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你好!”楊樂天禮貌回應道。盡管他看出瞭文興臉上的不屑,但看在文煙媚及溫姨這麼熱情招待的份上楊樂天也就不想和他計較瞭,反正自己也要走瞭,他的那副尊榮自己也不想看見。
其實文興之所以對楊樂天不屑,倒不是因為看不起他,而是完全處於他的職業習慣,他在一些企業負責人面前擺譜都擺慣瞭,所以一聽楊樂天是一公司老總,立刻就下意識的做出那副表情,如果說楊樂天是教師或者公務員之類的,那文興就不會做出如此表情瞭,起碼的客套禮貌還是有的。
做為他妻子的溫姨深知老公這一特性,不由皺瞭皺眉,道:“我說老文啊,工作是工作,回傢是回傢,不要把工作上的態度帶回傢可以嗎?”
“我有嗎?”
“哎呀,怎麼沒有啊?爸爸,媽媽說的可真是太對瞭,你每次回來都把官架子帶回傢,我和媽媽早就有意見瞭,哼!”
“哈哈,好好,爸爸下回註意就是瞭。”文興露出慈愛的笑容。
楊樂天看他們一傢人倒也算其樂融融,自己這個外人還站在一邊就顯得有那麼一點不合適瞭,於是道:“文叔,溫姨,小文,我先走瞭,再見!”
“走啊,那好,慢走啊楊總。”文興客套道。
“那楊總,我送送你吧。”說著,文煙媚也不等楊樂天說什麼就率先走出門。楊樂天見她這樣也不好再推辭什麼,隻好隨她走瞭出去。
見他兩走下樓去,文興關上門道:“這個小媚,怎麼把她們老板請到傢裡來啦?”言語之間顯得對文煙媚這個舉動頗為不滿。
溫姨對文興這個態度也是不滿,白瞭他一眼道:“這有什麼啊?人傢是小媚的老板,就算特意請他吃個飯,讓他多照顧照顧咱們傢小媚,也是很正常的啊,何況這一次還不是特意請他,隻不過順便罷瞭。”
“婦人之見!”文興不以為然道,“咱們傢小媚替他工作,他付薪水,等價交換,有什麼好照顧不照顧的?更何況,小媚是我地稅局局長的女兒,誰敢不賣我這個面子,讓我女兒吃虧。”
趁著酒興,文興說的臉紅脖子粗,十分的得意!而溫姨聽瞭卻直皺眉頭,她最討厭的就是文興現在這個樣子,自大狂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於是忍不住譏諷瞭兩句道:“人傢要真是顧忌你的面子那小媚也就不會被以前那個公司給辭退瞭。”
“什……什麼?小媚被辭退過?”文興吃驚道。
“你這個做爸爸的,整天就知道應酬吃飯,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女兒。”溫姨嗔道,“小媚前一陣就被以前那個公司給辭瞭,為此,小媚還好一陣鬱悶呢,也就是在前兩天才進瞭楊總的公司。”
被自己老婆如此一番搶白,文興臉上有點掛不住,事實上他自己也知道雖然很多企業負責人巴結拉攏他,但平白無故的刁難一傢企業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他要想找那傢解雇文煙媚的企業的麻煩也有些困難,但他嘴上卻不認輸道:“好啊,連我文興的女兒也敢解雇,我記住瞭,那傢公司好象是什麼貿易公司吧,行,改天我就去查他們的帳,我要讓他吃不瞭兜著走。”
“行瞭你啊,別說這個瞭,趕緊去洗洗,一身酒味的。”溫姨實在看不慣他這個樣子,於是催促他去洗澡,要不然他沒完沒瞭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然而文興卻並沒有急著走,他眨眨眼睛,若有所思道:“那這個楊總開的是一傢什麼公司啊?”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溫姨想瞭想道,“好象也是一傢貿易公司。叫什麼東南什麼品的一傢公司。”
“啊!東南軍品貿易公司!”文興一拍大腿,顯得頗有點激動。
“嗯,對,好象就是那個公司。”說著,溫姨奇怪的看瞭一眼文興道,“幹嘛這樣一副樣子?你激動個什麼勁啊?難道你知道這傢公司與別的公司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老婆大人聰明!”文興嘻嘻一笑。
“老不正經!”溫姨含羞的白瞭他一眼。雖然他們可以稱的上是老夫老妻瞭,但文興很少直接稱呼她為老婆,除非是在特別高興,特別興奮的情況下才叫,所以溫姨每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都會感到有些害羞,不過在羞澀之餘更多的是感到好奇,因為她實在不知道文興為什麼聽瞭是這個公司就這麼高興呢?
“這個公司的確與其他公司很不一樣,它是做軍火的,你知不知道,在我們國傢吃軍火這行飯的一般都是國有企業,極少有私營的,而能夠私營的都是有極深的背景的。這個東南軍品貿易公司雖然不是完全私營的,但它是屬於合資公司,由市政府,九十九軍以及那個楊總三方組成的,而這三方就隻有那個楊總是個人的,可見他的關系和背景是多麼的深厚!”說到這裡,文興一下懊喪起來,連連拍著自己大腿道,“哎呀,早知道我剛才就應該把他留住,多多交流,拉拉關系才是啊!唉,糊塗,糊塗啊!”
聽到這裡,溫姨是徹底明白瞭,也對自己老公很是失望。其實她也很清楚自己這個老公的為人脾性,那就是特別熱衷於官場,為瞭能在官場上更進一步,他可以說是能使的招都會使出來。現在他見楊樂天可能是棵大樹,又將目光瞄向瞭他。這本來也很符合他的特性,對早已熟悉他的溫姨來說也談不上什麼失望,但溫姨覺得她認為楊樂天不錯首先想到的就是女兒的幸福,想他兩要是真正的一對那該有多好!而自己的老公首先想到的卻是自己怎麼能在官場更進一步?這讓溫姨覺得他已經徹底迷失在官場裡瞭,其他的一切在他眼裡都不如他的官位重要。
“你整天就想著怎麼往上爬?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女兒?”溫姨瞪著他道。
這話把文興說的是丈二金剛摸不頭腦,他奇道:“你這話說的可真是莫名其妙啊,我怎麼不關心小媚啦?”
溫姨白瞭他一眼,沒好氣道:“先前對楊總是不屑一顧,現在又後悔沒和他拉拉感情,真是,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唉!”文興大嘆一口氣道,“失算失算啊!這個東南軍品貿易公司在我們青陽官場上誰人不知啊?當初成立時連我們的胡老大都出席瞭,後來中非貿易論壇上他們東南軍品貿易公司也是主角,據說簽瞭不少大單,市裡很看好他們公司,有望成為我們市的支柱型公司。而這個楊總我也是早有耳聞,聽說他是肖紅肖部長的一個遠房表弟,而肖部長又是胡老大的妻子,隻要和楊總扯上關系那就等於和胡老大,我們市裡的一把手扯上瞭關系啊。”說到這裡,文興又懊悔的直搖頭道,“隻可惜我隻聽說過這個楊總,卻沒有見過,哪裡會想到今天來傢的這個楊總就是那個楊總啊?”
“行啦,現在你後悔也晚瞭,誰叫你見人就擺那副臭臉呢?趕緊去洗洗吧。”說著,溫姨站起身就要去臥室。
“哎,等等,你剛才說我不關心女兒,你還沒和我解釋清楚呢,我怎麼不關心女兒啦?”文興叫住她道。
溫姨重新坐回沙發,說:“你知道楊總今天為什麼來我們傢嗎?”
“為什麼?”
溫姨將今天發生的事細說瞭一遍,文興聽罷也感嘆道:“王峰這小子也太……其實讓他我們的女婿我也沒什麼意見,我看王峰這小子還是蠻不錯的。”
“誰說不是呢?可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強。而且經過這件事後我覺得王峰這孩子性格偏執的有點可怕,你想啊,當時那一棍要是結結實實得砸在人頭上那還不得出人命不可?”溫姨說到這似乎還有點心有餘悸。
“這倒是!”文興點點頭,深以為然。
“當時他們手挽手的進來還真是蠻般配的,我想要是他們要是真的一對那就好瞭。”
“啊,對啊!”文興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道,“還是老婆你高明啊,我和他再拉好關系也不如自傢女婿來的直接實在啊,高,實在是高!”說到這裡,文興興奮的兩眼直冒光。
看到他這個樣子,溫姨是啞然失笑,她的本意隻是想讓女兒幸福,從沒想到會給他的仕途帶來什麼好處,而他一下子就想到他自己身上去瞭。溫姨忍無可忍,忽的一下站起身道:“說你不關心女兒還真是沒冤枉你,整天就想著你的烏紗帽,和你真是沒話好說瞭。”說完轉身走進瞭臥室。
“哼,婦人之見就是婦人之見,想著烏紗帽有什麼不好?這叫有事業心。要不你怎麼十年前就是護士長現在還是護士長呢?原地踏步啊!而我十年前隻是一名小小的副科長,現在卻已經是副局長瞭。”文興對溫姨的嗔怪絲毫不以為意,翹著二郎腿,怡然自得的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
“爸,怎麼還在這裡呢?”這時候文煙媚從外面回來瞭。
“小媚啊,把你們楊總送走啦?”
“嗯,走啦!”文煙媚點頭道,“爸,那你坐著,我回房間啦。”
“別急別急,過來坐坐,陪爸聊聊。”文興對女兒招招手道。
“嘻嘻,好啊,聊什麼?”文煙媚今晚的心情也很好,她欣然坐在瞭沙發上,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放在胸前,歪著頭看著文興。
此時,身在臥室的溫姨聽見文興叫住瞭文煙媚,便知他真要將這事情付諸實施,雖然她自己也希望女兒能和楊樂天成為一對,但帶有如此強的功利性還是讓她覺得不太舒服。不過她知道文興這個人就是這樣瞭,已經改變不瞭的瞭,隻得輕輕嘆瞭一口氣,同時也愈發留意外面他們父女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