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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妖花怒放,女帝駕臨

  扶桑人是海的子民,天生就有一種對於繩子和網的情結。——金風

  由於溫泉旅社都依山勢而建,這條街斜斜地向上蔓延,乍看倒是頗有些江北小鎮的味道。而那些小旅社的招牌也是五花八門,有老式的木質招牌,也有亮著劣質霓虹燈的,更誇張的是有一傢還把自己傢的老照片拿出來掛上瞭。

  我們沿途飽覽瞭一頓定山溪的老街風物之後,文子姐姐在一間名為“風間的湯田”的旅社前停下瞭腳步,並招呼我們進去。

  進門以後乍看之下,有些迷蒙的燈光下盡是一排老舊的木質傢具,大廳旁邊的櫃臺後豎著幾個裝酒的櫃子,穿和服的老板娘正在做清潔工作。

  “風間阿姨,你好。我跟你說好今天要來,還帶瞭幾個朋友,其中有從中國來的呢。”

  文子姐姐搶先上去很有禮貌地問候道。

  “喔,是文子啊,你們好啊,呵呵!”

  看來文子果然是這裡的常客,老板娘一下就認出瞭她,放下手裡的活兒走上來跟我們很親切地打招呼道。

  “吶,你們算來得是時候瞭。”

  老板娘也許認為這裡唯一的男人該是管事的,轉過臉來對我笑著說:“一般扶桑人都喜歡在新年的假期來北海道,你們現在來,正是沒有人跟你們搶湯的時候呢!”

  我暗想這“湯”可是地裡自己滾出來的,又有什麼搶不搶的,但還是要讓對老人傢留個好印象嘛,也笑著寒暄瞭兩句。

  老板娘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本登記簿,戴上老花眼鏡確認瞭一下,點頭朝我們說:“早上剛有幾個新加坡的客人退房,現在我們這裡是空的,客房是兩個人一間,就給你們住二樓吧。”

  說著文子姐姐拿出證件做瞭登記。我把話翻譯給曼曼聽之後,小祖宗卻不樂意,仗著中國話除瞭我倆沒人懂,跟我扯皮道:“兩個人一間怎麼睡啊?我可不要跟這位經紀人大姐一起睡,我又聽不懂扶桑話。”

  住宿嗎……可真成問題,本來和雅子一起出來,我怎麼都不會放過這個一親芳澤的機會,無奈此行女人太多,總得要照顧大傢的面子……

  “行,那你去說服雅子,叫文子姐姐跟秋田小姐一起都無所謂。我自己一個人一間好瞭……”

  件事情我可真管不瞭,女人多瞭本來就麻煩,還是讓她們自己解決吧!

  辦好登記手續以後,老板娘引我們上瞭樓進瞭房間。這條街既然以風俗作為吸引人的重點,屋內擺設自然相當的扶桑化,連床都是那種古老的接地式榻榻米(臥室全鋪著榻榻米,所謂的床隻高出地板一個拳頭的寬度而已,換句話說,就是跟睡地板感覺差不多)電視的尺寸就別提瞭……好在整座旅社裡溫度倒是很適宜,於是我們放下行李,在文子姐姐的指導下全部換上瞭和式浴袍。

  “這……就要去泡溫泉瞭?”

  曼曼似乎感覺來得太過突然,什麼東西沒有準備好似的:“飯都還沒有吃呢。”

  “放心,換上這個隻是為瞭舒服而已。”

  我心裡好笑,卻不敢笑出來怕又惹爆瞭這個大小姐:“一會老板娘就該送北海道料理來瞭。我聽說這裡的拉面和螃蟹最著名,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有沒有得吃呢。”

  說到這裡,我恍然憶起瞭一幕不久之前的溫馨場景,怪不得姐姐的面煮得那麼好,原來手藝還是從北海道出來的!

  上海生、上海長的大小姐,一聽到有特色海鮮,那一對招子就亮起來瞭。老板娘看我們萬事俱備,隻欠吃飯,就鞠瞭個躬說要去為我們準備晚飯。文子似乎真的跟她挺熟的,一臉笑容地問老板娘:“風間阿姨,怎麼現在就你一個人在打理瞭,叔叔和您女兒呢?”

  “喔喔,他們兩個有事,晚上就會回來瞭。”

  老板娘回答說,“對瞭,這兩天,我的小女兒也在這裡,晚上可能她也會去泡湯呢,你們千萬不要見外哦。”

  “不會的,阿姨您放心吧。”

  看老板娘這模樣,五十多歲瞭還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韻,女兒八成也該是個美人,我怎麼會見外呢?

  “呵呵,那就好!幾位先休息一下吧!等一會兒就開飯瞭!”

  說完老板娘退瞭出去。我們的三間房,兩間在一邊,餘下一間在走廊的另一邊,幾位女士商量過之後,還是決定將我發配到走廊對面的房間去,雅子陪蘇青曼睡一間,而文子姐姐則和秋田櫻一間。

  “但願今晚上不要出什麼事情,比如說兩女同時往我的臥室鉆之類的……”

  掃一眼各自開始整理內務的女孩們,我撇撇嘴拎著行李袋跨過瞭走廊。

  在榻榻米上倒下,我狠狠地伸瞭一個懶腰,看瞭看時間才四點多。晚飯估計沒一會兒還上不來,我細細回味,總覺得雅子方才的表情有些欲說還休的意思。左右閑著都是無聊,我又不想看黑白電視,便索性拿起手機給她發起瞭簡訊:“寶貝,真的好想晚上抱著你睡啊。”

  從北京回來之後,有一周的時間沒有好好地和雅子溫存。這種對於她肌膚溫度的渴望在滑雪的疲憊感侵襲之下被無限放大,一時之間眼前開始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滑膩的香肌、修長的美腿……

  這個小妮子身上獨特的氣質真是旁人無可替代。平時連捆綁美女都無動於衷的我,隻要想到有關她的散碎片段便會無可抑制地燥熱起來,或者是不是可以說,我隻有對她是不設防的呢?

  雅子……

  我正望著天花板回憶著在北京旅館裡,在她懷抱中的那種感覺,卻未想到小妮子很快便回瞭訊:“呵呵,那隻有等蘇睡著瞭……我悄悄過來陪你吶,那你要等我c”唔,雅子竟然直接就同意瞭!不過她竟然開始學著叫我的方式稱呼起曼曼,莫非這兩個女人之間真的這麼快就建立起“國際友誼”瞭?

  起初雅子默許曼曼留在我的公寓住,我覺得她過於單純善良,現在看起來,難道是她真的覺得這個上海大小姐“對味”我看著簡訊笑瞭笑,而就在這時候,我房間的門卻被“喀”地一聲拉開瞭,閃進瞭一個白色的身影。

  女人們清一色的和服式浴袍,因此第一眼難以分辨,當她轉過臉來我才看清楚進來的是秋田櫻。小妞一腿去大衣手套,手腕上灰白色的佈帶便顯現瞭出來,配著身上柔順貼身的浴袍倒頗有幾分柔道女的架勢。

  我收到雅子的簡訊回覆心情大好,也沒有計較她頗為突然的闖入,從床板上支起身子,望著少女胸口衣衫敞開處一道若隱若現的黑色紋身笑道:“怎嘛,想開瞭要去泡溫泉?不怕她們好奇你身上的黑蓮花啦?”

  “我想過瞭。”

  少女說著,緩步到我的面前跪坐下身子,以一種典型的扶桑女子坐姿面向我,神情卻頗為復雜:“我本來就是一名調教師,和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唔,說得好。”

  櫻來找我的用意閉著眼睛都能想得到,無非是要趁大傢休整的時候抽時間聆聽一些“指導”關於稻村會的事情要不要和她提一下,這個問題在我腦中過瞭一遍之後隨即被不決瞭,因為我覺得有關這個幫會的具體情況我還沒弄清楚,在和建次詳談之前,還是不要放出不必要的消息擾亂著小妞的心緒為好。

  我知道她現在已經夠煩的瞭。

  然而繩藝這個東西並不是我教瞭之後就能立竿見影,這其中牽扯到的要素太復雜。既然在突發的狀況下已經預支瞭眼前這位少女的“肉體酬勞”我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她的求教:“繩子有吧?”

  “是的,縛繩我帶過來瞭。”

  說罷小妞從浴衣的口袋裡掏出瞭一小捆麻繩,幾乎是用畢恭畢敬的姿態送到瞭我手上。我心裡覺得好笑,但看她煞有介事的神情強忍住沒笑出來,用拇指的指甲扣開繩結將麻繩一抖,抿著嘴說道:“唔,你不用搞得這麼正式吧,櫻小姐。在教你捆綁技巧之前有些東西還是要和你說說的。你有去我辦公室拿那本《赤松健簡易縛法教程》吧?”

  “……”

  見小妞支吾狀我就知道她沒有。緩緩撫摸著麻繩的切口,那微微散開的繩頭的觸感無比熟悉,一接觸到它,我仿佛不由自主進入瞭某種玄奧的境界裡,語氣竟頗有幾分當年老傢夥訓斥我的味道:“你不要看不起赤松健。繩藝圈子現在在扶桑雖然已經很小,很多年輕人大都喜歡走你這樣的路線,但是畢竟三巨頭的名號擺在那裡。能夠化繁為簡,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我讓你做的不會有錯,聽到瞭嗎?回去有空就到我辦公室一趟,把那本東西拿回去參詳參詳。”

  我說完之後,對面突然沒瞭動靜,這使我不由得抬起頭來,卻看見秋田櫻正在以一種看稀有動物似的眼神註視著我。

  這使我不自主地想起瞭幾天前買灌腸器具的時候,情趣用品店老板娘的眼神,皺著眉頭低聲喝道:“喂,你看什麼,我臉上被凍壞瞭?”

  “不是……”

  秋田櫻沉吟瞭半秒鐘,繼而抬起佈帶纏裡的右手搓瞭搓小巧而不失肉感的鼻頭:“我發覺我根本摸不清你這個人……那天晚上你很有壓迫感,就像是鋒利的刀刃,可是現在從你身上完全找不到一絲這樣的感覺。咳……”

  說罷小妞的臉不自然地紅瞭起來。

  我不是不想去回憶那一夜銷魂噬骨的刺激場面,可是這次旅行帶著的四位都和我有密切關系,卻偏偏沒有在兩兩之間挑破的女性,稍有不慣便會搞出大漏子,我知道雅子並不太在意肉體關系,可那捕風捉影的醋意多少還是會讓人提心吊膽。

  無奈,秋田櫻小姐主動提及這件事,我隻好飛速地岔開話題:“啊哈哈,這個……我也覺得我身上有些不對勁,計劃回去之後抽時間看一看心理醫生呢。話說我現在是不是很像一個賣秋刀魚說故事的老人?我也是這麼覺得,來吧,繼續我們的話題,扶桑的繩藝和你在美國接觸到的多多少少有些不同。扶桑人是海的子民,天生就有一種對於繩子和網的情結,所以如果你註意過,會發現扶桑的縛法裡面不但圖案美觀自然,線條也很合乎女人身體的美感。

  “從古老刑罰發展而來的歐美式繩縛則不同,重點完完全全放在如何刺激女性的敏感部位上,你覺得是不是這樣?”

  這話題成功轉移,秋田櫻也若有所思地點瞭點頭。

  “所以要學習扶桑式縛法,技巧固然占很大的因素,心態也非常重要。你看,這繩子無論經過怎樣的打磨、浸油和塗蠟工序,上面始終會有摩擦力的存在。”

  我一面揉搓著麻繩一面示范道,“捆縛人體的時候如果一不小心,還是會弄痛模特兒。櫻,你的心態過於急躁,這點可是學習繩藝的大忌。”

  “我……”

  小妞想要開口,卻似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我說得本來就是真的,像她這麼急於求成,兩個月能學會赤松健簡易縛法我都謝天謝地瞭。為瞭現身說法,我索性坐直瞭身子,撩起浴袍對她說:“來,把手伸過來。”

  “啊?”

  秋田櫻那表情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讓我很難想像,就在前幾天這位少女調教師還與一位演技絕不符合自己癡女外型的孕婦,奉獻瞭一場精彩的調教戲碼。難道被我上瞭以後,她的心理也發生瞭什麼變化?我不由得苦笑道:“什麼時候這麼扭扭捏捏瞭?叫你伸手摸摸看我的背後。”

  “……是的,金老師。”

  這可不是為瞭故意挑逗她,小妞在指尖觸及我背部肌膚的剎那眉頭便擰瞭起來,我則笑著握住她的手放下,重新披回浴袍笑道:“當初隻為瞭能完成作業時不刺激到模特兒一點,我就挨瞭師傅三個多月的鞭子,背差不多都被打爛瞭。你知道練習這門手藝沒你想像中容易瞭吧?換句話讒,就算是去參加俱樂部活動,倘若你的會真在你溫暖的掌心下感受不到半點不必要的疼痛,充滿瞭愉虐的快樂,我敢保證他會對你流連忘返啊。”

  “是的,我明白瞭,金老師。”

  小妞說著,臉上的表情卻開始肅穆瞭起來,像是下瞭什麼極大的決心一樣:“您怎麼樣鞭笞我都沒有關系的。”

  聽到這裡我再也沒忍住,噗地一聲笑瞭出來。當彼此再無身體的秘密可言之後,秋田櫻在我面前似乎完全轉變成瞭她這般年紀該有的樣子,不再那麼故作老成。此時此刻我真差點沒抬手摸摸她那頭遺麗的短發:“我隻是舉個例子,誰說要鞭打你瞭?小女王,你的身體就是你的本錢,打花瞭誰還舍得為你付高價。”

  “……呃,呵呵,是嗅,我真是……

  秋田櫻也不無尷尬地低頭笑瞭起來。她這一笑,過於嚴肅的氣氛立即變得明艷,變得符合起“溫泉傢庭旅行”的主題。

  我知道那天夜裡的場景始終還徘徊在這個女孩的心頭,我又何嘗不想坐下來,仔細和她討論討論有關這樁交易的細節問題?然而在這個時間點上,我們都沒有開口。秋田櫻是個聰明人,一路下來,總能看出我和對面三個女人的關系非比尋常;而我呢?

  我總要先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心理有問題,或者有什麼潛在的第二人格吧。回去之後,是必須找個時間看看心理醫生瞭,還最好不要被對面三個女人知道。

  短暫的沉默過後,我想,還是讓我面前的小妞兒心理踏實點,於是將縛繩抖開,指著她浴袍下雪白的大腿說:“櫻,你的腿借一下吧,這裡有沒有人能給你做模特兒,先教你一個傳統的下肢縛法好瞭,自己沒事在腿上練著玩吧。”

  “問,好的金老師。”

  說罷少女很迅速地從跪坐的姿勢轉為瞭單膝跪地,這一姿勢差點導致我鼻血狂噴而出……浴袍下面沒有穿任何內衣,秋田櫻這不經意地將下擺一掀,我的眼前便閃過瞭一陣融融熠熠的黑色柔光。

  “唔,這樣可以,這是膝蓋的八字繩,用以固定下盤,方法比較簡單,這樣……”

  我知道這次不是少女刻意誘惑,然而這漫不經心的一露,讓我勉力蟄伏的小弟弟有瞭些躁動的預兆。要知道我也和大傢一樣,浴袍底下什麼都沒穿,為瞭避免尷尬情形的發生,我在解釋完這個基本縛法的要點之後,就留秋田櫻一個人在房間裡自己練習,而我則直接閃到瞭走廊上。

  “呼,還好她似乎沒有註意我的語速……這小妞,學起繩子就什麼都不註意瞭。”

  暗自心頭嘀咕一句,我見對面的兩間房間門板都拉上瞭,可能幾位女士滑雪滑得太累想要小憩一會兒,便決定先去外面的露天溫泉看看,到底文子姐姐的形容是不是屬實,這裡的溫泉是不是別具特色?

  披著浴袍,手裡提著木屐下瞭樓,我先熟悉瞭一下一樓的結構,小餐廳後面的佈簾掀開之後就是一樓的回廊,回廊一直到底則依稀可見山石環繞的一片水霧氤氳。

  “幹,這裡露天沐浴可真帶勁啊……”

  剛才老子還在滑雪場裹上厚厚的雪衣、眼罩、圍巾、手套,全副武裝仍覺得寒冷入骨,在這泡澡……實在是有些無法夠想像。

  可是誰知道,我正在猶豫要不要推門而出,耳後忽然響起瞭一個陣我無法形容的女人笑聲。這笑聲似是低回、又充滿瞭磁性,老店裡突然出現這樣的笑聲,害得我差點直接撞在瞭門板上。

  “媽媽的店裡,在這個時節可不常有客人來呢,呵呵呵呵……”

  喜歡看美女,我想是大多數男人的天性。

  由於職業比較特殊,我工作時間裡和工作時間外總是不問斷地接觸各式各樣的女人,到如今眼光早已經超越瞭“毒”的范疇,能令我側目的異性大概隻占她們全體的百分之五左右。而且,這十二月的第一周似乎特別熱鬧,短短七天來,各種風格的美女不斷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自傢的那三位自然不用贅述,早熟的少女調教師櫻、建次的另類忍者女友、來自高麗的美麗人妻金慈炫、以及那個百裡挑一的混血傻貓遠山瞳,都稱得上是放在大街上回頭率極高的上品。

  然而當低低的笑聲在回廊中詭異地響起,我頓下木屐回頭的一瞬間,我的眼神還是停在瞭笑聲主人的身上。

  北海道雪天的傍晚本來就晦澀陰霾,加上回廊裡昏沉的燈光,笑聲的主人斜斜靠在木質墻板上的身影,宛如一雙從《百鬼夜行抄》裡化身而出的神秘妖女。

  花紋老舊的和服、有意無意敞開的領口、腰部以下誇張的身體曲線……看盡美人的我眼神重點當然不會是這些地方,在她的身上一掃而過之後,我一下子就註意到瞭她隱匿於自己影子中的眼神。

  她雖然和我處在同一個高度之下,但是我本能地感覺她眼睛裡的光仿佛是從很高很高的地方投射下來的。

  換句話說,就是我覺得自己正在用抬高四十五度角的目光,仰望著這個女人。

  這令我心裡十分不舒服,在對望瞭大概兩秒鐘以後,我就索性轉過身子將胳膊抱在胸口淡淡地問道:“我是來自中國的旅人,請多指教。小姐剛才提到這傢旅社是你母親的,那麼,你應該就是風間阿姨口中的小女兒吧。”

  “你說的沒錯。”

  女人從木板墻壁上撐起瞭身子,踏著木屐朝我緩步走瞭過來,每一聲鞋音在無人的回廊裡都顯得格外的刺耳:“身為一個中國人,你的扶桑話竟然能說得如此流利,憑這一點,我就該請你喝酒的。”

  女人越走越近,而我也借著回廊門口的燈盞看清瞭她的面容。這個火山島小旅館主人的女兒,乍看之下根本與大和撫子的溫柔形象搭不上任何關系,反而像是尼羅河畔黑色面紗之下的妖姬。

  小麥色的肌膚、狂野的身材縱然裹在和服之下依然讓人側目,她的前額蓄著厚厚的瀏海,純黑的長發直直披掛下來遮住兩邊的顫骨,更顯得一張臉小得誇張。而那一雙如同黑琉璃一般的眸子,依舊配合著嘴邊似笑非笑的表情向我投射來一種“高高在上”、仿佛能夠一眼看穿你心底卑微和齷齪的眼神。

  “我是母親的第三個女兒,平時比較忙,在這樣的淡季回傢泡溫泉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

  女人渾然不覺我一臉抽搐的神情,繼續說道:“沒想到會碰到異國的客人呢。我的名字是風間美彌子(扶桑的已婚女子需冠夫姓,風間是她們的傢姓)當然,你也可以叫我阿墨,呵……來自中國的旅人,請多指教。”

  聽完她這句話,我又差點被剛好要咽下去的一口口水噎住瞭。

  阿墨?

  為什麼說“你也可以叫我阿墨”?扶桑歷史上隻有兩個阿墨,還都是女人中的極品,一個是戰國時候名動島國的少女殺手,還有一個,就是在我出道前幾年轟動一時的天才繩姬,女王中的女王,史上最強的女調教師!

  難道說……

  阿墨,好吧,我現在就這麼叫她吧,她似乎認為我和別的男人一樣,被她華麗外表所迷惑瞭,口中又發出瞭一聲能夠勾出異性內心深處欲望的低聲淺笑,忽然一手扯住我的衣領、一手撫在門板上接著說:“我們傢世代汲溫泉水自釀清酒,如果客人不介意的話,今天的晚飯就由我請客吧。現在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不如……

  “呵……我們先去湯裡聊一聊吧。好嗎?”

  她嘴上是這麼問,但是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條自己傢的狗。我雖然心裡很抗拒她的目光,但是無意之中竟然被我碰到瞭這個很可能是我宿命中的對手之一的女人,而且還是在她對我的一切毫不知情的絕佳狀況下,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如何會錯過?

  “當然瞭,嘿,不瞞小姐說,我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才溜過來的。”

  一邊拂開她扯住我衣襟的手,我一邊回答說。

  “呵呵呵……”

  伴著似乎已經充斥整座旅社的低沉笑聲,阿墨輕巧地推開瞭通向戶外湯田的玻璃門。

  霎時,一陣冷風撲面而來,然而阿墨卻好像一點都沒有感覺似的,踏著落雪朝溫泉池走瞭過去。

  這個小旅社的溫泉池跟我想得差不多,依著山勢分為上下兩層,下面的一個池子為男性用,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上面一個池子需要踏石階而上,面積還要再小一點,這樣泡溫泉的男生無法從下面的池子偷窺到上方的女生。

  四處山石嶙峋,落雪紛飛,池邊雪化處水氣蒸騰,閃動著溫泉礦物質凝結成的結晶。我實在受不瞭這溫度,隻想等阿墨走上石階馬上跳進下面的水池裡,可是誰知道阿墨走到池子邊卻不再往上,直接朝我回過身子,腰帶一解,那件深色的和服一下就自動從她肩頭滑落到瞭雪裡。

  就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感到天旋地轉,這個北地黃昏中所有一切的可見光全部聚集在瞭這個女人的胴體上。如果說剛才我覺得她活脫脫像是浮世繪故事裡的女妖的話,那麼脫掉衣服的她根本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惡魔!

  和服腿下後,我開貽以為她裡面還穿著一件肚兜似的小衣,但是仔細一看卻不是衣服,原來她的胸腹之間,整片肌膚上全都繡滿瞭風格妖詭的紋身。

  我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這誇張而極盡古意與魅惑的紋身並不出自機器,那精妙而若有若無的紋路,分明是用某種詭秘的手法,一針一針鐫刺在女人的肉體上。

  一隻彎曲盤繞的三頭怪蛇橫亙在她的恥部之上,鎖骨之下,蛇鱗黝黑,蛇睛銘黃,而背景則是無數盛開綻放的北海道山杜鵑……最大的兩朵,花心不偏不倚重合在阿墨的乳尖上面,而三頭怪蛇的尾部則一直纏繞進瞭那一片墨色的茂密叢林中。

  這簡直太瘋狂瞭,端莊的旅店老板娘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女兒?

  最令我驚訝不止的是,她嬌俏的乳頭上還掛著兩個樣式古樸、通體瑩透的吊墜,吊墜是眼睛的形狀,松藍石的眼眶裡鑲著金色的眼珠,隨著紋繡著繁花的豐滿上圍,在零下十幾度的大風裡,在三頭怪蛇起伏的胴體上瑟瑟搖晃著……

  好吧。基本上,這個自稱阿墨的女人絕對就是我印象裡的那一位瞭,神奈川各俱樂部坐鎮的金牌女王,年僅二十三歲名頭卻遠比我大很多的繩縛界三巨頭之一。

  隻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和她的初次見面竟然就在這麼不經意之間,不經意地連她都沒有發現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傻傻地瞪著她在風雪中裸露身體的男人,就是她生命中必須面對的那個挑戰她權威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