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是個人才,醇親王想重用他,但是擔任乾清門護軍統領,這個護軍統領雖然職位不高,但是他身負乾清門內帝王後宮所有嬪妃的安全,本來是不應該有漢人擔任如此要職的,但是,醇親王一來是一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二來是他想通過慈禧提拔袁世凱。
並沒有急著和袁世凱說這件事,醇親王覺得還應該考驗一下袁世凱。
當天晚上,夜空如水,月朗星稀。
紅玥一身男兒服飾,著紫邊的襦衫,外披一件淡黑色的薄罩衣,青絲束起,以金簪插刺,腰間一條玉帶,再看她劍眉星目,秀鼻小嘴的,一臉颯爽英氣,若非她酥胸隆起,定會讓人覺得是個濁世佳公子。
袁世凱和紅玥格格攜手悄悄離開王府,正是十五之期。京河繁華非常,各式彩燈似是要與圓月爭輝。兩岸邊遍滿販夫遊人,青樓花館;河上則是舟舫如織,水泄不通。京河中最惹人註目的便是百花畫舫瞭,固然因為它盡顯奢華,但更為重要的是,紅玥格格早已經定下瞭一艘畫舫。
她和袁世凱上船後,就命船底傢起錨,畫舫圍著京城內河慢慢劃行。
船艙中燈影搖紅,花香彌漫,一張紫檀琴案,上面是靈機式的獨幽琴。而此琴原來所處的花梨小羅漢床,卻擺著一張綠綺式的梅花斷古琴。紅玥格格的嘴角微翹,淡淡的笑容間,見袁世凱打量著她,楊玉似笑非笑:“可看夠瞭?”聲音清脆之餘,並不似婉兒那般嬌嬌怯怯。
她的話隱隱讓人感到壓力,換作初次面對如此情況的人,也許便會有點心慌瞭。袁世凱心贊,果然是奇女子,另有滋味啊!他也不躲避,笑道:“自然是沒看夠,賞心悅目的美人兒怎能看夠?”
紅玥格格悠然一笑,“貧嘴,該罰。”
袁世凱拱手問:“不知道格格罰我什麼?”
紅玥展開書桌的紙幣,“罰你做詩一首。”
袁世凱笑道:“認罰。”
當即拿起桌上紙筆,回憶瞭一首小詩。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傢。
寫完之後,問道:“格格請過目?”
紅玥格格面有失神,望著袁世凱的明眸中漣漪動漾,這詩清新雋永,隱有淡淡愁思,尤其是“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這一句,形象傳神,令人觸動。她文采出眾,多少次的“一夜聽春雨”,多少的惆悵離愁,似乎盡在此詩之中……
“做得好,有賞。”紅玥格格為袁世凱親手斟上一盅美酒。
袁世凱也不可以一揚脖子喝下去,“好酒,真是酒美人更美。格格,你今天晚上真漂亮啊。”
紅玥格格卻是滿臉喜色,又倒瞭兩杯酒,與袁世凱碰杯:“哈哈,痛快!我再敬你一杯。”
見紅玥格格這般真情流露,袁世凱對她的印象又好瞭些,之前以為她是為贏而戰,如今看來卻不然,她四處文鬥,是身心都沉醉於這些詩詞歌賦之上,為得到妙句佳作而高興,為無法破聯而愁惱。
前世的事,前世的人,一一在心中流過,他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多日,可依然沒有一點真實性,似乎一切都是夢,一覺醒來,便灰飛煙滅。他望著紅玥格格,詩興大發,明明觸手可及,卻又咫尺天涯。屬於他的人,屬於他的世界,在何方……袁世凱微微閉上眼睛,輕聲念道: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瞭得?”
算作是一個才女的紅玥格格失瞭魂,喃喃念著:“花兒終會凋零,落瓣紛紛,沒有為她而摘;她隻有自己守著窗,望著外面慢慢天黑。雨落在梧桐葉上,啪啪作響,又似打在心頭,滴滴塔塔……她心中所想,怎麼能用一個“愁”字說得盡?
一詞念罷,紅玥格格的明眸已變得霧茫茫,一顆淚珠凝在眼眶,漸漸滴落,打在窗沿邊上。
袁世凱輕淡一笑,拋開前世種種不去多想,道:“梧桐更兼細雨,能消幾個黃昏?”
紅玥格格宛然一笑:“
小樓昨夜東風,吹皺一池春水
梧桐更兼細雨,能消幾個黃昏。”
紅玥格格大笑一聲,痛快淋漓地狂飲酒壺中的玉液,飲得太急,酒水沿著嘴角,往修長的粉頸流下。飲畢,她笑道:“佩服,佩服!袁兄果真是好文采!”
紅玥格格走到那琴前面,一撫琴弦,“袁兄,能否與我小奏一曲?”
袁世凱道:“如果奏的不好聽,格格勿怪。”
在紅玥格格溫婉的目光註視下,袁世凱走到琴案之後,坐到童子搬來的新圓凳上,擼起衣袖,結實修長的十指撫上琴弦,往綺綺望去,眼神轉柔。琴聲漸響,紅玥格格頓時呆住,心如鹿撞,袁世凱所奏的,竟是鳳求凰!
一千多年前,在卓王孫的傢宴上,司馬相如以綠綺撫奏瞭一曲《鳳求凰》,向互相愛慕的卓文君表白求愛;而一千多年之後,再次有人以綠綺奏起《鳳求凰》。
那撫琴者是袁世凱,身著似雪般的白衣,俊朗的面容上掛著淡然若仙的微笑,那雙清澈如溪澗流水、明亮若黑夜星辰的眼眸凝望著不遠的一位伊人。紅玥格格著俏臉羞如醉酒,兩手無措地糾結著,眼珠兒轉來溜去,怕被人知地偷看著袁世凱。
婉轉哀傷,纏綿悱惻的琴聲飄舞在空中,如癡如訴,紅玥格格眨瞭眨杏眼,圈圈漣漪慢慢凝固,滿目迷醉之色,那顆狂跳著的芳心似乎要躍胸而出,再緊緊地依在袁世凱的身上。
能奏出如此動聽的《鳳求凰》,不僅是有著精湛詭異的琴技,最要緊的是,袁世凱代入到司馬相如的角色中去,那綠衣麗人則化作瞭卓文君,他隻想把自己滿腔的情感訴瑣來,毫不掩飾!嘴巴微張,念道: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聽著他的聲音,紅玥格格的眼神越發癡醉,明眸裡隻剩下袁世凱撫琴的身影,再容不瞭其它事物。
此歌有著楚辭騷體的旖旎綿邈,也融有漢代民歌的清新明快,通篇縈繞著繾綣深摯的感情,再加上纏綿悱惻的琴聲,以此來表白,怎不輕易地攻陷少女的芳心!況且這情竇初開的少女對他早就心存愛慕。
可是,真的是這樣麼?會不會這隻是一場夢,或者袁世凱不過是在逗她。紅玥格格輕輕咬住下唇,杏眼漸黯,心扉陣陣刺痛,隻願這一曲永無終結。
感受到她的心思,袁世凱指下的曲調變得溫柔起來,似在撫慰紅玥格格的心靈,綠綺琴清透溫婉的音色完美地表達出他的濃濃情意,令紅玥格格黯然消退,露出淡淡的笑顏。他們的眉目傳情,當真是一見鐘情,表面平靜的紅玥格格,一顆芳心是再難平靜。
曲調變得溫柔,綿綿的愛意如潮水般湧來,但是那不是屬於她的。紅玥格格的秀臉越發紅暈,雙眸蒙上一層霧紗,纖手顫抖著探向茶碗,拿起來想要飲,卻無力握住,茶碗脫手而落,哐鐺一聲跌在茶幾上,碗裡清茶傾倒出來,流得滿桌都是。
錚——被那聲哐鐺所擾,袁世凱挽弦的力道失準,絲弦繃斷,曲子亦隨之停下。他看瞭紅玥格格一眼,“格格?”
紅玥格格急忙用袖子掩飾自己的失態,笑道:“你彈得太好瞭,我都走神瞭。想不到袁公子不僅武藝高強,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真是文武雙全啊。”
袁世凱謙虛道:“詩詞稍微懂一些,曲子也談得不太好,至於武功更是平常的很。”
紅玥格格點點頭說:“你年紀還輕嗎,在京城我認識幾個武術高手,有空請他們指導一下。”
袁世凱高興道:“那太好瞭。”說著竟情不自禁第將紅玥格格的纖腰摟住。
紅玥格格卻不惱火,而是說:“那幾位高手,可是大清國數一數二的高手,你可要謝謝我?”
袁世凱毫不猶豫,在紅玥格格的想賽上吻瞭一口。
“你……”
紅玥格格嗔瞭他一眼,細聲嘀咕:“好大的膽子。”她微微閉起杏眼,隻留下一道小縫看著袁世凱,臉頰粉紅,嫵媚的風情誘人至極。靜靜地欣賞著她完美秀麗的臉龐,袁世凱輕而細長地一嗅,如蘭馨般的清香深入肺腑,心神為之一振。他臉上掛著淡笑,張開雙手環住她的後背,腦袋正好倚在她的右邊鎖骨處。
感到紅玥格格渾身一顫,袁世凱更加用力箍住,雙肩以下感到一陣柔軟的擠壓,仰頭望著那紅得滴血的耳珠,嘴巴卷圓,送過去一陣涼風。紅玥格格身為處子,何時受過這般挑逗,轉眼小耳朵就發燙如燒,紅通通的,腳下更是一軟,被擠壓著的酥胸起伏不定,猛顫的芳心似要躍胸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