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這麼重要的部分真的要交給我?」
「嗯」
「為什麼?」
馬車輪子發出的隆隆聲逐漸放緩,魁梧的白發男人閉合著雙目,筆直挺坐的身子穩如一座磐石,聽到女人的問題他緩緩睜開瞭眼。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人與人的羈絆,我在你與公主的身上看到瞭自己的影子,你若想獨自離開早有過無數次機會,但你沒有,也無法那麼做,所以這次任務無論對我,或是對你來說都是同等的重要,我知道你不會允許自己失敗」
男人一反常態的說瞭許多,雖然語氣依舊冷漠,但傑西卡看著面無表情的裡昂心中卻感到些許欣慰,雖然第一次見面時裡昂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屑,但這段時間的相處裡,這個不常言語的魁梧男人卻表現出瞭意外的體貼,他主動為自己提供瞭便與戰鬥的服裝與趁手的兵器,平日的飲食起居也並未刻意將自己當成貴客或是囚犯來對待,而在少有的閑談中傑西卡能感受到,比起女人,這個男人優先把自己武者的身份放在瞭前邊。
「首領,我們到瞭」
隨著馬車緩緩停下,兩人走出瞭車廂,夜色下是荒無人煙的原野,除瞭已等在那裡的一個人與兩匹馬,男人看到裡昂出現走上前來點頭示意。
「首領」
「沒有其他人盯上你?」
「嗯,屬下收到暗信後便直接瞭從別處購置的馬匹,信件也並沒有被破開的痕跡」
「好」
裡昂轉過頭對傑西卡道。
「剩下的你知道怎麼做」
傑西卡回應的點瞭點頭,裡昂沒再多說什麼,與下屬各自上馬驅繩,迅速消失在瞭黑夜之中,車夫看瞭眼依舊望向黑暗的傑西卡。
「我們也繼續趕路吧」
「嗯」
………
當馬車進入瓦萊城已過瞭晌午,兩人在一間叫做灰馬的旅館簡單安置,二樓的房間內,傑西卡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外邊繁華街道上絡繹不絕的行人問道。
「對方什麼時候出現?」
「約定在兩小時後,向南兩個街道外的細雨酒館」
回答她的人叫做莫文德,但此人並不是獅部的人,而是一名賞金獵人,這一路上就是由他在駕駛馬車。
「對方可信嗎?」
莫文德看著窗邊的倩影,視線不自覺的掃上那傲人的胸圍,雖然極力克制,但那圓碩的分量實在太過飽滿,一隻手怕是絕對抓不過來的。
「羅根、我、還有裡昂從小就在一個貧民窟裡長大,是歃血結義過的兄弟,這一點你無需擔心,雖然這幾年他們間有一點隔閡,但這趟的任務既然對裡昂至關重要,羅根分得清輕重」
「裡昂嗎?完全沒有看出來…」
「哈哈,那傢夥是在國王身邊待久瞭,染上瞭那幫貴族的氣味,別看他現在不茍言笑,以前的他可是我們三人中最張狂不羈的那個」
「他嗎?」
傑西卡有些意外的轉過頭,同時察覺到瞭莫文德的視線,男人並沒有慌張,隻是自然的起身,一同站到瞭窗邊。
「也是,自從那件事後,裡昂的性格便變瞭許多,加上之後卡瑞特王又變成瞭那副樣子,他臉上的表情便越來越臭瞭,這幾年在阿佛瑞那幫人控制下,坎多早已腐爛的不成樣子,現在想來當年羅根早就看透瞭這一切,如今我也準備離開那破地方瞭,奉勸你一句,有機會就不要再回去,你真覺得那些王族會真心感謝一顆棋子的犧牲?」
男人提到王族讓傑西卡再次稍稍意外,自己並未表明過身份,裡昂也未提起,但她與裡昂確實在車上曾簡短的提到過公主,再加上自己精靈族的身份,對方顯然是個聰明人,如此便也沒有遮掩的必要瞭。
「我相信公主大人。」
「呵,難怪裡昂會選擇幫你,你臉上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樣」
「或許他有足夠的理由」
「或許吧,但坦白講,坎多的腐敗在卡瑞特王清醒時其實就已經開始瞭,我並不相信做為國王的他一無所知,有時候當我們太相信別人,就會無視擺在眼前的事實,這也是我為什麼改行當一名賞金獵人,至少錢永遠不會背叛你」
男人把玩著手中的金幣,看瞭眼傑西卡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沒必要同意我的觀點,畢竟我們的經歷不同,我隻是好心的提醒你一下,我見過太多被利用完隨意丟棄的棋子,每一個都令人惋惜,更別說像你這樣的美人」
突然的稱贊讓傑西卡有些不知所措,連忙避開瞭男人直接而火熱的對視,同時眼睛瞟到瞭不遠處鏡中的自己,雖然頭發已經染黑瞭一段時間,但每次看到都還是有些不習慣,就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當然這不光是因為發型與發色的緣故,自從遭受瞭蛛部的改造後,傑西卡偶爾路過鏡子時,會驚訝的發現自己臉上掛著的那副不該屬於自己的慵懶與妖媚,自己剛剛也掛著那副表情嗎?
無言的沉默讓兩人稍稍陷入瞭尷尬之中,莫文德自然不知傑西卡在想什麼,隻看到眼前的精靈美人眼神閃爍,雙頰也有些微微發紅,裡昂那傢夥倒真是有女人緣,不過看他們兩人之間似乎不是那種關系,這次自己要不要出手試試看呢?當年的遺憾至今想起來還有些隱隱作痛,那個笨蛋恐怕依舊沒有動過這方面的想法,那自己就更不應該錯過這次機會,正要開口試探,傑西卡的視線突然對上瞭他,女人身體一顫,連忙轉開瞭身子自顧向外走去。
「既…既然還有些時間,我先去調查一下周邊的環境」
「嗯?哦…一起,現在還是不要分開行動的好」
傑西卡遲疑瞭一下,但還是點頭同意瞭。
兩人離開房間,莫文德走在傑西卡身後的臺階上撓著頭,還在為剛剛被打斷的時機而惋惜,不過她剛剛一閃而過的表情是怎麼回事?自己長得應該比裡昂那傢夥更帥吧,為什麼好像在一瞬間嚇到瞭她一樣,莫文德摸瞭摸下巴,難道她更喜歡有胡子的男人?傑西卡此時自然無暇顧及莫文德的猜想,剛剛的沉思讓她不禁回憶起那期間的噩夢,然而精神上的厭惡與痛恨卻無法掩蓋身體上的感知,一想到當時的經歷傑西卡便感覺到一股酥麻的電流從胸口直溢喉嚨,嗞嗞的餘韻則迅速流經腦海滲出到每一根發絲之中,那該死的反應…
這段時間傑西卡一直在試著克制,在最初營救公主那晚,那該死的貴族僅僅是扼住自己的喉嚨,那微小的接觸卻如同雷擊般轟中她的身體,喚醒瞭體內那隻狂躁而混亂的野獸,對肉欲的渴望在一瞬間占據瞭她的思維、她的身體,那本該能輕易制服的紈絝子弟卻如一座大山壓在自己的身上,但最讓傑西卡震驚的不是武技的莫名失蹤,而是她對男人那胯下異物的異常渴望,自己甚至不喜歡男人…那晚之後她才真正意識到蛛部對自己改造的後患,好在之後的時間她慢慢摸清瞭體內能量的流動變化,雖然仍有些難以適應但至少找回瞭武技。
而在這期間唯一與她有接觸的男人則好在隻有裡昂,即使如此,為數不多的會面還是讓傑西卡越發清晰的感受到瞭改造對她的影響,每次交談時她總是會忍不住去註意那個男人挺拔的胸膛,最初的幾次她甚至試圖伸手去觸碰,男人雄厚的聲線則如一陣陣暖風輕撫在她耳邊,有時她會忘記去傾聽,隻是失神的望著那開合的雙唇,渴望著它們能遊走在自己的身體各處…值得慶幸的是裡昂那一向冷漠的視線總能讓她得以從那癡態中清醒過來,而剛剛莫文德火熱的對視則讓她方寸大亂,無聲的渴望將她這段時間所堆積起的防線輕易摧毀,她意識到自己必須趕快離開房間、離開那密閉的獨處環境,因為她腦中已不斷浮現出自己騎乘在男人身上扭臀擺腰、滿臉享受的畫面。
走在街上,傑西卡松瞭口氣,自己總算慢慢穩定瞭思緒,莫文德則有些疑惑的跟在她身側,從剛剛起女人就在有意的和自己拉開距離,難道是自己之前偷瞄她胸部被討厭瞭?疑惑間傑西卡突然停下瞭腳步,莫文德側臉看瞭看她,白皙的臉上露出瞭些許意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不遠處站著的是一名十多歲的男孩,男孩也看向瞭這邊,臉上掛著一副同樣意外的表情,隨之變為開心又轉而夾雜瞭些不安。
「認識的人嗎?」
莫文德的疑問打斷瞭傑西卡短暫的發愣,就在片刻間,傑西卡仿佛又感受到瞭那晚車廂內男孩在自己唇邊留下的殘存之物,突然的提問與羞恥感讓她本能的搖頭否認,而剛穩住的思緒也又燥亂瞭起來,此時男孩身後的中年男人正在與商傢討價,男孩的安靜讓他也好奇的轉過臉來,而傑西卡先一步轉身道。
「同行過一次而已,換條路吧,以免節外生枝」
不等莫文德回答傑西卡已啟步離去,多少有些反常的舉動讓他不禁更加疑惑,這女人本來就這麼我行我素嗎?這一路上倒是沒看出來,太過神經質的話自己還真有點應付不過來,無奈的幾步跟上後他說道。
「…不過那孩子好像跟上來瞭」
傑西卡皺瞭皺眉,但沒有停下腳步,她的心跳在不斷加速,沒能完全壓下的欲望隨著記憶變本加厲的反撲而來,仿佛正一點點將她拉回那晚狹小的車廂,惡作劇的少年再次將那過早成熟的陰莖一點點的擠入她的嘴巴,腥臊而火熱…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恍惚,迎面走來的兩名男人似乎在對著她笑,仿佛那晚他們也在車廂之內目睹瞭一切,他們知道,他們知道…自己默許瞭少年的惡作劇,自己允許那根滾燙的陽物進入她的口腔,抽送、吸吮、反反復復,直到那灼熱濃稠的在自己的體內噴射爆發…更多的目光望向自己,他們都知道瞭…他們在對著自己淫笑…傑西卡攥緊瞭拳,但那些目光此時似化作無數隻粗獷的手掌開始遊走在她的身上,她輕咬下唇,強忍著胸部那無形的揉捏,身體的記憶片刻間占據瞭上風,忍不住瞭…好想要…她伸手探向自己的裙底,撥開內褲就要將手指捅入自己酥癢無比的蜜穴。
突然的一頓讓傑西卡再次猛地清醒過來,一隻有力的手在她想要進一步時握住瞭她的護腕,她慌張的看向莫文德,但男人的視線並沒有看向她,隻是一臉嚴肅的看著後方,傑西卡臉頰滾燙,視線再次掃向路人,卻發現根本沒人註意到自己,他們的視線也都和莫文德一樣註視在自己的後方,隨著一聲吵雜的喧嘩聲,傑西卡整理瞭下裙擺也轉過瞭身子。
「小子,想死嗎?」
一個身材魁梧的高大男人此時正揪著男孩的領子將他提在胸前,而他另一隻手也舉在男孩的面前,食指上裂開一道兩指長的傷口,鮮血還在不斷溢出,嚇得男孩一臉鐵青。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媽的,你還想故意弄傷老子嗎?」
說著一把將男孩甩到瞭地上,圍觀的路人嚇得連連後退,男孩的父親此時才註意到這邊,也慌張的跑瞭過來,但此時男人已經抬起瞭腿,而這一腳下去怕是成年人都難以承受,傑西卡手中的鎖鏈微松,正要沖出卻被莫文德再次拉住。
「不要輕舉妄動,你看他的胸章」
傑西卡一臉「這種時候還管那麼多做什麼」的表情望向莫文德,而男人則低聲繼續道。
「雙弩是佈羅伊傢族的傢徽,也就是說他是佈羅伊領主的人,你現在和他的人起瞭沖突,今晚的計劃就泡湯瞭」
「可…」
「他,還是公主?」
傑西卡眉頭緊皺,緊接著聽著周圍一陣驚呼,側臉望去,男孩已被踢飛瞭出去,一些人臉上露出瞭不滿,另一些則是擔心,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甚至沒人敢出聲指責。
「媽的,有段時間沒見血瞭,倒是你這不長眼的小子先讓我掛瞭彩」
說著又是一腳,男孩痛苦的悶哼一聲,蜷縮在那長大著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莫文德看著傑西卡一臉的怒意,手中的手臂也在劇烈抖顫,寬慰道。
「這種人我見的很多,雖然囂張但他們也有分寸,不至於鬧出人命,走吧,在此多待無益」
傑西卡又恨恨的看瞭一眼,男孩的父親已撲到男孩的身上擋下瞭接下來的一腳,他爬回原處一邊求饒一邊張望著四周,希望有人能夠幫他解圍,視線匆忙間與傑西卡交匯在一起,而這一眼讓傑西卡突然領悟到瞭現實的無力感,自己雖然痛恨現在的狀況,但當男人真正的向自己求助時,她卻毫不猶豫的選擇瞭公主大人,躲避的視線讓傑西卡一同轉過瞭身子,聲音中已聽不到什麼情緒。
「走吧」
遠離瞭吵雜的人群,傑西卡隻是沉默的走著,莫文德自然看出瞭她的想法,繼續寬慰著。
「你不可能救下每一個人,這不是你的錯」
許久的沉默後,傑西卡終於開口道。
「那個男孩就像是公主大人,而我,則是那個無能為力的父親,這些年我一直痛恨著那些對我們袖手旁觀的人,到頭來卻發現我不過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我們本來就不該奢望別人的幫助,有,值得感謝,沒有,也隻是理所當然,太過依賴別人是無法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這對他們來說未免不是好事,而你也在持續的戰鬥著,不是嗎?」
又是一陣的沉默,但男人簡短的話卻讓傑西卡多少好受瞭些,是啊,現在已是自身難保的情況,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擔心別人的處境,剛剛她對男人的冷漠還有些忿然,但他在說這番話時的表情讓傑西卡明白過來,自己對別人的經歷又知道多少呢?比起來自己果然還是太過天真,如果自己因為這樣就動搖,又有什麼資格口口聲聲要救出公主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