相見!

  南宮烈大感意外,不明白耶律鴻泰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為瞭一探究竟,他強忍住想要逃走的沖動,跟隨看守者往羅剎殿而去!

  南宮烈走瞭一段,方才方覺這裡的奧秘,原來整個修羅教都暗藏於山中地洞之內,所有的房間都由一條條暗道相通,不熟悉地形之人根本就找不到出路,而且地牢在山洞的最底部,要想沖出地牢,必須突破層層把守,難怪耶律鴻泰如此放心大膽地讓自己出來!

  不知走瞭多久,南宮烈才來到瞭羅剎殿,這個山洞比起修羅教大殿要小一些,但也十分寬敞,足有十丈見圓,地面離洞頂石壁也有三丈之高,這裡乃是修羅教平常練功比武之所,也是訓練基地!

  耶律鴻泰站在羅剎殿中央,背負著雙手,微笑地看著南宮烈,開口道:「多日不見,不知南宮莊主可好?」

  南宮烈緩步走到耶律鴻泰面前,兩人對面而立,僅有三尺之遠,聽得耶律鴻泰之言,淡淡地回道:「還好!」

  耶律鴻泰滿臉洋溢著春風,依舊噓寒問暖,仿佛對面並不是自己的階下之囚,而是自己的故交好友一般,關切地道:「不知膳食可否合莊主胃口?那些屬下又是否伺候到位呢?」

  南宮烈冷哼一聲道:「承蒙閣下款待,南宮烈心領瞭,男子漢大丈夫有話便說,何必拐彎抹角呢?」

  耶律鴻泰撫掌大笑道:「好好好!雖然身陷囹圄,南宮莊主卻依然不失豪氣,真漢子也!本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不知南宮莊主之傷好瞭幾成?」

  南宮烈道:「雖未完全痊愈,但也差不多瞭!」

  耶律鴻泰嘆道:「那今日之約隻能作罷瞭!來人,送南宮莊主回房吧!」

  南宮烈大惑不解:「你興師動眾讓我前來,隻為說幾句客套話麼?」

  耶律鴻泰道:「非也!你我有言在先,隻要南宮莊主能勝得過本尊,本尊便放你回莊!本尊原以為莊主內傷已經痊愈,因此才邀請莊主來此比武,沒想到莊主卻仍是帶傷之體,本尊不想趁人之危,所以隻得作罷!來人!」

  南宮烈揚手制止道:「且慢!老夫既然前來,並不打算就這樣回去,今天不管你想不想與老夫較量,老夫都要再試你的武功!」

  耶律鴻泰道:「既然南宮莊主執意如此,那本尊唯有奉陪瞭!」

  南宮烈暗運內功,擺瞭一個起手式道:「請!」

  耶律鴻泰仍然站立不動,淡淡地回道:「請!」

  南宮烈心知這是自己逃脫的大好機會,因為他仔細觀察過,他所處的羅剎殿正處於整個山洞的頂層,從巖壁的縫隙見清晰可見外面的陽光,隻要打贏耶律鴻泰,不管他說話算不算數,自己都能脫身瞭!

  為瞭這個機會,南宮烈打算放手一搏,一出手便是八成以上的功力,招式也甚是威猛!

  上一次負於耶律鴻泰,南宮烈心中大為不服,因為他身負重傷,隻能發揮出五成的功力,這次雖然仍未完全恢復,但他自信自己可以擊敗耶律鴻泰!

  南宮烈掌影如山,氣勢如虹,一連攻出三十六掌!

  耶律鴻泰卻視若未見般站立在原地,似乎南宮烈猛烈的掌影隻是拍蒼蠅一般!

  南宮烈見耶律鴻泰居然不閃不避,心中既驚又怒,南宮世傢的烈陽神掌向來以剛猛霸道著稱,較之丐幫絕技降龍十八掌也不遑多讓,如今被耶律鴻泰如此小覷,豈能讓他不怒!

  說時遲那時快,猛烈的掌影頃刻覆蓋住瞭耶律鴻泰周身的十二處大穴,再想閃躲已是為時已晚!

  奇怪!太奇怪瞭!

  耶律鴻泰居然沒想閃躲,也沒想迎擊,反而往前一挺,將前胸迎向瞭南宮烈猛烈的掌風!

  「難道他想找死嗎?」南宮烈大為不解,手下卻並未留力,仍然向前擊出!

  「砰」隻聽得一聲悶響,漫天掌影頓消,南宮烈三十六掌化為兩掌,而且雙掌擊實,然而一切並未像他所預料的發展,耶律鴻泰仍然矗立在原地,神色淡然!

  南宮烈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細細一看,耶律鴻泰氣定神閑,並無半分受傷之征兆,而且,他臉上分明還帶著嘲諷的笑容!

  「怎麼會?」南宮烈收回雙掌,一臉不可置信!

  耶律鴻泰依然保持著原來的站姿,微笑地看著有些恍惚的對手!

  「你這是……金鐘罩?」南宮烈問道。

  耶律鴻泰搖瞭搖頭。

  「對,不可能是金鐘罩!即便是金鐘罩,也不可能硬抗我八成功力的烈陽神掌而毫發無傷!」南宮烈喃喃自語著。

  「即便是站著讓自己打,自己都對他無可奈何,那自己還有什麼勝算?」眼前的一切漸漸摧毀瞭南宮烈的自信,他終於開始明白神秘老者之無奈瞭!

  耶律鴻泰適時補上一句:「南宮莊主,還要打麼?」

  南宮烈沉默瞭半晌,回道:「今日是老夫輸瞭!老夫學藝不精,但並不代表會向你屈服,待老夫傷勢痊愈,必定再來找你較量!」

  耶律鴻泰笑道:「如此最好!本尊就怕南宮莊主一蹶不振,連個陪本尊玩兩手的人都沒瞭!哈哈!本尊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本尊依舊在此等你!」

  耶律鴻泰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隻留下悵然若失的南宮烈呆立在偌大的羅剎殿中!

  這一次,南宮烈是真的受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