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到哪裡去瞭?」
剛回到城堡,武天驕就碰上瞭宮嬋主仆,被何寧麗叫住瞭。武天驕隻得道:「我要到紅梅山莊參加婚宴,出去買瞭件賀禮,夫人看我買的賀禮怎樣?」
說著,將玉塔遞給宮嬋,聲稱這是自己挑選的最佳賀禮。
初看到玉塔,宮嬋本也以為如此,可是當她一看到玉塔底座上的血痕,剛到舌尖準備誇獎武天驕的話又收瞭回去,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將早已經準備好的一隻錦盒遞給武天驕。
武天驕微微一愣:「這是什麼?」
宮嬋身後的何寧麗以袖掩唇地笑道:「公子,錦盒裡面的才是上好的賀禮。這是夫人特地為你準備的!」
「為我準備的,原來你們知道我要去參加婚宴!」
武天驕恍然大悟,皺眉道:「那我這座玉塔怎麼辦?」
何寧麗故作嚴肅地道:「放在公子床頭,每天拜上三拜,保佑公子以後別花冤枉錢。」
這是什麼話?武天驕算是徹底聽明白瞭,與其說眼前這主仆二人看不上這座白璧微瑕的玉塔,倒不如說她們從來就不相信他的能力,因此在他出去買賀禮的同時,也務他準備瞭另外一份賀禮。
武天驕的臉色立刻顯得很難看。他一句話也沒說,抱起錦盒和玉塔就走瞭。
走廊裡隻剩下宮嬋和何寧麗兩個人。宮嬋責道:「麗兒,下次不準多嘴。」
「夫人很在乎他的感受?」
何寧麗目不轉睛地看著宮嬋問道。
宮嬋連忙躲避她的目光,同時叱道:「你越來越放肆瞭。」
何寧麗低下瞭頭,道:「奴婢下次不敢瞭。」
宮嬋鎮定下來,柔聲道:「我現在除瞭想把孩子生下來,再沒有其牠的想法,下次別亂猜瞭。」
何寧麗似乎不同意宮嬋的說法,嘴唇翕動瞭數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武天驕抱著玉塔來到劍後的房間,準備向她請教除去玉塔上血痕的辦法。在武天驕的心裡,劍後與眾不同,她不僅僅是一位聖級強者,更是一個女智者,幾乎無所不能。
從她道出武學有「七劫之說」到輕松地將垂死的鞠思和薛眉從鬼門關拉回來,這一系列的事情都讓武天驕深深地相信她無所不能。
此刻劍後正在房中坐息,武天驕悄悄地走進去,也不吵醒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劍後艷麗而又聖潔的臉龐,也許隻有她才能將這兩種氣質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讓人永遠也看不夠。
武天驕一走到門外,劍後就醒瞭。她以為武天驕會叫醒她,不想武天驕對她如此尊重,竟然寧願在一邊苦等。劍後心裡暗暗感動,於是自動睜開瞭雙眼。
武天驕喜道:「你總算醒瞭。」
「你找我有事?」
武天驕呵呵一笑,似乎很不好意思地問:「平時好玩的事情都不叫上你,有事瞭來找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勢利?」
劍後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抿唇一笑道:「有時會,不過你已經來找我瞭,不管為瞭什麼,都讓我覺得自己還有用。」
武天驕搔瞭搔頭,繼續追問:「你真的這麼想?」
劍後點頭道:「我是自願跟著你出山,因此,你無論做什麼,我都認為肯定有道理。」
武天驕訕訕地笑道:「其實談不上道理,傢裡人太多,沒法個個顧得上。」
「既然人太多瞭,為何你還要一個又一個地帶回來?」
武天驕微微一怔,道:「我也曾想過,想來想去,隻能總結出一點——那就是我的心太軟瞭,這是最大的缺點。」
劍後格格一笑,道:「不過也是優點。」
「說得對!」
武天驕大表贊同地連連點頭道。
「你懷裡抱的是什麼東西?」
武天驕幾乎將玉塔的事忘瞭,聽劍後一說,連忙將玉塔遞過去,同時說明瞭來找她的原因。劍後微蹙柳眉地道:「除去血痕不是不可能,但是可能會引起內裡玉質的碎裂,造成局部不再晶瑩剔透。」
「那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試一試。不過,需要幾天時間。」
武天驕點瞭點頭,道:「那就先放著,明天我帶你去參加一個婚宴,據說很熱鬧。」
「是獎賞嗎?」
劍後笑問。
武天驕嘿嘿一笑,道:「就算是吧!」
按照神鷹帝國的習俗,婚宴從下午開始,一直進行到第二天黎明。新郎這一方會舉行各種慶祝活動,一直將賓客挽留至深夜。
次日下午,陪同武天驕一起赴宴的,除瞭劍後,還有親衛當中的隆固、裴迪和修羅壁,值得一提的是,武天驕特地帶上瞭傻大個狂猛。
自從傻大個狂猛隨蕭韻華等女來到風城後,武天驕幾乎已經將他遺忘瞭。這次將他帶出來,無非是顯擺的意思,想讓紅梅山莊的人瞧瞧:我風堡的武士多威武。
武天驕沒有將幽月帶在身邊,讓她暗中跟隨。為得是多一分隱秘,將來也就多一分勝算,他不想太早曝露實力。
今天的紅梅山莊門前車水馬龍、花團錦簇,一派喜氣洋洋。武天驕乘坐的是一輛豪華馬車,他和劍後坐在裡面,隆固、狂猛、修羅壁等親衛策馬護衛在車外。
武天驕今天非常得意,因為他親自給馬車刻上瞭一個「龍鷹」圖案標志——聲稱這將是他武傢的傢徽。劍後在臨行前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武天驕傲然地道:「傢徽是一個傢族的標志,沒有傢徽的傢族不能稱之為真正的傢族。」
他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在大陸上,傢徽對一個傢族的重要性,就像國旗對一個國傢的重要性,真正的傢族通常以他的傢徽為榮。
一般歷時幾代人的傢族,稱不上是真正的傢族,所以一般也沒有傢徽。一個真正的傢族通常有著很悠久的歷史,多則上千年,少則數百年,這種傢族的傢徽往往被各國所公認。武天驕給自己傢族冠上傢徽,其實並無意義,因為這種傢徽不會被任何人所承認。
送上請帖和賀禮之後,武天驕被迎賓引至一間精舍小憩,正式的婚宴將在半個時辰後舉行。精舍位於一個幽靜的花園裡,與之相鄰的還有數間精舍。
武天驕是永遠坐不住的,屁股在椅上還沒坐熱,就起身走出瞭精舍。劍後立即讓隆固、裴迪、狂猛三人跟在他身邊,隻留下修羅壁一人陪自己。
按照神鷹帝國北方的習俗,新娘子一早就被迎入瞭夫傢,她將靜靜地坐在房裡,一直呆到下午婚宴開始,才與新郎相攜而出,招呼客人。
然而,紅梅山莊的新房卻有些與眾不同。在這裡,感覺不到絲毫的喜氣,相反,一陣陣的怒斥聲正從新房裡傳來。幸好,新房周圍十丈已被劃為禁地,並派瞭重重護衛把守,否則,這些怒斥聲傳入賓客的耳朵內,肯定會引起他們諸多的聯想。
「你去把梅文俊找來。」
新房裡傳出一聲斷喝。片刻之後,新房的門開瞭,從裡面惶恐地退出一位管傢打扮的中年男子。
不到一盞茶時間,身為新郎官的梅文俊就匆匆地趕到瞭新房。他沒有直接進入房中,而是在門口小心地敲門道:「符小姐,梅文俊告進。」
過瞭良久,房裡傳來一聲嬌哼,梅文俊這才敢小心地推門入內。
這奇怪的情景被一個有心人湊巧看見瞭,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向喜歡隱身跟在武天驕身邊的幽月。她不敢太過於靠近新房,因為她察覺到在新房周圍潛伏著幾名高手,太過靠近的話,她會有曝露行蹤的危險。因此,她選擇瞭小心離開。
武天驕在花園裡走瞭一圈,什麼人都沒遇到,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已經被人遺忘瞭。隆固三人跟在他後面,穿花蝴蝶一樣在園中無所事事地行走,隆固和裴迪還能保持沉默,狂猛則不行,他追在武天驕身後問道:「老爺,你打算去哪兒?」
「你怎麼這樣稱呼我?叫我老爺,我有那麼老嗎?誰教你的?」
武天驕不答反問道。
狂猛摸瞭摸光光的大腦袋,傻笑道:「您既是城主,又是府裡的主子,我想我應該叫你老爺。」
武天驕對他摸腦袋這個動作很有好感,因此拍瞭拍他的闊肩膀道:「傻大個,以後別叫老爺,叫我老大。老大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覺得叫老爺比較有氣勢。」狂猛傻傻地道。
「那好,以後你叫一聲老爺,我就扣你一頓飯。」武天驕戲謔地道。
狂猛趕緊垂下腦袋,道:「那我叫你『老大』。」
「這才乖。」
武天驕眉開眼笑地道。
對於這種逼迫善良青年加入「黑社會」的惡行,隆固和裴迪則當作沒看見,免得自己的良心受譴責。
看到狂猛馴服,武天驕心情大爽,原本因無聊而產生的鬱悶立即一掃而空。這時,他們恰好走到花園裡的池塘邊,武天驕忽然想起前段時間,瞧見寒清雪將腳泡在寒水裡,好像很舒服的樣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他想到就做,脫瞭靴襪,找瞭池邊的一塊石頭坐下來,想都沒想,就將腳伸進瞭水裡。
冬天的水雖然冰寒,不過,將腳伸進去的一剎那並沒有感覺,反而有一種超越瞭感官知覺的柔和迅地向大腦傳來,令人弛醉。但是這種美好的感覺持續瞭不到十分之一秒,腳就向大腦出寒冷的警告。
武天驕還沉醉在剛才一霎那的美好感覺裡,在一瞬間,意識還處於混沌狀態,身體卻已經應警自行運起瞭龍象神功,隻見他的雙腳突然隱隱泛現金光。
武天驕的意識也恢復瞭,不過,他已經感覺不到寒冷。相反,當皮膚與寒水接觸的時候,金光同時流經皮膚下的經脈,一種奇妙的感覺從他的心底升起。
他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那是一種已經越瞭語言所能表達的范圍,仿佛他的眼睛延伸到瞭他的腳上,他清楚地看到一絲絲寒氣從足部滲入,卻又被金光逐步消解,金光不減反漲,仿佛它能從寒氣裡吸收能量一樣。
武天驕沉浸在這個玄妙的世界裡,看著金光一點一點地膨脹,就像看著一個嬰兒成長一樣。
狂猛三人原本以為武天驕在尋找刺激,但是很快,他們便現武天驕足部的異狀。狂猛和裴迪隻是覺得玄奇,因為他們兩人之中,狂猛沒修習過內傢功夫,裴迪隻是一名神箭手,但是隆固卻頗曉真氣,看到眼前這幕情景,他眼中有抹奇光一閃而逝。
可能因為三人太專註瞭,又或者別有原因,身後有人來瞭,他們竟然都沒有發覺。
「將腳泡在水裡很舒服嗎?」
有個女人突然問道。她問的對象顯然不是狂猛三人,而是武天驕。不知為什麼,武天驕一聽到她的聲音,竟然一驚而醒。
狂猛三人也頗為驚駭,他們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欺至他們身後三尺之處,不為他們所覺。轉身一看,隻見面前站著一個打扮得十分妖艷的黑衣女人。她左手拈著一朵艷紅的鮮花,不時放在鼻端嗅一嗅。
武天驕沒有將腳從水裡收回,僅僅轉過頭來道:「夫人如果有興趣,可以來試一試,很有趣的。」
女人露出感興趣的表情,道:「奴傢很想試一試,可惜還有事待辦,改日再與公子細細研究一下這泡水的功夫。」
說完,她送瞭武天驕一個勾魂奪魄的眼神,然後就裊裊婷婷地走瞭。
武天驕似乎對她很感興趣,對著她的背影喊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傢名叫艷娘,公子記清楚瞭。」
女人雖然走遠瞭,她的答話依然清晰地隨風送來。
裴迪不解地問:「公子,你喜歡這種女人?」
武天驕白眼一翻,道:「問問而已,問過總好過什麼也不知道。」
裴迪嘿嘿一笑,看樣子他不相信。武天驕也懶得解釋。看看時間差不多瞭,趕忙收拾停當,向精舍走去。
回到精舍,劍後埋怨道:「天驕,怎會去瞭那麼久?已經有人來催過好幾次瞭。」
武天驕呵呵一笑,道:「剛才主人傢讓我等,我現在讓他也等等,不算過分。」
劍後沒好氣地白瞭他一眼。
武天驕忽然使勁地在空氣裡嗅瞭嗅,奇道:「幽月剛才來過瞭?」
劍後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武天驕詭秘地一笑,道:「這是秘密,如果說出來,以後再用就不靈瞭。」
跟著話頭一轉:「有什麼事嗎?」
劍後將幽月在山莊裡看到的異狀對他小聲地說瞭一遍。武天驕沉吟瞭片刻,道:「看來這場婚姻很不簡單,婚宴還沒有開始,就出現瞭各種稀奇古怪的事。」
「你也發現瞭異狀?」劍後蹙額道。
武天驕搖瞭搖頭,深沉地道:「說不上來,覺得很詭異。剛才我在花園裡碰上瞭一個自稱為『艷娘』的黑衣女人,她手裡拿著一朵紅花,表面看上去毫無可疑之處,但我總覺得她有點怪。」
「那是花艷娘!」
空蕩蕩的角落裡,忽然有人驚呼道。
武天驕差點嚇瞭一跳,不禁笑罵道:「幽月,怎麼像隻老鼠一樣躲在一邊。」
角落裡黑影一晃,現出幽月千嬌百媚的身姿。她急急地走到武天驕身邊問:「公子,您碰上花艷娘瞭?」
「是『艷娘』,不是花艷娘。」武天驕糾正道。
「不會錯的,她就是花艷娘,愛穿黑衣,手持紅花,打扮妖艷,沒有錯的。」
幽月幾乎哭出來道,「公子,你是不是聞瞭她那朵花?」
「你怎麼瞭,幽月?」
武天驕從來沒見過她這麼緊張,趕忙上去抱著她問。
「那朵花有劇毒,近距離聞瞭超過半盞茶時間,必會中毒,而且中者無救。」
幽月珠淚滾滾地道。
武天驕愛憐地擦拭她眼角的淚水,安慰道:「我一向福大命大,告訴你,公子我沒有聞那朵毒花。隻是恰好碰上那個女人而已。」
「真的?」
幽月驚喜地問,臉頰上依舊掛著淚水。
武天驕認真地點瞭點頭。幽月忍不住在他臉頰上親瞭一口,如花一樣笑瞭。武天驕繼續將她臉上剩餘的淚水擦去,邊擦還邊埋怨道:「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將臉都弄花瞭。」
幽月嬌吟一聲,將頭埋入他的懷裡。武天驕呵呵一笑,摟著她開心極瞭。過瞭一會兒,幽月恢復瞭正常,緩緩道出花艷娘的底細。
原來武天驕剛剛在花園裡遇上的女人名叫花艷娘,綽號:索命妖姬。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女殺手。她的武器就是手中的那朵紅花。
據說那是玫瑰的一個變種,經過花艷娘特別培育,培養出瞭一種含有劇毒的玫瑰,任何人隻要近距離中瞭毒花花香,不消半盞茶時間,便會中毒,三日之後必將暴斃,死狀非常淒慘。
「花艷娘混進婚宴,究竟要做什麼?」武天驕疑惑地道。
劍後笑道:「根據幽月妹的描述,我想她大概隻為瞭一個目的——殺人!」
「她想殺誰?」
幽月沉吟道:「她出現在紅梅山莊,那一定是這裡的人。」
「你是說——梅夫人!」
最後三個字,武天驕和劍後異口同聲。
幽月搖搖頭,道:「不會是梅夫人,可能是梅文俊,也許是來此的賓客。花艷娘一向色誘殺人,她殺人,那一定是男人,沒幾個男人能逃過她的美色誘惑?」
「不管是誰,知道她的目的就行。」
劍後道:「花艷娘想殺這裡的人,但平時很不容易進來,所以她借此婚宴混進,目的就是想接近目標,然後殺瞭他,當然殺人的工具就是那朵毒玫瑰。」
「從來隻聽說玫瑰有刺,今天才知道玫瑰原來也有毒啊。」
武天驕故作慨嘆地搖頭道。
幽月嗤之以鼻地道:「公子碰瞭那麼多玫瑰,也沒見中毒。」
武天驕得意地道:「那是因為我碰上的都是帶刺的玫瑰,我不怕刺——啊……哦,誰?誰刺我……」
幽月和劍後都轉過頭去,當作沒看見。
婚宴在紅梅山莊的宴客廳舉行,大部分賓客都已經到瞭,他們三五成群的站在大廳內,彼此互相介紹身邊的女人、朋友。也有一些人坐在外圍的白色靠椅上,身旁放著豐盛的食物和美酒,不過,那些人大多是孤身來此,身邊既沒有女人可以調笑,也無朋友可以介紹,隻能作「壁上觀花」武天驕將狂猛等四名親衛留在門外,然後帶著劍後走入宴客廳。他不想太招搖,所以一進入宴客廳,並不徑直走進大廳中央,而是自然地左轉,向一邊走去。
盡管這樣,以他軒昂的體形和劍後艷絕塵寰、超凡脫俗的美姿,仍然吸引瞭很多人的眼球。有的男人眼中分明寫著:今晚的舞會一定不能放過那個女的。
武天驕環顧整個宴會廳,都沒發現花艷娘,不禁暗暗失望。
就在這時,身邊不遠處傳來一陣豪笑,一位身穿大紅錦衣的年輕公子向他走來,邊走邊笑道:「城主大人賞光蒞臨寒舍,真是篷壁生輝。」
武天驕一眼就認出來,拱瞭拱手,含笑道:「梅公子大喜,天驕怎敢不到。」
「話不是這麼說。」
梅文俊正色道,「城主大人公務繁忙,日理萬機,百忙之中還能抽空蒞臨寒舍,是給瞭本公子天大的面子。」
武天驕皺瞭皺眉,他不知道對方的話是贊賞還是諷刺,於是避過正面道:「梅公子還是叫我天驕好瞭,叫城主大人太生分瞭,天驕也當不起。」
「那本公子就不客氣瞭。」
梅文俊立即道。看來他對稱呼一個比他小幾歲的「孩子」為城主大人,也很不習慣。他正想與武天驕閑談幾句,廳外忽然又走進來兩個人,梅文俊連忙告瞭一聲罪,趕緊笑呵呵地迎瞭上去。
這個舉動頓時令他在武天驕心裡的形象大打折扣。梅文俊熱情迎接的不是別人,正是武天驕在花園裡遇到過的花艷娘,另外一個人則是那位騎士晁兆言。看到晁兆言滿面春風的擁著花艷娘,武天驕不禁暗罵:「不知死活!」
這時,梅夫人也出現在宴客廳,與晁兆言客套瞭幾句,然後親自將他引入廳內。對晁兆言身邊的女人,梅夫人卻沒仔細看,一方面固然因為禮貌問題,另一方面也因為對方面生,她沒看出來歷,以為隻是一位風塵女子。
晁兆言沒打算站在廳內,直接領著花艷娘坐到一邊的靠椅上。一坐下,花艷娘就習慣地嗅瞭嗅手裡那朵艷紅的玫瑰。這個動作同時也落在瞭梅夫人的眼裡,不知為什麼,她忽然渾身一震,望向晁兆言的眼神變瞭,多瞭幾分的憐憫。
她收回瞭原本想離開的腳步,站在原地,似乎在權衡某件事。她沒離開,梅文俊自然也沒走。晁兆言剛想與花艷娘調笑,忽然發現梅夫人和梅文俊還站在身邊,他臉上掠過一絲不愉之色,意思很明顯:你們怎麼如此不識相!
梅夫人在心裡暗罵瞭一聲:「不知好歹的東西!」
但是臉上仍然掛起瞭熱情的笑容,她向晁兆言進言道:「晁公子,你不覺得這位小姐的玉頸上少瞭一條珠鏈嗎?」
晁兆言一看的確如此,不過卻有些遲疑地道:「可惜現在無法買到珠鏈。」
梅夫人輕笑道:「晃公子不必發愁,最近有位朋友送給本夫人一些產自孔雀王朝的古鉆,已經請工匠做成瞭幾條項鏈,晁公子如不介意,我借花獻佛,代晁公子送這位小姐一條鏈子,聊表心意。」
晁兆言顯然沒想到梅夫人會如此巴結自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梅夫人也不管他是否點頭應允,立即就請花艷娘跟她走。花艷娘當然看出梅夫人別有用心,但她就像沒事人一樣,步履生姿地與梅夫人比肩走進廳內通向後堂的小門。
晁兆言也不笨,他當然能察覺出其中不妥,可是他現在已經無法反悔,隻能暗暗地期望梅夫人沒那種「嗜好」當然在祈禱的同時,已經不客氣地將梅夫人所有的近親女性問候瞭一遍。當然,問候最多的還是梅夫人,誰讓她風韻猶存,美艷動人。
武天驕一直註意著晁兆言那邊的情況,看到梅夫人竟然請走瞭花艷娘,暗暗疑惑。
梅夫人雖然走瞭,山莊的管傢卻於此時宣佈婚宴正式開始,賓客們立即向宴會廳的兩邊走去,為宴會開始時的歌舞表演讓出空間。
在婚宴節目安排上,紅梅山莊自然有瞭充足的準備。先是一群舞姬穿著水袖長裙在優美的音樂中表演舞蹈。那些舞姬看上去都是正處於豆蔻年華的少女,一個個如待放的花苞一樣朝氣蓬勃。
她們顯然不是隨便找來的舞姬,而是經過精心訓練的,因此其舞姿在水袖柔若細水的舞動下,飄若柔風,惹得場中的一些男人雙目直放亮光。
武天驕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舞蹈,事實上,於正式場合看舞姬表演,他也是第一次。不過,他的目光比一般人要來得清澈,看的程度僅止於欣賞。
這不是說那些舞姬不漂亮,事實上,她們這種年華的少女正是清晨樹葉上明澈的露珠,幾乎沒有不美的,何況這些舞姬是紅梅山莊從各地精心搜羅過來的,個個都有中上之姿,非常能挑起男人們潛在的征服欲望。可惜武天驕身邊的美女太多瞭,而且個個都是絕色,對普通的美色他自然提不起興趣。
當然,武天驕沒有興趣,並不代表別人沒有。貴族階層中都時興一種交際方式——贈送姬妾,即使是在神鷹帝國這個思想比較開明的國傢裡,這種交際方式也是很流行的。
貴族與貴族之間,尤其是爵位較高的貴族常常派人到大陸各地搜羅美女,以供自己結交權貴之用。贈送姬妾的事在宴會上是經常發生,眼前這些舞姬搞不好在宴會之後,就將被送入各個權貴的懷裡。這是可以預見的。所以,與其說這是歌舞表演,不如說是「選秀大會」男人都睜大瞭眼睛,對那些舞姬品頭論足。
近半個時辰後,舞姬剛剛退下,武天驕才看見梅夫人從廳角的小門走瞭出來,身後跟著花艷娘,兩人的表情都很難看,尤其花艷娘,整張臉上簡直可以刮下寒冰來。
晁兆言趕忙迎向花艷娘,剛想詢問生瞭什麼事。梅夫人卻先說話瞭:「晁公子,請跟我來,我有點事與你相商。」
晁兆言皺瞭皺眉頭,顯然不想丟下佳人,梅夫人卻不管他願不願意。也不避嫌,纖手一伸,扯住晁兆言的衣袖道:「晃公子最好跟著來,本夫人這是為你好。」
晁兆言掙紮瞭幾下,發現沒有掙開,隻得跟著梅夫人離去。花艷娘一直沒有說話,她手上的毒花卻不見瞭。武天驕暗暗奇怪,瞧著梅夫人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悟,但又覺得沒抓住實質。總之,他覺得梅夫人打消瞭花艷娘來此的目的。
梅夫人去得快,回來得也快,晁兆言卻沒有跟他一起回來。梅夫人匆匆走到花艷娘身邊,小心地將一隻手掌大的錦盒交給瞭花艷娘。
花艷娘接過後隻瞥瞭一眼,沒有打開。她目光嚴肅地對梅夫人道:「夫人,如果我發現還有同樣的東西出現,我想你應該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梅夫人頷首道:「這你放心,那個惹事的小子不敢怎麼做,他也沒那個能力。這件東西他是無意中得到的,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有多重要,不知道自己已經惹下瞭可怕的殺身之禍,要不是看在他老爹對我們還有用,我決不願意救他。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瞭我們彼此的合作。」
花艷娘點瞭點頭,收起錦盒,之後當作沒事人一樣坐在一邊,梅夫人則小心地離開瞭。他們說話時,明裡暗裡都有人掩護,即使靠近他們的人都不可能知道他們說瞭些什麼。
又一場樂舞之後,梅文俊和他的新娘子終於步進瞭婚宴廳,婚宴的正菜終於上場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隊新人身上,穿上禮服的梅文俊頗為英俊,不過眉目之間卻現出一股柔弱之氣。
按照武天驕的想法,梅文俊的新娘至少該是個百裡挑一的美貌女子,但是實際情形並非如此,他身邊的女人看上去隻能勉強算是中人之姿,比之在場大部分女子還不如。她的年紀大約有二十七八歲,穿瞭一身大紅的喜服,看上去比梅文俊還要大上一兩歲,武天驕看不出她有任何特殊之處。
他正暗自疑惑,劍後湊過來道:「聽說梅文俊的新娘姓符,名依娜,不知道跟古蒙郡的大傢族符傢有沒有關系。」
武天驕心中一凜,他知道劍後在提醒自己。不過,他對古蒙郡符姓傢族一無所知,想問一些關於符傢的問題也不知道如何問,隻得將話題轉到新娘子身上,問道:「梅文俊怎麼會娶這樣一個女人?」
劍後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她不漂亮?」
武天驕笑瞭笑,道:「她當然沒有我的小仙仙漂亮!」
劍後白瞭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
武天驕還想再說,劍後忽然向他使瞭一個眼色,武天驕立刻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原來那對新人正在梅夫人的帶領下,向這邊走來。
梅夫人人未到聲到:「城主大人,看到您真是太好瞭。以後小兒梅文俊和小媳符依娜,萬望以後多多照顧。」
武天驕則笑瞭笑道:「梅夫人總是這麼客氣,小的怎麼敢當。」
梅夫人面容平靜無波,目光從容地在他身上掃過,似乎語帶責怪地道:「年輕人就是這麼謙虛。」
話落,讓梅文俊和符依娜向武天驕他們敬酒。
梅文俊含笑著向武天驕敬酒。符依娜則幾乎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細細地觀察武天驕和劍後,似乎要將他們記在心裡一樣。
通過這種近距離的接觸,武天驕覺得有必要修正剛對符依娜的看法,這個女人表面看上去很平凡,實質很不簡單,主要是她的眼睛讓武天驕感覺到一種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一般隻有兩個來源:其一可能是她一直大權在握,其二就是其平凡的外表下有一顆與此並不相稱的勃勃野心。所以,能讓人內心生出一種壓迫感。
梅文俊和符依娜夫婦與武天驕等人大略聊瞭幾句客套話,然後就轉向別的賓客瞭。如此過瞭約一個時辰,新婚夫婦將在場的賓客都拜訪到,然後就是婚宴的正菜——舞會。
按照禮節,當然是新婚夫婦領舞,梅文俊和符依娜並沒有跳舞,隻是在宴會廳中央隨意走瞭幾步,就退出瞭人群。賓客們並不介意,大部分男人的眼光開始放在場中漂亮的女士身上,並且竭盡巴結之能事地請她們賞臉跳上一曲。
劍後自然就是對象之一,可惜那些前來邀請的人都被她一口拒絕瞭,弄得很多人懊惱不已。當然,武天驕年少俊美,又是一方官員,自然成瞭一些貴婦邀請的對象。不過,武天驕對這些貴婦提不起絲毫的興趣,拒絕瞭她們的邀請。
宴會的舞曲逐漸轉向高昂,就在這個時候,數聲淒厲的尖叫由大廳外傳來,即使是在人聲嘈雜、樂音飄蕩的宴會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那是瀕臨死亡的慘叫。
宴會廳裡有人出動瞭,先是十幾個打扮成侍從模樣的人,然後是熊月香帶著一批傢將來到宴會廳,安撫處於慌亂中的賓客,梅夫人則帶著另一批人匆匆出瞭宴會廳。
婚宴變成瞭血宴,這是大多數貴族都很忌諱的。況且呆在危險的地方總不安全,當即就有幾個年老的貴族要求離去,熊月香也沒有阻止,錯在山莊護衛不周,造成瞭這種局面。
那幾個貴族的離去立即帶動瞭大批人離去,到最後,宴會廳裡隻剩下紅梅山莊的一些至交以及武天驕等幾人。不過,他們卻走出瞭宴會廳,武天驕順便叫上自己的四名親衛,向慘叫傳來的方向急急趕去。
沿途不斷見到缺胳臂少腿的傢丁被人抬著從身邊經過,仿佛前面正生大規模沖突一樣,此時,紅梅山莊的西南角正有兩座獨院在熊熊燃燒,火光沖天。
前面傳來瞭掌勁交擊之聲,同時還有吆喝聲傳來。出事的地方是在紅梅山莊的新房,此刻那裡已經幾乎成瞭一片廢墟。
距離出事地點還有十丈距離,武天驕就見空中一個模糊的身影與梅夫人對瞭一掌,借力退後,轉眼消失於茫茫夜色之中。
梅夫人怒喝一聲,身影如電,朝著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瞭下去。武天驕本待去追,卻讓劍後攔住瞭,劍後沖他一搖頭,道:「不關我們的事!」
風雲突變,武天驕也不便多留,隻得出瞭紅梅山莊,與劍後蹬上馬車。
坐在車廂內,他將今晚的事從頭想到尾,都覺得重重迷霧遮在眼前,讓他不知所措。劍後見他如此苦惱,笑道:「想知道今晚的答案,何不問一個人。」
「誰?」
「你說呢?」
武天驕並不笨,一想就明白瞭,他呵呵笑道:「幽月,還不進來。」
原來幽月已經坐在車轅上,她在精舍裡被武天驕發現,覺得很不服氣,就有意與武天驕疏理,隔著一層佈簾,看他能不能發現,想不到還是被武天驕現瞭,這一次她算徹底服氣瞭。
不過,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的隱身術怎麼可能輕易地就被武天驕現,這太不符合常理瞭,偏偏武天驕又不說。她隻能芳心暗氣。
武天驕將她摟過來,問:「小乖乖,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幽月櫻唇一嘟道:「公子還沒告訴我究竟怎麼發現我的?」
「那我們交換。」
「公子先說。」
「應該你先說。因為我先提出要求。」
「公子錯瞭,我在這之前就提出過要求,再說,我是女,公子是大男人,應該有點風度。」
武天驕沒辦法,隻得笑道:「最近我總是聞到你身上有一股特別的香味,聞起來非常舒服,讓我總想——嘿嘿!」
幽月忙將袖子湊到鼻端聞瞭聞,奇怪地道:「沒有啊!我怎麼聞不到。」
劍後也說聞不到。武天驕奇怪瞭,眨眼道:「明明很香的,為什麼你們聞不到?」
劍後目露思索之色地道:「大概那是幽月的女兒香,隻有與她接觸比較深的人才能清楚地聞到。」
幽月一想,又覺得不對,她疑惑地問武天驕:「剛才公子怎麼發現我的,我在車外,公子不可能聞到香味?」
武天驕嘻嘻一笑,道:「那是相公我誑你的。」
幽月俏臉飛紅,駁道:「你是誰的相公?」
「當然是你的,難道我們幽月還有別的相公不成?」
武天驕涎著臉道:「告訴相公我,紅梅山莊究竟發生瞭什麼事?」
幽月嬌軀連扭,也沒能掙脫武天驕的懷抱,隻能紅著臉道:「紅梅山莊的新娘和新郎都丟瞭,來襲的一共有十一個人,兩個武林高手,九個武士,武士的功夫都很陌生,使用的功夫也很怪。看不出來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武天驕思忖瞭片刻,問劍後:「你怎麼看?」
劍後搖瞭搖頭,淡淡地道:「我想……也許是熊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