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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留戀的敬意

  十幾天的時間,如果是在做枯燥的工作,這段時間足以讓人感到漫長。但是對於反抗軍來說,卻是緊的不能再緊瞭。

  奧索維和文職工作的雇員們沒日沒夜的忙碌著,一座又一座作物培育篷車被建造瞭起來,這是在【神都】的難民到來之時所需要的基本設施。想要保障最基本的生存,食物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戰鬥部隊的事情不是很多,但最讓人擔心的卻是這個部分。相對於必然會到來的難民潮而言,反抗軍的戰鬥力量實在是太微不足道瞭。現在,初邪一邊運用自己獨特的領導魅力和女性魅力和高層的傭兵階層建立良好的關系,一邊鞏固著反抗軍內部的團隊建設。

  當變革降臨的時候,誰都無法保證反抗軍內部是不是會爆發動亂。畢竟反抗軍絕大多數成員仍然是雇傭的性質,面對這種重大事件的紀律性還沒有得到過驗證。

  不過對這點我們還是有一定信心的,因為在我的經驗來看,反抗軍的成員並不是貪生怕死之徒,即使是面對龐大的裡奧雷特戰獸軍團,潰逃事件也從來也沒有發生過。

  最讓人意外的是,當【末日】情報放出去的以後,長時間和反抗軍作對的政府軍竟然對我們這邊拋出瞭橄欖枝。

  我沒有忘記,政府軍最具有代表性的戰鬥力是Dreams公會。

  有相熟的反抗軍同伴從【神都】回來以後告訴我,我那五千萬的賞金竟然被Dreams取消瞭。知道這個的時候我才開始真正審視來自他們的溝通意願。

  當我用心去搜集情報以後,更多的信息湧瞭出來。比如燃墟在所羅門指示下和破霜的會面,比如TWP公會的的人占領瞭海藍大陸的全部港口和傳送門,比如政府軍像瘋瞭一樣在暗面開始收集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都是【末日】情報售賣以來所帶來的副作用。

  這將是一場災難,但也是一次重生。這些獲得瞭情報的集團,沒有一個展現出瞭退縮的意圖。因為他們知道,隻要能夠渡過這場浩劫,就可以獲得人類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力量。

  政府軍已經和反抗軍達成瞭和解,這是燃墟和破霜會面之後傳達過來的消息。當那一日來臨之時,坐落在結晶大陸思滅者城堡之中的【湖】和黃銅大陸杜加德城中的【魔龍之門】將一起成為向反抗軍據點輸送難民的大門。

  令我失望的是,除瞭站在【神都】頂峰的那些人以外,這件事情完全沒有在普通的玩傢中傳播。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人會把價值十五億的情報胡亂傳播。可是,我仍然抱著一絲幻想,幻想那些單純在【神都】中享受著平靜生活的人不會受到這件事情的波及。

  這種想法有些偽君子,因為我完全可以回去【神都】來散佈這個消息。我沒有這麼做的原因隻有一個:我不能輕易辜負信任我的人。

  這個情報是食影者和幽鬼的所有物。他們能夠將這麼貴重的情報交到我手上,是對我充分信任的表現,也同樣是對我們之間羈絆的肯定。如果我為瞭自己心裡面的一絲憐憫之情而將這份情報散播出去,會對魯恩希安他們的利益造成極大的損失。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沒辦法兩全其美,因為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除瞭矛盾之外別的東西都太微不足道瞭。

  劍刃從我鼻子尖前面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劃瞭過去,嚇瞭我一身冷汗。

  「你在想什麼呢?」阿紗嘉拿著劍,不滿的看著我。

  「抱歉,有點走神瞭。」我不好意思的說。

  因為我不便參加反抗軍的內部事宜,所羅門財團那邊也不可能放心的讓我再次在作戰部隊執權,所以這段時間我能做的事情變得非常有限。

  和阿紗嘉、初邪在床上滿足的逞欲瞭兩天之後,初邪不得不去做正事。而我則從裝備庫給阿紗嘉弄瞭一把劍,開始教她如何使用。

  身為裡奧雷特,阿紗嘉從來就沒有使用過除瞭增殖肢體之外的武器。裡奧雷特很少借助外物的力量,無論是在戰鬥中還是生活中。我認為,這種使用武器的體驗應該對她有一定幫助。況且,如果她真的可以和我一起回到人類世界的話,學會用人類的方式保護自己也是重要的掩飾身份的方法。

  女孩不笨,但是想要在幾天之內就學會怎麼用劍還是難瞭一些。當然,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剛才我說不定會被砍中。

  我晃瞭晃腦袋,重新舉起神宮,然後示意阿紗嘉攻過來。

  或許是因為種族本身能夠存活很久的緣故,裡奧雷特的耐心和人類相比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阿紗嘉可以將一個揮劍的動作重復無數次而不感到厭煩,這往往是修習瞭很久劍道的人類才做得到的事情。

  阿紗嘉全神貫註的對我猛攻,但是在沒有使用能量的情況下,她的攻擊對我來說相當稚嫩,以至於我打著打著就容易走神。

  自從和鏡厭的一戰之後,我對神宮和刀意的把握實實在在的上瞭一個臺階。雖然我自己試瞭很多次都沒能夠重現那一戰的揮刀狀態,但現在我揮劍的速度也不是之前的自己能夠相比擬的瞭。

  「又在練劍?真是悠閑啊。」一個支援部隊的隊長走瞭過來。她的名字是畢露茲,算是反抗軍相當資深的部隊領袖瞭。在鏡厭率深淵瞳魔進攻我們前進據點的時候,她曾經和我一樣率領著麾下的戰士成功阻擊瞭一頭巨獸。這個女人領導力和個人魅力都很高,算是反抗軍裡除瞭初邪之外最受愛戴的女性之一瞭。

  「嗯?你不需要去做部隊的紀律訓誡麼?」我示意阿紗嘉休息一下,然後收起瞭神宮。

  作戰部隊的紀律訓誡是最近最重要的事情,是為瞭避免大事件發生之後部隊陷入混亂的必須程序。反抗軍的重要部隊領袖都已經知悉瞭真相,而所有人都無一例外的選擇繼續留在反抗軍之中。在整個【神都】的高級戰士之中,這種選擇出奇的一致,沒有任何人試圖在【末日】來臨那一天登陸出遊戲之外。

  這就像上癮瞭一樣,當品味過力量的滋味之後,哪怕需要把自己放在如此危險的境地裡,也沒有人會選擇放棄它。從這點上來說,人類全都一樣。

  「手底下的傢夥說有人找你,報到我這裡來瞭,所以特地來和你說一聲。」

  「誰?」

  「不知道,說是在外圍的C- 2酒館裡。」

  很明顯,這個要找我的傢夥並不是反抗軍內部的人,否則就會直接來找我瞭。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黑城基地的核心部分,也就是城堡建築群的內部,這裡不是外來的冒險者或者普通後勤人員可以涉足的區域。

  謝過瞭畢露茲,我喚上阿紗嘉一起決定去看看是什麼人找過來瞭。

  作為最重要的基地,黑城這邊建設的非常仔細,規模也很大,足以駐紮整個反抗軍百分之八十的兵力。雖然要走到外圍酒館要花很多時間,但是為瞭不引起警備的註意,我和阿紗嘉都沒有用能量飛行。

  走在街道上,欣賞著兩邊的建築物,心裡多出瞭很多感慨。這裡建築物完全和美觀兩個字沒有關系,是為實用性而建造的東西。像豆腐塊一樣切成方形的灰白色雙層小屋整齊的排列在道路的兩旁,除瞭門口的編號之外,看上去完全一樣。

  我知道,這些房子裡面都隻有最基礎的傢具,而且內部的空間也相對狹窄。它們本來是用作給休假的支援部隊戰士們所準備的臨時住所,現在大規模擴建則是為瞭收納難民。

  【神都】的遊戲玩傢超過一億,【末日】到來之時應該是淩晨時分。普通的玩傢有很大一部分已經習慣於在【神都】中享用睡眠,我那個時候就是如此。所以那時候保持登錄的人起碼要有一半,而這五千萬人在騷亂之中能夠活下來多少我就不知道瞭。

  我隻知道,現在準備的這些居住區應該沒辦法滿足難民的需求。

  好在他們並不需要長時間的住在這裡,想要去往光面就要不斷前進,這多少能讓我們的壓力減少一些。

  很幸運,我們通過【神都】內置的系統復現瞭現實生活中的技術。隻要有足夠專業的技術人員和詳盡的圖紙,在【神都】大型城市中就可以借助系統的力量生成所需要的設備。現在憑借人類的科技,在不苛求口味情況下想要保證足夠的食物攝入量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沒有人知道裡奧雷特們會不會坐視這麼多人類進入自己的領域,也沒有人知道裡林是不是真的會接受我們進入光面。反抗軍的計劃就是處於這樣一個微妙的邊緣,決定成敗的因素並沒有掌握在我們的手裡。

  這麼大的基地,一個酒館是不夠的。C- 2是將整個基地網格化之後某個酒館所在的坐標。我和阿紗嘉走瞭足足半個多小時才到瞭目的地。

  推門進去,裡面的人並不多。二十幾個桌子,絕大多數都是輪到空值的守備戰士和後勤,隻有兩邊角落裡零落的坐瞭三組外來的客人。

  我掃瞭他們一眼,一桌是三個傭兵打扮的傢夥,一桌是一群冒險者,還有一桌隻坐瞭一個女人。我不認識裡面的任何一個人,所以一時之間隻能站在門口打量著他們。

  那個女人引起瞭我的註意,因為獨行的外來者在暗面是非常非常少見的。而且她身上的鎧甲很明顯是高級的魔力套裝,腰間的武器等級也不低。她留著貼耳的短發,但是腦後的頭發卻留的很長,紮成瞭一束垂在後背上。

  我站瞭大概三十秒,沒有什麼線索,所以我找瞭個地方坐瞭下來,然後給我們兩個要瞭一點吃的東西。

  剛剛點瞭單,一個熟悉的人就從側門的衛生間走瞭出來。我心頭一顫,立刻站瞭起來。

  「喂!!」我叫道,引的整個酒館的人都看向我。

  那個男人回過身,對我點瞭一下頭。

  我快步走瞭過去,一把抓住瞭他的胳膊,而他拍瞭拍我的肩膀。

  「哈……沒有死,也沒有缺胳膊少腿,運氣不錯。」我強忍著笑意對他說。

  梅爾菲斯沒有笑,他隻是看瞭看正向這邊走過來的阿紗嘉,「你把她帶回來瞭。」

  「是啊,雖然費瞭不少勁……」

  「那就好。」

  我看著梅爾菲斯的表情,感到瞭一絲擔心。我知道他不是那種喜歡矯情於老友重逢之類橋段的傢夥,但也不至於會是這樣一個樣子。

  隨即,我猛的意識到瞭什麼。

  「發生瞭什麼事?」

  「龍雀……被抓走瞭……」

  聽著梅爾菲斯沉聲說出這個事實,原本興高采烈地心情立刻就來瞭個巨大的翻轉。

  「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

  「誰幹的!?」

  「雅魅安。」

  我倒吸一口冷氣,「你找到她瞭……可是還是沒贏下來……」

  「能贏,但是被人抓到瞭龍雀,戰鬥被終止瞭。」

  梅爾菲斯的樣子很冷靜,這不僅沒有讓我感到安心,反而更擔憂瞭。按照我的印象,如果是龍雀被人抓走這麼嚴重的事情,梅爾菲斯絕對會發瘋失控。可是他沒有,他就好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戰士,流露著自己的沉重,卻非常淡定。

  「走,好好講一下發生的事情。」我的語氣中已經不自覺的帶上瞭濃重的焦急。

  梅爾菲斯沒有拒絕,他回頭向那個獨自坐在桌邊的女人揮瞭一下手。那個女人站瞭起來,張揚的打瞭個哈欠,身上的裝備隨著她的動作嘩啦啦的響。

  我疑惑的看著梅爾菲斯,然後又看向那個女人。

  「是同伴。」梅爾菲斯介紹道。

  他竟然會在暗面的探險中交到新的同伴,這讓我有些吃驚。不過他身上讓我吃驚的事情已經太多瞭,所以這次也不是特別令人意外。

  「我是貪狼。」既然是梅爾菲斯的同伴,我就坦率的進行瞭自我介紹。

  「知道。」那女人散漫的說道。

  雖然她的面容姣好而富有誘惑力,但那不代表我能夠輕松接受她的態度。

  「看來你的名字不太喜歡讓人知道。」我用帶刺的話來回應她。

  她沒說話,而是仰著臉用不懷好意的表情瞪瞭我好幾秒。

  「卡門。」梅爾菲斯替自己的女伴介紹道。

  「你是七個‘戰魂’之一的那個卡門?」我皺起瞭眉頭。

  卡門微微一笑,算是默認。我也明白瞭她為什麼會對我這個態度:看著自己花瞭很多時間和精力所追逐的獵物就站在自己面前,卻沒有再動手的理由,任何一個戰士都會不爽。

  「是戈蘭多尼告訴你我在這邊的吧?」我一邊帶著他們向基地深處走去一邊向卡門發問。

  卡門沒有理我,而是梅爾菲斯回答瞭我的問題「之前聽說你死瞭,但前幾天卡門收到瞭戈蘭多尼的傳話說看到瞭你,所以就過來瞭。」

  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瞭,我自己甚至都忘瞭曾經陣亡過一次的事實。

  「死的不是我,而是一些原本不該死的人」我輕聲說。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到瞭該得到的。」梅爾菲斯看著阿紗嘉說。

  阿紗嘉也看著他,對他笑瞭笑。這兩個人在穹頂之役的時候相處並不算融洽,不過那時候一起經歷過的困難仍然讓彼此之間留下瞭珍貴的情誼。

  「那麼,初邪呢?我一直覺得你的死和她有關系,不過現在看來我是猜錯瞭。你還活著,而且仍然留在反抗軍裡……」梅爾菲斯又問。

  聽著他低沉平靜的聲音,我突然覺得心裡很難受。梅爾菲斯好像發生瞭一些改變,沉重的壓力和心理上的折磨似乎剃去瞭他的尖刺。那是好事還是壞事,我說不清楚。

  「說來話長,不過我們還在一起。按照約定,你要和我們一起喝一杯。」

  梅爾菲斯嘴角終於翹瞭一下,「當然。」

  ***    ***    ***    ***

  我們一起走進瞭黑城內部。考慮瞭一下,覺得要談事情還是找個放心熟悉的地方比較好,於是我把他們領到瞭自己的房間。

  「噠噠……!」

  穿著一套粉色性感內衣的初邪在我進門的時候擺出瞭一個俏皮的動作,還很淘氣的給自己的亮相加上瞭配音。

  我尷尬的頓在瞭門口,努力擋下其他跟在我後面要進來的人。

  我忘瞭,我的房間自然也是初邪的房間。我完全沒有料到她這麼快就處理完瞭公事,還跑回來和我玩起瞭情調。

  攔得住人,卻攔不住人的視線。初邪和我對視瞭足足五秒鍾,一張小臉慢慢漲紅成瞭熟透的桃子。我知道自己大概要倒黴瞭,這傢夥過一會兒絕對要和我算賬。

  阿紗嘉低著頭從我的胳膊下面鉆進瞭房間,我回過身,僵硬的關上瞭房門,然後長長的嘆瞭一口氣。

  「那是葬敵初邪?」難得的,卡門主動說瞭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的語氣裡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

  「是啊,怎麼樣?」我不自覺的讓話語尖銳瞭一點。

  「還是個小姑娘麼。」卡門評價道。

  我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不知道初邪的真實年齡。我曾經問過她兩次,但是都隻是收到瞭胡攪蠻纏的回答。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女孩的擔當、談吐乃至心計都給瞭我一種她相當成熟的感覺。沒想到,在外人看來她竟然是那樣一種形象。

  和戀人私底下撒嬌的樣子被人看到,我想這傢夥在屋裡一定快要瘋掉瞭。

  「你是沒被她騙過才會說這種話。」梅爾菲斯冷冷的說。

  我以前的猜測可能真的是對的,梅爾菲斯肯定是被初邪騙過……我心裡這樣想著,身後的門被重新打開瞭。

  阿紗嘉探出頭來,我用詢問的眼神向她望去,她點瞭點頭。

  再次走進屋,初邪已經重新妝扮完畢,以副軍團長的氣勢坐在沙發上等著我們瞭。但是她的威嚴並沒有持續太久,當她看到梅爾菲斯的時候「哇」的一聲跳瞭起來。

  梅爾菲斯用帶著殺氣的眼神看著她,讓我的神經一緊。

  「好啦好啦!!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啊!我不說就是瞭!!」初邪一邊憋著笑一邊高聲叫著。

  「說什麼?」我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傢夥。

  初邪捂住自己的嘴,一個勁兒的搖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已經笑彎瞭。

  「我不是沖你來的。」梅爾菲斯的殺氣漸弱,向初邪丟下瞭一句話。

  「你剛才還看瞭我呢!算補償啦~ 誰都不欠誰的瞭哦!」初邪又說。

  梅爾菲斯沒有再理會她,反而是卡門開口瞭。

  「他可不是靠那種小孩身材就能滿足的男人吶。」

  從我這個東方人的角度來看,初邪的身材已經是相當有料瞭。然而卡門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擺瞭個禍國殃民的姿勢來顯示自己女性的優勢,這裡面的意味就完全不一樣瞭。

  我得承認,卡門在某個地方是完勝初邪的,甚至連那身鎧甲的樣式都是特別定制過的。

  初邪聽聞卡門帶刺的話,愣瞭一下。我本來以為她會尖刻的進行反擊,沒想到女孩卻露出瞭一絲狡猾的笑容。

  「梅爾菲斯,你一個排在通緝榜前五的大通緝犯,竟然和S級的傭兵搞在一起,是不是有點不要命的嫌疑啊?」

  梅爾菲斯的心情並不是很好,我不想讓初邪再刺激他,所以拍瞭拍女孩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多嘴。初邪看到我的眼神以後也意識到瞭什麼,便撅著嘴給我挪瞭個位置不再說話。

  「看來大傢都是熟人,那相互介紹就不必瞭。梅爾菲斯,龍雀到底怎麼回事?」我坐到初邪身旁,回頭看瞭一眼阿紗嘉,卻看到那傢夥跑進瞭臥室,不知道做什麼去瞭。

  「我們在旅行途中恰好遭遇瞭雅魅安一行人。我沒有想和他們交戰,但是他們先動瞭手。我重傷瞭那個曾經殺掉天蛾的男人,但是雅魅安卻趁機抓住瞭龍雀。」

  「雅魅安一直追蹤著你們麼?」

  「不,我們是偶然遇上的,她並沒有事先做什麼準備。但是當他們看到我們的時候似乎立刻擬定瞭什麼計劃,然後很有章法的挾持瞭龍雀。」

  「龍雀還活著麼?」

  「沒錯。」

  「怪瞭。雅魅安他們到底是要幹什麼?不殺你,也不殺龍雀,他們就沒向你提出什麼要求?」我苦思冥想,都覺得事情非常不合理。

  「雅魅安說,想要龍雀活著,【末日】到來之後我不準參加【神都】組織的任何活動。」

  「就這麼簡單?你怎麼決定?她說的活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那種女人的話完全不值得相信,我必須靠自己救出龍雀。」

  「你要是反擊的話她會殺瞭龍雀,不是麼?」

  「我不會把她的命運放在別人的手裡。」

  我點瞭點頭,這確實是梅爾菲斯的行為方式。與其放手認命,他更會選擇主動的方式來決定他和龍雀的命運。

  雅魅安提出的要求非常古怪,讓人完全抓住不住脈絡。我對這個女人的事情瞭解的太少,我想梅爾菲斯也並不比我知道的要多多少。

  「你應該發現瞭吧?」初邪在這個時候突然發話,「那個叫雅魅安的傢夥很清楚【末日】的事情,甚至比我們知道的好像還多。所以說她一定是屬於頂級勢力中的其中一個,你好好想想,有可能是誰。」

  梅爾菲斯皺起瞭眉頭,「【末日】的情報現在已經有眉目瞭?」

  「原來你還不知道啊?」我終於也有瞭一絲優越感,能夠獲得在梅爾菲斯面前炫耀一下的資本實在是難得的很。

  「我一直和她在暗面尋找雅魅安她們的行蹤,別的事情都沒關註。」

  我看瞭看卡門,「她可以信任麼?」

  還沒等梅爾菲斯說話,卡門就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幹凈利落。很明顯,她不想讓梅爾菲斯尷尬也不想占他的便宜。這個舉動讓我對卡門多瞭不少好感,看來她並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傢夥。換句話說,如果不是這樣,大概她也不會成為S級傭兵。

  「她救瞭我一次。」梅爾菲斯看著卡門離開房間以後說瞭這麼一句。

  「你不像是這麼會感恩的人。」我說道。

  梅爾菲斯黑漆漆的眼睛裡閃動著一絲光芒,他張瞭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卻沒有說出口。

  可是我仍然感覺到瞭他說不出口的東西。或許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梅爾菲斯的人瞭,他並不是不想說,而是有些事情他還不想承認。

  我不是很喜歡卡門那種尖銳的性格,嘴上不饒人,行事也有些大大咧咧的樣子,仿佛優雅兩個字和她從來就沒有什麼關系。但是,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氣質和感覺,使得我也會為之側目。

  她身上有一絲挽歌的影子。一點點淡然、一點點無所謂,還有屬於超級戰士才會有的自信和氣場。我想,梅爾菲斯應該就是被她這種特質所吸引瞭吧。

  和他之前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雖然卡門對梅爾菲斯很感興趣也很有占有欲,但是卻並沒有一門心思的依附在他身上。如果要我說的話,就算梅爾菲斯要和她分道揚鑣,卡門最多也隻會冷哼一聲,然後扭頭就走。

  這是一種平等的感覺。和星見無可奈何的順從或者龍雀懵懂無知的依賴相比,卡門是在自信的正視著梅爾菲斯,若即若離的享受著兩個人的交集。

  大概,梅爾菲斯的改變和這個女人是脫不開關系的吧,我衷心希望這會是好的改變。

  我感慨瞭一會兒,然後給梅爾菲斯講述瞭【末日】的事情。

  「告不告訴她是你的選擇,但是在那一天之前,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的好,否則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把自己和食影者、幽鬼那邊的事情也做瞭描述,希望梅爾菲斯能理解我的意思。

  梅爾菲斯應該明白,這個價值十多億的情報代表著其他人對我的尊重和信任。我把它交給梅爾菲斯,意味著同樣的價值。

  如果梅爾菲斯認為卡門在心目中的重量足夠,那麼他將這件事情告訴卡門我並不反對。我也知道,卡門如果得到這個情報的話,同樣會告知她很多有著過命交情的朋友,情報就會被這樣散佈出去。這很矛盾,但我終究是不可能瞞著梅爾菲斯的。

  「現在有哪些勢力能夠為這個情報付十五億?」梅爾菲斯帶著征求的語氣問我們。

  「太多瞭。光是商業聯盟裡面的組織能夠為這個情報拿出錢買單的就有兩位數。」我說。

  「可是聽上去,那個叫雅魅安的應該不會是非戰鬥集團的成員吧?」初邪說。

  「傭兵們都是窮鬼,有點錢就會拿去買裝備;冒險者更是攢不下什麼錢。除瞭三大公會,能拿得出十五億閑錢的組織不超過五個。」梅爾菲斯說。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我嘆氣道,「如果是傭兵公會裡面的人,沒可能隱藏的這麼深……難道是食影者或者幽鬼裡的人!?」

  「不可能。」梅爾菲斯立刻否定道。

  「怎麼不可能瞭?」

  「愛絲彌蕾和魯恩希安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找我的麻煩。」

  我沒有反駁他,但是也沒有認同。我對那兩個大怪物並不夠瞭解,他們如果真的有什麼陰謀,也不是我和梅爾菲斯能夠識透的。

  「那麼……如果到瞭【末日】那天還是沒有找到雅魅安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知道瞭真相,我就更不能離開瞭。這邊的世界變成混亂狀態是一定的,我不相信雅魅安會真正保證龍雀的安全。」

  「如果要找雅魅安的話,我能做點什麼?」我問。

  「我自己都不知道從哪裡入手,她們那夥人行蹤太詭秘瞭,又是在暗面深處……反抗軍是最瞭解暗面的組織,我希望能在你們的據點中找到一點可能的線索。」

  我扭頭看瞭眼初邪,初邪很幹脆的替我做出瞭回答:「我會讓所有據點都註意他們的特征,一有消息就告訴你。」

  我贊同瞭初邪的意見:「你也聽到瞭,現在急也沒有用,與其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找,不如在這裡等等消息看。」

  梅爾菲斯看瞭看初邪,然後轉向瞭我,「到瞭這種時候,我已經不著急瞭。我覺得,隻要到瞭【末日】,答案很快就會出現……」

  我們的交談停止瞭,大傢都沉默的坐在沙發上思考著什麼。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在幾分鍾以後重新發話,「總覺得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

  梅爾菲斯沒有接我的話,而是將手肘支在膝蓋上低著頭。

  「有些累,這裡有地方住麼?」他說。

  我知道當梅爾菲斯不想說話的時候,沒人能再摳出什麼信息。於是我放棄瞭追問,帶他去瞭走廊斜對面的空房間安頓瞭下來。

  卡門就等在門外,很不客氣的和梅爾菲斯住到瞭同一間屋子。我沒有多嘴,因為不想招人厭煩。

  ***    ***    ***    ***

  將他們送離瞭房間,初邪哢噠一聲鎖上瞭房門。

  「你怎麼也不提醒一聲就帶人進房間啊!!都被人看光瞭!!」她回過身,狠狠的錘瞭我一拳。

  「抱歉。」我敷衍瞭一句,因為現在沒有什麼心情和她打鬧。這次和梅爾菲斯的重逢不是巧合,而是他主動循著我的消息過來找我的。梅爾菲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如果不是事情真的嚴重到瞭某個地步,他是不會尋求別人幫助的。

  「你心情不好?」初邪察覺瞭我的情緒,很乖巧的問瞭一句。

  「那倒不至於。隻是他遇到瞭麻煩,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觀。梅爾菲斯很倔強也很固執,我怕自己幫不瞭他。」

  「大傢一起幫忙啦,一定有辦法。」

  我長長的舒瞭一口氣,對初邪笑瞭笑。

  「誒?阿紗嘉呢?」我突然想起瞭一個莫名其妙消失掉的傢夥。

  初邪眼睛一亮,快步向臥室走去。幾秒鍾之後,臥室裡爆發瞭激烈的爭鬥。

  「是我剛買的!!還給我!!」

  我連忙跑進去,然後看到瞭滿眼的香艷場面。

  阿紗嘉從來沒有穿過人類女性的內衣,也許是好奇,也許是愛美的本能,她趁我們在外間說話的時候偷偷把初邪的那套東西穿在瞭身上。

  「你為什麼要穿這個?」阿紗嘉一邊整理著內衣的邊角,一邊問初邪。

  初邪瞠目結舌:「你什麼都不懂還搶我衣服穿!?」

  「因為看你好像很得意的樣子。」

  裡奧雷特的衣物配置和人類完全不同,我說不清他們在衣物上面是不是有著可以稱之為「文化」的東西,但我知道的是阿紗嘉完全不理解人類對「情趣」的定義。

  初邪瞪瞭她一會兒,然後跑到自己的衣櫃裡面翻出瞭另外一件。

  「喏,這件適合你的尺寸,你喜歡就穿。」

  「不要瞭,不舒服。」阿紗嘉倒是很幹脆的搖頭拒絕瞭初邪的好意,然後笨手笨腳的試著解開帶子。

  初邪瞟瞭我一眼,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甚至都忘瞭說話。她嘴角一翹,眼睛看著我,一隻手卻扣在瞭阿紗嘉背後面的帶扣,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在阿紗嘉的側腹一滑。

  「啊!」阿紗嘉全身一顫,發出瞭一聲不自覺的魅音。她連忙抓住初邪的手腕,不讓她亂動。這是初邪在不久前發現的阿紗嘉的小弱點,身為女孩子,她似乎更容易找到同性之間的細微敏感之處。

  我走瞭過去,「我剛想起來,似乎你剛才穿著這身衣服想要挑逗我來著。」

  「裝什麼裝,難道不想吃?」初邪魅惑的笑著,「啪」的一聲解開瞭阿紗嘉的帶扣,然後擁著她往我這邊推擠瞭一步。

  上半身光溜溜的阿紗嘉鉆到瞭我的懷裡,兩團柔軟壓在我的胸口,讓我立刻放棄瞭思考。

  初邪比阿紗嘉微微高那麼一丁點,她越過阿紗嘉的肩頭和我吻在一起。我兩隻手扶住阿紗嘉的纖腰,隔著她和初邪唇舌相交瞭一陣,然後和她一起舔著阿紗嘉的耳朵。

  阿紗嘉在最初的時候很不理解三個人的親熱方式,不過現在也已經習慣瞭節奏。她在我們一起欺淩她的時候強忍著喉嚨裡的「哼」聲,用長長的舌頭開始舔我的脖子。

  初邪奪過我的嘴唇,用舌尖探進來舔舐著,兩隻手幹凈利落的褪掉瞭阿紗嘉的最後一件內衣。阿紗嘉很順從的配合,那件初邪青睞的內衣落在瞭地上,完全被遺忘瞭。

  因為初邪的壞心眼,所以她在這幾天期間特別喜歡欺負阿紗嘉,經常用熟練老道的手法弄的阿紗嘉苦不堪言,一直到認輸為止。不過阿紗嘉的理解力非常好,所以今天王女似乎已經訂好瞭反擊的策略。

  我一邊和初邪熱吻一邊揉弄著初邪的胸部,初邪樂得享受,由著我玩弄。阿紗嘉趁機做出馴服的樣子,輕輕在初邪的小腹舔瞭起來。

  得到瞭高級優待,初邪瞇著眼睛發出瞭輕輕的呻吟,顯然舒服的很。可是接下來情況就有點失控瞭,尤其是阿紗嘉將她猛的一推倒在床上的時候。

  阿紗嘉趁初邪愣神的時候迅速把她的裙子解瞭下來,然後用舌頭毫不留情的直接攻進瞭本壘,而我卻成瞭看戲的角色。

  初邪一聲哀叫,連忙去推阿紗嘉的腦袋。那張狡猾的小臉露出瞭難以承受的表情,病態般的紅暈立刻就竄瞭上來。

  「你你……啊啊……幹……幹什麼……啊啊……」

  有一件事情我是早已知曉的,身為噬族裡奧雷特,阿紗嘉的小舌相當長。雖然沒有到令人恐懼的程度,但不是任何一個人類能夠相提並論的。

  所以當她決定利用這個優勢來進攻的時候,初邪對她的這個特點還沒有得到切身的體會。

  不過現在她體會到瞭。

  阿紗嘉敲開瞭濕滑柔軟的門隙,將舌頭一直沖進瞭初邪的身體深處。舌頭的靈活度和局部運動能力完勝男性的武器,所以對穴道裡嫩肉的刺激完全是兩個層級。

  「到瞭……頂到瞭!別舔那裡!!啊啊!都要進……進到裡面去瞭……啊啊……」初邪的腳背都繃瞭起來,那是她在受到極大刺激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情形。看來阿紗嘉已經舔到瞭她的子宮口,甚至還在往裡面探索著。

  從來沒有品嚐過這種滋味的初邪大張著嘴,弓著腰,兩隻手抓住阿紗嘉的肩膀一個勁兒的推著,全身扭動的像快要在水底窒息一樣。

  「救……救命……嗚嗚……」初邪的嘴角都流出瞭一絲涎液,她可憐兮兮的向我伸著手。

  當觀眾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不過想要獲得愉快的感覺就要自己上陣。當有人拿著叉子插住一口美食在你的唇邊不斷晃著的時候,沒有人會忍住貪嘴的欲望。

  現在就是這樣,阿紗嘉伏在初邪的腿間,自己則毫不自覺的將弱點暴露在我的面前。繼續忍著看戲是不行瞭,我走過去開始拯救初邪。

  阿紗嘉雖然進攻的很得意,但是股間也早已盈滿瞭水意。當我扶著她的腰把肉棒往裡塞去的時候,王女大人全身僵硬瞭起來。

  後背的姿勢插得非常深,堅挺的肉棒一下子將盈滿小穴的淫液完全擠瞭出來,在腿部沾濕瞭一大片。阿紗嘉悶哼一聲,支撐著身體的雙腿立刻就軟瞭。

  我往前猛的一撞,將阿紗嘉壓倒在床上,然後肆意的抽動著。

  從後面看著阿紗嘉的銀發總會感覺身下的這個女孩異常的性感,不過在我的數次推進之後,性感就變成瞭柔媚。

  阿紗嘉無暇再欺負初邪,她閉上瞭眼睛伏在床上,隨著我的節奏呻吟著,任由我在她的體內肆虐起來。

  初邪在不經意之中就已經被阿紗嘉弄高潮瞭兩次。她喘息瞭一會才重新爬起來,然後抓著我的手放在瞭她的胸部上面,往阿紗嘉背上一跨,繼續和我熱吻著。

  這個時候的阿紗嘉就好像供人發泄的肉器一樣趴在那裡,用下體吞食著我的欲望,而初邪所處的反而是奪取愛意的位置。我覺得這是初邪特意想要創造的境況,阿紗嘉不懂這些,可是她懂。能多少以隱蔽別扭的方式搶一點東西會給初邪多一些安全感。

  所以我沒有在意這些,初邪的小心思對我們之間的關系沒有什麼害處,反而有一種在玷污阿紗嘉的快感。大傢都清楚,這種快感僅僅存在於我們的臥室之中,是生活的調味料。

  阿紗嘉裡面很暖很暖,濺射出的水聲也讓人聽得面紅耳赤不可自已。我抱著她的屁股努力沖刺,次次捅在她的宮口,阿紗嘉卻努力忍住不發出太過激烈的聲音。

  我和初邪做的時候初邪往往喜歡說些情話,可是和阿紗嘉做的時候她卻能忍則忍。也就是因為發現瞭這點,所以我才會在她身上格外賣力,以期聽到更加悅耳的求饒聲……這點初邪也發現瞭。

  相對於初邪的敏感體質,阿紗嘉要遲鈍一些。這是缺乏開發的原因,這幾天我和阿紗嘉做愛的次數已經比得上之前的總和瞭。她不會訴說怎麼樣會爽,或者是不是力氣大的有些痛,隻是非常被動的供我來蹂躪。

  我非常喜歡觀賞她的表情,那種帶著享受、安心和欲望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進一步挑起她的性致。

  所以我更加用力,撞得幾乎要弄斷她的腰,拼命的把龜頭往她最深處磨擠著,阿紗嘉終於發出瞭一聲尖銳的淒鳴。

  我隨著她悠長的嗓音一泄如註,灌滿瞭她的身體。

  ***    ***    ***    ***

  一聲很響的敲門聲把我從睡眠中驚醒,這才發現天已經黑瞭下來。

  兩具白花花汗嘖嘖的美麗身體糾纏在我的身上,之前盡興的愉悅感仍然縈繞在大腦之中。我爬起來,努力的掙脫瞭初邪的胳膊和阿紗嘉的腿。初邪咕噥瞭一聲,然後抱住阿紗嘉繼續呼呼大睡。

  我披上衣服打開瞭房門,毫無意外,站在門口的是梅爾菲斯。

  「懶得出去找酒館瞭,城裡什麼地方可以吃飯?」他上下掃瞭我兩眼,很不客氣的問。

  我揉瞭揉頭發,笑瞭。如果他真的是想單純的吃些東西,完全不需要來問我,隻要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可以找到內城的餐館。況且,我也沒有看到卡門的身影,所以毫無疑問他是來找我一起打發時間的。

  隻不過這傢夥絕對不可能坦率的說出來罷瞭,這點他倒是沒變。

  「等我洗個澡就帶你去。」

  梅爾菲斯什麼都沒說,算是默認瞭。我沒有放他進屋等待,畢竟初邪和阿紗嘉還在裡面。

  迅速弄幹凈瞭身體,胃部頓時感覺到瞭一點點饑餓。我和梅爾菲斯向內城的酒館走去,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最近各個部門都忙的要死,所以很少有軍官會到這種休閑的地方來瞭。寬敞的酒館裡空下瞭很多舒適的位置,我挑瞭僻靜而不易察覺的角落座位,這是傭兵時期養成的習慣。

  「非要找這種發黴的地方坐麼?」梅爾菲斯皺著鼻子不滿的說。

  「哪兒那麼多廢話啊,懂不懂什麼叫客隨主便。」我完全沒有打算順著他的意思換座位。

  梅爾菲斯搖瞭搖頭,然後坐瞭下來。是半環型的雅座,略感疲憊的我將整個身體都窩在瞭沙發上。

  看到我的樣子,梅爾菲斯冷笑瞭一聲。

  「既然吃不消就不要搞那麼多女人。」

  我沒理他,叫來瞭甜美的服務生小姐,點瞭一大堆富含熱量與蛋白質的油膩食物,又要瞭一瓶酒。梅爾菲斯沒發表意見,隨著我瞎點。

  等待食物上桌的這段時間總是會顯得很無聊,不過我對梅爾菲斯早已憋瞭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其實我一直有不好的預感,覺得蒼白之巢會是最後一次見你。」

  梅爾菲斯面無表情:「我也曾經這麼認為。」

  「我一直在想你在分別那時候說的那句' 我的時間不多瞭'.當時沒有細想,後來一直在琢磨你在搶什麼時間。」我說。

  梅爾菲斯打量著我,那雙黑色的眼睛盯的人發毛,他在考慮是不是要回答我的問題。最終他好像下定瞭什麼決心,開瞭口。

  「人都會死。」

  「當然。」

  「我隻不過是比你們早一些而已。」

  我皺起瞭眉頭:「你什麼意思?」

  「還記得我告訴你的吧?我到底是什麼東西,你應該很清楚。」

  「的確很清楚,是個混蛋。」我笑道。

  梅爾菲斯也微笑瞭一下,那抹笑容是那麼幽深。

  「上次出去找研究所資料的時候,我發現瞭龍雀的存在,也找到瞭一些關於自己的事情。」

  我沒有忘記,梅爾菲斯和龍雀都是以某種見不得人的目的通過基因工程培育出來的「完美人類」。可是他會找到什麼資料,我是無論如何都猜不到的。

  「你發現瞭什麼?」

  「研究所為瞭保證安全,在所有試驗體上都埋藏瞭一顆' 定時炸彈'.我們的基因是完美的,隻是我們的基因也同樣將我們的壽命鎖在瞭三十歲左右。」

  「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

  「別那麼吵。」梅爾菲斯厭煩的對我揮瞭一下手,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從座位上站瞭起來。

  我努力恢復平靜讓自己重新坐下:「你現在的年齡……」

  「不清楚。那段泡在罐子裡的白色記憶實在是太久瞭,沒辦法分辨時間。我自己按照研究所覆滅之時的身體狀況來推測,時間已經差不多瞭。或許還能活一年,或許明天就會掛掉。」

  一瞬間,我覺得嗓子被噎住瞭。可面前這個男人平靜的像冬天的冰面,他看著我,情緒一點也沒有波動。我知道,他大概早就接受瞭這個事實。

  我憋瞭好長時間才再次開瞭口。

  「甘心麼?」

  「不然呢?」他哼瞭一聲。

  是啊,如果他自己都沒有辦法的話,我又能替他做些什麼?我隻是覺得,身為他這種戰士,死於基因疾病實在是一種令人無法接受的結局。

  「快死的人都沒愁眉苦臉,你出什麼鬼樣子。」他看著我的表情罵道。

  我長嘆一口氣,「不覺得很無聊麼?知道瞭自己的結局以後,命運都會變得瞭然無味。」

  「可以試著珍惜活著的每一天。」

  我捂住瞭腦袋:「別嚇唬我,這絕對不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梅爾菲斯哈哈大笑,「看來我的演技比不上你那個女人。」

  「和演技沒有關系,隻是覺得那種心態完全不是你的風格。」

  梅爾菲斯露出瞭他森白的牙齒,他仍然在笑。

  「沒錯。我早就想好瞭,如果快要死瞭就去找魯恩希安單挑,這樣死也死的爽一些。」

  我挑瞭挑眉毛,「為什麼是魯恩希安?」

  「因為他是我認識的人裡最強的。」

  我知道魯恩希安很厲害,但是完全沒想到見多識廣的梅爾菲斯會對他作出這麼高的評價。況且在我的印象裡,似乎愛絲彌蕾還是要更強一些。畢竟她曾經在我面前很大程度的展現瞭力量,而魯恩希安並沒有。

  「你認為自己打不過他?」

  「以後或許可以,但現在不行。」

  「你的自信心跑到哪兒去瞭?」我再次埋怨道。

  「你和他們一起混過,應該知道,魯恩希安既沒有魔兵器也沒有契約在身。」梅爾菲斯說。

  「所以他怎麼可能是最強的?」

  「這就是一個最大的誤區。魔兵器和契約就代表強大麼?那隻是系於我們對迅速提升力量的貪欲而產生的錯誤印象。的確,魔兵器和契約能夠迅速讓我們獲得強大的力量,但那並不是沒有代價的。當我們憑借它們的力量來進行戰鬥的時候,我們自身能力的成長就會受到同等比例的制約。」

  「你是說……不管我們用不用魔兵器或契約,最終所能達到的力量層次是一樣的?」

  「借助機器來舉啞鈴,永遠不會鍛煉出肌肉,就是這個意思。」

  「這隻是你的猜測。」

  「不是猜測,魯恩希安本身就是證明,隻不過他走的路沒有其他人同行而已,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抵抗瞬間提升力量的誘惑力。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我無法回話,隻能沉思著。

  回想起當初梅爾菲斯給我戒指的時候,我還是一個簡單的純戰士。幻獸森林裡我開始使用戒指的力量,一直到和AZZA決鬥為止,我的力量鎖定在瞭6級。難道說,如果我不用戒指的話,等級會長的更快?

  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沒瞭答案,誰也沒辦法再活一次。而且那個時候我確實急需力量的提升,每一場戰鬥都超出瞭我本身所應處的實力范疇之內,沒有戒指的幫助我也沒辦法贏得生存的機會。

  「想要達到魯恩希安的程度,不知道要經歷多少戰鬥。」我最後總結道。

  「當然,你也不想想他是什麼身份的傢夥。」

  我明白梅爾菲斯的意思。作為他們那種組織的領袖,戰鬥強度和頻率都不是普通的傭兵可以想象的。

  「其實從這點上來說,你也差不多。」我用手指朝他點瞭一下。

  梅爾菲斯沉默瞭一會兒,因為這個時候服務員已經把我們點好的東西端瞭上來。我感到瞭很明顯的饑餓,所以毫不客氣的開始進食;而梅爾菲斯則抓瞭那瓶酒獨占起來。我看到他有興喝酒,便向服務員另外多點瞭一瓶。

  「說真的,當知道自己會死的時候,我完全無法接受。」他將冰涼的酒瓶駐在膝蓋上,用空洞的語氣說道。

  能接受得瞭才怪。他是梅爾菲斯,以一個人的力量打贏瞭無數不可能的戰鬥,可以憑借自己的劍站在世界頂峰的男人。隻要時間肯給予他眷顧,他必然會是一段無法磨滅的傳奇。我能夠想象,當我們帶著人類找到瞭真實之後,人類世界將崛起新的秩序——以力量為基礎的秩序。到那個時候,總有一天他的名字將會傳遍整個星球。

  可是命運關閉瞭他面前的所有大門,時間推著他向著唯一一條通往的懸崖而去,連回頭看的機會都變得珍貴起來。

  「我想象不出來……想象不出來你死在床上的情景。一夜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這種情景不適合你。」我往嘴裡塞著各種各樣毫無滋味的食物,低著頭說。

  「那段時間我完全是憑著對龍雀的渴望才撐過去的。所以你也看到瞭,我那個時候對她的感情很不正常。我是想在剩下的時間中讓自己活在一場夢裡,在死前都不會醒的夢。」

  我的手僵瞭一下,然後繼續插起瞭什麼東西往嘴裡送著。他承認瞭,承認瞭自己曾經迷失的自我。本來那是一件好事,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意義瞭,因為……

  「夢終究還是醒瞭。」

  「不醒的話就沒辦法繼續往前走。」

  「都快要死瞭,才意識到想往前走,會不會太晚瞭?」

  「是的,太晚瞭,不過總比臨死之前都做個傻子的好。」

  我努力瞭兩次,才把嘴裡如同沙土一樣的食物咽下瞭肚子。伸手繼續去叉食物,閃著金屬光芒的叉子陷入瞭一塊肉還是什麼東西裡面,我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它再抬起來。

  一股沖天的憤懣終於無法控制從腹中爆發瞭出來,我一腳將整張桌子掀瞭個粉碎,餐盤和食物嘩啦一聲砸瞭一地。能量不受控制的從我身上溢瞭出來,整個酒館的人都在看我們這邊,不少警惕意識比較高的軍官甚至拔出瞭武器。

  梅爾菲斯看著一地的狼藉,坐在那裡根本沒有動。

  在聽到他要死掉的事情之後,我很努力地讓自己保持瞭冷靜,手忙腳亂的用其他話題和玩笑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我以為自己做到瞭,至少以為自己已經成功的接受瞭自己朋友即將逝去的事實。

  可是當我感受到他心裡壓抑著的希冀和對未來遙不可及的渴望之時,情緒就控制不住瞭。

  我幫不瞭他。這個陪著我一直走到現在的男人,我隻能看著他緊握著這些對所有人來說都不算奢侈的渴望走到墳墓裡去。

  我按著自己的手,努力將溢出來的能量壓制瞭回去。

  「別做這麼難看的事,真是丟臉。」梅爾菲斯對我說,我聽到他的語氣中充盈著從來沒有過的溫意。

  「一定有辦法。」我咬著牙說。

  「辦法倒不是沒有……」

  我全身一震:「什麼辦法?」

  「低溫休眠,或許一百年之後的科技能將基因上的這道鎖解掉。」

  「那為什麼不這麼做!?」他說的這件事情完全可行,不少有錢的人在得瞭絕癥之後都做瞭這種低溫休眠的處理以圖未來的科技可以治愈自己的疾病。

  「因為如果我做瞭這個選擇,我就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一把抓住瞭他的衣服,對他吼瞭起來。

  「對你來說那個答案比活下來還重要!?你不是說想要往前走麼!?」

  梅爾菲斯厭惡的甩開瞭我的手,「吵死瞭。如果我有個老爸的話,那個煩人勁兒應該和你現在一樣。」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咬牙切齒瞭半天,終於還是長嘆一口氣,坐到瞭沙發上。

  「對你來說我怎麼想一點都不重要。你應該還記得我說的話……」

  「你的事情隻能靠你自己,我的事情也隻能靠我自己,我們都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將他曾經告訴我的話一字不漏的復述瞭一遍。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一直在用這句話提醒自己。

  「這就對瞭。我們兩個……已經有過瞭很不錯的回憶,將來你可以給你兒子講講你是怎麼跟在我屁股後面打勝仗的。」

  我被他的措辭氣的翻白眼。不過聽著他輕佻的語氣,心裡的壓抑感似乎減輕瞭不少。

  「你也好意思說。不是我的話,你起碼得多死上好幾次。」我反擊道。

  梅爾菲斯嗬嗬笑著,喝酒。酒館的服務員把我弄的一地狼藉收拾瞭個幹凈,這個地方本來就是反抗軍的,賠償的錢會從我的賬上扣,所以沒有不識趣的人因為這個而湊過來找麻煩。

  「還記得天使之塵麼?」梅爾菲斯一邊品味著喉嚨裡的酒汁一邊說。

  我終於忍不住露出瞭微笑,「這是一定會記住的事情。」

  「那是我這輩子和別人一起贏過的最暢快的一戰。」

  這是梅爾菲斯對我的承認,我心頭覺得一熱。

  「畢竟我們幹掉的是天使之塵啊。」我感慨道。

  「這是值得給兒子講的好故事。」

  「的確。」

  我們繼續喝酒,誰也沒有再說話。直到兩瓶酒見瞭底,我才重新發話,對他做瞭一個我已經盤算瞭很久的邀請。

  「梅爾菲斯,和我一起回【神都】吧。」

  「你要做什麼?」

  「我想親眼看著【末日】的到來。」

  ***    ***    ***    ***

  本來隻是我在腦子裡面瞎琢磨的一個淺顯念頭,而現在一說出來卻得到瞭贊同,這是我沒想到的事情。

  不僅僅是梅爾菲斯,初邪在得知瞭我的想法之後也吵嚷著要一起回去。她平時日子裡忙的要死,有瞭這個計劃以後更是連續通宵瞭好幾天,提前安排好瞭【末日】之前的一切事宜,準備到時候和我們一起回去【神都】。

  雖然誰都沒說,但【神都】對我們所有人都有著超越其本身的意義,所以我的提議才會這麼輕易的得到贊同。其他人是什麼樣的心境我不清楚,就我而言,對【神都】的感情是非常復雜的。

  最開始的時候隻是一個娛樂和享受的工具,後來則變成瞭逃避用的庇護所。那是我生活過的地方,對於無數普通玩傢而言,那個世界曾經是我的全部。雖然我在那個世界裡並不受歡迎,也沒有什麼朋友,但活著的感覺卻是那麼的強烈。

  在這個世界裡,我將生命和尊嚴放在瞭刀鋒上,體味著隨時會失去的危機感,使得這些東西是那麼珍貴。是【神都】給瞭我再活一次的機會,也是【神都】造就瞭現在的我。

  她是個天堂,所有期望著什麼的人都可以獲得追尋自己目標的機會;她是個地獄,人們內心最黑暗的東西有瞭不受束縛的揮發空間……

  而現在,她即將迎來屬於她最重要的日子。她所存在的意義將在那一刻完整的展現在所有人的眼前,而這就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神都】,到底是為瞭什麼而被制造出來的……

  我原以為【神都】是為瞭使人類獲得真實的工具,但雅魅安對梅爾菲斯所提出的古怪要求讓我原本已經深信不疑的猜測產生瞭動搖。事實證明,我們還有太多不瞭解的事情。

  在【末日】之時回到【神都】裡並不見得會得到答案,但至少我想要親眼見證毀滅與新生的轉折點。另外,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驅使著我做出瞭這個邀請。

  初邪、阿紗嘉、梅爾菲斯、卡門……我們一行五人在【末日】到來之前穿過【湖】,重新回到瞭久別的【神都】。

  初邪很大方的給梅爾菲斯和卡門喝下瞭光血,讓他們獲得瞭穿梭【湖】的能力。不過後來我才知道,一滴光血在這個時候早就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瞭。反抗軍為瞭迎接不知道數量幾何的難民,早已經將光血的儲備提升到瞭我沒法猜測的量級。

  反抗軍在【湖】的暗面這一側建立瞭一個衛星據點。在之前湖邊是完全的原生態,這應該都是為瞭接納難民而做的準備。

  暗面渾濁幹燥的空氣在我們從湖裡走出來的時候消失的一幹二凈,取而代之的沁人心脾的植物芬芳和雨後的清涼微風。

  我習慣性的去抖自己的衣服,卻意識到這片湖裡的水根本就不會沾到身上。我看到除瞭初邪以外的其他人也做瞭和我一樣的傻事,畢竟都是第一次穿越湖過來這邊。

  掃瞭一眼,陡然發現思滅者城堡的這塊地方已經被重新修建瞭一遍。本來城堡倚著湖的這邊是一個空曠的庭院,現在卻建設瞭很多我說不上用處的東西。

  阿紗嘉瞇起瞭眼睛,抬起頭,深深的呼瞭一口氣。看她的樣子似乎很享受,對於一個裡奧雷特來說,這邊的環境著實要比她的傢鄉要舒適。

  「原來思滅者的城堡裡還有這種秘密。」卡門評論道。作為S級傭兵,她以前一定來過這邊。但毫無疑問的,這種機密就算是她也不可能瞭解。

  梅爾菲斯一如既往的沉默,他仰望天空,用手去遮擋瞭一下耀眼的陽光,我仿佛看到他眼中所流露出的對這個世界的留戀。

  這應該是我的錯覺吧,他早就知道瞭自己要死的事情,而在那段時間裡我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現在那種感覺也應該是我的臆想。

  梅爾菲斯不是會留戀太多東西的人,隻是當他有所留戀之後,往往會為瞭追尋那件東西而將自己整個燃盡。

  「我們去哪?」初邪,這座城堡的半個東道主抓著我的手問道。

  「不知道,我隻是想隨便看看而已。」

  「既然沒有主意,那麼我們去露營吧!」初邪露出瞭像小孩一樣期待的表情。

  「露營?怎麼會有這種念頭?」我帶著不情願的表情說。

  「你不是想在【末日】之前看看這個世界麼?那我們就做最後一次自由自在的旅行吧。我知道一個好地方,也不算太遠。」初邪越說越興奮,看來不答應她是不太可能瞭。

  我回頭看瞭梅爾菲斯他們一眼。卡門聳著肩膀,手一攤,指向瞭旁邊的梅爾菲斯,那意思很明確:本來就是跟著你們過來的,你們自己拿主意。

  「帶路吧。」我把手一揮,由著軍團長大人任意而為。

  思滅者的公會城堡是依著鐵輝城附近建立的城堡,以城堡為中心衍生出瞭一個新的小衛星城。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鐵輝城才成瞭這個大陸最大的城市。

  我們先跟著初邪跑到瞭鐵輝城。這座城市建設的非常漂亮,相對於我熟悉的黃銅大陸來說,這裡的居民對建築物的品味似乎多少有些優勢。

  初邪的性子是那種一旦決定要做什麼事情就一定要做好的完美主義者。她拉著我們在鐵輝城進行瞭一大番采購,所有的露營用品都買瞭個齊全。

  我發現當女人開始購物的時候,不管之前有什麼誤會都會變得不值一提。卡門和初邪在一起打得火熱,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購物清單的問題。

  便攜帳篷、飲用水、保溫箱、食物、睡袋……當她們開始挑選烤肉架的時候,我和梅爾菲斯已經在店裡的長椅上抄著手打起瞭瞌睡。

  在離開店子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分配到瞭一個臃腫的旅行背包。雖然不是很情願,但既然打定瞭主意要出去玩,這點功夫還是要費的。

  我們五個人背著行李出城,然後用低速的能量飛行代替瞭雙腳開始趕路。

  「我們到底是要去哪?」我問著大傢都想問的問題。

  「我知道一個很好的地方,一直想去的。不要問啦,乖乖的跟我來就是瞭。」

  梅爾菲斯看上去並不關心我們的目的地,阿紗嘉也隻是跟著我到處飛而已。不過卡門看上去已經從初邪那裡得到瞭對我們即將要去的方向的情報,所以也沒有表現出急躁的情緒。

  我們飛瞭足足半天的時間,來到瞭鐵輝城郊外的山嶺之中。蔥鬱的樹林和茂密的灌木叢擋住瞭前行的道路,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大概就會在這裡駐足瞭。我們將浮空的高度提升瞭上去,繼續向深處行進著。

  地勢漸漸升高,樹林的高度也一樣。不過我們的等級都很高,所以繼續提升飛行高度對我們來說一點都不是負擔,直到一座峭壁出現在瞭正前方。

  「怎麼走?」我問。

  「去那頂上。」初邪抬手向上指,我順著峭壁往上看,那個高度已經超出瞭對「丘陵」的定義。峭壁的頂端已經被山霧包裹瞭起來,從我們所站的地方看不清最上面的地方。

  「好像很遠啊,要繞多久?」

  「不用繞,飛上去就可以瞭。」梅爾菲斯走瞭一路終於說瞭這麼句話。

  「我們來比賽吧!」初邪突然笑瞇瞇的提議道。

  「什麼比賽?」我捉著眉頭問。

  「看誰先飛到頂上去!」

  「別像小孩子似得啦。」我連連擺手。

  「都出來玩瞭,開心一下嘛!最後一名要答應第一名一件事情,怎麼樣?你要是怕瞭就棄權吧~ 」初邪激將法玩的相當熟練。

  我看瞭看梅爾菲斯和卡門,他們並沒有什麼意見,卡門甚至已經開始活動身體瞭。

  「真拿你們沒辦法……」我無奈的說道。

  我們五個人微微分散,然後做好瞭比賽的準備。我原來隻是抱著隨便比比的想法,沒想到其他人都一副非常認真的樣子,好勝心就不受控制的升瞭起來。

  「這塊石頭落地就開始哦!」初邪將一塊石頭用力向空中拋瞭出去。

  那塊石頭在空中微微畫瞭個弧線,然後在它與地面接觸的時候,梅爾菲斯和卡門猛地爆出瞭能量向上竄瞭出去。

  我沒料到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節約能量的打算,以至於被梅爾菲斯的能量震得差點失去平衡。

  阿紗嘉緊隨其後,而初邪一邊向上飛著一面召喚瞭葬敵法球,她做瞭個什麼手印,然後葬敵法球就像炮彈一樣帶著她向空中射瞭出去。

  我哀嘆瞭一聲,然後做瞭一個大幅度的零移。

  當我突然出現在他們前面的時候,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表情。不過既然認真瞭起來,我還是打算贏下這場小孩子似的比試。

  我們五個人在空中劃出瞭五道能量光柱,這是能量大幅度溢出的結果。山風迎面撲瞭過來,我凝聚起薄薄的護罩來保護自己的面部和眼睛,其他人也做瞭同樣的事情。

  本來以為我能夠接著零移帶來的優勢一直保持在第一的位置,可是很快他們就一點一點的追瞭上來,尤其是卡門和初邪。卡門身上的能量罩閃耀著兩個非常明顯的魔符,不知道是裝備上的魔力效果還是她施瞭什麼咒術。而初邪借著葬敵法球的優勢,已經緊緊的追在瞭我的屁股後面。

  偏能量的戰士在這種競速上看來真的沒有什麼優勢,初邪和卡門在用瞭帶有附加魔力的技能之後速度已經明顯超過瞭其他人。

  我倒不是沒有進一步加速的能力,可是那些能力的所要付出代價完全不值得我用在這種事情裡面。

  梅爾菲斯等級上的優勢很快也顯現瞭出來,他憑借著強大的能量一點一點超過我的時候,卡門和初邪已經領先瞭我將近一個身位的距離。

  現在在我後面的隻剩下瞭阿紗嘉一個。大傢幾乎都用上瞭全力,名次也基本穩定瞭下來。初邪的魔力雖然強大,但是能量卻是她的短板,而且高強度的加速力也不是她的身體能夠吃得消的。因此她和梅爾菲斯處在瞭幾乎同一水平,而卡門則成瞭第一位。

  就在我以為勝負就要見分曉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瞭讓人心悸的聲音。

  我強忍住回頭看的欲望,因為在這種極高的速度下是很難保持平衡的。不過很快我就知道瞭聲音的來源是怎麼一回事,在看到阿紗嘉身影猛地竄上來的時候,我忍不住發出瞭一聲極端無奈的呻吟。

  阿紗嘉的身上已經催生瞭一大片增殖肢體,就規模而言我認為她大概是用瞭【淵體喚醒】……

  從背後伸展出來的堅硬鐮肢猛地鑿在瞭巖壁上,以驚人的力量將阿紗嘉的身體拋瞭上去。結合她本來就不弱的能量加速,這種壓倒性的肉體力量比初邪她們的魔力對速度的提升高瞭不止一個檔次。

  濺射出來的巖石碎塊像子彈一樣打在我的防護罩上,我本能的用手去擋臉。在穹頂之役的時候,阿紗嘉還隻能借助鏡厭的力量來釋放淵體喚醒,而現在鏡厭已經死瞭,這隻能說明她本身的力量已經足以駕馭這種形態瞭。

  初邪被突然竄上來的阿紗嘉嚇瞭一跳,因為我看到她飛行的軌跡猛地晃動瞭一下,差點栽在巖壁上。

  懸崖的頂端已經出現在瞭視野中,卡門感受到瞭阿紗嘉強烈的威脅之後把保存的能量一鼓作氣的釋放瞭出來,速度又得到瞭一點點的提升。這麼看來,她終究還是在能量等級上更強大一些。

  從遠處看,阿紗嘉就好像一隻瘋狂咆哮的巨獸一般。她上竄的路徑上,大片大片的石塊被刨瞭下來,在整個巖壁上留下瞭一道長長的、慘不忍睹的痕跡。

  比賽的最後已經變成瞭這兩個傢夥在比鬥。卡門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戰勝阿紗嘉那非人的肉體力量,當阿紗嘉超過她身位的時候,卡門泄氣一般的沒有再繼續爆發身上的能量。

  第二名和倒數第二名沒有任何區別,其他人也是這麼覺著的,所以大傢都沒有再拼命加速。我作為最後一名,也沒有厚著臉皮來擺脫這個不光彩的名次。

  阿紗嘉第一個躍上瞭懸崖,而我們則悻悻的慢慢跟瞭過去。

  還沒等爬上來,我們就感受到瞭幾股不算弱小的能量波動。這完全在我們的意料之外,因為誰也沒有猜到這個懸崖上還會有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