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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戰爭黎明

  我已經很久沒有用過單純的贖魂之鎧瞭,它成型的時間比原來要長。但是我知道梅爾菲斯在這個時候是不會提前動手的,因為這一次的勝負是我和他都期盼已久的。

  或許是由於和蒼綴簽訂瞭終極契約的緣故,贖魂之鎧輕巧瞭很多,但感覺卻更加堅硬瞭。

  這一次是矛與盾的較量。梅爾菲斯鴉羽的切割能力非常可怕,而贖魂之鎧的防禦能力則得到瞭進一步的提高。誰都說不準,是我會被撕成碎片,還是會在贖魂之鎧的保護之下率先取得勝利。

  鴉羽之刃已經被解開瞭封印,我還沒有見過它真正的力量;不過同樣的,梅爾菲斯也沒有真正見識過我的零移。

  梅爾菲斯的咒語之後,我驚訝的看到,他之前在穹頂之役釋放出的羽狀能量刃變得比以前更多瞭。不過這並不是令我驚訝的地方,這些鴉羽沖到瞭空中,然後紛紛飄落,最終在梅爾菲斯的臂膀之上形成瞭一模糊的陰影。

  是一隻如同禿鷲一般碩大的陰影狀烏鴉。

  「這就是解開封印的力量?」我看著那隻能量凝聚的野獸,胸口的興奮感再也控制不住,激的自己渾身發抖。

  「隻是其中一點點而已,如果你還是老樣子的話,還是現在就認輸比較好。」梅爾菲斯露出瞭他一如既往的自信笑容。

  我們兩個人魔兵器的力量已經不相上下瞭,可是我所掌控的戒指的力量在這種單打獨鬥中能夠起到的效果肯定不如他。如果我去畫朽骨天國的法陣,梅爾菲斯一定會將它破壞掉,而且如果他對我進行追擊的話我也根本分不出精力去畫陣,畢竟我沒有像初邪那樣自如運用魔力的能力。

  不過我也是有優勢的,因為我有蒼綴的契約裝甲,而他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梅爾菲斯一聲叱嗬,他肩頭的陰影發出瞭一聲熟悉的嘶鳴沖向瞭天空。與此同時,鴉羽之刃爆出瞭一陣黑光,梅爾菲斯揮劍沖瞭過來。

  我爆出能量向上直沖,並向他沖擊過來的方向斬出瞭兩道能量刃。神宮作為高級武器,對能量刃的攻擊力增幅是非常可觀的,我希望這至少能夠牽扯到梅爾菲斯的速度。

  可是我的想法還是太幼稚瞭,那兩道能量刃的光芒立刻就被黑色所遮蓋。梅爾菲斯幾乎是在我發動攻擊的下一瞬間就斬出瞭兩道黑色的能量刃,這兩道黑色能量刃帶著刺耳的鴉鳴粉碎瞭我的攻擊,然後直接迎面撲向瞭我。

  我還清晰的記著他和弗隆伯恩在幻獸之巢交手之時的情形,那是我第一次目睹這招的威力。那個時候,他還需要長時間的準備,而現在似乎已經用的得心應手瞭。

  我們都喜歡用不同角度的兩道能量刃攻擊對手,因為從能量凝聚和封鎖角度的效率來說,十字形的能量刃攻擊是最高的。這要求被攻擊者浪費大量的能量做變向移動,如果能量感知能力比較好的話,移動的軌跡就可以很好地被掌握。

  就在我準備躲閃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瞭劇烈的能量波動。毫無疑問,那隻影鴉已經盯上瞭我。

  我在空中反向加速逼迫自己停瞭下來,緊接著,一道黑影就從我旁邊不遠處竄瞭下去。梅爾菲斯對人習慣性動作的猜測已經到瞭心理學傢的級別,影鴉攻擊的就是我原本要進行躲閃的方向。

  放棄躲閃動作讓我僥幸避開瞭影鴉的偷襲,但其中一道黑色能量刃已經到瞭眼前。我抬起沒有拿刀的左手,用能量包裹住骸骨護手,一把捏住瞭直撲過來的能量刃。

  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差點折斷我的手臂,那道黑色的能量刃在我能量的擠壓下發出瞭刺耳的爆鳴,能量閃電四散飛射,我大吼著爆出能量,終於將那道能量刃的力量消泯在瞭空氣中。

  梅爾菲斯在我斜下方看著我,他的臉上帶著充滿殺氣的笑意。

  「竟然有勇氣硬接我的能量刃……而且還做到瞭……看來我真的是小看瞭你。你剛才如果躲避的話,影鴉已經把你殺瞭。」

  我微微喘息,感受瞭一下自己的能量,似乎消耗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嚴重。

  「我不可能不留意那東西的存在。」

  「想飛起來打……你難道不知道受攻擊的角度多瞭一倍麼?」梅爾菲斯挑釁的說道。

  我也笑瞭,「可是躲閃的角度也多瞭一倍。況且,地面可是你的主場,這點我可不會忘記。」梅爾菲斯的絕大多數法式都是大地系的招數,我從一開始就算好這一點,才努力將戰場轉到空中的。

  梅爾菲斯抬瞭一下刀作為示意,然後再次沖瞭過來。在不遠處盤旋的影鴉顏色變淡瞭不少,但是這讓人更加難以把握其動作范圍瞭。

  我迎面而去,由於我的位置偏上,所以沖擊力的優勢是我必須把握的東西。

  神宮和鴉羽之刃撞擊在瞭一起,那包裹著黑色能量的半截刀刃和被骨殖化的神宮形成瞭鮮明的對比。能量對撞的沖擊波震得我的護罩嗡嗡作響,而梅爾菲斯被我壓的向地面滑去。

  梅爾菲斯沒有強硬的和我進行能量對抗。恰好相反,他順著我的力道猛地向地面加速,然後在神宮錯位的瞬間進行減速。鴉羽之刃在細微的變速之間向我的肋下遞出瞭攻擊。

  我恰好正在施力,他這麼出乎意料的一讓,我的攻擊力道全都變成瞭使自己失去平衡的牽引。梅爾菲斯的這一劍回的恰到好處,他抓住對手失衡的那麼一瞬間進行攻擊,招數變化的行雲流水。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右做瞭一個十幾厘米的零移,然後趁著他攻擊落空一刀向他縱斬。

  梅爾菲斯完全沒料到我會做出這種規避,所以隻能被動的接下我的攻擊。

  我和他在空中拼瞭四刀,然後立刻甩掉他重新竄回瞭空中。一來是為瞭防止影鴉的偷襲,另外也是因為剛才的一連串對戰讓我們距離地面越來越近瞭。

  這第二回合,仍然是誰都沒占到便宜。不過我似乎吃瞭一點點的虧,因為梅爾菲斯已經看到我的零移瞭。

  「媽的!」梅爾菲斯臉上的殺意更重瞭,他的眼神閃爍著瘋狂的興奮,「你還真是一直都讓人有驚喜……」

  「這招叫做零移,雖然使用次數有限,但是可以做到無視慣性的位移。」我對他解釋道。我不是在惺惺作態,我是覺得既然這招已經暴露,不如大大方方的加大他的戰鬥計算負荷。當他在戰鬥中有心防備我這招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些束手束腳。

  由於對梅爾菲斯本身的能力太過瞭解,所以我才能一改從前頭腦發熱的戰鬥習慣。每一步都仔細想好,我才以能避免自己落入梅爾菲斯的戰術籌劃。

  「全力以赴吧,不要讓我失望。時間對我來說……很寶貴瞭。」

  我呼吸一窒,猛然想起瞭他告訴我的那個事實。生命將盡,他希望會死在一場令人心馳神往的戰鬥之中。這是他的願望……我作為他的朋友,就一定要滿足他。

  梅爾菲斯不再笑瞭,他嘴裡念動瞭什麼咒語,然後我看到他眼角的獠牙狀紋身像液體一樣向他的臉頰流淌瞭下去。

  我曾經以為那隻是一個單純的紋身,卻沒想到那是一個魔紋,因為他從來沒有用過。

  「看來真的要用全力瞭……」我用自己的意識向蒼綴輕微感觸瞭一下,蒼綴正一如既往的看著我。

  「告訴你一個秘密,或許以後用得到。」他開口道。

  「什麼?」

  「那次我和你在【神都】重逢之前,和Dreams的首席戰士打瞭一架……」

  「你是說破霜?」任何一個高級戰士都知道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

  「你應該知道破霜的武器是什麼。」

  「當然。」

  我是黃銅大陸出身的戰士,破霜作為黃銅最強大的存在,他的形象無人不知。他的武器是一柄折疊型的重型長槍,以錐形伸展開來足足長達三米。這傢夥帶著那把長槍以能量加速沖擊的話,大概能夠毀滅一座城堡也說不定。

  「但他和我交手的時候,我逼他用瞭隱藏的武器。那是一把劍,他一劍揮出,純白色的能量束從劍身爆瞭出來,一擊之下就斬斷瞭我的鴉羽之刃。曾經還以為魔兵器級別的武器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斬斷的,沒料到吃瞭這麼大的虧……」

  我啞口無言的看著他。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鴉羽之刃的封印是這麼被解開的。

  「所以……那戰你輸瞭。」

  「當然。不過,如果是現在的話,我就不會因為同樣的原因輸給他瞭。」

  「輸瞭的人也這麼自信?」我挑釁道。

  梅爾菲斯卻沒有再回應我,他死死的盯著我說:「你小心瞭。」

  我看到他眼角的魔紋一直延伸到瞭手背之上,然後他手裡的鴉羽之刃的半截劍身變成瞭一朵足足有三米長的巨大漆黑能量束。

  原來他是為瞭告訴我,現在的鴉羽之刃想要切斷連魔兵器都不算的神宮,實在是太輕松瞭。

  我頭皮一麻,他就已經沖瞭過來。那道黑色的能量束撕破空氣,發出嗚咽般鳴叫。當它從我眼前一閃而過的時候,我的視野裡就隻剩下瞭一片黑暗。

  這是視覺的延遲,那道能量束仿佛吸收瞭所有的光線,當頭砸瞭下來。我立刻施展零移向後一閃,可是梅爾菲斯卻像猜到瞭我位置一般追擊瞭過來。

  曾經在墮鎏之地,愛絲彌蕾通過觀察我和斷尾作戰時的躲避行為猜到瞭我的動作習慣。可是這一次,梅爾菲斯僅憑我暴露出的一絲線索就做到瞭相同的事情,不得不說他的戰鬥洞察力比愛絲彌蕾隻強不弱。

  我心知,如果被這個狀態的鴉羽之刃正面擊中,憑借我現在的能量護罩和鎧甲是絕對無法抵禦的。但我也知道,這種強度的能量加護絕對不可能隨心所欲的使用,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躲閃,並期望在它能量耗盡之前可以不被斬中。

  梅爾菲斯攻擊動作變相的能力流暢的讓人咂舌,純黑的能量束被他舞成瞭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我拼命向後急竄,他卻追的比我更快,巨大的能量束幾乎封鎖瞭所有可能的逃跑角度,我不得不連續用瞭七次零移才勉強擺脫瞭他這一輪的攻擊。

  單就白刃戰來說的話,我想這個世界上能憑肉體力量以這麼頻繁的變速躲開梅爾菲斯這套斬擊的人絕對不超過五個。沒有零移的我是絕對做不到的,不用說是否能夠達到躲閃的必要速度,單是七次瞬間能量加速的反沖力就一定會讓我重傷。

  梅爾菲斯這一次沒有被我的閃躲所驚到,或者說他已經把全部註意力放在瞭戰鬥之上。我剛剛喘息瞭兩秒,他的劍又到瞭我的面前。

  千鈞一發的狼狽躲閃,還有毫無還手之力的空虛讓我忍不住怒火沖上瞭腦門。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的感受到瞭想要贏的欲望。

  「蒼綴,亡者之曦!」

  手部的贖魂之鎧猛地爆成瞭碎片,我向梅爾菲斯迎去,契約裝甲在萬分之一秒內凝結在瞭我的左手之上。白色的能量狀幽魂如預想之中絞住瞭淩空斬落的鴉羽之刃,梅爾菲斯的身體和他的武器一起凝滯在瞭空中,我縱起神宮刺向他的胸口。

  如果以單純的能量和黑色能量刃對拼的話,我的手是保不住的。可是亡者之曦所召喚的並不是能量,而是骸族深淵之中的意志。

  骸族所代表的懶惰,轉化成瞭作用於物質世界的效果,就會讓所接觸的東西停滯不前。這不是物理性的阻攔,所以我連反作用力都無需承受,就算是鴉羽之刃也無法擊碎它。

  我也就是憑這一招贏得瞭和心族領主憐幽的戰鬥。

  或許梅爾菲斯已經考慮到瞭我會以某種未知的方式攔住他的攻擊,或許沒有。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我在能夠完全抵消反沖力的情況下把他的劍接下來。沒有收到任何幹擾的我的反擊速度終於讓他露出瞭驚訝的表情。

  雖然我不是頂尖的戰士,但我對自己揮刀的速度卻有著無比的自信。而且最重要的是,梅爾菲斯為瞭不犧牲魔力的效果,並沒有穿高防禦的裝備。

  神宮沒有擊中目標,因為梅爾菲斯做瞭更讓我驚訝的事。他松開自己的武器向後一竄,躲開瞭我的攻擊。

  我知道他一定會有應對方法,但卻沒料到會是這樣。

  我已經繳獲瞭他的武器,我想象不出來他會用什麼方法來反擊。

  可是在半秒鍾之後我就知道自己的擔心太多餘瞭,因為影鴉已經躥到瞭我身後,它張開雙翼,將淩亂的鴉羽膨脹成瞭巨大的球體,直接將我卷在瞭裡面。

  我所能做的就隻是將全部的能量爆發瞭出來,以抵禦鴉羽的切割。梅爾菲斯實在太瞭解我瞭,他知道我所缺乏的正是在戰鬥中觀察對手之外戰場的能力。

  贖魂之鎧不斷的破碎著,刺耳的鴉鳴聲夾雜著割裂的聲音震得我幾乎要瘋掉,能量護罩早就破掉瞭,那東西在鴉羽的切割能力面前什麼都不是。

  我瘋狂地用能量修補著贖魂之鎧,但鴉羽的攻擊力仍然占瞭上風。全身各個部位幾乎在同一時間傳來瞭劇痛,我蜷縮著身體,努力的揮舞著神宮試圖攔下幾片鴉羽。

  突然,一股能量輸送到瞭我的身體裡,我知道那是蒼綴自作主張的行為。我忘瞭向她求援,她自己卻搶先忍不住瞭。

  有瞭這股多餘的能量,我大吼著又將能量爆瞭一次。鴉羽的攻擊本來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終於被我沖破瞭影鴉的身體。

  之前被我抓在瞭手裡的鴉羽之刃早就在不經意之間被我松開瞭。鴉羽揮散之時,武器向下直墜,梅爾菲斯竄過去一把將它重新攥在瞭手裡。

  贖魂之鎧的力量幾乎被消耗殆盡。我全身都是鴉羽造成的傷痕,臉上也被割出瞭幾道深深的傷口。雖然這些傷口都不致命,但連續不斷的疼痛卻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體內為瞭鎮痛所分泌的腎上腺素讓我的全身都在發抖。

  我甩瞭甩手上的血,重新握緊瞭神宮。梅爾菲斯浮到瞭和我同樣的高度,手裡的武器再次放出瞭純黑色的能量束。

  「影鴉也被你破瞭……」他面無表情地說。

  「準確的說是影鴉破瞭我的贖魂之鎧。」雖然有些狼狽,但我還是嘴硬瞭一次。

  梅爾菲斯一聲冷哼,「剛才那招灰色的能量,我不會再大意瞭。我倒要看看你的零移還能用幾次。」

  還有三次機會……如果他再來一套斬擊的話,我大概就真躲不過瞭。

  看來不用契約裝甲是不行瞭……可是我不能承擔失去力量的代價,因為我沒忘記,即便我贏瞭梅爾菲斯,後面還有更多的敵人要我去面對。

  我忍不住看瞭一眼站在下面的奧索維,以及雅魅安幾人。

  「貪狼……」蒼綴的聲音突然響瞭起來。

  「怎麼?」

  「這片土地……」

  梅爾菲斯在這個時候發動瞭進攻,我長舒一口氣,向地面迅速落瞭下去。

  「怎麼?不怕我的法式瞭?」這個舉動雖然出乎梅爾菲斯的意料,但並沒有改變他的攻擊意圖。他一邊發出挑釁的聲音,一邊追著我進行加速。

  我看著他一直突到我的面前,然後猛地向他懷裡撞去。我用最後的契約能量對準鴉羽之刃揮動的位置放瞭零斬,那朵能量束被瞬間截斷瞭那麼一剎那,堪堪從我胸前掠過。

  梅爾菲斯一言不發繼續變招,鴉羽之刃再次掃來。我用僅存的契約能量在左手凝聚瞭贖魂之鎧,義無反顧的向它擋去。

  手腕一緊,鴉羽之刃的黑色能量束在我手臂的阻擋下被改變軌跡,貼著我的頭皮劃瞭過去。

  先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冰涼,緊接著就是直刺心尖的劇痛。

  我的左手順著黑色的印記飛瞭出去,斷腕的鮮血像泉水一樣噴瞭出來。

  似乎有人在大叫我的名字,可是劇痛已經幾乎讓我失去瞭神志。我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瞭自己的腿上,努力支撐著身體繼續向前撲瞭一步,然後大吼著把神宮插向瞭梅爾菲斯的身體。

  我搏命一般的舉動使得梅爾菲斯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躲閃,他抬起左手擋在身前,神宮穿透瞭他的手掌,又插進瞭他的上臂。我聽到劍刃掛劃著他的骨頭,發出瞭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最終停瞭下來。

  梅爾菲斯向後連退好幾步,神宮被帶瞭出來。而我腿一軟,抱著左手蜷縮坐在瞭地上。

  「你不是在騙我吧……」左手的劇痛幾乎讓我咬碎瞭牙,我在意識中追問道。

  事實回答瞭我。一股血紅色的能量從土地中湧瞭出來,像蠕蟲一樣鉆入瞭我的身體,我缺失的左手先是增殖出瞭蒼白的骨頭,接著便是血肉。

  「這是血族最後的領土……所以,離開這片土地以後就不能這麼做瞭。」蒼綴輕輕說。

  蒼綴是血族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王族血脈,所以她動用瞭隻有在他們領地才能驅使的力量,重生瞭我的手。

  雖然劇痛未消,但是已經恢復到瞭我可以忍受的程度。我握瞭握重新生成的左手,又看瞭一眼斷肢跌落的地方,那塊曾經屬於我的血肉正在變成灰燼。

  梅爾菲斯的左手垂在身側,淅淅瀝瀝的鮮血已經把地上染紅瞭一片,而且鴉羽之刃也恢復到瞭本來的狀態,梅爾菲斯手臂上的魔紋已退,看來他的絕招的持續時間終於過瞭,而我也終於傷到瞭他。

  「很好……既然已經打到這份上瞭……那就決一勝負吧。」

  梅爾菲斯大聲說著。他將鴉羽之刃插在地上,然後抬起瞭自己的右手。

  我忍著全身傷口的疼痛,重新舉起神宮。就在這一瞬間,我感覺仿佛身邊整個空間都顫抖瞭一下。

  一個黑色的球體從梅爾菲斯的掌心誕生瞭,他輕輕一托,那個黑球就徑直飛向瞭空中。那個隻有拳頭大的黑球在幾十米高的地方懸浮住,然後像心臟一樣開始跳動瞭起來。

  我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麼用,但剛才的過招已經讓我重新找回瞭一點點曾經在與鏡厭作戰之時超越自己的感覺。我不能丟掉它,因為想要戰勝梅爾菲斯我就一定要超越自己。所以我趁著這個機會率先發動瞭攻擊。

  我們兩個人的武器以最原始的狀態碰撞在瞭一起,神宮的蒼白和鴉羽之刃的漆黑糾纏成瞭一團灰色的光團。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是驅動著手臂以所能想象的最快的速度不斷劈向梅爾菲斯。而鴉羽之刃憑借半截劍身瘋狂地抵擋下瞭我每一次攻擊。

  耳邊響起瞭仿佛眾蜂歸巢一般密集的鳴響,眼睛的動態視力已經跟不上瞭,我的胳膊和胸口在瞬息之間連中三劍,神宮卻也秉著我的劍意在梅爾菲斯的側腹部開瞭一條深深的傷口。

  可是我和他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減慢,反而越來越快。一瞬間,時間仿佛慢瞭下來,鴉羽之刃每一道軌跡似乎都變成瞭清晰可見的黑線,我看到瞭無數可以奪取他性命的縫隙,而手上神宮的速度卻跟不上來。

  快!必須要再快!

  肌肉的力量已經達到瞭極限,當梅爾菲斯胸口的那個破綻出現的時候,我將神宮轉瞭過去,用全身的力氣試圖抬起自己的胳膊,然後將自己的攻擊塞進去。

  可是鴉羽之刃比我還快,它像一條黑色的毒蛇撕開瞭我手臂的內側,左手的肌腱瞬間被破壞,神宮的速度立刻慢瞭下來。

  完全沒經過思考,我做瞭一件連我自己都驚訝的應變。左手一抖,噴濺的血液直接濺上瞭梅爾菲斯的臉頰。

  就是那麼細微的一剎那,梅爾菲斯的眼睛被血液侵入,輕輕地眨瞭一下。

  他胸口的破綻一下子變大瞭,而我也成功的將攻擊送瞭進去。神宮的刀尖沒入瞭他胸口大約三厘米,但也就在同一時間,梅爾菲斯一腳踢在瞭我的腹部,將自己震出瞭我的攻擊范圍。

  這個踢擊相當倉促,所以並不重。卻反沖力使得梅爾菲斯避開瞭致命的傷害。

  我向後撤瞭兩步,突然之間背心一寒。

  原本就已經破爛的不像樣的半身輕甲從我身上掉瞭下去,我回頭一看,隻看到瞭一片湧動的黑暗。

  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拼到瞭空中,而我的身後就是那個之前梅爾菲斯扔上去的黑球。它的直徑已經膨脹到瞭六七米的地步,而且仍然像心臟般一呼一吸的跳動著。

  剛才它恰好膨脹到瞭我的後背,輕輕擦過瞭我的半身甲。當它收縮的時候,被它吞蝕的鎧甲後頁就這麼消失瞭,前半頁鎧甲失去支撐便掉瞭下去。

  我立刻想要逃離,卻又一次被梅爾菲斯逼到瞭身前。無處可逃,沒有任何速度的我,被他正面沖擊之後,無論如何也是止不住後退的勢頭。觸到黑球,我就完瞭。

  可是我卻沒有害怕,因為這個時候我的腦子裡已經沒有供我害怕的思考空間瞭。我唯一能贏的機會,就在這一瞬間。

  他已經不需要把我逼進那個黑球瞭,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格擋他的攻擊。

  我舉著神宮在身周畫瞭一個迷惑性的半圓,心中平靜的像是超脫瞭俗世的佛。

  算準梅爾菲斯鴉羽之刃斷掉的那個位置,我對準梅爾菲斯斬出瞭一記一心一意的切刃。

  可是我的戰意卻像潮水一般退去瞭。這一刀,我無論如何也斬不下去瞭。

  能夠和梅爾菲斯打成平手,同歸於盡,這對我來說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獎賞瞭。

  但是我不能這麼做,因為我們如果都死瞭,這場戰鬥也就失去瞭意義。

  神宮在千鈞一發之際,停在瞭梅爾菲斯的勃頸處。

  抱歉啊,看來那場讓你酣暢淋漓的決死之戰,你還要再去找一個人。我看著梅爾菲斯的眼睛,心裡默念道。

  可是鴉羽之刃卻沒有砍中我。梅爾菲斯撞進瞭我的懷裡,我們兩個人一同跌入瞭那個漆黑的能量球體。

  在一片黑暗中,我聽見梅爾菲斯哈哈大笑。

  一道暗屬性的能量護罩把我和他一同包裹在瞭裡面,我們正在向無盡的黑暗深處跌去。護罩外面無盡的黑色的能量和它相互擠壓著,卻沒能把我們兩個撕碎。

  「難道不想贏麼?為什麼停手!?真是蠢貨!!」他罵道。

  我看著他,什麼也沒有說。身周的能量護罩發出越來越大的嗡鳴聲,似乎下一秒就會崩潰。看來,勝負什麼的已經不重要瞭。隻是以這一戰而死,也算是痛快。

  「和你這樣的蠢貨做朋友,我也變得越來越蠢瞭。」梅爾菲斯呢喃瞭一句,然後對準我的胸口打出瞭一發能量彈。

  巨大的沖擊力讓我差點昏厥過去,可是身體卻猛地一竄,那道暗屬性能量護罩裹著我向外飛去。

  「梅爾菲斯!!」我忍不住大吼著他的名字。可是他的身影卻直墜而下,黑球的能量侵蝕掉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那張我熟識的面孔最終融化在瞭黑暗之中。

  我從黑球中被擊飛瞭出來,而那個黑球則像崩塌瞭一樣迅速縮成瞭一個再也看不見的奇點。

  「贏得是我,可不要忘瞭!」他最後的聲音夾雜著熟悉的狂笑聲回蕩在我的耳邊。

  ***    ***    ***    ***

  我看著最後一抹黑色的痕跡在這個世界消失,心裡像被穿瞭一個洞。

  原來他還有一點能量。如果他用那點能量來加護鴉羽之刃的話,那刀刃的長度足以在我殺他之前取得勝利,根本不會和我一起跌入黑球。

  所以他才會笑著說他贏瞭,我果然還是沒有超越他。

  我落回到地上,全身肌肉的疲憊讓我站立不住,差點摔倒。可是初邪沖瞭過來,一把把我抱在瞭懷裡。

  她無聲的啜泣著,肩膀在瘋狂顫抖,唔噥的說瞭一句話。

  「傻瓜!」

  我努力站直身體,拍瞭怕她的後背。初邪擦瞭擦眼淚,然後攙著我向那個一直靜靜看著我們戰鬥的罪魁禍首走瞭過去。

  卡門沒有看我,她正看著暗面灰沉沉的天空,仰著頭,就好像上面有什麼值得銘記的美麗景色。

  而一個人正跪在地上瘋狂地哭泣著,她淒慘的哭嚎聲就好像失去瞭最重要的東西。

  為什麼雅魅安會這樣?我完全迷茫瞭。而唯一能解答我迷惑的人也迎著我走瞭過來。

  「雷因茲,告訴她別哭瞭。」奧索維一臉無奈的對那個穿著全覆式重凱的戰士說道,「我沒有毀約,梅爾菲斯可還沒有死呢。」

  「什麼!?」我忍不住叫出瞭聲,「我親眼看著他被那個黑球吞噬瞭。」

  「唉……看來這個世界的規則終究還是挑戰不瞭的……」奧索維一臉頹唐的嘆息道,「我說瞭,他沒死。」

  「你想賴賬?!」初邪帶著殺氣吼道。

  「不,我會如約放瞭龍雀,也會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他平靜地說道。

  「如果他沒死,那麼他現在在哪兒?!」我急道。

  奧索維用手指指瞭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是暗面的正中心。

  「深淵。」

  看著我發愣的神情,奧索維笑瞭笑,然後繼續開口。

  「雖然不知道那個黑球到底是什麼招數,不過那是屬於深淵的能量波動。」

  「可是我親眼看著他……」

  「不用多想瞭,他一定沒死。至於為什麼……我可以慢慢和你們講。」

  說到這裡的時候,奧索維轉向瞭雅魅安,「你去吧,把龍雀交給他們。」

  剛才還在哭泣的雅魅安在這個時候似乎恢復瞭平靜,她和另外兩個戰士一起飛走瞭。

  這樣看來,奧索維現在應該並不打算和我們開戰,我多少也放松瞭一點。畢竟我現在的狀態已經差到瞭極點,而初邪一個人也是對付不瞭那麼多人的。

  「你們現在的問題應該很多,我們可以在回黑城的路上慢慢聊。」

  我回頭看瞭卡門一眼,那個女人也在看我。她看到我露出瞭征詢的意思,便邁步跟瞭過來。我看不出她的心情是好是壞,身為「戰魂」的傭兵應該也沒那麼容易流露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脆弱的時候。

  「初邪,可以把你的葬敵法球收起來瞭,我現在不是你們的敵人。」奧索維一邊走一邊說。

  從一開始初邪就召喚瞭葬敵法球作為戒備,現在聽他這麼說,誰都會有一種輕蔑感。

  「不是敵人?那你為什麼要讓他們兩個打!?」女孩斥道。

  「為瞭驗證身份。」奧索維輕描淡寫的說,「按照我的方法,活下來的那個人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惜我失敗瞭。」

  「這是什麼狗屁理論,你以為自己是神麼?」女孩罵道。

  奧索維輕笑,「你們根本不知道到底什麼是神。不過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們新人類,有機會見她一面也說不定。」

  奧索維的話聽上去像是在胡說八道,可是卻有一種讓人無法開口駁斥的自信。

  「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在暗面和光面的事情?裡林有這種能力?」我問。

  奧索維停下瞭腳步,看上去要解釋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命運是一條河,無論裡林、人類還是裡奧雷特,都是河水中的魚。但我不是,我是站在河岸上的水鳥。我在岸上,可以清楚的看著這些到底要遊往什麼方向。他們在水中,而我不在水中,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用懷疑的口氣問。

  「計算。」他用手指瞭指自己的額頭,「我看著你們擺尾的幅度,看著河流的速度,看著河底是否有泥石,就可以知道你們會走到命運之河的哪裡。」

  「我不信……如果你什麼都可以知道,那豈不真的變成神瞭?」初邪道。

  「沒錯。我不是神,所以當然也有我不知道的東西。比如……遊在河裡的水鳥……」

  我和初邪對視瞭一眼,本能的感受到瞭一絲類似於明悟的東西。奧索維的訴說,似乎閃出瞭什麼亮光。

  「有些人,同樣擁有著觀測命運流向的能力,但他們卻不自知,仍然在那條河中隨波逐流。這樣的人不多,而且其中絕大多數終其一生也沒辦法站到河岸上來。但對於這樣的人,我也沒辦法看出他們的遊向。」

  「你是說我?」我皺起瞭眉頭。

  「或許是你,或許是梅爾菲斯,或者都是……這就是我的困惑,也是我極力想要弄清的事情。」

  「如果像你說的那樣,你怎麼會分不清呢?」

  「你和梅爾菲斯的羈絆太深。我隻知道,你們中至少有一個我無法計算的未知數。你們相互改變著,相互作用著,靠近未知數最近的那個常數也巨大的讓我無法計算。因果之線編織成瞭錯綜復雜的網,我也看不清楚究竟是你由他所動,還是他由你所動。」

  「所以你才讓我們進行決鬥?」

  奧索維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沉默瞭一會兒,似乎下定瞭什麼決心。

  「我的目的雖然不能告訴你們,但是我可以換個比喻的方式。我看到瞭命運之河奔流之時前方所澎濺的一個七彩繽紛的泡沫,而且我知道,一定會有某條魚或者水鳥撞上它。我想做的,是保護那個泡沫。而你和梅爾菲斯,就是會撞上那個泡沫的人。」

  「那你幹嘛不把我們兩個都殺瞭?」我皺著眉頭說,「你能籌劃如此龐大的計劃,偷偷殺掉我們兩個還不是輕而易舉麼?」

  「這條河流的長度遠超你的想象,人類……」奧索維的眼中流露出一道灰蒙蒙的空虛,「我就算殺瞭你們兩個,那個泡沫也會一直在那裡,而我知道,在它消亡之前,一定會有能夠撞上它的魚或鳥繼續出現,這並不是殺瞭你們兩個能夠解決的。而我既然已經把范圍鎖定在瞭這麼小的范圍之內,為什麼還要再花功夫重新鎖定會撞上氣泡的人呢?」

  我思索著:「那麼你想怎麼做?」

  「在你們撞上那個氣泡的最後一瞬間,將你們遊動的方向弄偏。所以我必須在你們撞破汽泡之前知道到底是你們兩個中的誰。」

  「可是你失敗瞭!」初邪插嘴道。雖然女孩的話語或許會激怒奧索維,但她並沒有在乎這。

  「是啊……是我違反瞭規則。這個世界中的任何事都可以做成一個函數,想要計算結果就要盡量讓所有的符號都變成已知數。命運之河裡的魚是已知數,那些隨波逐流還沒有上岸的水鳥也是已知數;而未知數則是那些和我一樣站在岸上,能夠計算命運的水鳥。一個有兩個未知數在內的函數,我們就無法計算出結果瞭。」

  「這也正是我犯的錯誤。岸上的水鳥可以用自己的影子和聲音來驅趕河中的傢夥們,讓他們遊向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可是,我們卻不能自己跳下水去,嚐試去啄魚,把它們叼到自己期望的地方。原因很簡單:當你入瞭水,你就不再是觀測者,而是會和你們一樣變成命運之河的一部分。你不知道你躍入水中的時候會對命運產生什麼影響,而之前對流向的預測也會發生自己無法確認的改變。」

  「我的例子舉的很簡單。可事實上,又有誰能真正分得清那條界限呢……」奧索維搖頭嘆氣,「我本以為自己繞的很遠,足以繞過這個規則,誰知道還是趟到瞭水裡。你們兩個決鬥的結果也證明瞭這一點,在我原來的計算中,我會得到我想要的那個答案。可是命運嘲笑瞭我,那樣的死鬥之下竟然出現瞭這麼諷刺的結果。」

  「可是你怎麼知道梅爾菲斯沒死?」我忍不住問。

  「我已經把我所想要知道的那個問題的函數簡化到瞭極限,。能夠達成讓你們決鬥的契機就隻在這一刻,公式告訴我,如果剛才沒能促成你們的決鬥,我就沒辦法再做到瞭。隻要你們兩個決出勝負我就可以知道誰是我要尋找的人我隻知道,如果失敗者卻並沒有死在我的面前,這就意味著我失去瞭觀測者的資格。在我的公式中,隻有他還活著這一個選項,才能夠讓這一切成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並沒有胡說八道。」

  在我聽來,奧索維的確是在胡說八道。可是我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希望梅爾菲斯並沒有這樣死去。

  「那麼……新人類的魔界穿越……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初邪問。

  「不。那已經是另外一件事情瞭。在岸上觀測的水鳥並不止我一個,而他和我的立場恰恰相反。因為創建【神都】乃至開啟【末日】,都是他為瞭戳破那個氣泡而做的努力。」

  「你說的那個人是撒拉弗?」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是的。他建立【神都】,賦予瞭人類力量,營造【末日】,逼迫人們留在這裡。而我為瞭阻止他,所以才要把你們帶出去。這個世界還有更加具有諷刺性的規則,在岸上的鳥無法相互觀測和計算。而我既然趟到瞭水裡,我就可以感受到他所施加的影響,這就意味著我可以從某種程度上反向觀測到他,而他卻依然無法知道我要做什麼。你們看到瞭,反抗軍正要帶著人們通往新的世界,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瞭。」

  「撒拉弗是裡奧雷特還是裡林?」

  「他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奧索維帶著一絲感嘆說道。

  「一個人類怎麼能做到那種事情……」

  建立次元城……在我的印象中那是隻有最高階級的裡奧雷特才能夠做到的事情。像【神都】這麼大的次元城,怎麼可能是由人類創造的呢……

  「人類當然做不到。」奧索維很清楚我所感嘆的是什麼,「撒拉弗用人類的科技實現你們世界和【神都】的連通,這就是他所能做的極限。那些遊戲介面,也是他利用外面的科技手段實現的效果。而【神都】本身……初邪,你應該猜得到是什麼吧?」

  初邪露出瞭的恍然大悟的表情:「難道【神都】就是曾經屬於血族的次元城!?」

  「答對瞭。否則,我們怎麼會在那個世界找到屬於血族的聖物【光血水瓶】呢……」

  我聽著他們的對話,在震驚之餘卻想到瞭一個問題。

  「奧索維,你在騙我們……」

  奧索維露出瞭奇怪的神情:「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血族已經滅亡瞭!如果建立次元城的主人已經死掉,次元城也會被消泯!」

  奧索維看著我,露出瞭笑容:「看來想再次取得你們的信任還真是困難。好吧,如果我告訴你,血王還存在著,這一切就解釋的通瞭吧?」

  當奧索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意識深處猛然發生瞭一陣顫抖……是蒼綴。

  「你知道這件事情麼?」我在意識中嚐試著和蒼綴溝通,但是她卻沉寂瞭下去。

  不過從蒼綴的表現來看,奧索維似乎並不是在信口胡說。

  「你和撒拉弗,一個想要摧毀,一個想要守護……為什麼不幹脆當面殺個你死我活?」我忍不住說。

  奧索維搖瞭搖頭,「因為我沒有把握殺瞭他,他也沒有把握殺瞭我。我曾經想嚐試讓梅爾菲斯去暗殺撒拉弗,可是那個計劃果然是違背瞭規則。所以來找我的不是梅爾菲斯,而是雅魅安……」

  雖然奧索維在剖白之下,某種程度上袒露瞭和我們新人類的統一陣線。我和他沒有直接的仇恨,今後還有很多事情甚至需要他的力量。可是我沒有忘記,他是我最好朋友的仇人。如果梅爾菲斯想要的話,我仍然會替他的復仇出上一份力。

  「你是怎麼讓雅魅安替你做事的?你要知道,她殺瞭梅爾菲斯的朋友和妹妹,梅爾菲斯一定會找你算賬。」我說。

  「這個問題的答案,算是我和她之間交易的一部分。如果你這麼想知道的話,最好去問她本人。隻不過,我想她不會告訴你的。」

  ***    ***    ***    ***

  回到黑城基地的時候,我由於失血過多而失去瞭意識。這次昏迷中我沒有出現任何的幻覺,大概是因為之前發生的一切已經太過超出我理解范圍的緣故吧。

  面對奧索維的局,我和梅爾菲斯最終選擇用劍給自己撕開繼續往前走的機會。然而奧索維最終還是沒能贏,因為我們倆在最關鍵的時候,都放棄瞭擊殺對方的機會。所以我們兩個都勝瞭,我們以自己的羈絆戰勝瞭奧索維的詭計。

  每每想到這裡,我都忍不住內心的某種喜悅。那種在最終關頭為對方放下勝負和執念的一絲明悟,竟然讓事情得到瞭一個好的結果……我想,命運這種東西,或許真的掌握在人們自己的手裡也說不定。

  梅爾菲斯墜去瞭深淵,我不知道他在那裡會面對什麼樣的東西,但我卻堅信他不會在那裡屈服。,希望他能夠在那種地方找得到我所給不瞭他的絕命之戰。

  當恢復神志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類似於醫院的地方輸血。一瞬間,感覺時間似乎回到瞭我還身為反抗軍支援部隊隊長的時候。在【神都】當傭兵的時候,醫療所都是系統設置的,所以在裡面的恢復期也隻不過是例行公事。

  房間外面的吵鬧聲讓剛剛恢復神志的我頭痛欲裂。睜開眼睛,我意外的發現身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我躺在一間普普通通的醫療室裡,在戰鬥中破損的衣服依舊穿在身上,這似乎說明一切都發生的非常倉促。

  最讓我擔心的問題是,初邪和阿紗嘉都不在。雖然我並不是那種軟弱到受傷後必須要有人陪的傢夥,但按照初邪的一貫體貼而言,她應該在的。

  起來收拾瞭一下插在我身上的各種輸液管子,又重新找瞭一身衣服。這麼簡單的幾件事情,卻牽扯的全身傷口作痛。喘息著強忍瞭一會兒,我才推開門走瞭出去。

  各種各樣傷員的慘呼聲和醫護人員的叫喊聲撲面而來,他們擠滿瞭醫療所的大廳。這情形讓我直接愣在瞭原地。

  「怎麼回事!?」我拉住瞭一個匆匆而過的護工問道。

  那名護工的臉頰上還有傷員的血,他神色慌張,我看到他的手指仍在微微發抖。

  「外面……外面打起來瞭!」他語無倫次的回答。

  很容易就能夠看出來,這個傢夥並沒有什麼戰鬥的經驗,所以情報的獲取也不能依賴他。我推開堵在我面前的人群,踉踉蹌蹌的向外面走去。

  街道上有些混亂,反抗軍執勤的守衛者們對已經駐紮到暗面來的難民們大聲的下著命令,似乎是想讓他們老老實實呆在屋內。然而在之前的遷移過程中早就被嚇過一次的難民們並不那麼容易去安撫,他們在守衛試圖安撫下一個街區的時候又跑瞭出來,在街上胡亂吵嚷著,有的還想要去黑城基地的外面看個究竟的樣子。

  我飛瞭起來,然後很容易就看到瞭大隊的人員調動。我現在的身份在上層之間有些敏感,但這個時候對這些並不知情的反抗軍成員來說我仍然是他們的一員,而且還是高級的成員。

  於是我飛向瞭最近的一隊人,然後一邊和他們前進一邊試著詢問他們的隊長。

  「有魔獸在集結,正在向我們這邊移動。」這是他給我的答案。

  「多大規模?什麼勢力的?」我皺起瞭眉頭。且不是影族這邊的有組織的小規模裡奧雷特族群早就被我們清理幹凈瞭,就算沒有清理也不應該會闖到原屬於血族的領地才對。

  我的後面的問題就不是一個小隊長能夠回答的瞭,於是我進一步提高瞭自己的位置,向部隊聚集的方向飛瞭過去。

  能量恢復的不錯,至少在加速方面並不困難,畢竟從時間上來看我已經休息瞭大半天之久。然而左手卻無法釋放能量,這是由於之前局部召喚瞭契約裝甲來釋放亡者之曦的緣故。

  聽說像這種局部召喚契約裝甲、局部承受代價的契約非常稀少,至少在我認知之內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契約裝甲能夠做到這點。是優點還是缺點我說不太清,但至少現在來說我還是占到瞭便宜。

  能量恢復瞭大概百分之四十,所以我的飛行速度不滿。十幾分鍾之後,我飛出瞭黑城基地,然後看到反抗軍在平原上已經列開瞭陣勢。

  我在陣列中看到瞭一個熟悉的身影:古斯塔夫,曾經和我一起身為支援部隊隊長的男人。他現在在反抗軍中的地位扶搖直上,已經掌管瞭駐紮在黑城基地主力部隊的指揮權。這是奧索維的調配,他選的人應該說是最佳人選。

  在戰術執行上,古斯塔夫果斷而決絕,對於上面的戰略命令他也會幹凈利落的執行。忠誠和能力這兩個要素之下,沒有人更適合他所在的這個位置瞭。

  他和我的私交還算不錯,雖然我的性格惡劣,但他的隨和開朗卻征服瞭我的冷漠。當初邪把我從噬族重新帶回反抗軍的時候,他還帶著手下專門看望瞭重傷的我。

  他的直屬部下看到我從空中向他飛瞭過來,便叫瞭他一聲。古斯塔夫有一張醜臉,雖然五官線條分明,但那個碩大的鼻子顯得面部有些不協調。他轉過身,我看到他的目光和我接觸的時候手似乎放在瞭腰間的武器上。

  這個動作讓我也立刻警惕瞭起來,手也向神宮伸去。

  看到我的舉動,他手下立刻叫嚷著拔出瞭武器,氣氛一下子變得猙獰瞭起來。

  「你做什麼!?」下面有很多人對我叱嗬道。

  「你什麼意思?」我盯著古斯塔夫說。後背出瞭一層冷汗,要是整個部隊上萬人一擁而上的話,憑我現在的狀態,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你是來搗亂的麼?」古斯塔夫嚴肅的問道。

  「搗什麼亂!?」我皺著眉頭,掀開外套給他看瞭看我身上密密層層的繃帶,「現在這個狀態我能搗什麼亂!?」

  「受傷瞭?怎麼回事?你來幹嘛?」古斯塔夫的手從武器上松開,連續甩出瞭三個問題。我也暗自舒瞭一口氣,沒人希望在這種情況下和上萬個戰士為敵。

  「和人打瞭一架,算我倒黴吧。」我不想散播奧索維的事情,便含糊瞭過去,「出什麼事瞭,幹嘛見瞭我劍拔弩張的?」

  古斯塔夫又看瞭我一會兒,然後示意周圍的人放下武器,讓我安心的從空中下來。

  我照做瞭,而他走瞭過來,然後露出瞭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奧索維讓我註意你,說有可能你會做出些威脅到反抗軍的事情。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怎麼回事?」

  「你覺得我會這麼做麼?」

  「我當然覺得不會。你可是初邪的男人,她能讓你搗亂麼?」

  聽到這句話我有一種被噎住的感覺。他沒說初邪是我的女人,反而采用瞭恰恰相反的措辭。看來自己女人太強勢的話,自己反倒會成為附屬品……

  「你明白就好……大概是之前和奧索維爭執過,所以他才會有這個擔心。放心吧,我沒那麼多閑工夫搗亂。你帶這麼多人瞪我,很嚇人的。」我胡亂找瞭個借口把和奧索維之間的事情掩飾瞭過去。

  仔細想想,大概就像他自己做所說的,成為瞭命運的一部分,就沒辦法在預測其他人的行為瞭吧。當他促成我和梅爾菲斯決鬥的時候,就真真正正的趟入瞭河裡。

  「灰凡恩附近的據點傳來消息說有一大股魔獸在向我們這邊進發。而且就在剛才,已經有不少零散的魔獸群突襲到瞭我們的領地范圍之內,很多人都受瞭傷。」古斯塔夫解釋道。

  「初邪在哪裡?」

  「帶著一隊人去前方偵查瞭。」

  我對他點瞭點頭,然後升到空中向他所指的方向追去。古斯塔夫並不知道,實際上初邪自從對燃墟妥協以後,現在已經放棄瞭反抗軍的指揮權,所以她根本就不會插手作戰的事情。

  由於初邪放棄權利的過程非常幹脆,以至於反抗軍內部幾乎全都不知道這回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基本都是原思滅者公會的高層,那些參與瞭燃墟奪權事件的戰士們。

  而另外一些知道這件事情的傢夥應該都隱藏在奧索維勢力中。對他們而言,初邪和燃墟誰來發號施令都是一樣。

  我又飛瞭大概十幾分鍾,終於看到瞭初邪他們的身影。女孩的身邊圍著幾十個反抗軍的戰士,而她自己正在繪制一個巨大的法陣。

  感受到瞭我的能量波動,初邪他們回過頭來,女孩對我拋過來一個溫柔的眼神,然後繼續畫陣。

  我沒有幹擾她,她的工作也沒有持續太久。

  「你好些瞭嗎?」初邪擦瞭擦額角的汗,走到我面前關切的問。

  「還好。你幹嘛跑到這麼靠前的地方?那些魔獸是怎麼回事?」我問。

  初邪的面色相當凝重,和我預料中一樣,如果不是事情比較嚴重的話她也不會自己跑出來。

  「裡奧雷特那邊出瞭什麼事還不知道,但是阿紗嘉似乎跑到灰凡恩去瞭。她剛才給我發瞭求援的信息,所以我跑過來接應她。」

  「她出瞭什麼事?」我一驚。

  「還不清楚,不過好像有人在追她。我在這裡做準備,如果追兵很多的可以攔下他們。」

  原來初邪再次參戰是為瞭阿紗嘉,我心裡突然感到一陣溫暖。不過阿紗嘉現在的情況依舊讓我非常擔心,我深知身為王女的她在暗面獨自行動有多麼危險。

  「我們繼續向前吧,能盡早接應到她多少也能放心一些。」初邪對我說。

  我掃瞭一眼周圍的其他戰士,他們看上去有些面熟,似乎都是原來初邪親衛隊的成員。

  他們並不是那些小魚帶著絞殺我們小隊的傢夥,那些是假借初邪名義的冒牌貨,實則是所羅門手下的戰鬥力。不過,在我印象中,真正的親衛隊早就讓初邪解散掉瞭,現在竟然還能夠自發的湊在一起,也是難得。

  這些戰士看我的眼神似乎還算有好。我知道最初的親衛隊裡,有些人是出於對初邪的愛慕而加入的,這一部分人很快就會在時間流逝之中放棄原本的目的。愛慕會因為無法得到而變成憤怒和嫉恨,原本的保護者也會變成攻擊者。

  這些人很明顯並不屬於這一類。能夠在這種時候繼續留在初邪身邊的,都是心智成熟的高級戰士。他們和初邪有著相同立場,是忠於她理念的追隨者。對他們來說,初邪就像是領袖或者妹妹一般的存在,所以我的存在並不會引起他們敵對的態度。

  我用眼神和他們交流瞭一下,他們並不信任我,但卻仍然表現出瞭接納的意思。或許,將來我也能和他們中的某些成員成為朋友也說不定吧。

  我和初邪飛在瞭最前面,隊伍浩浩蕩蕩的前行,很快就看到瞭我們所要接應的人。

  阿紗嘉像一枚銀色的箭,遠遠地在空中化成一條亮線朝我們的方向直沖而來。她後面的地平線上湧出瞭一片鋪天蓋地的黑色獸潮。

  那些低級的戰獸並沒有能力追上她,所以最大的威脅其實是緊緊跟在她後面一百多米外的另外幾道能量柱。那應該是級別非常高的裡奧雷特戰士,或許有領主級別的也說不定。

  看上去阿紗嘉並不會在短時間內被追上。於是我們停瞭下來,大傢都開始提升戰鬥能量,準備在他們沖過來的進行阻截。

  然而一道灰色的光芒卻在一瞬間躍出瞭追擊的隊伍,那是一個我曾經見過的裡奧雷特,曾經在影族王城引導我和初邪覲見王城領主的白夜。

  黑無曾經告訴我們的,白夜已經擁有瞭進入深淵的資格,她隻是為瞭鍛煉自己而留在瞭暗面。看著她超越瞭人類極限的加速能力,我無法懷疑黑無說過的話。

  應該是看到瞭我們這些接應的隊伍,白夜放棄瞭比拼持久力的機會,搶先下手準備斷下阿紗嘉。

  我沖出瞭隊伍,而初邪大喝著讓其他人呆在原地不許動搖陣型。這是正確的選擇,因為阿紗嘉所需要的就是幾枚足以減慢白夜速度的能量彈而已,其他人迎上去也幫不瞭什麼忙。

  可是我卻忘記瞭自己身體的狀況,猛烈的加速幾乎扯碎瞭身上所有的傷口,劇痛直沖大腦,身體差點直接沖到地上。就這麼短暫的一個變速,白夜已經在我之前將阿紗嘉攏在瞭攻擊范圍之內。她身後的翅膀一瞬間增殖成瞭兩扇層層疊疊的刀刃,向著阿紗嘉就旋瞭過去。

  阿紗嘉的能量加速已經是她的極限瞭,被追瞭這麼遠,她的能量應該已經見底瞭。我看到她甚至連能量護罩都沒有凝聚。

  一股絕望湧上心頭,我瞪大瞭眼睛,想要呼喊卻發不出聲音。

  然而女孩卻喊出瞭一個名字,一個我曾經聽過的名字。

  「羅格納!!」

  碩大的黑色能量洞突然在虛空中顯現,一頭咆哮的深淵噬魔從中猛撲瞭出來。它渾身的甲胄暴起,像脊椎一般猙獰的長尾在空中輕描淡寫的一輪,洞穿瞭白夜的身體。

  羅格納尾巴一甩,白夜的身體帶著一個血洞直接飛瞭出去。巨獸在下一秒消失在瞭能量洞之中,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而阿紗嘉似乎失去瞭力量,身體像斷線瞭一樣從空中俯沖過來。

  還好我已經追到瞭近前,穩穩的將她接在瞭懷裡。阿紗嘉看瞭看我,全身都在發抖,那是力量消耗過度的信號。我抱著她在空中急停,然後立刻回撤。

  另外幾道能量柱的主人已經追瞭過來,但是在他們對我產生威脅之前,初邪和其他的戰士就對他們發動瞭攔截攻擊。

  密集的各式攻擊從我和阿紗嘉的頭頂掠過,隊伍也在發動群體攻擊之後開始後撤。我沖進隊伍,初邪和我一起分擔瞭阿紗嘉的重量,大傢立刻就準備脫離戰場。

  攔截攻擊所能做的就隻是把那幾個裡奧雷特斷下幾秒鍾而已,這幾秒鍾的速度剛好夠讓我們把速度提上他們的水平。不過他們很快就進入瞭初邪之前佈置的法陣,初邪將葬敵法球砸向瞭陣中,我感受到身後一陣劇烈的魔力風暴升瞭起來。為瞭在震動中保持平衡,我放棄瞭回頭觀察法陣效果的念頭。

  震動停下來的以後,葬敵法球飛瞭回來,而我們已經把追兵遠遠的甩到瞭視野盡頭。

  「怎麼回事啊?!你跑灰凡恩去幹什麼!?惹這麼大麻煩!」初邪對阿紗嘉罵道。

  阿紗嘉雖然能量消耗極大,但是並沒有受傷,她看上去很冷靜。

  「我感受到瞭影族那邊一股極強的支配性觸探,按照觸探發散的強度,他們會在王城聚集一支龐大的軍隊。我覺得很奇怪,所以想去看一看。」

  「你看到什麼瞭?他們不要命一樣追你!」

  「他們觸探發佈的命令是要進攻黑城基地,卻沒料到我身為裡奧雷特會和你們一起,這才被我觸探到。可是同時黑無也觸探到瞭我的存在,他感受到瞭我的想法,就派人追過來。瞭」

  聽到這個答案,我和初邪的心都沉瞭下去。如果這次黑無真的集結影族主力部隊對我們發動攻擊的話,我們能守得住麼?

  由於接納的難民中很多擁有戰鬥力的人都加入瞭反抗軍,再加上結晶大陸上其他傭兵團,我們可供驅使的戰力已經是原來的三倍以上瞭。可是,這裡畢竟是裡奧雷特的地盤,又是黑無親自指揮的部隊,我仍然不覺得自己會有勝算。

  更令人擔心的是,就算我們能短暫抵擋黑無的攻擊,那麼在穿越路徑上所設置的其他據點呢?黑無如果抱著一心破壞我們計劃的目的,我們是決然無法和他對抗的。

  還好從阿紗嘉的敘述中我們得知,黑無在觸探中的指令很簡單,就隻是向我們這裡進發而已。無論他的計劃是什麼,我們都沒有辦法去援救外面的據點,畢竟就連基地能不能保住都還是個問題。

  「你剛才……召喚瞭羅格納?」我一邊飛一邊問阿紗嘉。剛才深淵噬魔的戰姿給我留下瞭非常深刻的印象。雖然是突然襲擊,但能夠一招就重傷白夜,充分說明羅格納的力量已經遠遠超越瞭普通的深淵魔獸。

  「之前父親將羅格納的支配權給瞭我,但是羅格納太強大瞭,我的力量一次隻能讓它離開深淵幾秒鍾……」阿紗嘉的能量恢復瞭一點,開始自己飛行。

  「你還真是喜歡在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己的傷不要緊麼?」初邪皺著眉頭嗆瞭我一句。

  我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血已經浸透瞭我草草披在身上的衣服。看來是縫合的傷口被撕裂瞭,我對疼痛似乎已經有點麻木,竟然沒有發覺。

  當我們撤回黑城的范圍之內的時候,反抗軍已經完全列好瞭方陣,數萬名戰士以波浪狀組成瞭長達數百米的陣線。這是經過奧索維精心策劃的隊形,據說是專門針對大規模作戰所準備的東西。

  而在得知瞭奧索維的真實身份之後,我難免會進行另一種猜測:這是來自裡林部隊的戰爭經驗。

  人類獲得這種力量的時間太短,集團型的作戰規律已經完全被打破瞭。這就好像人類剛剛從冷兵器時代脫胎至瞭火器時代一樣,現在我們獲得瞭新的力量,以至於所有的戰略和戰術都是嶄新的。

  然而奧索維的這種陣型排列卻是非常成熟的機制。毫無疑問,隻有真正經歷過能量和魔力時代戰爭的人才能夠擁有這種知識。

  還好他是站在新人類這一邊的,我們至少不需要擔心他會在這裡面摻雜什麼陰謀。

  ***    ***    ***    ***

  我們歸還基地之後,阿紗嘉沒什麼問題,我反倒因為傷口的破裂而支持不住瞭。兩個女孩陪著我在醫療所換繃帶的時候,奧索維出現在瞭門口。

  初邪隻瞥瞭他一眼,而阿紗嘉卻露出瞭警惕的神情。她身為裡奧雷特,會本能的對裡林產生排斥感。

  而初邪對奧索維的不信任感已經到瞭非常極端的狀態。他先是背著女孩向燃墟妥協,然後又展示出瞭自己所隱藏在陰暗之中的晦澀動機,逼我和梅爾菲斯作戰。雖然結局不算太壞,甚至有些可笑,但女孩已經對奧索維表現出瞭深惡痛絕的態度。

  不過奧索維很自覺地沒有和任何人搭話,他隻是側瞭一下身,讓身後的那個人走瞭進來。

  是小龍雀。奧索維按照事先的約定,將龍雀還給瞭我們。

  小女孩看上去並沒有收到什麼傷害,除瞭精神狀態不太好之外,我沒有看到什麼傷痕。

  她在看到我以後眼淚一下就湧瞭出來,我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抱瞭抱她。這個時候的龍雀,看上去才真的像是一個小女孩。

  「他是不是死瞭?」小龍雀努力抑制著哽咽,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雙手緊緊抓著我肩膀的衣服。

  「沒有,他還活著,我發誓。」我說著一廂情願的諾言。

  「可是你說瞭不算!」小龍雀並不願意輕易的接受我的安慰。

  「或許吧,但是你應該這麼相信。」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說出這種話。能夠帶著毫不猶豫的堅定,對別人說著在此時此刻最「正確」的話,舉手之間就可以給別人以力量。突然的,我覺得自己好像成長瞭很多。

  小龍雀用力擦著自己的眼淚,雖然臉上仍然帶著傷痛,但情緒總歸平靜瞭下來。

  「我想去找他。」小女孩壓抑著哭腔對我說。

  「你有這個能力麼?你連自己都保護不瞭。」

  「你帶我去找他不行麼?」小女孩哀求道。

  「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們為瞭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情相互舉劍,這並不是自私。是梅爾菲斯幫我認識到瞭自己的執念,他逼我舉劍,實則是為瞭讓我真正的意識到應當如何前行。

  為瞭我身邊的人,為瞭我自己的未來,我必須要沖破一切,哪怕攔在我面前的是梅爾菲斯。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兩個在決斷之時為對方而退後的那一步,才更讓我感慨萬千。

  現在面對小龍雀的懇求,我並沒有動搖。這也要感謝梅爾菲斯,他讓我明白,當自己為瞭自己的目的而前行時,不需要為任何人而停下腳步,更不需要愧疚。

  所以我拒絕瞭小龍雀。這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她。如果她真的要去找梅爾菲斯,就必須自己啟行,並在這之前變得強大起來。

  「貪狼,我有話和你說。」奧索維站在門口發話。

  我拉著小龍雀讓她站在我身側:「說。」

  奧索維並沒有開口,而是看著房間裡面的其他人。

  我們對視瞭一會兒,最終還是我進行瞭妥協,讓初邪和阿紗嘉帶著龍雀離開瞭這裡。

  奧索維隨意的拉過來一張椅子坐瞭上去。我看到他面露疲態,那張年輕的臉上灰暗的色彩揮之不去。

  「在你們眼裡,我是那個最大的惡人。我之所以還能夠站有一席之地,完全是因為你們還需要我。這個事實我很清楚,所以站在那裡釋放敵意實在是沒有什麼意義。」

  奧索維這樣說著,似乎並不是想要嘲弄我。

  「很有自知之明。不過作為人類,看到自己厭惡的東西終歸還是忍不住要表達一下情緒。」我反擊瞭一句。

  奧索維笑瞭笑,「我也不是怪物。我也有討厭的東西和喜歡的東西。可是你知道麼,在命運之流中,任何東西都會逝去。曾經的喜愛和厭惡,慢慢的都會變得沒有意義。」

  他說的東西是身為人類的我所無法體會的。或許我可以想象,強烈的愛憎隨著時間流逝而變得淡薄,這種感覺的確會讓人無力。

  我看瞭他很久才再次開口。

  「你活瞭多久?」

  「這個問題對你對我都沒有什麼意義。我在十幾歲的時候成為瞭' 戰士' ,成為瞭時間之外的存在,就一直保持著這副面孔。當其他' 戰士' 回歸神都,慢慢衰老的時候,我卻連衰老的資格都沒有。」

  「你就是想和我說這些?」我對奧索維在這裡的東西感到十分疑惑。

  「沒錯,隻是閑聊而已。說到底,或許是想讓你重新信任我一些吧。這對我,對你,都有好處。」

  「為什麼不去找初邪說這些?你和她……」

  「你以為我欺騙她,利用她,是心安理得的行為麼?」奧索維的語氣裡滲出瞭一絲絲的嘆息,「像她那種熱烈燃燒著的女人,肯承認我,那時候我久違的覺得很高興。」

  「可是你還是做瞭背叛她的事情。」

  「是啊……和我必須要做的事情相比……被別人憎恨又怎麼樣呢?失去一個朋友又怎麼樣呢?我們曾經為瞭強大而努力向你們人類靠攏,之後才發現,能夠超脫你們的人性才更強大。」

  「你也配稱作初邪的朋友?」我輕蔑的說。

  「朋友,同伴,你們自己所捏造的詞匯而已。況且你也不要嘲笑我,我記得挽歌曾經也算是你的朋友吧?你對她做的事情比我又如何?」

  我一時間無言以對,心臟狠狠的撞擊在胸口。

  奧索維擺瞭擺手,「抱歉,我不是想要攻擊你。隻是提起這件事,你應該能夠明白,你和我至少在這個問題上是一樣的。我們不是為瞭背叛誰,而是為瞭自己的選擇不得不那麼做。」

  他真是一個可怕的傢夥。盡管我不願意承認,但就憑他幾句話,我竟然沒有辦法再因為他對初邪的背叛而仇視他瞭。

  「按照你們的定義,我們的目標一致,所以現在仍然算是同伴。你們需要我,我同樣需要你們的力量。初邪的情感要勝過她的理智,她恨我,所以會采取不合作的態度。你要勸服她,否則新人類無論如何都到不瞭光面,這就是我想要提醒你的事情。」

  「你想要初邪的反抗軍,想要她們傢族的財力,這些都已經得到瞭。我和初邪現在的力量,對你來說應該無足輕重。」

  「你錯瞭。初邪是我們之中魔力最強的,很多戰略層面的法式是隻有她才能使用的。而這些法式足以左右即將到來的戰爭的勝負。而你現在所擁有的支配力,在新人類之中無人能及。一個種族的命運,往往就是由少數幾個成員所改變的,你們能夠起到的作用遠遠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戰爭……影族已經軍臨城下瞭,我們能抵擋的住麼?」

  「他們暫時不會進攻,因為黑城畢竟是血族最後的領土。隻要還有一個血族的成員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他們就不能踏足一步,這是深淵的契約。」

  「可是這樣下去我們也無法進行暗面穿越。」繼續等下去的話,聚集的難民會越來越多,食物的產量很快就會跟不上需求。到瞭那個時候,根本就不需要影族來宣告我們的命運瞭。

  「所以我們必須和影族決一死戰。」

  「可是我們憑什麼打?他們的戰獸可是數以百萬計的……」

  「我們要做的不是將它們全部消滅,我們隻要殺掉其中的一個,就足以讓他們給我們讓開道路。」

  「黑無……你認為他會從百萬之眾的魔獸之中走到我們面前來讓我們殺麼?」

  我的擔心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切不要說一族裡奧雷特的王城領主瞭,就算是一個普通的高級戰士,隻要對方不是硬拼,想以擊殺為目標都需要三倍以上的同等級戰鬥力。在我還是傭兵的時期,十幾個人追殺一個人還被對方逃掉的事情實在是太常見瞭。

  「所以,我會給你們調動作物飛艇的權力。不是兩艘,而是二十艘。」

  我有些驚訝,「為什麼這麼多!?」

  「因為你和初邪不僅僅要去救濟難民。我需要你們去接應黃銅大陸和海藍大陸的戰鬥力。」

  我感到渾身一震:「你是說……」

  「是的。破霜,賭徒保羅,燃墟……隻要他們三個聯手,我們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