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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他們跑到這裡來找我,肯定不是要和我結識敘舊這麼簡單。從一開始我就有這個心理準備,因為我現在手裡的資源是所有人都會覬覦的。整個反抗軍的資源以及權力空間都已經被壓榨到瞭極點,作為突然跑到軍團長位置上的我,恰恰是唯一沒被壓榨幹凈的存在。

  而另一方面,我的確需要這樣一批戰鬥力極強的戰士。

  奧索維在制定作戰策略的時候提到瞭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關於反制宮族戰鬥策略的計劃。

  在奧索維的調教之下,整個貪狼軍團的戰士都學會瞭最基本的軍團級能量作戰方式。如果僅僅是一批靠數量取勝的烏合之眾,我們有信心在極其微小的損失之內贏下每一場戰鬥。奧索維的波浪形流轉戰陣可以用能量刃在百米之外撕碎所有低級宮族戰獸。

  然而宮族大軍並不僅僅是由低級戰獸組成的,在幾次盲目的進攻之後,他們一定會制定出屬於自己的戰鬥策略。

  他們的作戰目標是盡量多的俘獲人類而不是將我們殺掉。想要做到這一點,他們就必須利用低級魔獸打亂我們的戰陣,然後集合高級宮族戰士合力將落單的人類收入囊中。

  這就像下棋一樣,預判對方的下一招,然後在他下出這步棋之前就做好應對。與此同時,逼著對手不得不按照自己的預判繼續走第二招、第三招。

  奧索維給出的應對方式是一個從來沒有人見過的鐫刻型法陣,所有的戰士都會將奧索維給出的這個法陣鐫刻在自己胸口。這個法陣不大,發動也隻需要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魔力計量。

  它的作用是將施法者所有的能量引爆。就算沒有能量,它也足以摧毀施法者的心臟。

  為瞭不讓宮族成功俘獲人類,所有的戰士在被捉住的那一刻都要發動這個法陣,以確保沒有人會被活捉。

  宮族在無法成功俘獲戰士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突破我們軍團所組織的防線,追上平民的遷徙隊伍。能做到這一點的宮族無疑是最強大的那一類,非常有可能是領主級別的裡奧雷特。

  而我,將組織一群精英級別的戰士,在那種裡奧雷特出現的時候予以追擊。

  現在,七名戰魂站在瞭我面前,這毫無疑問是難以抵抗的誘惑。

  他們之前一直沒有被收入反抗軍的編制,很大程度的原因是他們自信於自己的力量能夠在暗面生存。然而現在形勢變瞭,宮族的威脅像野火一般燒瞭過來。無論一個人的戰鬥力多強,在那種魔獸潮面前實在是太微不足道瞭。

  我能用得到他們的力量,他們也需要我們的資源。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瞭。

  隻不過,當我們下出這步棋之後,宮族就會被逼入死角。他們被逼入死角之後,大概宮王就會現身吧……我們隻能希望這一天不會很快到來。

  「卡門。」我對不遠處的女人招瞭招手。對於某些方面的問題,相對於許久未見的佈魯瑟,卡門反而更好交流一些。

  卡門晃瞭過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看著她的臉,我忍不住問:「你這叫什麼表情?」

  「你這樣的傢夥都能當上軍團長,唉,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卡門哼哼唧唧道。

  我嗬嗬笑著將話題轉移瞭。

  「之前和影族的那場突擊戰,你們七個人有幾個參與瞭?」

  「我,戈蘭多尼和楊。」

  「也就是說你們三個都接受銜階評定瞭?」

  「是啊。不過淚滴也評瞭銜階。」

  我轉向瞭旁邊另一個人:「佈魯瑟,既然你們其他三個人都沒有接受反抗軍的銜階評定,那就是說在反抗軍中是領不到補給品的瞭。所以,現在你們站在這,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是為瞭一口飯吃?」

  佈魯瑟皺瞭皺眉眉頭:「唉,你還是嘴上不饒人的性格啊。」

  「那我說對瞭麼?」

  「也差不多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現在後悔瞭,但是誰都不想從頭當個小兵,住著帳篷在最前線出生入死啊。」

  「完全理解。」我點瞭點頭,「我也恰好需要向你們這種戰鬥,隻不過我這裡要面對的戰鬥也不是那麼簡單的,甚至有可能更危險。」

  「對我來說這倒是無所謂,畢竟……」

  就在佈魯瑟和我打算把這件事定下來的時候,不遠處的看客中有人發話瞭。

  「佈魯瑟,這件事情我們還沒決定呢。」

  我順著聲音看去,說話的人是梅尤。他從一開始的態度就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這時候他做出這種發言我一點都不意外。

  「怎麼?還有別的條件?」

  我一邊說一邊向他走過去。那名在傭兵界叱吒已久的雙劍戰士迎著我走瞭兩步,將手超在胸前盯著我看。

  他的個頭比我要高一些,走進瞭我就得仰著頭看他。我不想這麼做,所以在距離他將近兩米的地方停瞭下來。

  「你不要誤以為我們是像乞丐一樣來投靠你的。對一般的獨立戰士來說,宮族一來就斷瞭他們的活路。可我們不是,所以別覺得吃定我們瞭。」

  我很反感他的態度。從一開始我就表現出瞭相當程度的禮貌,而他卻沒有對我表示任何的尊重。話語裡的槍火味讓我非常不爽,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自己沒理由由著他任性。

  「一開始我就沒想要吃定誰。既然你沒辦法把我擺在同一個水平對話,那就請自便吧,我沒心情浪費時間。」

  梅尤先是楞瞭一下,隨即笑著攤開瞭雙手,扭頭看向瞭旁邊的阿努比斯。他對著阿努比斯露出瞭一副「你看,我早說過」的表情,看起來實在是讓人心生厭惡。

  阿努比斯和梅尤對視瞭一下,然後也走瞭過來。

  傭兵世界已知的零級戰士不多瞭。天使之塵被我和梅爾菲斯聯手殺死之後,除瞭三大會長,就隻剩下身為戰魂的阿努比斯和AZZA。AZZA是傭兵世界的人所眾知的最後一個零級戰士,而在後面這段時間是不是又多出瞭新的零級就不知道瞭。

  就知名度而言,其實四五級以上的戰士和零級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因為很多時候具體的能量級別和戰士的事跡並沒有必然的聯系。我常常問自己,零級的戰士和其他人到底區別在哪裡。

  我自己曾經想瞭很多不著邊際的答案,諸如壓迫力、威懾力和絕對的力量。直到在一次和奧索維的閑聊中,他的一番話才讓我真正想明白零級所代表的意義。

  「不可預知性」。

  這就是零級的戰士和我們所有人的最大區別。

  我們其他等級的戰士,都能夠借助等級的評定,對相互之間的力量做一個大概的量化。再強大的1級戰士,也總有一個大傢所能夠直觀感受到的極限。身為他的對手,所有的戰術制定都可以限定在一個范圍之內,哪怕再復雜也有能夠預知和判斷的餘地。

  而零級的意義就在於,能量等級的上限已經消失瞭。除瞭他們自己,誰都不知道這些傢夥的能量極限在哪裡。制定戰術所依賴的最根本的信息消失瞭,想要和他們戰鬥就必須硬著頭皮打正面戰。

  而正面戰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能量等級。當你不得不和零級戰士比拼能量等級的時候,就能夠體會到零級戰士為什麼這麼可怕瞭。

  所以很多人都說,隻有零級能夠戰勝零級。

  這句話聽上去雖然很武斷,但事實就是這樣。在一對一的戰鬥中,低級戰士戰勝高級戰士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像梅爾菲斯這種怪物更是可以跨越兩三級的水準殺掉對手。然而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人能夠憑一己之力戰勝過零級的戰士;死掉的零級戰士已經不少瞭,但卻沒有一個是在和低等級的單挑中落敗。

  零級戰士所帶來的影響就是建立在這個事實之上,沒人能跨越他們的威懾力和壓迫感。當他們站在你對立面的時候,你就不得不承受這種無法抗拒的壓力。如果你真的惹惱瞭一個零級,那麼就隻能祈禱自己永遠不會落單吧。

  阿努比斯能夠以零級戰士的身份晉升為戰魂,從傭兵世界的角度來說已經超越瞭三大會長的成就。這種人是你不得不尊敬的存在,隻要你當過傭兵,就一定會有這種感受。

  他是一個四肢欣長的高個子男人,看膚色應該也是個混血。他身上穿瞭一套黃金色的全身鎧甲,那套鎧甲看上去相當輕巧,能夠恰到好處的覆蓋主人的身體。一根將近兩米的金屬杖被他別在身後,那根武器的頂端有一個彎起來的鷹頭裝飾,應該是用來鑿擊的。

  「我是阿努比斯。」他對我說瞭自己的名字,然後伸出瞭手。

  我看著他,那張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我似乎從他的眼睛裡讀出瞭一種真誠的味道。

  當一個零級戰士對你表達善意的時候,我還是老老實實接受比較聰明。

  「久仰大名。」我和他握手道。

  「別人想怎麼做的我不想多說,我隻說說自己的想法。」

  「洗耳恭聽。」

  「在外面靠獵殺魔獸度日,對我來說很輕松。但是宮族來瞭,晚上是很難睡好的。我可以選擇在遷徙部隊附近徘徊,這樣雖然安全得多,可是打獵也要跑很遠的路。單純加入反抗軍,又要天天在前線拼命,更累。基於這種情境,我便想來看看你是不是能夠給我一個更好的選擇。」

  阿努比斯很好的表達瞭他的觀點,說話也很有分寸,這讓我大生好感。

  「如果你加入,可以不用一直在前線打仗,但是要編入我的直屬戰鬥小隊,專門負責狙擊最高級的裡奧雷特。」

  「聽上去也不是輕松的差事。那麼好處是什麼呢?」

  我伸出瞭兩根手指:「每三周,兩個蘋果。」

  新人類現在的夥食無非就是兩大類:常規分發的蛋白棒和獨立戰士獵來的肉食魔獸。隻有最高的指揮層有機會吃到除此之外的第三種食物,所以任何一種果類都足以成為普通階層的奢侈品。

  說到蘋果,這還是初邪在很久很久之前任性的結果。那時候還是前線基地的建設期,如果不是她非要弄出個單獨的培育室來種蘋果,我現在也拿不出這個籌碼。

  阿努比斯先是愣瞭一下,隨即笑瞭。他的年齡不算小瞭,眼角上擰起瞭一些不易察覺的皺紋。

  「這個條件還不錯。但你說直屬部隊是什麼意思?」

  「直接接受我指揮的部隊,應該很好理解吧?」

  聽瞭我的話,阿努比斯思索瞭足足十幾秒才重新開口。

  「在答復你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

  「如果是很私人的問題,我大概不會回答。」我這麼說是因為有不少人問過我比較私人的問題,以前我總是難以拒絕,這一次我便把拒絕的話說在瞭前面。

  然而阿努比斯並沒有問我私人的問題。

  「接下來的要發生的戰士中的暴亂你準備怎麼處理?」

  我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當我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他的問題之後忍不住皺起瞭眉頭。

  「暴亂?你從哪裡聽說的?」

  阿努比斯的表情冷卻瞭下來:「看來你根本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搖瞭搖頭:「你們命令每個戰士鐫刻的自殺性法陣很快就會引發內部的騷亂,連這個結果都沒能預見到的話,我覺得自己很難接受你來作為領袖。抱歉瞭。」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阿努比斯轉身離開瞭,甚至連一點的猶豫都沒有。

  梅尤盯著我看瞭幾秒,也跟著阿努比斯離開瞭。

  看著阿努比斯和梅尤離去的背影,我一時間覺得還有些恍惚。阿努比斯給我留下的信息非常出乎意料,這是奧索維從來沒提到的事情,我也完全沒想過相關的問題。

  對方一句話就擊中瞭要害,我甚至完全沒有周旋和解釋的餘地。沒能和阿努比斯達成約定,這讓我感到相當挫敗。自己的領導能力受到瞭質疑,這很難一笑瞭之。

  特別是我意識到阿努比斯的問題並不是空穴來風。當戰士們發現所有人都必須鐫刻自殺性法陣的時候,很多人會感到恐慌。即便大傢都知道自己可能會在戰場上戰死,但自我犧牲又是另外一回事瞭。

  一個戰士可能會有直面死亡的勇氣,卻不一定會有自我瞭斷的勇氣。

  當他們藉由這件事情意識到戰局嚴峻性的時候,或許真的會引發騷亂也說不定。畢竟軍團裡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是高級戰士,他們在生死線上掙紮的次數遠遠不足以賜予他們那種程度的勇氣。

  阿努比斯想要通過瞭解我的處理手段來瞭解我的為人,以此決定是不是要將自己納入我的麾下。然而我讓他失望瞭,我甚至沒能洞悉隱藏著的危機。

  我隻能說,自己本就不是領導萬人軍團的材料,否則也不會死皮賴臉的拉上奧索維來幫我。

  看著我的表情,旁邊的卡門嗤嗤的在笑,笑得我渾身不自在。

  「怎麼瞭?」我沒好氣的問。

  「那兩個傢夥根本就是拉不下面子來當別人手下而已,什麼借口都能找。」卡門一邊笑一邊搖頭。

  依照卡門的性格,她應該不會有這麼好心給我找臺階下。我並不瞭解阿努比斯和梅尤,也不清楚卡門是不是故意想要揶揄他們。不過我既然沒有在其他人那裡丟掉威信,就沒必要自怨自艾。

  「你們的決定呢?」我看向瞭另外三個不相熟的戰魂。

  「淚滴和楊都是我拉來的,你不用操心。」卡門插嘴道。她一邊說一邊看著戈蘭多尼,看起來唯一還沒敲定的就隻剩他瞭。

  戈蘭多尼攤開雙手:「蘋果聽上去很好吃。」

  我笑笑,然後讓衛兵帶他們去安排住的地方。卡門跟著他們走瞭,佈魯瑟則留瞭下來。

  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瞭。雖然不遠的地方就是軍團駐紮的連綿營地,但那已經不會打擾我們瞭。我們倆相互對視瞭一會兒,都覺得很感慨。

  沉默瞭那麼一會兒,還是我先開瞭口。

  「你那個同伴,火花,怎麼樣瞭?」

  佈魯瑟用鼻子哼瞭一聲:「看來你還是收到我的郵件瞭啊,一直也不回復,實在是太差勁瞭。」

  「如果我有消息的話肯定會回復你。可惜的是沒有,我也不是喜歡說客套話的人。」

  「火花失蹤瞭,到現在我也沒找到他,大概是是死瞭吧。」

  佈魯瑟的聲音很平靜,但是仍然流露出瞭一絲動搖。看來那個叫火花的年輕戰士對他來說並不是能夠輕松忘卻的同伴。

  「你能來找我,我覺得很高興。」我對他說。

  「許久不見,你倒是開朗瞭很多。你知不知道以前在阿斯特拉公會的時候,大傢都在背後叫你' 死人臉' 呢,哈哈哈!」

  我下意識的用手揉瞭揉自己的面部:「人總得找條路活下去啊……走著走著,就發現什麼都變瞭。」

  「幸運的是,一切都在變好。」

  「現在這種情形也算是變好麼?」我譏笑道。

  「就算世界再美好,活在黑暗裡的傢夥也不會開心;就算世界變成瞭地獄,能笑出來的人仍然算得上幸福。事情不就是這麼簡單麼?」

  「差點忘瞭,你是個天然的樂觀主義者。」

  「經歷瞭很多事情,沒以前那麼樂觀瞭。不過,愁眉苦臉也不是我的風格啊。」

  我深以為然。

  「既然都成為瞭新一任的戰魂,說明變厲害瞭啊?有沒有興趣切磋下?」我問。

  「啊……和自己的頂頭上司切磋?不論勝利還是失敗,我都是輸傢啊,還是饒瞭我吧。」佈魯瑟笑著擺手。

  和佈魯瑟短短的幾句聊天,讓我心裡變得溫暖瞭起來。這是一種真切的感受,老友重逢的感受。沒有什麼隔閡,就好像時間的跨度並沒有在我們兩個之間留下痕跡。

  然而我卻忍不住想起瞭梅爾菲斯。因為佈魯瑟和我之間的距離感確實很明顯。他活在他的世界裡,背負著許許多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對他而言也是如此。而梅爾菲斯的命運卻一直和我糾纏在一起,那種患難與共的默契大概是誰也無法替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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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理完戰魂們的事情,我帶著佈魯瑟回到瞭被改造成集體宿舍的會議大廳。本來打好譜想要跟方先生學點東西,結果一直到現在才得瞭些許空閑。

  掃瞭一圈,沒看到方先生的影子,方不凝倒是在旁邊坐著。

  阿傑他們一夥人聚一起聊天,方不凝和他們年齡相仿,所以對他們說的話題似乎挺感興趣的。然而因為初來乍到,這姑娘小心翼翼的和其他人保持瞭距離,做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偷偷豎著耳朵去聽他們的對話。

  阿傑他們也沒有人主動去和方不凝搭話。一來是因為不熟,二來也是因為有點排外的意思。

  「你爺爺人呢?」我走過去問方不凝。

  一年多沒見,方不凝出落的越發大方清秀瞭,這種純粹的龍族美女現在已經越來越少見瞭,高級戰士中更是寥寥無幾。

  「爺爺去飛艇頂上散心去瞭,他說你要有時間就去上面找他。」女孩靜靜的回答道。

  跳脫活潑的小姑娘現在沉穩瞭很多,這讓我有些感慨。

  「一路過來,吃瞭不少苦吧?」我問她。

  方不凝嘴唇微動,像是有苦要訴,但是最後卻搖瞭搖頭。

  「爺爺一直護著我呢,沒讓我吃什麼苦,最多也就是餓兩天肚子。可就是看著周圍其他人接連不斷的慘像,讓人心裡難受。」

  她的聲音很平靜,那種平靜並不是安詳,而是成長過程中為自己的心所建造的壁壘。

  我點點頭,然後向旁邊一指:「以後都是自己人瞭,和他們熟悉熟悉吧。」

  我說話的聲音很大,是故意說給其他人聽的。聽到我的話,那群年輕人不約而同的扭過瞭頭。

  「阿傑,你跟我走。」我又加瞭一句。

  阿傑露出瞭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他站起來,回頭和其他人對視瞭一下,然後跟著我出瞭會議室。

  「怎麼瞭?」他跟在我後面,忍不住問。

  我帶著他向飛艇上面走去:「之前我拜師的時候你也看到瞭,現在我去上課。方先生隻會給我一個人講,你旁聽。」

  阿傑在我後面沉默瞭起來,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可以想象,他應該很高興。

  「為什麼是我?胖子他們呢?」最後他還是耐不住好奇心,問瞭更多的問題。

  「有些東西,心性不到是不該聽的,我覺得你有這個資格瞭。其他人,你可以和他們分享你的體會,那就是另一回事瞭。」

  「我該和他們講麼?」

  「你自己來決定。」

  阿傑是這群年輕人裡成長最快的。自從打完瞭和影族的戰爭,阿傑的為人處世就沉穩瞭很多,做事說話都會深思熟慮瞭。另一方面,對力量的向往也沒有讓他迷失;恰恰相反,他對力量的追求正是出於他對同伴的珍視。

  他大概和蘇裳在一起瞭。從我與蘇裳的那次擁抱之後,蘇裳似乎進一步敞開瞭心防。剛剛來到軍團的時候我在無意中看到兩個人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擁抱在一起。現在,他們兩個已經分享起瞭同一個休息隔間,舉止之間也更為親密瞭。

  女人是一個男人最好的課堂,在這一點上,我看好蘇裳,所以也看好阿傑。

  我們兩個一直走到最上面。方先生正站在那裡,打著一套拳法。

  很慢很慢的一套動作,那是我完全認不出來的拳法。沒有凜冽的殺氣,也並不剛硬。方先生的動作柔然而順滑,就像是編織著綢緞的織工。

  那並不是用來戰鬥的拳法。並不是因為它太慢,而是因為花哨的動作過多。很好看,但並不實用,更偏向舞蹈的性質。

  我靜靜的站在一邊,等著方先生打完這套拳。阿傑站在我斜後方,神態恭敬。

  大概五分鍾後,方先生收勢,然後走瞭過來。

  「師父,上課吧?」我笑著問。

  方先生將視線挪向瞭一邊的阿傑,阿傑連忙低頭,對他鞠瞭一躬。

  「他是來旁聽的,您就當沒他。」我解釋道。

  方先生沒有糾纏阿傑的存在,他幹脆的指瞭指我腰間的神宮,然後將放在不遠處地面上的劍拾瞭起來。

  看來一上來就是考試瞭。我將神宮握在瞭手裡,激動的有些微微發抖。

  經歷瞭和鏡厭的對決,又和梅爾菲斯打瞭一場,我對劍技的理解已經跨越到瞭一個我曾經不敢想象的地步。而現在,正是弄明白我自這個人己劍技水平究竟到瞭什麼地步的好機會;同樣的,我也非常想要給方先生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

  方先生的劍是反抗軍制式的單手長劍,對他來說武器似乎並不重要。

  「9級能量限定。」方先生對我說。

  這還是第一次和方先生使用能量交手。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提升瞭能量。握緊瞭手中的刀,我向著方先生沖瞭過去。

  方先生在我加速的時候突然改變瞭拿劍的姿勢。他將劍尖直指地面,雙手倒提劍柄,身體弓起前探。當我沖到他面前揮刀下劈的時候,他已經朝地面傾斜瞭下去,以一個驚人的角度將整個身體躲在瞭自己劍刃的後面。

  我的攻擊力道瞬間被他傾斜的劍身卸掉。而當神宮即將和他防禦的劍身脫離的時候,方先生用膝蓋抵住自己的劍身,然後像杠桿一樣猛地一翹。

  神宮直接就被彈開瞭,而我為瞭控制自己的武器,立刻就脫離瞭方先生的身周。

  我完全被方先生的動作折服瞭。要知道我的攻擊動作非常快,而且還是經過能量加速的,方先生所施展出的這種程精密攻擊絕對不是幾年就能練就的,甚至可以說是神乎其技。

  但這並不足以讓我認輸,因為我的變招也並不慢。

  當我上半身已經開始遠離的時候,我用腳橫掃直擊方先生的劍背。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的動作。如果方先生能夠預判到我的動作而擰轉劍身九十度的話,我就會直接踢到刀刃上。可是我敢賭,因為方先生自己的膝蓋這個時候也正抵在另一側。

  一擊之下,我的身體加速脫離瞭戰圈。就在我團身準備重新攻過去之前,五發能量彈正中我的防護罩。

  這幾枚能量彈攻擊力不強,卻莫名其妙的讓我胸口一悶。

  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這種未知的感覺讓我的危機感大增。

  果然,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丟失瞭方先生的位置。他移動的極快,卻沒有留下明顯的能量加速痕跡。

  沒有殺氣。我立刻就回想起瞭上次和方先生交手的情形。他故意牽動我的刀意,然後在最後時刻收回殺氣,導致我的攻擊落空。這一次我不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神宮的軌跡如有神助,向後一卷,緊緊的貼住瞭我的右側頸部。下一秒,利刃就隔著神宮劃過瞭我的脖子。

  能量碰撞所產生的嗡鳴震得我右耳發麻。方先生完全沒有留手,那是足以置我於死命的殺招。如果我剛才的動作慢瞭一步,現在我已經死瞭。

  而也正是這種生死邊緣的戰鬥,才能夠激發出我最大的潛力。因為我一直都是在和敵人以命相搏,這種戰鬥才是屬於我的戰鬥。

  我將神宮猛地一甩,在方先生試圖脫離我反擊范圍的時候恰好切中他側肋的防護罩。

  而在同一時間,又是兩枚不算太強的能量彈炸在瞭我身上。胸口又是一悶,原本流暢的攻擊也微微凝滯瞭那麼一下。

  神宮劃破瞭方先生的護罩,似乎還蹭到瞭他的衣襟,但終究沒能給他造成傷害。

  我趁勝追擊,在還沒丟失方先生身影的這個機會之下連續對他斬瞭過去。

  方先生隻接瞭我第一刀,然後神宮就再也沒能砍中任何東西。我的揮刀動作已經非常快瞭,雖然和對戰鏡厭的時候沒法相比,但也遠遠超出瞭我的平常水平。

  而方先生單憑身體的運動,以極小的角度躲閃瞭我的攻擊。與此同時,他也在攻擊我,可是他的攻擊威脅性卻很低,我也憑借身體的運動將他的攻擊全都躲瞭過去。

  斬到第九刀的時候,攻擊依舊一無所獲,我隻得變招。

  我剛剛起瞭變招念頭的時候,就看到方先生向我欺瞭過來,我心中一緊,立刻將自己的能量護罩爆瞭開來。

  因為他的動作太可怕瞭,就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在那一刻變招。我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攻擊在等著我,所以我采取瞭最穩妥也是最全面的防禦手段。

  方先生沒有如我想象一般被能量爆炸頂開,他大喝一聲,頂著能量護罩的力量向我沖瞭過來。

  我感受到瞭強大的殺意,能夠將我即時撕成碎片的可怕殺意。我很久沒有感覺到恐懼瞭,可是當方先生的劍穿透能量爆炸直刺我胸口的時候,我是的的確確害怕瞭。

  我縱起神宮去格擋卸力,卻發現方先生的攻擊並沒有多麼強力。我集中所有的註意力,將神宮劃瞭一個橢圓,震飛瞭方先生的劍,然後向著手無寸鐵的對手斬下瞭切刃。

  方先生的殺意是如此的強烈,激的我使出瞭真正的殺招。這是必中的一擊,我甚至有些害怕自己會不會真的殺死對手。

  啪的一聲,方先生的雙掌穩穩地夾住瞭神宮的刀身。在瞬息之間,他就著我攻擊的力量,偏移瞭我的刀,然後用後肩直撞我的雙臂。

  肘關節傳來的巨大的疼痛感迫使我放開瞭手裡的武器,如果不這樣做我的胳膊就要斷瞭。

  我眼睜睜的看著被方先生夾在掌中的神宮擰瞭回來,穩穩的指在瞭我的喉嚨前面。

  我本可以加速後退躲開這一擊的,但是事到如今我心裡清楚自己已經輸瞭,沒必要再硬著頭皮浪費時間。

  方先生垂下瞭手裡的刀,輕輕咳嗽瞭兩聲,然後將神宮還給瞭我。

  我微微喘氣,努力平復著戰後的心情。腎上腺素慢慢的消退瞭,全身的顫抖也消失掉瞭。

  和之前幾次交手不同,方先生這一次沒有誇我。

  「師父,我打的怎麼樣?」我忍不住問。

  方先生擺瞭擺手:「等一會兒。」

  他盤膝坐瞭下去,雙肩微聳,似乎在試著調勻自己的氣息。我完全不懂這方面的事情,隻能站在一邊看。

  大概兩分鍾的時間,方先生重新站瞭起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眼中的神色清明瞭很多,我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第一件事,你現在該換武器瞭。神宮本身的能力你已經用到瞭極致,想要在劍技上再有寸進就要改一下思維。」

  「我該換什麼武器?」

  「你們這種戰士太過依賴自己的武器瞭,當使用自己最常用的武器的時候,能發揮出十分實力,可是如果武器被破壞的話實力就隻能用出七分。神宮雖然是等級很高的武器,但也終究會有壞掉的一天,你現在就要為那一天做準備。普通的劍法,我這裡有一套合適的,改天有精神瞭再好好教你。」

  這是我從來沒想過的事情,但方先生說的的確有道理。接下來我要面對的是真正的戰爭,對武器的損耗非常大。如果我還想把神宮用下去的話,就應該換一換瞭。

  「師父,剛才交手的時候,你用能量彈攻擊我來著。你打的能量彈不算太強,可是我卻覺得對自己的動作影響很大,這是怎麼回事?」

  「人總要呼吸,一般人的呼吸頻率很容易掌握。你在變招或者身體變相的時候會受到極大的反作用力,身體裡的空氣就會被擠出去。而這個時候如果受到攻擊的話,身體的本能就會為瞭防禦而摒氣。我在你換氣的時候用能量彈攻擊,就會影響你的呼吸節奏。對人的身體來說,呼吸是第一要務,所以你的動作就會慢。如果不是你這麼有經驗的戰士,露出的破綻會更大。」

  我恍然大悟。方先生的話給我開瞭一扇新的大門,但是如何應用還需要勤加練習才行。

  「那我如何應對這招?」

  「盡量用能量驅動肢體運動,而不要靠蠻力。絕大多數人隻要一攻擊就會使出全身的力氣,這是人類在擁有能量之前的錯誤本能。相對於肢體力量而言,能量能做到的事實在是太多瞭。新人類隻要用一點能量做防禦就足以擋住普通人拼盡全力的肉體打擊,也就是說,很多情況下你們隻是在白白的浪費肉體力量。當然,能量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幫助你握穩手裡的刀。至於如何轉換,那就是你自己要思考的事情瞭。」

  少用肉體的力量,換氣頻率的改變就有瞭更多的餘地,這的確是個好方法。隻不過……

  「可是如果要和比自己高級的戰士戰鬥的話,就必須要用肉體的力量來彌補能量的差距啊……」

  方先生笑:「現在沒有太多比你能量等級高的戰士瞭吧?」

  我卻笑不出來:「如果我要和零級做對手的話呢?」

  方先生笑容更甚:「打零級的話,我倒是有獨門的秘訣。」

  聽到這話,我差點要蹦起來:「您快說!!」

  「在【神都】的時候,我制作瞭一件武器,是專門克制零級的武器。可惜沒有帶過來……」

  我心裡堵的都快要爆炸瞭:「您這不是拿我開涮麼!」

  「那件武器本身沒有多麼厲害,可以隨便鑄造。我要給你講的是戰勝零級的思路。」

  「我都等不及瞭,您別賣關子瞭。」

  「據我觀察,使用單手刀劍的戰士在【神都】裡占瞭百分之七十,雙手劍大概有百分之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五,按照數量多少排列大概是戰斧、雙劍、長槍。憑借這些武器,和零級的戰士作戰的話,你們甚至都無法砍透他們的防護罩。」

  「我的切刃也不行麼?」我忍不住問。

  「【神都】裡的唐刀也就這一把瞭,小概率事件不算。」方先生白瞭我一眼。

  我心裡也知道,和零級作戰的話自己是不可能隨時保持施展切刃的攻擊距離的。

  「那該怎麼辦?」

  「龍族古時候號稱有十八般兵器,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我連連點頭:「我知道!刀槍劍戟,斧鉞鉤叉……」

  說瞭八樣我就卡住瞭,後面的完全說不上來。這都是小時候聽評書上說的,現在哪兒還能記得住。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撾,鏜棍鑠棒,拐子流星。這些兵器都有各自的使用環境,擴展一下思維吧。」

  現在的我滿腦子都是怎麼打零級的事情,哪兒還有餘地去動腦子:「想不出來……」

  「再強大的能量護罩也隻能擋住武器本身的攻擊,而震動則沒辦法消除,這個你應該有體會。銳器不發動切割的能力就沒辦法造成傷害,而重錘類型的鈍器則不然,隻要擊中對方的護罩,就能夠傳遞傷害。用負載高能量的鈍器正面打擊,足以給零級的戰士造成內傷。」

  我的確沒見過有人使用這種武器,它們能造成的效果也沒有直觀的體會,但毫無疑問房先生說的有道理。

  「根據我的測算,隻要三個五級左右的戰士,配合默契一些,使用戰錘輪番轟擊,就足以壓制一個零級。如果對方在開始的時候比較大意,很快就會受傷,為瞭保命就沒辦法發揮屬於那個等級的殺傷力。」

  零級一直是所有勢力的心頭大患,就好比現代社會的政權的核威懾一個道理。方先生的理論是顛覆級的,假如這個戰術公佈出去的話,現在勢力之間的平衡立刻就會被打破。曾經沒有零級戰士的勢力很可能迅速崛起……

  不過我也提出瞭一點自己的想法:「戰錘啊……那種重型武器,在普通的一對一戰鬥很吃虧吧?」

  「那是自然,鈍器曾經都是在戰陣上使用的武器,目的就是為瞭破重甲。根據這個道理,其實你會發現,能量彈這種攻擊方式其實擁有極高的地位。」

  的確如此。能量彈這種攻擊手段曾經被我認為是最低級的戰技,因為哪怕最低級的戰士也會打能量彈。我們這些高級戰士在著迷於能量刃的切割力的時候,卻忽視瞭一些最基本的東西。

  談到這裡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瞭一件事情。

  方老先生的理論可能並不是秘密瞭。雖然並不是這麼完善的理論,但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已經有人開始從這個角度開始入手瞭。這些人,就是零級他們自己,他們是最瞭解自己情況的,也最重視和其他零級的戰鬥。

  回想起來,所有的零級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武器。阿努比斯的鷹頭杖就是某種形式的鈍器,破霜的重型沖擊戰槍、燃墟的等身巨劍乃至天使之塵的血肉刻印之拳,都是舍棄瞭斬切能力而著重體現瞭打擊力度。

  而賭徒保羅更是利用他的【遮蔽王冠】把能量彈這種攻擊方式發揮到瞭極致。

  至於愛絲彌蕾和魯恩希安……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有類似的攻擊手段,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應該不會和其他零級那樣重視這個理論,因為暗殺才是他們最喜歡依賴的東西。

  唯一例外的是AZZA。不過他弓箭的穿透能力和攻擊范圍足以跳出這個規則之外,這方面就不是我這種傳統的近戰戰士能夠分析的瞭的。

  「這些事情都告訴你瞭,你就自己研究吧。剛才的戰鬥,你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我強行把關於零級的無數念頭扔開,回憶起瞭剛才的交手。

  「我爆開能量護罩來阻止您攻擊的時候,您好像完全沒受到影響,直接就開始攻擊,這是怎麼做到的?」

  方先生咂瞭一下嘴:「當然是憋著一口氣硬抗的。打完以後調息也是因為那時候受瞭點傷。」

  我楞瞭一下:「就算是這樣,也不可能不影響後來的攻擊啊。」

  「因為我進入你能量圈的時候側著身子,用最小的角度接觸瞭能量罩,並且在面對沖擊的身側用能量做瞭一個銳角的切面,所以才能承受你的能量爆炸。」

  我恍然大悟,這又是一招很睿智的戰技。

  「後來短兵相見,您沒有格擋,完全靠閃避化解瞭我所有的攻擊,這有點太神瞭吧?」

  「你不是也躲開瞭我的攻擊嗎?」方先生微笑。

  「您的攻擊很容易躲,根本就不用格擋啊。」

  「這就是原因瞭。你覺得很容易躲,所以放棄瞭格擋,以此來保持攻擊狀態。那是因為我的攻擊本來就是為瞭讓你躲的,躲閃的方向會影響你的攻擊方向,掌握住瞭前者我就能控制後者。」

  我嘆瞭口氣,這就是戰鬥經驗上的差距瞭。就算明白瞭這個事實,在幾年之內我也不可能做到方先生的程度。

  「最後一個問題:您那招空手入白刃要練多久才能練成啊?」

  方先生皺著眉頭:「你是不是覺得這招用的很隨意?其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練起來倒是簡單,就像我做的那樣,主動激起對方的殺意,以此來精確定位對方武器的位置。以你現在的感應水平,那已經不是難事瞭。想要手掌不受傷,秘訣仍然是借力卸力。記住,你不是在改變對方的攻擊位置,而是在接力改變自己的位置。而最重要的是,能不用這招就不要用。」

  老爺子說完,揮揮手示意我下課,然後揉著胸口向下層走去。而我品味著他給我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忍不住得意地笑瞭。

  既然他用瞭,那是不是說明剛才我已經逼得他出絕招瞭呢?

  方先生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又回過頭來:「記得去把頭發剪短,那邊那個小子也是。」

  我微微一愣,然後連忙應諾。

  看著方先生的身影消失在艙口,我回身看向一旁的阿傑。

  「怎麼樣?」

  阿傑對我笑笑:「和我的水平隔得太遠瞭,很多事情都聽不太懂。不過光是看你們交手就感覺學瞭很多東西。」

  「找出自己能用的,好好練習吧。對現在的你來說,一兩個動作的熟練或許就能在戰鬥中保你一命,這比什麼理論都重要。你們和我以前不一樣,沒必要拿命去拼。留著性命就總會有明天。」

  阿傑點頭。他踟躕瞭一會兒,然後忍不住問瞭個傻乎乎的問題。

  「一定要剪頭發麼?」

  他腦後留瞭一撮長頭發編成瞭小辮子,估計是很精心給自己設計的發型。現在被方先生這麼一說,心裡難免有些別扭。

  我用手抓瞭抓自己快要遮住眼睛的頭發:「應該是會對戰鬥有幫助吧。」

  **   **   **   *** ** ** **

  回到會議大廳,突然覺得這地方變得熱鬧瞭很多。

  幽鬼的殺手、戰魂、部下的年輕人還有方傢人……一時之間這些來自不同地方的傢夥全都聚集在瞭我的身邊。我性情略顯孤僻,本應對這種環境稍有排斥的,然而現在我並沒有這種感覺,或許這也是種成長。

  奧索維派人來找我,將我叫到瞭樓下那層的指揮中心。

  當看到奧索維表情的時候,我知道戰爭要開始瞭。

  「已經有消息瞭?」我問他。

  整個指揮層和下面師團進行溝通的方法很低級,所依靠的是科技水平不高的長短波通訊器。沒有衛星也沒有飛行工具進行偵查,所以我們隻能派遣斥候深入暗面,靠人力來傳遞宮族的動向。

  奧索維正和十多個參謀在面前的全息地圖上佈置相應的情報信息,距離我們軍團百多公裡外的地方被抹上瞭一些紅色,那應該就是第一批宮族部隊來臨的方向。按照一般裡奧雷特的速度,正面接觸大概會在八個鍾頭之後。

  「偵察兵預計這批會有四十萬頭,都是低級裡奧雷特。」

  聽到這個數量的時候我一口氣悶在瞭喉嚨口。這已經是近乎三倍於我們數量的敵人瞭,我在支援部隊做隊長的時候所面對的敵獸和現在的規模比簡直是九牛一毛,所以我不太清楚那到底意味著什麼。

  看著我的表情,奧索維撇瞭撇嘴:「這不算什麼,左翼是芬裡爾的師團,隻派他們出動就足夠瞭。」

  一個師團五萬人,一個戰士平均要消滅將近十頭魔獸。這對我們這種高級戰士來說是非常輕松的事情,可部隊裡絕大多數戰士的能量水平並不比那些低級魔獸高多少。

  唯一能夠實現這個戰果的因素,就是奧索維傳授給我們人類的流轉戰陣。

  「你對那個戰陣的效果還真是自信啊……」我說。

  「都是經過精心磨練過的,四十萬算什麼啊。曾經裡林五萬人的精英部隊靠這個戰陣能剿滅一百三十萬的深淵魔獸。當然,裡林戰士都是身經百戰的瞭,而且還有軍團級的法陣做輔助,你們人類現在可比不瞭。」

  奧索維輕輕在我旁邊說著,他仍然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真實的身份。

  「我需要出戰麼?」

  「用不著。連這個場面都對付不瞭的話,人類就真的別想走下去瞭。」

  「我還是想去看看。」我堅持道,「過一陣我出發,到時候決策和領導就先交給你瞭。」

  奧索維嘆瞭口氣:「本來就一直是我決策的好不好!?」

  我厚著臉皮笑:「這不是看重你的能力嘛。」

  奧索維哼瞭一聲:「真用不著你看重。」

  我回到瞭上層,然後將計劃告知瞭直屬的小隊。佈魯瑟替我去通知其他的戰魂瞭,而其他人則開始打點行裝,我們將在五個小時後出發,想要抵達芬裡爾的軍團,我們需要用低能量飛行將近一個小時。

  我走到初邪那邊,她閑的沒事做,正給蘇裳上課。女孩用一個黑漆漆的樸素小夾子將劉海別瞭起來,一本正經的給旁邊的蘇裳講著紙上的法陣,那專註的樣子非常好看。

  「先別講瞭。一會兒我要帶隊去前線,你和我一起去,收拾下東西吧。」我對初邪說。

  初邪眼睛一亮:「誒?這回放心我和你去打仗啦?」

  「應該不會輪到我們上陣,把你一個人扔這邊其實更危險。還是說你不想去?」我解釋道。

  其實我把初邪帶到這邊來,很大程度上已經暫時解決瞭暗殺者的問題。在遷徙隊伍裡的時候,各種各樣的人混雜在一起,很容易隱藏暗殺者的身份。而軍團編制中則不一樣,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番號和標示,外人很難混進來。

  不過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放心離開她身邊。畢竟如果真的發生瞭不測,我沒有可以後悔的機會。

  「去!在這裡無聊死瞭。」初邪說。

  「可以給我上課啊……」蘇裳說。

  「這些東西我都熟的不行瞭!給你上課還要講一遍,更無聊!」

  聽著她倆的對話,我意識到這兩個女孩已經很熟瞭。失憶之後,初邪身邊的人和她都說不上話,也就能和蘇裳聊天瞭。現在這種關系進展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個……初邪,你給我剪一下頭發。」我想起方先生的叮囑。

  「我?不會。」女孩冷冷的說,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

  真是大小姐出身,想來也不會做這種活,而冷淡的態度又算是噎瞭我一次,我無奈的轉頭,尋找其他可能的人選。

  「我給你剪吧。」

  說話的是蘇裳。我回頭瞄瞭她兩眼,有點張不開口。她少瞭一隻手,這種工作應該做起來有些困難。

  蘇裳似乎看出瞭我的顧慮,她從旁邊拿起瞭一件東西,是一套義肢。

  「初邪之前找人幫我要瞭這個,拿個梳子的話還是可以的。」蘇裳說。

  「以前怎麼沒見你戴?」我好奇打量著那件東西。

  蘇裳低頭咕噥著:「戴著難受。偶爾戴的時候你也不在。」

  那是有些簡陋的金屬加塑料組成的義肢,套在斷腕上面使用。肘部關節的伸展可以控制義肢的抓取,肩部關節的長軸則可以輔助調整手腕的角度,看起來相當精巧。

  「嗯,夠用瞭。走吧。」

  蘇裳去找瞭個剪刀,然後跟我一同進瞭內艙裡的小浴室。這地方沒人幹擾,清潔起來也方便,最重要的是有個鏡子。

  對浮空飛艇來說,每一寸空間都顯得彌足珍貴。這個浴室一共也就隻有十平米大小,緊挨著飛艇能源爐,相當悶熱。

  想要找專業的美發設備也不是不行,燃墟那裡就有。無奈我這裡怎麼都算是部隊編制,一把梳子一把剪子就是能找到的所有東西瞭。

  根本找不到合適圍的長佈,為瞭不讓頭發弄進衣服,我幹脆脫掉瞭上衣,幹凈利落的坐在瞭鏡子前面。

  「想怎麼剪啊?」蘇裳站在我的身後,一下一下的梳著我的頭發。

  木質的梳齒輕輕的劃過我的發隙和頭皮,微微發癢,卻有些舒服。

  「你看著剪吧,剪短。」我閉上眼睛,防止頭發進到眼睛裡。

  剪刀的咯吱聲響瞭起來,額前的頭發窸窸窣窣的開始下落,落在我肩膀和胸前。

  蘇裳剪得很慢,她柔柔的按著我的耳朵,清理著側面。當她轉到另一側的時候,動作停瞭下來。

  「這邊耳朵會疼吧?」

  之前刺客來襲的時候,我一邊的耳朵被撕裂瞭。雖然已經縫合過瞭,但距離痊愈還有一段時間。

  「不礙事,這傷我都快忘瞭。」

  蘇裳的動作更輕瞭。剪子與頭發摩擦的聲音不斷地灌入我的耳中,我閉著眼睛,在這種輕柔的節奏中慢慢變的有些困倦。

  這麼多年的戰士生涯賦予我瞭一項技能——坐著睡覺的能力,這要得益於傭兵時期如履薄冰的警惕性。因為很多時候都沒辦法安心睡覺,肌肉不得不保持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狀態。

  等我突然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睡瞭一覺。

  我抬頭看向鏡子,原來垂過眼睛的頭發已經變成瞭緊貼頭皮的短發。蘇裳剪發的水平真的不錯,看上去就好像是用推刀剃出來一樣整齊。

  身後的女孩還在繼續工作著,她透過鏡子和我對視瞭一下,然後嘴角露出瞭笑意。

  那笑容很難得。在墜入黑暗之後,這種單純而簡單的笑容是蘇裳不曾流露過的。

  「笑什麼?」

  「你剛才睡著瞭。」女孩將眼睛挪回到我的後腦勺。

  「沒有,我剛才在閉目養神。」我撒瞭個小謊。

  蘇裳輕笑瞭一聲:「你剛才打小呼。」

  我張瞭張嘴,說不出話。好在到瞭這個年齡,倒是不會再臉紅瞭。

  剪刀的聲音越來越慢,那聲音讓我感到無法言說的寧靜。

  最後,剪刀的聲音停瞭。蘇裳用手指輕輕撫掃著我身上的發屑,溫熱的指尖劃過我的肌膚,讓我的心跳突然快瞭那麼一兩拍。

  女孩的手指抹過我後肩的一道傷疤,就好像在體會那疤痕的質感。

  「有很多刀疤。」蘇裳輕柔的說。

  「那道是很早以前留下的。那時候我還是個菜鳥傭兵,對手也弱的不值一提。」我說。

  「那這裡呢?」她又將手指挪到瞭我的頸側,「這裡看上去……很危險……」

  我沉吟瞭幾秒:「那場戰鬥輸得很慘。有同伴死瞭,我也被敵人用劍橫在瞭脖子上。好在最後被被我掙脫瞭,或許對方沒有真的想殺我吧。」

  那是在穹頂之役中被雅魅安留下的傷痕。造化弄人的是,她的主人竟然是奧索維,而奧索維現在卻是和我站在一起的同伴。那時候誰也不知道現在會這樣,這一切就是隱藏在命運下的因果吧。

  「還有這裡……」蘇裳用手背輕輕蹭瞭一下我喉嚨上方的那一道。

  「那是一個女人給我留下的禮物,是為瞭偽造我的死亡所做的事情。隻不過,她救瞭我,自己卻死掉瞭……」

  我靜靜的講述著微涼為我付出的一切。那對其他人來說,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故事。這讓這個世界顯得如此殘酷,那種絕死之時的掙紮和執念,終究會被所有人忘記、被時間所忘記……而終有一天,或許也會被我所忘記……

  就在我快要被悲傷的回憶所淹沒的時候,蘇裳用雙臂攬住瞭我。她探過身,吻起瞭我脖子上的傷痕。濕潤的嘴唇含住瞭皮膚上隆起的刀疤,一股酥麻的感覺襲上瞭我的後腦。

  我抬手想要阻止她,但是在觸到她頭發的時候卻停瞭下來。微微有些潮濕的秀發像陷阱一樣纏上瞭我的欲望。

  我的手攀上瞭蘇裳的脖子,她毫無保護的、最脆弱的地方被我控制在瞭手裡。我沒有用力,而是忍不住輕輕撫住瞭她。這時候的蘇裳仿佛得到瞭許可一般,抬起頭來,用嘴唇和我觸在瞭一起。

  我全身都僵硬瞭起來,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縱容自己。蘇裳也是一樣,她恐懼著不知何時會再次冷卻如冰塊的我。她探索著,一點一滴的將自己的情緒透過微小的動作傳遞給我。

  蘇裳用嘴唇以最微小的觸感摩挲著我,那對嘴唇仿佛是世界上最柔軟的東西,隻要你不走出自己的一步,它就會永遠的和你保持這個距離。

  我感到渾身都要顫抖起來瞭,一種詭異而矛盾的情緒幾乎要從我的身體裡炸裂開來似得。

  我站瞭起來,手扶在瞭門上。蘇裳就站在我的身前,我能清晰的聽到她的呼吸聲,也能夠聞得到她身上清澈的氣息。她看著我,眼睛裡流淌著我從沒有看過的感情。那已經不是最初身為被拯救者的蘇裳所擁有的眼神瞭,那是我從沒見過的存在。

  我曾經擁有過的女人之中,沒有一個人有過這種眼神。我仿佛清楚那代表著何方,又覺得自己似乎什麼都不懂。

  手向下滑去,落在瞭門把上面。我微微用力就可以將門推開,然後走出去,就好像每個人每天都會做的那樣。

  我鎖上瞭門。

  我想知道那眼神到底意味著什麼。

  當門鎖發出一聲輕微的咯噠,蘇裳的呼吸的聲音仿佛爆炸瞭。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我靠近她,她仰著頭看我,死死的用眼睛盯著我,就好像永遠不會挪開。

  我沒有抱她,她也沒有抱我,兩個人就這樣若即若離的相對而立。我低下頭,她迎瞭上來,雙唇變成瞭我們唯一相接的橋梁。

  先是如同之前那樣輕微的觸碰,然後我們的舌尖交觸在瞭一起。當我們發現這並不夠的時候,她已經將舌頭完全的侵入瞭我的口腔。我回擊著,推擠著她,微微的撕咬著她,在思緒的混沌種想要抓住什麼。

  我什麼都沒能抓住,所以我們悻悻的分開瞭雙唇。我伸出手,撥開瞭蘇裳衣服的一隻肩帶,她胸口雪白的肌膚和肩膀連成瞭一片光芒。我又撥開瞭另一隻肩帶,那件白色的連衣裙像葉子一樣落到瞭地上。

  我攬住瞭她的後背,將她拉向自己。蘇裳順從的將自己貼在瞭我的胸口,她緊緊地抱住我,火熱的身體和我靠在瞭一起。

  在她的身體上,我也看到瞭無數隱隱的傷疤。和我不同,那不是利器的痕跡,那是人類最令人作嘔的惡意所留下的罪惡。

  蘇裳被那群食人鬼蹂躪瞭很久,無所不用其極的虐待和欺淩摧殘瞭她的精神,也在肉體上留下瞭這些東西。

  這個女人以普通人的姿態被拖入瞭黑暗,卻一直活到瞭現在。而且她活的很好,站得很直。就算沒有力量,她也有資格和任何一個戰士站在一起。

  樂觀者的悲傷、悲觀者的歡笑……光明世界的黑色、黑暗世界的光輝……哪一個才是真正珍貴的東西呢?

  很好,那就活著吧,歡迎來到真正的黑暗世界,這裡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我一把抓住女孩的一隻乳房,她不大,但嫣紅的如此美麗。我再次用力吻上她的唇,然後把她擠在瞭墻上。

  蘇裳柔柔的悶哼瞭一聲,她閉上瞭眼睛,仿佛在接受著我的洗禮。

  另一隻手撫摸著她顫抖著的腰,還有她的小腹,從來沒戰鬥過的蘇裳保持著所有普通女孩一樣的柔軟。我繼續探下去,將手伸進瞭她的內褲裡面。

  蘇裳摟著我脖子的手一下子繃緊瞭。我的手仿佛進入瞭一片湖泊,大概在我站起身之前她就已經濕潤瞭,現在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我扯開自己的褲子,拉起蘇裳的一條腿,然後進入瞭她的身體。

  蘇裳發出瞭一聲努力壓制著的泣鳴,她將頭抵在我的肩膀上,大口的喘著氣。

  火熱的穴口被我用力撐開,慢慢的探索著每一寸領地,一直到進無可進為止。我感受到瞭最裡面那富有彈性的凸起,結結實實的和我的東西吻在一起。

  被食人鬼蹂躪過無數次的小穴,再次迎來瞭入侵者。再次感受到這種沖擊的蘇裳好像被勾起瞭可怕的回憶,但是她沒有躲閃,而是緊緊地抱住我。

  就好像在說,有你我就不會怕瞭。

  我揉弄著她的胸部,輕輕用指尖夾起蘇裳的乳尖,一直撥弄到她的欲念超過瞭恐懼為止。

  她的腰動瞭起來,於是我也動瞭起來。

  「啊……啊!」

  蘇裳用雙腿緊緊地夾住瞭我的腰,整個人被我頂在瞭墻上。她不再壓抑,隨著我的不斷抽插,發出瞭淒美的呻吟聲。

  我抱住她的屁股,努力將自己的肉棒一次又一次的貫穿她的穴口。被擊痛的子宮似乎在不斷地後退著,又忍不住一次次探上前來。

  悶熱的小浴室裡,我和女孩全都大汗漓淋。她身上被自己和我的汗液弄得無比濕滑,兩個人的身體粘在一起,不斷地摩擦著,以最最狼狽不堪的姿態宣泄著自己的感情。

  在我瘋狂地沖擊之中,蘇裳很快就泄瞭。她一臉驚恐的看著我,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瞭什麼。一股水流不受控制的順著她的腿流到瞭墻上,又流到地上。子宮像是痙攣一樣帶著她全身縮瞭起來,幾乎要讓大腦爆炸的快感激的蘇裳發出瞭哭泣聲。

  我沒有饒過她,反而更加用力的沖撞著她精疲力盡的身體。蘇裳咬住嘴唇,陶醉一般看著我,昏昏沉沉的發出無可奈何的哀叫。她的腿夾不住瞭,身體向地面滑去。

  我緊緊托住她,沒能讓她逃跑,堅挺的肉棒依舊頂的她懸在那裡,一次又一次榨取著女孩初次高潮的汁液。

  「不行……不行瞭……我……受不瞭……啊啊……」

  又強行忍耐瞭我十幾分鍾的蹂躪,蘇裳再也承受不住瞭。雖然還想再讓我爽一會兒,但她忍瞭半天還是哭泣著發出瞭求饒聲,連胳膊都沒辦法再箍住我的脖子。

  我用最後幾下猛力的撞擊掏凈瞭蘇裳最後幾聲呻吟,然後在她的子宮裡一泄如註。

  軟成一灘的女孩猛吸一口氣,仿佛窒息一般。乳白色的精液順著她紅腫的陰部流瞭下來,愛液混雜著些許暴力留下的血跡,讓她的下身變得一片狼藉。

  我抱她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將她放瞭下來。

  過瞭半天,她才恢復過來。女孩看著我,露出瞭不久前那種純真而簡單的笑容,然後吻瞭我的臉頰。我想,那笑容從今之後不會再是奢侈品瞭。

  我洗瞭澡,然後坐在凳子上看著她也洗瞭澡。蘇裳洗的有些艱難,下身的疼痛讓她的動作顯得笨拙而僵硬。

  我們穿好衣服,然後我幫她擦瞭頭發。蘇裳坐在那裡,看著鏡子裡的我們,面容安詳而柔弱。

  「以後你不用再擔心我瞭,」女孩看著鏡子裡的我說道,「阿傑會好好照顧我的,我也會好好和他一起。」

  她是怕影響我和初邪的關系?或者隻是說說讓我安心的話?也許她說的就隻是事實而已?

  這都沒關系瞭。我對她笑,感覺找到瞭自己想要的答案。

  曾經天真普通的蘇裳在那間腐爛的別墅裡死去瞭,並且一直死去著。直到這一刻,她將在黑暗世界中重新復活,坦然的去面對自己世界的翻覆。

  **   **   **   *** ** ** **

  幾個小時之後,我帶著自己直屬的隊伍進發到瞭芬裡爾師團所在的防線。

  為瞭保證部隊的機動性,作物培育飛艇都被安置在瞭相當靠後的位置。戰士們自帶瞭三至四天的口糧,開進到瞭距離總指揮中心二十多公裡之外的區域。這段距離是奧索維特意設立的緩沖區,在戰況有變的情況下給後方的部隊贏得應變的時間。

  我們的戰略安排十分縝密,所謂的戰況有變其實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宮王顯身瞭。

  據奧索維的猜測,宮王想要行走於暗面是不可能不付出代價的。至於他什麼時候會來到我們的面前,完全取決於那個代價是什麼。他不知道,所以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夠猜測到。我麼能做的就是在他出現之前打贏每一場戰鬥。

  我在很久之前領導支援小隊的時候,手下最多也不過兩三千人。兩三千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你所能看到的就是黑壓壓的一大片腦袋而已。當人數上萬的時候,就隻能用漫山遍野來形容瞭。

  五萬人的軍團已經整好瞭隊伍,慢慢向宮族來襲的方向壓瞭過去。視野所及之處全都是人,看上去真的就像一道延伸到地平線的墻壁。

  除瞭方先生和方不凝之外所有人都跟著我來瞭,我們來到瞭大部隊的正後方,和芬裡爾及其直屬部下站在一起。

  「竟然親自跑過來督戰嗎?」芬裡爾對我微微躬瞭下身,然後笑道。

  「不是來督戰而是來參戰的。這是已經許諾過的事情,我會和他們一起戰鬥。」我說。

  「啊,還這麼在意形象工程。」芬裡爾的話語裡總是帶著一種不客氣的感覺,性子直的人就這點不好。

  「第一戰,士氣很重要。」我這樣說著,將自己的通訊器要連上瞭旁邊指揮系統的通訊裝置。

  指揮系統就是由這種長短波通訊器連接起來的網絡,也就隻有二戰時期的科技水平吧,但在這種地方卻出奇的好用,畢竟裡奧雷特完全不會在乎我們的戰術調配,不需要擔心竊聽什麼的。

  師團中每一階級的指揮層都有著獨立的頻段,百人的作戰小隊中還劃分著十人一組的戰鬥班,我把通訊頻率級別調到瞭最低,開始向整個師團說話。

  「芬裡爾師團的戰士們,這裡是你們的軍團長,這場戰鬥我會和你們在一起。這是第一場戰鬥,你們要做的就是把訓練中學會的東西用出來。隻要這麼做瞭,我們就可以贏下來,並且活下來。不需要害怕,因為我們身邊有五萬名同伴,用這場勝利贏得同伴們的尊重吧。」

  我關上瞭通訊,然後帶著人向軍陣中央走瞭過去。

  幽鬼的三人護著初邪在後方等我,並沒有一起過來。初邪就算是再任性也不可能讓沒有戰鬥能力的自己靠近戰線,她老老實實的呆在瞭瓦琳娜身邊。

  「放在以前,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你會說出那種話。」佈魯瑟在我身邊笑著說。

  「讓你意外的事情還多著呢。」我笑笑,「隻是今天應該輪不到我們出手瞭。」

  按照奧索維傳授的軍陣技巧,靠普通的戰士來對付低級魔獸的攻擊並不困難。除非出現真正棘手的戰獸,否則我們胡亂參與戰鬥就隻是給戰術的執行增添麻煩而已。

  我穿過隊伍,來到瞭最前線。兩旁的戰士看著我們,我從他們那裡獲得瞭某種尊敬。這種尊敬並不昂貴,在這種大戰之前,所有人的神經都會脆弱的如同銹鐵,我能夠站在這裡就會換來他們的依賴和尊敬。

  五萬名戰士排成瞭五排,每個人之間都留出瞭五人位的空隙來進行前後排的替換。隊列整齊的像是精密調校過的齒輪,隻等著這個龐大的暴力機器一聲令下就會轉動起來。

  地平線上出現瞭魔獸的身影,地面開始震動。

  這種場面我已經見瞭很多次,舊反抗軍戰士也一樣。但其他的戰士不是,尤其是我麾下這個軍團的戰士,他們中的大多數都還沒能見識過魔獸之潮。他們的情緒開始不受控制,能量紛紛從自己的身體裡溢瞭出來。周圍的能量波動一陣接一陣的沖刷著每個人的神經,原本能夠保持冷靜的戰士也被激的提升瞭能量。

  通訊器裡傳來瞭上層指揮官的號令,戰士們將手裡的武器紛紛舉瞭起來,第一排的戰士在武器上附著瞭自己的能量。

  宮族的魔獸群相互推擠著咆哮著,從一片細密的黑點慢慢變成瞭視野內清晰可見的猙獰怪物。當它們沖到足夠近的地方的時候,一聲喝令從通訊器中響瞭起來。

  第一排戰士的劍身爆出光芒,戰陣的前沿好像被點燃的紡織物一樣畫出瞭一條奪目的亮線。緊接著,萬道能量刃被整齊的斬瞭出去。

  完成攻擊動作的瞬間,第一排的戰士立刻後撤,第二排的戰士也做瞭同樣的事情。整個隊伍如同波浪一般流動瞭起來,接連不斷的能量刃如同激射的炮火一樣瘋狂地向敵獸傾瀉瞭過去。

  血漿好像浪花一樣立刻在獸潮的前線翻湧瞭上來,後面奔騰而來的獸群被前面的屍體絆倒,摔倒瞭一大片,緊接著又被後面的魔獸活活踩死在瞭地上。

  由於隊伍輪轉的速度極快,所以戰士們有充足的時間來凝聚高強度的能量刃。這些能量刃掃進獸群,立刻就能產生有效的殺傷。獸群來得快死的也快,在呼吸之間,前進的獸潮仿佛真的被我們的攻擊給硬生生的抵在瞭原地。

  我眺望著被我們牢牢封鎖住的獸群,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爽快感。以這個速度下去,四十萬的獸群被消滅殆盡也不過是十幾分鍾內就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瞭一道強大的能量震波。

  我扭頭看去,竟然是瓦琳娜帶著初邪飛瞭過來。她飛的速度極快,以至於我在百米之外就感受到瞭她的能量震蕩還沒等我開口,初邪就向我吼瞭起來。

  「獸群裡有很詭異的魔力波動!!你快和奧索維通告!!」

  與此同時,不計其數的魔力風暴在獸潮中爆發瞭出來。數以萬計的低級魔獸慘嚎著,身體像氣球一樣膨脹瞭起來,緊接著就從血肉之中爆出瞭無數令人作嘔的觸手。

  漫天的觸手像一張大網般生長出來,每一具魔獸的屍體中都鉆出瞭遠遠超過其本身階級的裡奧雷特。

  這些新誕生的裡奧雷特有著非常明顯的宮族特征。它們凝聚起防護罩,重新凝聚在一起,頂著我們的攻擊開始瞭沖鋒。

  宮族竟然用低級魔獸當做瞭自己的載體。他們隱藏瞭自己的真實實力,勢要讓我們付出輕敵的代價。他們湧瞭過來,仿佛能量刃的攻擊完全不存在一般。

  我大吼著提醒著周圍的同伴。所有人都拔出瞭自己的武器,開始瘋狂地提升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