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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奇怪的姐妹花

  有時候密碼不但不能鎖住隱私,反而會在緊急的時候給自己添亂。——金風

  胖子人雖然胖點,但動作卻利索無比,沒過一分鐘就拿著DV進來瞭,連蓋子都已經打開瞭。

  「來來來,誰裝蜘蛛趴墻壁的快現身吧!哈哈!」

  胖子玩性依舊不減,看來遊戲測試員做多瞭就是這麼個結果,把玩當職業的人,誰能玩得過他?

  我「啪」地甩出瞭手中的方塊三:「裝就裝,胖子,你可拍得仔細點!己說完我就站起身來朝著一張緊貼著墻壁的,也不知道是屬於蘇蘇還是蘇青曼的床鋪走去,一邊開始解開自己胸前的襯衫紐扣。

  願賭服輸,願玩受圖,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不然誰能看得起你?連蘇蘇都敢吐出口水讓我喝瞭,赤膊大開腳而已,老子一血氣方剛的青年,有什麼不敢的?

  但是,我萬萬沒有料到整晚的狂high造成瞭我心情頗為激動,因此忽視瞭一個我身上存在的小小問題。

  而這個小問題,在今後的日子裡讓我承受瞭蝴蝶效應的強大和不可思議。

  本來跟我隻是萍水相逢的兩個女人,竟然因為這個小問題的出現與我糾葛一生,再也無法分開。

  就在我扯開襯衫的領口將它從我的背肌上剝去的剎那,整個房間裡包括胖子在內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從口中發出瞭訝異的呼聲。

  「金風,你的背怎麼回事?」

  蘇蘇是個善良的好女孩,就算是路邊的乞丐她都會動惻隱之心,有何況是對我這個四年同窗的人:「怎麼……傷的這麼厲害,怎麼回事啊?」

  槽糕!

  我當時真想狠抽自己一巴掌,因為我竟然忘記掉自己背上那些看上去絕對有震懾效果的鞭傷瞭!

  我連忙轉過頭亡羊補牢地尷尬一笑:「這個……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弄的啦,別大驚小怪的,男人嘛,多點傷疤比較性感的說,哈哈!」

  「不對啊,你大學那會兒還……」

  胖子這總跟我去澡堂一起洗澡的澡友自然知道我編的是一個謊話,正想反駁我,被我一個邪氣凜然的眼神給堵瞭回去。

  「好瞭好瞭,我擺姿勢,胖子你拍不拍瞭,快!」

  說罷我為瞭早點結束今天最後這件由於小疏忽造成的尷尬事,迅速地學著蜘蛛的樣子兩腿鋪開趴在瞭墻上。

  結果等瞭兩秒鐘,胖子還傻在那兒沒動。

  「喂,你是拍不拍啊?」

  這時候七個人十四隻眼睛全直溜溜地盯著我的背脊,好像恨不得把我傷痕的每個軌跡都記錄下來似的,我真恨不得找個洞鉆下去算瞭!

  胖子大概是被我這一背傷嚇壞瞭,支支吾吾地說:「不,不拍瞭,老大你快下來吧。咱不玩瞭。」

  我就等這句話,忙扯起襯衫七手八腳地穿好,跳下瞭床鋪。其實我也知道,就我剛才瞪胖子那一眼,明眼人都知道我是在作戲故意隱滿什麼,隻是我估摸著一屋子女人陡然看到這麼觸目驚心的傷痕,都有些嚇得不敢說話。

  你們不說,那我說吧。我一邊扣著襯衫的扣子一邊說:「好瞭好瞭都去休息吧,明天咱們還得一早出發呢!」

  「唉,說你們呢?」

  「唉,你們還不動,那我可回友誼賓館去瞭啊!」

  我說瞭三句話,一群從小活在規規矩矩世界裡的美女們總算回過瞭神來,如同受驚的黃鶯鳥一樣從我身邊穿過,幾乎像是逃一樣的回去她們自己的房間。最後出去的一個是猴子,看著我的臉一副擔心的神情,想問什麼但終究還是沒問。

  轉眼間,房問裡就隻剩下瞭蘇蘇一對雙胞胎和胖子。

  我雖然心裡懊惱自己,但還得裝作漫不經心若無其事裝到底,剛想要抬頭問蘇蘇明天幾點出發,卻沒想到正好對上瞭蘇青曼那一雙塗著厚厚黑眼妝的眼睛。

  而這一回,則輪到我的眼睛直愣愣地離不開瞭。

  這女人我從遇見她開始那雙眼睛就是死氣沉沉的,彷佛這個世界欠瞭她什麼東西一樣,就算是跟她雙胞胎姐姐說話都冷得要命。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那一雙本來也應該如同蘇蘇一樣溫婉可人,而今淡漠麻木的眸子裡竟然像是燃燒起瞭兩團火焰!

  「你……」

  我被這陣瞬間燎原的灼熱目光燙著瞭,一下子忘記瞭要跟蘇蘇說什麼,下意識地朝著蘇青曼說出瞭一個「你」來。

  蘇青曼被我一呼之下回過瞭神,狠狠地將頭撇往瞭側面,留給我一個鑲著水晶骷髏的耳環。

  「金風,金風。」

  蘇蘇察覺到我的失態,用手扯瞭扯我的襯衫袖口,「你還好吧?」

  「沒事。」

  我盡力恢復平時那懶洋洋的笑容出來掩飾:「對瞭,明天要去百裡峽,什麼時候出發啊?」

  蘇蘇清麗的眼眶中似乎兀自驚魂未定,也不知道是因為我吞瞭她的口水,還是因為我背上的傷痕:「明天八點就咱們學校門口等吧,我已經租瞭一輛車會載我們過去。」

  「哦,那好。」

  我轉頭對胖子說:「胖子,給你那幾本東西好好琢磨琢磨,哈哈!我今晚先回去瞭啊。」

  胖子似笑非笑地點瞭點頭,看來他也真的被我的鞭傷給唬得不輕。

  我正要拿起風衣準備回友誼,卻沒想到蘇蘇又在後面叫住瞭我:「金風,你帶瞭電腦來嗎?」

  「帶瞭。怎麼瞭蘇蘇?」我問。

  蘇蘇望著我:「我是總經理秘書,這次請瞭年假,是因為正好有個實習生來替我頂一個星期。可是老板的行程什麼她還弄不清楚,所以我想上信箱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處理的事情……」

  「哦,是這樣啊。反正友誼離這兒就兩站路,跟我回去上網好瞭。」

  蘇蘇有事,我怎麼可能不答應?

  「嗯,那……青曼,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回來。」

  蘇蘇一邊套外衣一邊跟她妹妹說。

  我心裡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這個蘇青曼的身上似乎有一些非常神秘主義的東西,我敢打包票,就連蘇蘇都不瞭解她的內心。自從被我看到她那個熾烈如火的眼神之後,她就刻意躲避著我的目光。聽到蘇蘇的道別,蘇青曼在房間的角落裡冷冷地呢喃道:「港都,儂期後的,洞唔速則哈。」

  (豬頭,你去好瞭,跟我說幹什麼。

  好吧。像蘇青曼這樣的人的感情,往往是很危險的,雖然我是研究社會學的,但我也沒有興趣去探究她為什麼那麼反社會的原因。我拍瞭拍胖子的肩膀,就和蘇蘇前後腳走出瞭414房間。

  北京的夜風落寞而寒涼。蘇蘇一張清瘦婉然的面龐在圍巾的襯托下別具一種出塵的美感。我跟她兩人雙雙走出學校招待所之後,一時間街頭上都是已經被人叫走的計程車,隻好站在街角裹緊衣襟等候瞭起來。

  「金風,這兩年你身上到底發生瞭什麼事?」

  蘇蘇似乎刻意地與我的身體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而話音中充滿瞭關切:「你在東京的日子是不是很苦,不想讓我們擔心,所以一直不在網上出現跟我們聯系?」

  我淡淡地一笑,這個來自上海的姑娘的觀察力果然細膩如江南的綢緞,可惜有一些事情終究還是讓它死在自己心裡好:「沒有,你多想瞭,我本來就是個不太念舊的人,在東京應酬比較多,所以就沒心思上網聊天啦。」

  「是這樣嗎?」

  蘇蘇疑惑地啾著我。可惜我那個早已經格式化慵懶無謂的笑容,是一種非常強大的障壁,令我能夠屏蔽一切試圖侵入我內心的目光。

  「真的啦。車來瞭,走吧。」

  不過十分鐘我們就到瞭友誼賓館。付錢下車上樓開門,誰知到雅子他們卻不在我房裡。我推開隔壁建次的門一看,原來雅子和建次正坐在沙發上聊天,而丫頭則抱著一包薯片,小屁股陷在大床的絨被裡一邊大吃特吃,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

  「金,你回來瞭啊。」

  雅子看到我露臉,黑框鏡片後面的眸子一亮,笑著問,「你好瞭?我們晚上去後海的酒吧坐瞭坐,街頭好冷清,可是酒吧裡人很多,氣氛還不錯呢。」

  「嗯。」

  我雖然心裡瞋怒顏雅茗藉著接待外國友人的機會跑到後海happy,但現在不是跟她扯皮的時候,對雅子說道:「我一個同學要借電腦上網,現在去我的房間用一下哦。」

  雅子說:「好啊,金。我們在這裡聊明天要去哪裡呢。你帶你同學去上網吧。」

  很好很和諧。反正隻是上網瀏覽一下信箱,我也不想帶著蘇蘇跟他們幾個見面,不然又要浪費許多口水。

  於是,蘇蘇跟在我後面走進瞭我的房間。

  「這裡很不錯……金風,住宿費該是很貴吧?」

  蘇蘇揚目四顧,一邊有些像是自言自語地問。

  「還好啦……電腦就在茶幾上,你自己去用吧。」

  我指瞭指一旁的沙發,轉身一躍,「撲通」陷進大床被單的褶皺裡,摸到遙控器打開瞭電視。

  轉瞭臺,最後還是轉到美國的電影頻道,琢磨著裡面的對話臺詞才能讓我不至於入睡。我的電腦向來不設密碼,因為我相信我身邊朋友們的素質,絕不會亂看我私人文件夾裡的東西,而且有時候密碼不但不能鎖住隱私,反而會在緊急的時候給自己添亂。

  我的桌面是一張裸露雙肩、叼著一柄短刀的妖姬浮世繪,蘇蘇大概是看到瞭它微微驚愕瞭一下,兩隻一黜水的瞳仁裡閃過瞭一陣訝異的光芒。

  電影裡威爾史密斯扮演的都市小職員去送孩子上學。接孩子放學。跟孩子在傢吃晚飯,然後跟他的妻子開始吵架。

  螢幕裡吵著吵著,我覺得時問似乎應該過去好長一會兒瞭吧,蘇蘇怎麼還沒弄完呢,抬起眼睛來一瞧,誰知道蘇蘇竟然瞪著一對眸子以極端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著我,彷佛看的不是她四年大學的同學,而是一隻潛伏在夢魘深處的怪物。

  「蘇蘇,你怎麼瞭?」

  我下意識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糟,支起身子問。

  蘇蘇的手彷佛在顫抖。

  良久,她用一種我從來沒聽她表露過的怪異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金風,你電腦裡怎麼會有這麼多這樣的圖片?」

  「你這兩年到底在做什麼?」

  靠!我腦子裡「嗡」地一聲爆瞭開來,蘇蘇竟然翻閱我私人圖片文件夾,我那些表演劇照和掛在論壇裡的私人作品,全部都被她看光瞭!

  我心裡一陣邪火陡然蔓延瞭開來,緩緩地站起身子,沉下面孔瞇眼瞥著蘇蘇,沉聲說:「誰讓你看的。」

  「我……我隻是想關心你看看你究竟是……」

  「誰讓你看的?」

  蘇蘇彷佛感覺到我身上某種氣息正在升騰而起,這是在陰深晦暗的地下宮殿中一年多來所凝聚出的強大專註力和燭光中的詭異氛圍。她不由自主地摸著沙發的邊沿慌亂地站起瞭嬌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向著窗簾的角落退瞭進去。

  這種事情竟然發生在向來溫婉善良的蘇蘇身上,雖然她的本心有可能真的是在為我擔心,可是這些照片看在從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的她眼裡,再也不會從她的記憶中被抹去瞭,今後她會怎麼看我,我又該如何解釋?

  蘇蘇,你不是來上網的嗎?

  繩藝訓練雖然能使我控制住下身的欲望,但是卻無法令我克制住怒火和沖動。我猛地上前竄上瞭一大步,抓住蘇蘇纖柔的手腕,把她頂在瞭角落的縫隙中。

  「蘇蘇,你忘記今天的事,忘記瞭今天看到的東西,好不好?」

  我貼著蘇蘇的脖頸在她的耳邊沉沉地、慢慢地問。

  記憶中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的她,看瞭照片八成以為我是某種專門凌虐女人的色魔:這時候她似乎慌得失瞭方寸,拚命掙紮著想要擺脫我的握力和壓迫,一邊臉紅耳赤地叫著:「金……風,你快放開我,你……我要喊瞭,啊…:」

  「蘇蘇,我不是你想像中那樣。你能不能聽我說?」

  我的聲音依舊沉靜得可怕,這是一種怒極之後的表現。

  「我不,我不要聽……」

  蘇蘇越是掙紮,她的胸口和大腿越是在我身上摩擦得厲害,不一會兒連叫出聲都不敢的她,瘦臉再一次紅成瞭柿子,口中也若有若無開始發出瞭微不可聞的輕嘆。

  「我給你解釋一下我的工作,好不好?」

  當我再次強行抑制著快要如同火山爆發的心緒,冷靜地對幾乎已經軟倒在我身上的蘇蘇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褲袋裡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

  我緩緩放開瞭一隻手掌。蘇蘇用一種迷途羔羊般張皇失措的楚楚眼神盯著我的臉,一邊把手伸下去七掏八摸,好不容易從口袋裡扯出瞭電話。

  「喂……」

  就在這時候,令我大吃一驚的事情發生瞭。打電話來的是蘇蘇的胞妹蘇青曼,一打開電話就聽到她嘰裡咕嚕地用上海話大吼大叫,我由於跟蘇蘇貼得比較近,勉強聽到瞭幾句,竟然像是在說什麼你怎麼跟那個男人在亂搞!

  我在兩條街之外把蘇蘇強按在墻角裡,她是怎麼知道的?

  趁著我腦中空白的那幾秒鐘,蘇蘇拚盡全身力氣掙脫瞭我的禁錮。

  「金風,讓我走,讓我走……我不會跟其他人說的!」

  蘇蘇雙手擋在胸前,蜷縮著向著墻的另一邊退去,似乎生怕我這個已經被誤會成色魔的男子會再將她抓住似的。

  你真是會亂想啊……看著蘇蘇驚恐失神的美眸,我心裡掠過瞭一絲憐意。

  唉,真的沒什麼好說的瞭,我一邊搖頭一邊擺手,那滿腔的不爽也隻能讓自己一點點消化掉算瞭。

  蘇蘇見我擺擺手不追她瞭,像是古時候被山賊虜劫當壓寨夫人的美女在半路得瞭個機會逃脫一般,沒命似的跑出瞭我的房間。

  其實此時此刻真正困擾我的已經不再是蘇蘇發現我照片的事情瞭,而是在想,她妹妹為什麼會知道我跟她在「親密接觸」?

  以後到底怎麼面對蘇蘇?明天的百裡峽之行會不會尷尬?這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我根本無暇考慮,可是她妹妹的電話實在是太過詭異,直接導致瞭這天晚上我不但沒有心情和我的雅子纏綿,更造成自稱睡覺達人的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失眠。

  擁著雅子,我在溫軟的絨被裡皺著眉頭,不斷地搜索我大腦中有關雙胞胎之問古怪感應的傳聞和回憶。

  蘇青吟和蘇青曼並不是我所接觸到的第一對雙胞胎,以前在小學裡也有一對,不過是兩個胖男孩。這倆小胖子在記憶中好像也有一些共同的感應,不過一定要對方在感受極端強烈的時候,譬如一個曾經被足球踢中小雞雞,另外一個才會有隱隱約約的感覺。

  蘇蘇和她妹妹為什麼會那麼誇張?

  要是每對雙胞胎都像是她們這樣的話,那以後夫妻生活還要不要過?

  我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在大概凌晨兩點多鐘的時候,終於想起瞭一個扶桑戰國寬永年問的傳說。

  那是柳生十兵衛仗刀橫掃島國豪傑的年代。

  那段時期裡,地處會津的蘆名眾勢力已經沒落,他們當代的領導人蘆名銅伯是一個極度邪惡的老人,處心積慮想要復辟自己的傢族,唆使昏庸愚昧的會津藩主加藤明成四處作惡,藉機想取代他的統治。

  最後,蘆名銅伯在最終事敗、梟雄末路的時候,人們卻在他身上發現瞭一個被隱瞞瞭幾十年的大秘密:原來窮兇極惡的蘆名銅伯有一個雙胞胎哥哥,這個哥哥竟然是全扶桑最有名的大賢者,幕府的上賓天海僧正。

  這對雙胞胎都是年近百歲的老者,而且他們的身上有著一種極度詭異的現象,在一個人受傷或者生病的時候,另外一個人會感同身受。蘆名銅伯藉此威脅天下豪傑,若是將他處死的話,那麼賢者天海僧正也會在同一時間斃命!

  最後這一對歷史上最有名的雙胞胎之一,當然也在同年同月同時的兩個不同地點結束瞭生命。到瞭後來,很多人都視這個傳聞為無稽之談,試問兩個不同的個體的靈魂怎麼會鏈接在一起呢?

  我原先也以為這是個扶桑人故意杜撰出來的故事,可是從今天發生的事情看來,這個傳說似乎可能是真的!蘇青吟和蘇青曼,這兩個女孩身上的氣質也跟蘆名銅伯兄弟相類似,一個溫柔可人,一個冰冷淡漠,截然相反!

  想到這裡,我緩緩地從被裡坐起瞭身子,腦中不斷縈繞著一個相當不好的預感:明天的百裡峽之行,蘇青曼這個非主流的女生會不會因為今夜發生的事情,對我幹出什麼非主流的事情?

  迷迷糊糊,眼皮半睜半閉,我由於心裡塞著這個疑團,很早就被灰蒙蒙的天空喚醒瞭。到瞭洗手間裡照照鏡子,黑眼圈都出來瞭。昨晚雅子和建次、顏丫頭商議的結果,是今天他們準備跑去圓明園大拍特拍照片,於是我洗漱完畢之後和還賴在被裡的雅子來瞭個深長的吻別,就朝學校招待所的方向進發。

  路上買瞭幾根油條,一包豆漿,一路啃一路走,啃得差不多的時候已經走到瞭學校招待所的樓下。這時候有些在上學時習慣早到的女生已經準備妥當下樓瞭,畢竟是計劃在農傢旅館裡住一天,所以有幾個連大包小包都帶瞭出來,看來我們這三個僅有的男丁又得受苦瞭。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昨天看到我背上的傷痕之後,今天女生們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蘇蘇就更不用說瞭,我想在她腦海裡,我的形象已經跟那些連環變態強奸犯等同,見我來瞭以後就畏畏縮縮躲在別人的身後,一點都不敢朝我露出那雙清亮的眸子。

  八點鐘過瞭幾分,果然有一輛巴士來接我們,於是大傢魚貫上車,開始瞭我們為期兩天的百裡峽之旅。

  百裡峽是什麼地方,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我就不多囉嗦瞭,反正一行十人玩瞭一天筋疲力盡,到瞭傍晚我們三男身上的包掛得都快跟董存瑞一樣瞭,連滾帶爬終於趕到瞭傳說中的農傢樂旅社。

  這裡雖然地方偏僻,從外面看起來就是那種農民蓋的小樓,但是旅社上面的房間收拾得乾凈整潔,可以說已經達到瞭二星級旅館的標準。卸下瞭一身累贅,去客廳圍成一圈吃瞭一頓氣氛不錯的烤全羊大餐,大傢在簡單休憩瞭一下之後,今天的旅行就進入瞭最後一個環節……籌火晚會。

  旅店老板一手操辦,不斷地往火堆裡填柴加火,不一會兒火星便在風中飛舞瞭起來,我們恍惚間好像又回到瞭大學時代那無憂無慮的生活裡。拍手、唱歌、表演節目,時間靜靜地流過,我的下腹也在不知不覺間鼓脹瞭起來,沒辦法,晚上似乎啤酒喝得多瞭點!

  拍拍屁股爬起來,我跟大傢告瞭個假,就跑去旅社裡的洗手間上廁所去瞭。到瞭廁所拉開昏黃的燈,我正想走到便池前解開拉鏈噓噓,忽然感到燈影裡似乎站著一個裡一漆漆的人影。

  我頭皮一麻,迅速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纖瘦的身影把兩隻手攀附在胸口,斜斜地倚在男廁所的門口,嘴唇下的一個金屬唇釘在黑暗裡映射著淡薄的微光。

  「臭男人,你昨天想搞我姐姐嗎?」

  請續看《繩師》番外一

饒舌至尊連亞聖都敢罵,我看他是嫌活的長瞭。——金風

  從川味觀吃飯回來,酒足飯飽。由於顏丫頭帶著建次逛天安門看毛爺爺去瞭,我閑著沒事就拿出瞭胖子帶來的CD,打開電腦,剝掉光碟的封套,想聽聽姚中龍這個傻缺究竟這兩年在搞什麼東西,這張《太牛逼2009》的專輯究竟有什麼厲害的地方。

  播放瞭第一首《孟子》貴賓樓的房間裡陡然傳來瞭一陣山呼海嘯一般的怒吼,震得我差點把抱在懷裡的雅子給扔到瞭地上。

  「什麼牛鬼蛇神啊?嚇死人瞭!」

  我正在詛咒著那個傻缺的時候,電腦裡隨著怪異的伴奏旋律在同一時刻出現瞭他沙啞的、略帶歇斯底裡氣息的久違聲音。

  「耶……我的生活放蕩每天摸……一直摸到瞭二○○九……耶……太牛逼瞭!」

  RAP:孟子……我問過你老母……

  她說你從小……就喜歡趨炎附勢……

  為瞭糾正你……她真的勞苦不辭……

  就連搬傢……傢……也搬瞭好幾次!

  結果搬到墳場邊……你跟人撒冥紙;搬到瞭屠宰場……你又去看豬拉屎;最後搬到瞭集市……你又去找個小舅子……

  我該說你不懂事……還是你恬不知恥?

  在街坊鄰居的眼裡……你就是小。混。混……

  隻知道說些大話……去騙那些白癡……

  自己說的做的一些你又含糊其辭……

  盡拿些……仁、智、巾心、孝、禮、義、廉、恥……做幌子!

  孟子……你那年三十七……

  騎著一頭小毛驢……去遊說各國國君……

  不好意思很可惜……他們不是很白癡……

  對你唯唯諾諾……卻又各行其是……

  你要行王道……

  你說要施仁政……

  可是……你不知道統一諸國要靠實力……

  於是你……

  像一頭毛驢被趕來趕去……

  最後找到一個梁惠王他不似人君!

  孟……子……你真失敗……

  你說人之初……原來性本善……

  但你睜開眼……去看這殘酷的世界……

  就會發現……不能沒有……面包和錢!

  有錢可以找樂子……有錢可以泡馬子……沒有錢……你隻能回傢哨手紙……

  為瞭錢……

  那些所謂的高素質……

  做盡下流淫賤卑鄙無恥的事……

  他們騙人根本不用草稿……殺人更不見血……

  先來行賄受賄……然後再搞點腓聞……

  他們看到錢時……垂涎欲滴的樣子……

  抱歉……浩然之氣那是字典裡面的名詞……

  子皿子……孟子……

  你的這顆腦袋非常老土過時……

  你說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可是你有沒有見過醫院裡面那些紅色的紙……

  孟子……字皿子……

  你不身體力行……當然茫然無知……

  其實說到講大話,就連我都會……

  可是你就是不懂什麼叫務實!

  廣大……勞動人民……沒錢又沒地!

  說什麼浩然正氣?說什麼富貴不能淫?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是個船夫都懂……

  試問天下癡人說夢者……

  舍汝又其誰!

  我已經聽得目瞪口呆,誰知道雅子的小屁股竟然在我的懷裡隨著那古怪的旋律扭動瞭起來。

  「雅子,你幹什麼?」

  「呵呵,這個音樂聽得人好像要不由自主地扭呢……雖然我聽不懂唱的是什麼。」

  雅子咬著下嘴唇淺笑著說。

  我靠,你當然聽不懂瞭,他在罵我們老祖宗∣孟子亞聖呢!

  什麼《太牛逼2009》這傻缺腦子就是有問題,連亞聖都敢罵,我看他是嫌活得長瞭……

  不過這歌無疑也引起瞭我很大的興趣,我倒是想看看一首專輯裡十首歌,姚中龍是不是要把上至黃帝、下到歐巴馬所有人都罵一遍?

  正在我要點開第二首《黃帝內經》的時候,敲門聲再度響起,原來是顏丫頭和建次聽從我的召喚,從天安門趕回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