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強的小生命
青青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成瞭砧板上的肉已經無法逃脫瞭。
婆婆如前一樣開始操心媳婦的這次懷孕,燕窩,水果一點不比以前的差,並且每次做好,都要看著媳婦吃完再走,婆婆前腳走,青青就猛烈的跳,做俯臥撐,甚至偷偷的利用婆婆不註意的間隙玩命的跑步。
隨著肚子像氣球一樣的膨脹,青青的絕望也開始加劇,她用繩子勒住肚子,隻要能想到的辦法,青青都嘗試過,也許是這個小生命頑強的生命力,也許是那個外國男人優良的品種,怎麼都沒有讓這個小生命停止生長,青青於是不顧危險的錘擊自己的肚子,自己疼的彎下瞭腰,但沒有任何效果,我想這個孩子出生後如果能好好培養,說不定會是第二個泰森,因為抗擊打能力太強大瞭。
「怎麼辦,怎麼辦?」這三個字幾乎是青青這幾個月來重復最多的話,婆婆為瞭怕媳婦被人看見懷孕瞭,更加嚴格限制青青的外出,讓青青出去想找打胎藥的希望徹底落空。
臨產期到瞭,青青被送到瞭醫院待產,然而青青每天以淚洗面,她心裡清楚,自己的噩夢已經開始,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厄運,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接受任何來自四面八方的指責和嘲笑,她甚至想到過輕生,但自己又缺少那樣的勇氣,刀子在手腕上比劃瞭無數次,可就是割不下去。
她也嘗試過上吊,但想到電視裡上吊的人那長長的舌頭,她膽怯瞭,死瞭那麼難看,自己無法接受,要死也要留一個漂亮的面容。但她不知道,隻要是死人,不化妝都不會好看。
自殺沒有勇氣,折騰沒效果,那就一條路,把孩子生下來,大不瞭自己被掃地出門,過平常人的日子。
一團糟
孩子終於在哇哇的哭聲中來到這個世界,接產的醫生驚呆瞭,助產士也驚呆瞭,嬰兒卷曲的胎毛以及面容即使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是中西結合的產物。
大慶的父母和青青的父母看著從產房抱出的孩子頓時也傻眼瞭,這個世界瘋瞭,四個老人差點暈倒在產房門口。沒有一個人說話,一切在那刻死寂死寂的,空氣裡彌漫著詭異的味道。
這個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快速的傳播開來,一對純血統的中國人生下一個帶外國血緣的孩子,無疑這樣的新聞極具爆炸性,轟動性,第二天馬大慶的電話就沒有停過,有朋友的,有客戶的,有領導的,有親戚的。
馬大慶能做的動作就是靜音和按掉,他不敢接,不能接,從在產房門口看到這個孩子大慶就再也沒有去過醫院,確實太讓他尷尬瞭,簡直把自己的臉丟瞭一地。
大慶的母親差點吐血,公公更是不敢再在單位現身,他怕同事異樣的眼光和取笑,大慶更是想到離婚,然而,自己律師的話又在他的耳邊響起,生育不滿一年的產婦不能向法院提起離婚,屋漏偏逢連夜雨,馬大慶接到瞭計生辦的電話,大慶知道,這個電話隻有一個目的:叫罰款。
政府不管你這個孩子是混血還是純血,隻要你馬大慶和陳青青是夫妻超生瞭就必須交罰款,並且沒得商量,交晚瞭收滯納金,政府不是法院,沒有審判的權利,你馬大慶不服可以走法律程序為自己討公道。
老馬知道兒子打死也不會出面,畢竟自己年紀大瞭,臉皮也厚瞭,別人要笑就笑吧,於是老馬充分體現瞭一個共產黨員的覺悟,沒有爭辯,沒有計較一分不少的代兒子把罰款交瞭出去,然後像被人追著砍殺一樣逃出瞭計生辦。
也許隻有到這個時候青青才明白瞭什麼是父母,大慶母親不再去醫院瞭,這個確實能理解,任何人傢出這樣的事情都受不瞭,何況個性本來就很強的她呢。
青青自然就沒有享受到第一胎的待遇,隻是年邁的父母每天陪在她的身邊,女兒再不好,再風流,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恨鐵不成鋼還是自己的女兒,你什麼時候看到一個母親不要自己親身骨肉的,有,但不多。青青無疑生活在煎熬中。母親陪她哭,父親也陪著掉淚。每次母親抱起這個外孫女嘴裡總喊著:「孽障啊,孽障。」
馬大慶不得不無奈的幫那個外國雜種男人買瞭單,大慶沒有想到青青竟然走的這麼遠,好在自己沒去找永衡算賬,否則笑話真鬧大瞭。青青的撒謊和不誠實讓大慶憤怒,心裡甚至恨,這樣的女人為什麼不死掉,丟人現眼。
大慶突然沒有瞭應酬,因為大慶不想再出去應酬,沒臉出門瞭。工廠的工人善意的笑也會被大慶誤會,更何況到外面去,他把自己埋在廠裡,並警告門衛,他誰也不見,來找他統一口徑:人不在,出國瞭。
青青快出院瞭,青青父母知道,青青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馬傢,自己也沒臉去求親傢的寬恕,好在傢裡兩個女兒的房間還在,青青的父母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把女兒接回瞭傢。
在青青回到娘傢後,大慶的母親出於兒媳曾經對馬傢的貢獻,給青青送去瞭五萬元錢。在大慶母親抱起青青這個洋娃娃的時候,大慶的母親流淚瞭,孩子是個女孩子,非常的漂亮,她幾乎繼承瞭父親和母親所有的優點,看到應該是奶奶的大慶母親,這個可愛的孩子竟然對她笑瞭起來。再也無法忍受的心靈傷痛,大慶母親快速的把孩子放下快步離開瞭青青娘傢,一邊走,一邊淚奔。她的心裡有個聲音在呼喊:孩子沒有錯,孩子沒有錯。
大慶母親心裡的這個孩子是青青還是青青生下的孩子,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吧,陳瑩瑩為妹妹妹夫設計的新名詞「國際綠」
青青生瞭一個混血兒的事情不出意外的也被永衡和丹丹知道瞭,永衡聽到的時候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青青喜歡玩他知道,可是青青和外國人交往還真沒聽說過,他現在有點佩服自己堅強的控制能力瞭,如果那天給青青錢時,自己一時把握不住,那麼自己又將被扔上風口浪尖瞭,太懸瞭。永衡想想都後怕。
晚飯和丹丹吃飯時,丹丹看永衡的眼神很怪,微笑中似乎向永衡傳遞著什麼信息,永衡被丹丹看的莫名其妙,問道:「你一直盯我看幹嘛啊?我可沒有做壞事,我聽你的話瞭。」
丹丹笑瞭:「我知道,其實我是想告訴你,如果你不快刀斬亂麻,想想現在是什麼結果?」,永衡這時才明白妻子原來是為這個笑,心情的緊張一下沒有瞭:「當然啊,我老婆多聰明啊,要不我怎麼說我寧願放棄全世界也不願意放棄你呢!」。
「你就貧吧,你沒想到吧,你的舊相好還有這一手,我們單位的人傳得神乎其神,你哪位兄弟現在的日子可真不好過瞭,他那麼要面子的人,這次真的臉丟大瞭,你啊,有時間打電話安慰安慰一下。」丹丹對永衡說道。
「哎,我打瞭,要麼不接,要麼關機,我理解他現在的處境,也理解他的心情,等過段日子再說吧,我想他現在誰都不想見。」永衡嘆瞭口氣。
說句良心話,永衡對大慶的遭遇還是牽掛的,當然自己對大慶也有著深深的內疚。本來兩個親如兄弟,弄到現在一年都見不到一次,自己有很大的責任,好在自己在丹丹的壓力下果斷斬斷情絲。
按照道理,青青作為陳瑩瑩的妹妹出瞭這樣事情是最難過的時候,作為姐姐的自己即使對妹妹有成見,但也沒有到仇深似海的地步,多少應該給妹妹一點安慰。
我不知道是陳瑩瑩文化本來就不高,心胸原本就狹窄還是本來就是個歹毒的女人,她沒有給妹妹半點的安慰,反而在陳瑩瑩出院回到媽媽傢裡後,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來看青青瞭,剛進門就大呼小叫起來:「爸爸媽媽,我們傢怎麼這麼亮啊?」。
父母看到大女兒回來很開心,畢竟是一傢人,還知道回來看妹妹,母親從房間裡出來說:「閨女,回來瞭,哪裡亮啊,不一直這樣嗎?」。
「瞎說,媽媽,我傢以前可不是這樣,媽媽你現在不得瞭瞭,有瞭外國女婿瞭,你不高興嗎?我們傢燒高香瞭,當然亮堂瞭。」說完哈哈大笑,這時老人才明白,女兒原來是在嘲笑妹妹。
「你你,你回來幹嘛?走,回你自己傢去。」母親一臉的不開心。
「媽媽,這就是你不對瞭,這裡也是我的傢啊,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啊,妹妹能回來,還帶瞭個外國血統的孩子回來,為什麼我就不能回來瞭,是不是我沒能力吊個外國女婿你覺得沒面子啊。」
陳瑩瑩絲毫不顧及母親一把年紀,母親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而陳瑩瑩不管不顧的沖到瞭妹妹的房間,看到在搖籃裡的孩子,陳瑩瑩的惡毒有過之而無不及,:「妹妹,你太有本事瞭,哇,這孩子你看長的多漂亮,到底是中外混血。」。
青青見姐姐如此嘲諷自己除瞭掉淚還能說什麼。
「妹妹啊,你比姐姐厲害,馬老板是什麼人,在這個地方誰敢在馬老板頭上動土,我看除瞭你,沒人敢,竟然能敢給大名鼎鼎的馬老板戴上國際綠帽子,夠牛氣,夠霸道,哎,國際綠帽子太長瞭,我看就叫國際綠如何?妹妹啊。」
陳瑩瑩說完覺得很解氣,並且很佩服自己的創意和才華,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把搖籃裡不滿一個月的孩子都吵的哭瞭起來。而青青的流淚成瞭嚎啕大哭。
忍無可忍的母親從廚房裡拿來一把炒菜的勺子瘋瞭一樣沖進來對著大女兒沒頭每臉的敲打起來,毫無防備的陳瑩瑩頓時鬼哭狼嚎,用手擋也擋不住,沒多久,臉上手上都腫起瞭包,最後不是母親年邁想逃都難。陳瑩瑩好不容易逃出瞭門,卻在樓下邊哭邊罵,鄰居,路人駐足看著叫罵的陳瑩瑩,大傢都知道這個叫罵的女人是馬老板的大姨子,從陳瑩瑩口中不停的國際綠通過好事者迅速傳遍瞭大街小巷。
網絡上把陳瑩瑩比作天才。「國際綠」這三個字就是非常有文化和創意的大師們在很短的時間裡也很難想出來,並且網友們還進行瞭熱烈的討論,最後一致認定是:陳瑩瑩的靈光一現。
「國際綠」當然指的隻有一個人,一個名人,馬大慶。而這三個字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成為馬大慶無法脫去的稱號。也會成為網絡熱詞被傳播。
於是在馬大慶生活的這個城市裡,朋友間相互調侃總不忘對女朋友比較漂亮的人說:「看好自己的老婆,不要那天給你弄頂」國際綠「。」
淤積產生的極端仇恨
青青在傢裡,當然聽不到這些針對她和大慶的嘲笑和調侃,但卻苦瞭兩個風燭殘年的父母,父母明顯的憔悴瞭。雖然,青青不擔心孩子的撫養和父母的養老,但金錢對於這個傢來說已經不是最重要的瞭,而是巨大的輿論壓力以及左鄰右舍輕蔑的眼神和議論。青青的父母除瞭出去買菜,其他時間都窩在傢裡。
「不能再住母親這裡瞭,孩子一滿月就回到自己買的那個公寓裡去」陳青青自言自語。
孩子滿月瞭,母親喊瞭一輛出租車和女兒一起搬到瞭女兒敲詐永衡的錢買的公寓裡,青青放心不下年邁的父親,跟母親說:「媽媽,你回去吧,我這裡沒事,我找傢政雇保姆。」。母親流淚走瞭,確實這段日子對老伴的打擊太大瞭,本來就不怎麼說話的老伴現在一天也沒有一句話。怎麼能不讓她擔心。
姐姐的無情和嘲笑讓青青的恨意在升騰,她沒有檢討自己,她在自己的世界裡尋找帶給自己傷害的人,她要報復,報復惡毒的姐姐,然後她想到瞭永衡,她認為那天永衡如果和自己重溫一次舊夢就不可能發生蘇州那次這樣的事情,她瘋狂的認為永衡的責任最大,是永衡害瞭她。她咬牙切齒的把喝水的杯子摔瞭出去,口子恨恨的說道:「王永衡,我不會讓你舒服,更不會讓你好過,你等著。」。
一個瘋狂的女人如果真的一旦發瘋是可怕的。
「老娘已經沒有臉瞭,就不要臉瞭,你們笑吧,我不怕,我不怕,我就是萬人睡的婊子又如何,等著陳瑩瑩,等著王永衡。」青青歇斯底裡的叫著。
孩子嚇哭瞭,青青兇狠的看瞭一眼孩子:「討債鬼,你哭什麼哭,你怎麼不去死,你把我害成這樣,哭吧,哭吧,哭死瞭拉倒。」一個剛滿月的孩子啊,青青不是變瞭,是變態瞭。
作者感悟
故事寫到這裡,心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開朗過。
青青為什麼變成今天這樣,讀者心裡應該都很清楚,是的,青青自身有問題,並且很大。但請你們想一想,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一個知書達理,明媚照人,孝順上進的女孩變成現在這樣的。這個問題,讀者朋友考慮過沒有。
青青幾乎從來沒有放棄過讓自己改好,她一直努力著。如果,馬傢能擯棄傳統的傳宗接代,領養一個孩子。如果那天不去蘇州,如果那天那個大老板的夫人買完化妝品就回來,如果大慶的母親不冒著罰款也要生下這個孩子,如果孩子生下後不論是親人,朋友,丈夫多點關愛,多點理解,那麼青青還會變成後來的喪心病狂嗎?如果社會上那些好事者不墻倒眾人推,看笑話。
接納。不僅僅是親人的接納。丈夫的接納,朋友的接納,還有社會的接納。有嗎?
正是因為這些因素才塑造瞭這樣一個可憐,可悲的女人,責任人到底是誰?如果你有思維,如果你足夠理智,你們應該可以從我的文章裡找到答案。
隻能說: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冷漠,太多的無情,太多的偽裝,太多的面具。還有一群為數不少心理灰暗醜陋的人。
該回頭的不僅僅是青青,還有我們。因為我們怨恨太多,計較太多,心計太多,花樣太多。
隻有用愛和善良,寬容善待身邊的人,這個世界才能風調雨順,艷陽高照,才會有和諧和溫暖。
我寫的這些或悲或喜的故事並不是隻想給讀者朋友送去的是跌宕起伏,精彩紛呈的故事情節,而是希望傳遞給朋友們更多的是對這個社會以及對我們自身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