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山,位於武昌城北緊鄰長江的岸邊,因山勢綿亙蜿蜒,形如伏蛇,頭臨大江而得名。著名的黃鶴樓便坐落在蛇山之巔,遠遠望去,如一座秀雅多姿的玲瓏寶塔。
辰末時分,我們由渡口乘船過江到達蛇山腳下,大概因為時間晚瞭,路上隻遇見一些零零星星的武林中人。
喬白靈始終黏在我身邊問這問那,真像一直快樂的百靈鳥,桃花仙子也不甘示弱,牽著我的另一隻手,用刻意模仿的男孩子聲調不時地引開我回答喬白靈問題的註意力。所以,這段路雖然費時不長,但兩個小妮子把我的腦袋都攪大瞭。
登上蛇山,沿途竟然有不少捕快和衙役打扮的人守衛在一些要害地段。我和諸女對視一眼,心中均感納悶,因為按朝廷時下的規矩,官府一般不會介入江湖集會,除非是集會危及到社會的安全與穩定,才會積極幹預甚至派軍隊鎮壓。
尚未到達山頂,已有呼喝之聲從上方傳瞭下來。眾人加快步伐上完最後一道山梁,宏偉壯觀的黃鶴樓已躍然眼前,但誰也無心欣賞這座天下名樓的秀雅和多姿,因為樓前寬闊平坦的大壩上此時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瞭人,看樣子不下千餘,就連周邊的大樹枝丫上也站瞭人。
匆匆在人群外圍找瞭一處較高的地勢停下身來,一眼望去,隻見靠樓的一邊搭瞭一座象擂臺那樣的方形平臺,臺面不高,僅三尺左右,臺前數米外攔瞭一圈木樁,把觀眾隔瞭開來;平臺與黃鶴樓之間有一段空地,中間有座較小的臺階,上面並排坐著四個人,其中一人是上次見過的南宮莊主,另外三人卻不認識,內有兩人竟然穿著官服。四人周邊及黃鶴樓的周圍,站瞭不少手持刀劍的衙役和兵丁,故此,那個方向沒有捧場的觀眾;平臺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座用帆佈搭建起來的涼棚,旁邊各自豎瞭一塊木牌,分別標示著“飛龍堡”和“南海派”字樣。平臺上此時正有兩名身材魁梧的青年相互對峙,但尚未交手。
剛站穩身,秦夢瑤便湊在我耳邊輕笑道:“翼弟,你們暫待會兒,我去找找我那如夫人,看看情況如何。”
說罷,閃身而去。我定定神,把註意力轉向平臺,見對峙中的兩人一使劍一使鞭,已然交上瞭手。使劍的青年緊身黃衫,左胸上有明顯的飛龍標志,顯然是飛龍堡的人,使鞭的則是一身藍衣,衣著的式樣很是怪異。
鬥瞭一會,兩人雖互有攻守,卻都很謹慎,是以場面並不激烈。臺下觀戰的群雄有的已經不耐煩起來,發出瞭噓音,但兩人不為所動,繼續不緊不慢地試探著對方。
又過一會,飛龍堡的黎勝文管傢已帶著兩名傢丁滿面喜色地來到瞭跟前,請我們過去。我見他並沒認出我,也不點破,招呼諸女隨他繞過密集的人群,通過官兵把守的地段,來到瞭左面的涼棚。
涼棚甚是寬敞,裡面坐著二十餘人,除瞭有數的幾人外,絕大多數我都不認識。司徒遠大居中而坐,他的左面坐著丐幫的現任幫主蘇不凡,右面是兩位氣勢不凡年齡在三十上下的年輕人,兩人身邊坐著兩名容貌秀麗的少婦。美麗絕艷的司徒琴韻與已經恢復瞭白衣書生打扮的秦夢瑤手牽手地坐在靠門的右邊,兩人的旁邊是身材婀娜的南宮嫣然,仍然象上次那般蒙著面紗。
眾人正聚精會神地觀望著平臺上的比鬥,見我們進來,紛紛起身。秦夢瑤立即迎瞭過來,江東三喬卻興高采烈地向司徒琴韻走瞭過去。
經夢瑤介紹,我才知道那兩個三十左右、氣質不凡的年輕人是司徒堡主的長子司徒雄、次子司徒勇,其餘人員多數是他的親傳弟子,另有數人是丐幫的長老和弟子。兩名秀麗的少婦分別是司徒雄和司徒勇的妻子,司徒勇的妻子南宮佳惠竟然是南宮嫣然的姐姐。
秦夢瑤介紹我時隻說我是她的好友,名叫太陽,介紹牡丹諸女也是胡謅的男人名字。我心想暫時保密也好,也就由著她。眾人雖覺我的名字有些怪異,但也不好多問,司徒琴韻和南宮嫣然卻時不時地用懷疑的目光看看我。難怪有人說,女人的直覺比男人高明。
匆匆見完禮,我無暇它顧,直接問道:“請問堡主,今天的對陣是如何安排的?”
司徒遠大道:“雙方商定以五局三勝定輸贏,輸的一方除向贏方表示臣服外,還要當眾宣佈從此以後退出江湖。”
我微微一鄂,沒想到輸方付出的代價會如此沉重。看來,南海派是有備而來,志在必得。
卻聽司徒遠大補充道:“雙方的賭註的確下得很大,但,為瞭飛龍堡的聲譽,我們別無選擇。”
我心想豈隻是飛龍堡?對方的最終目的恐怕是整個武林!於是又問道:“拼鬥中可有什麼禁忌?”
司徒遠大奇怪地看瞭看我,仍然耐心回答:“除瞭不許傷害性命外,其它的百無禁忌。”
“貴堡方是哪些人上場?有幾分勝算?”
我步步緊逼。
這次,連蘇不凡幫主也不耐煩地看瞭看我,我毫不理會,用炯炯的目光盯著司徒遠大。
司徒遠大嘆瞭口氣,道:“對方是三十多年前的大魔頭,說實話,我們對勝算並無多大把握。”
頓瞭頓,又道“本來蘇幫主要求上陣,我謝絕瞭,因為飛龍堡的事不能連累他。至於我方的部署,第一場也就是現在這場是由我的二弟子張強出場的,接下來分別是琴韻、勇兒和雄兒,最後由我對付南霸天那個老怪物!幸好今天秦翼回來及時,便由他替下琴韻,這樣我方便多瞭一分勝算。”
正說著,棚外群雄發出的陣陣喝彩聲傳瞭進來,我背對大門,不用看,也知道臺上的拼鬥開始激烈瞭,於是抓緊時間道:“堡主,您錯瞭!”
不理眾人對我直言的錯愕,我繼續道:“我們雖然還不知道對方與黑煞宮之間有些什麼貓膩,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對方這次要算計的絕不隻是飛龍堡,多半沖著整個中原武林!”
看瞭看對我投來欣賞目光的蘇不凡,我加重語氣道:“所以,這一仗我們必須贏。”
司徒遠大嘆息道:“公子說得對。我又何嘗不知對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隻是事出緊急,各大門派的掌門都未能及時趕到,蘇幫主雖然來瞭,我卻顧慮拖累瞭丐幫,因為他們的弟子分佈太廣,隨時都可能遭到對方的報復。”
“老友這話就不對瞭。”
蘇不凡立即瞪眼道:“想我丐幫素來以仁義行天下,做出點犧牲又算得瞭什麼?”
我見兩人就要爭執下去,趕快搶過話頭:“兩位前輩別爭瞭,請先聽晚輩一言。晚輩建議第二場仍由秦翼秦兄上場,此事本由他而起。餘下的三場嗎……”
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一下,待眾人的註意力全都集中過來時,才開言道:“就由晚輩一人獨力接下!”
此話一出,無異晴天打個霹靂!除夢瑤、三喬等諸女外,眾人無不目瞪口呆地愕然以對,萬沒想到我會說出如此狂妄自大的話來。
喬白靈靠在司徒琴韻的懷裡,嬌聲道:“太陽哥哥,我相信你一定能贏!”
眾人又是一驚。我愛憐地看瞭看白靈那嬌俏認真的小模樣,微笑道:“小妹妹,謝謝你!太陽哥哥這次一定把那幫魔頭打得抱頭鼠竄,落花流水,從此後再不敢生出覬覦我中原武林的野心!”
說到最後,一股君臨天下的龐大霸氣透體而出,霎時間彌漫在整個涼棚以內。
眾人頓感周圍的空間一下子充滿瞭沉重的壓力,呼吸驟然急促起來,除夢瑤、牡丹五女以外,無不面色蒼白,心弦顫動,數名功力較淺的飛龍堡和丐幫的弟子竟然腿肚子哆嗦,軟軟地坐在瞭地上。我見好即收,立即撤去瞭由精、氣、神高度協調、濃縮後再由“中庸之道”心法逼出的駭人氣勢。
司徒遠大當先緩過勁來,伸手抹去額角上沁出的細汗,驚佩交加道:“原來少俠竟是仙俠一流的世外高人!老朽佩服!佩服!好,就依少俠所說,這事全部交給少俠處置。有少俠相助,我等高枕無憂也!”
目的已達,我放下心來,待眾人紛紛緩過勁來,正想說兩句歉意的話,忽聽外面傳來一聲悶哼,梅花仙子道瞭聲“不好”身子如閃電般的飛瞭出去,其他人相繼面色驚慌地搶瞭出去。
大傢雖然反應很快,但仍然晚瞭一步。隻見那個使劍的黃衫青年已匍伏暈倒在平臺下,臉部接觸的地面有一團殷紅的鮮血,他所使用的長劍已斷成兩截跌落在臺上,那個使鞭的青年此時正足踏斷劍,神情自若地承受著群雄叢中不時響起的喝罵聲。
司徒遠大立即吩咐兩名弟子把重傷暈迷的張強抬進棚裡,自己也隨著進去檢查他的傷勢,餘下之人也紛紛退到涼棚門口,眼睛卻無不怒視著那名悠然自得的勝利者。
評判臺上,坐於右首的南宮逸已站起身來,沉著臉道:“剛才張公子既已劍短認輸,韓公子又何必欺人太甚,非要致人於重傷不可?”
韓姓青年頭一昂,怪聲哼道:“他們當初斷我師弟一臂時難道就不欺人太甚?”
南宮逸聞言一呆,左首一名長相斯文的中年評判立即接口道:“韓賢侄說得不錯,沒有前日的榜,便無今日的樣!比武過招,形勢千變萬化,有人受傷在所難免,隻要沒要對方性命,就算是手下留情瞭。”
他這番話用渾厚的內力送出,似是而非,卻把群雄的喝罵聲壓瞭下去。
我對身旁的司徒琴韻皺眉道:“司徒姑娘,這個人和那個姓韓的是什麼關系?”
司徒琴韻眼光湛然地看我一眼,輕聲道:“這人聽說是南霸天的師弟,叫塗霸海,姓韓的叫韓永超,是南霸天的二徒弟。”
我奇道:“怎麼他們的人也來充當評判?”
“這事說來話長。”
司徒琴韻道:“好像對方有巡撫大人在撐腰。今天的安排佈置,全是由我三叔的侯爵府和巡撫衙門共同商定的,具體情況一會再告訴公子。”
我暗吃一驚,不再說話,眼光向對面南海派的涼棚掃去,見其間坐著三四十人,居中一位老者神態威猛之極,多半便是南霸天,他的身邊赫然坐著那位斷去一臂的稅大偉,其餘人中不知是否混有黑煞宮人。
塗霸海見群雄安靜下來,朗聲道:“恭請王通判王大人宣佈比賽結果。
他身邊一名身著官服的中年人微微向另一名身著將軍服飾的老者客氣瞭一下,起身註視全場,緩緩道:“第一場,南海派韓永超勝。半刻種後,進入第二場。”
群雄叢中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