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賓突然說外面有情況,我和媽媽以及小姨雖然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但從他那激動中透露著興奮的語氣可以判斷出,應該是發生瞭什麼對我們有利的情況。
於是,我們三人直接走出瞭房間,和一臉激動神色的王志賓一起下瞭樓,當然,媽媽並沒有忘記將裝著食物的背包也給帶上,畢竟在這種時候,食物是十分珍貴的。
下樓來到發廊之後,我看到何耀山他們正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皮膚黝黑的男人,市長何耀山,還有穿紅衣服的黃美琴站在發廊的門後面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而那兩個穿服務員制服的女人則是坐在沙發上細聲說著什麼。
至於另外兩個樣貌斯文的男人,則是站在發廊外面負責把守,一旦有意外就會走進來通知大傢。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錯過瞭就可能再也不會有!”皮膚黝黑的男人說道,臉上的神情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而是充滿瞭絕決。
何耀山似乎也同意他的看法,但卻有一點猶豫:“馬經理,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但以大傢現在的身體情況,如果我們出去之後再遇到喪屍的話,就不會有之前那麼好的運氣瞭。”
穿紅衣服的黃美琴也附和道:“說的是啊,我們這些天既沒吃好也沒睡好,能從酒店裡逃出來就已經是老天保佑瞭,如果出去之後再遇到喪屍,恐怕真的沒力氣跑瞭!”
“那怎麼辦?白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嗎?這可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瞭!”馬經理似乎是鐵瞭心要離開發廊尋求機遇,一副根本沒把喪屍的威脅放在眼裡的樣子。
看到他們討論的如此認真,我二姨上前一步,對何耀山問道:“怎麼瞭?難道是發生瞭什麼事?”
何耀山還沒來得及回答,馬經理就先開口說道:“是軍隊!從槍聲中來判斷,軍隊好像是朝著我們這個方向來瞭!”
“什麼!?”我和媽媽以及二姨都露出瞭驚訝的表情。
媽媽直接來到發廊門口,閉上眼睛仔細聽瞭一陣。
“是真的!確實有一股槍聲朝我們的方向移動,而且速度很快!”媽媽壓抑著興奮的聲音,對著我們說道。
“真的嗎?”我高興的差點跳起來:“太好瞭!軍隊來救我們瞭!”
然而,我剛高興沒幾秒,就被人潑瞭一盆冷水。
“不一定是來救我們的。”馬經理看瞭我這個小孩子一眼,然後對在場的眾人說道:“大傢之前被喪屍困在酒店裡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瞭,如果一直坐以待斃的話隻有死路一條,如果敢拼一把反而能活下來!”
“但危險太大瞭!之前從酒店裡逃出來就差點沒命瞭!”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穿著服務員制服的一個女人突然開口說道。
“但我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不拼一下怎麼知道行不行?”馬經理字字有力地說道:“況且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瞭!停車場裡的喪屍太多,我們根本解決不瞭!隻能趁現在,繞過停車場,直接朝著軍隊的方向跑過去!”
“而且槍聲也在朝我們這個方向移動,我們有很大的幾率可以遇上他們!”馬經理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陷入瞭沉思之中。
“既然軍隊都朝著我們的方向來瞭,為什麼不就在這裡等他們來救我們?反而要去冒這個險?”黃美琴看樣子對喪屍十分的懼怕,極力的抗拒馬經理的提議。
這時,沉默瞭片刻的何耀山接過瞭話茬,說道:“因為我們誰也不能保證,軍隊究竟會不會來到我們面前,如果他們在距離我們隻有一百米的時候就返回瞭呢?誰也不知道這支軍隊是抱有什麼目的進入這座城市的。”
“所以我提議,趁著現在軍隊朝我們這個方向行進的時候,主動離開這裡,朝著軍隊的方向跑過去!或許能夠直接遇到他們!”馬經理的嘴裡說出瞭這樣冒險的話。
何耀山市長又陷入瞭沉默,黃美琴一臉的緊張不安與猶豫,那兩個穿著服務員制服的女人聽到馬經理和何市長的談話之後,就一直在角落裡竊竊私語。
王志賓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看瞭一眼我二姨,又看瞭一眼何耀山,肚子裡的話最終沒說出口。
這時,媽媽也從門口處走瞭過來,對大傢說道:“我同意這位馬先生的話!應該現在就出發!”
說著,媽媽將背包卸下,放在地板上,說道:“而且,我這裡有食物,大傢可以先吃一些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一聽到有食物,所有人的眼睛都亮瞭起來,連何市長也是露出瞭驚訝的神色。
當媽媽打開背包,將裡面的食物一個接一個地掏出來時,大傢夥直接圍瞭上去。
“原來有這麼多吃的?怎麼不早點拿出來?!”一位穿著服務員制服的大姐姐看樣子是被餓壞瞭,從媽媽手中拿過一塊餅幹,直接咬瞭一大口,差點噎著。
其他人的吃相也好不到哪去,皮膚黝黑的馬經理從背包裡拿瞭一個袋裝菠蘿面包,同時對我媽媽說瞭聲謝謝;何市長也從背包裡拿瞭一袋餅幹,也說瞭聲謝謝,而且態度也沒有絲毫做作。
在門口的那兩個斯文男也被叫瞭進來,和大傢一起吃著背包裡的食物。
“唉!你!你別搶啊!”黃美琴伸手要從背包裡那一塊肉幹,卻被另一個樣貌斯文的男人搶先拿走瞭。何耀光見此,便將自己的食物分給瞭她一半。
二姨看到背包裡有這麼多食物,驚訝地用一隻手遮住瞭嘴,小聲地說:“天吶,小情她的包裡原來裝瞭這麼多吃的?”
王志賓也忍不住走瞭過去,在眾人的爭搶之中,給自己搶到瞭一包營養餅幹。
我卻是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們,然後扯瞭扯二姨的胳膊,小聲地問:“二姨,你們之前餓瞭很久嗎?”
二姨將自己的目光從我媽媽身上收回,然後對我說道:“雖然之前在酒店裡也有食物,但吃的很差,隻能保證不會餓到渾身無力而已。”
“這樣啊…”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一個個的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搶著背包裡的食物,但從這些人的氣色來看,也沒有多糟糕的樣子,隻是有些憔悴而已。
雖說整個背包都塞滿瞭吃的,但在這麼多人的瓜分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被瓜分完瞭。
媽媽這個時候拿著一盒夾心餅幹走瞭過來,對我身邊的二姨說道:“二姐,你也吃一點吧,待會兒可能就要離開瞭,不吃飽的話,哪兒來的力氣?”
二姨點瞭點頭,將餅幹盒收下之後,直接打開,吃瞭幾塊。
媽媽這時彎下腰摸瞭摸我的頭,說道:“小君,媽媽沒跟你打聲招呼就把你的東西分給大傢,你可不要生氣。”
雖然我心裡不怎麼高興,但最起碼的禮貌還是要有的,我隻好在表面上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怎麼會生氣呢,媽媽以前不是說過嗎?分享是美德嘛。”
媽媽笑著摸瞭摸我的頭:“小君真乖。”
我臉上一副乖孩子的樣子,心裡卻悄悄地嘀咕瞭一句:“要是沒吃的瞭,不還是有媽媽的奶水麼?”
很快的,在眾人的狼吞虎咽之下,這些食物很快就被吃光瞭。
此時,外面的槍聲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激烈,媽媽的心也跟著急躁瞭起來。
之後,她看著一個個狼吞虎咽的人們,大聲地問道:“你們現在決定瞭沒有?要不要一起突圍到軍隊那邊去?如果一直猶豫的話,說不定就沒機會瞭!”
何市長將嘴裡的食物用牙齒一點一點的咬碎瞭,在嘴裡磨成碎屑,然後才咽瞭下去。
他的臉上時而露出擔憂的神色,時而露出猶豫,時而露出緊張,時而又露出嚴肅。
最終,這些情緒被最後的堅定所取代。
“走!大傢一起活下去!”何市長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句話。
“好!”馬經理直接狠狠地拍瞭一下大腿,連嘴裡的東西都來不及咽,就說道:“我就等你這句話!”
剩下的兩個穿服務員制服的大姐姐和另外兩個樣貌斯文的大哥哥面面相覷,一時間愣住瞭。
黃美琴則是露出瞭害怕的神色。
“我也一起去!”二姨突然舉起手,對何耀山說道。
何耀山轉過頭來,望瞭她一眼,露出瞭一個淡淡的笑容,點瞭點頭。
王志賓看到她表態瞭,一咬牙,也跟著舉手說道:“我也去!”
我的媽媽自然沒什麼話說,走到我身旁,牽著我的手,說道:“我們母子兩個也去。”
那兩個樣貌斯文的大哥哥貌似也下定瞭決心,跟著舉起瞭手:“我們也是!”
剩下的黃美琴和另外兩個穿制服的大姐姐一看,最有能力保護自己的男人們都準備離開瞭,如果就剩下自己這幾個弱女子,肯定沒有自保能力,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表明跟大傢一起去。
就這樣,稍微休息瞭兩分鐘後,我、媽媽、二姨、何耀山、王志賓、馬經理、兩個樣貌斯文的大哥哥、兩個穿制服的大姐姐,總共十個人,一起離開瞭發廊!
王志賓和馬經理走在最前面,何耀山緊隨其後,女人們則被護在中間,剩下的兩個樣貌斯文的男人負責殿後。
由於我還是個孩子,這些大人都對我挺照顧,就讓我走在隊伍中間的位置;二姨和黃美琴在我的左右兩旁,媽媽在前面牽著我的手。
附近的喪屍似乎都被槍聲吸引瞭過去,所以我們離開發廊之後連續走瞭好幾分鐘,都沒有遇到一隻喪屍。
但是,從不遠處傳來的槍聲、爆炸聲、喪屍嘶吼聲卻沒有片刻停歇。
大傢都緊張地走在大街上,警惕地看著前方和四周,唯恐有喪屍出現,隻有我媽媽比較鎮定。
很快的,我們又來到瞭露天停車場,這一次總共有十個人。
馬經理和何耀山市長互相對視瞭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點瞭點頭,緊接著兩人的臉上露出瞭緊張的神色,對我們這些走在後面的人做瞭個噓聲的手勢。
我們點瞭點頭,示意明白。
停車場總共有幾十頭遊蕩的喪屍,目前並沒有發現我們這些生人,而且遠處的槍聲也愈來愈近瞭,但這些喪屍卻如同沒有聽到一般,仍然在原地遊走。
接下來,王志賓和馬經理在前面帶路,大傢都屏住呼吸,邁著小心的輕步,準備不驚動這些喪屍,就這樣繞過去。
還好,這些喪屍雖然非常的可怕,但似乎沒有視覺這麼一說;雖然我們看見瞭這些喪屍,但這些喪屍卻沒有看見我們。
雖然我對叫做黃美琴的這位大姐姐的印象不怎麼好,但不得不說,她在保持沉默不發出聲音這一點做的很好,自從離開發廊之後,連大聲喘氣都沒有過一次,而且腳步也放的非常輕。
這時,我又看瞭看二姨,發現二姨正貓著身子小步走著。由於沒有穿鞋子,隻有一雙絲襪的緣故,這一雙精致的肉腳雖然受累,但也因此做到瞭無聲無息的走動。
正當一切順利的時候,正走在我前面的媽媽卻轉過頭來,皺著眉頭小聲地說瞭一句:“怎麼有股血腥味?”
突然,我身後的那兩位穿服務員制服的大姐姐的其中一個猛地一下臉色蒼白瞭起來。
下一秒,停車場上的喪屍們毫無預兆地發生瞭躁動,已經腐爛的口腔中發出瞭渾濁不清的嘶吼。
然後——朝我們襲來!
“糟瞭!快跑!”二姨看到停車場內的喪屍突然狂躁地朝我們襲來,大聲地提醒道。
“怎麼回事!?”何耀山和馬經理臉色大變,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就把喪屍引來瞭?
但是,眼下關頭卻容不得我們多做思索,媽媽直接一把拉住二姨的胳膊,另一隻手牽著我,朝前方逃跑著。
這麼多的喪屍,就算是經過瞭病毒的強化,也不可能毫發無損的解決掉,更何況媽媽還要保護我和二姨。
就像是一群獅子追逐著一群綿羊,喪屍在後面瘋狂的追逐,我們在前面拼命的跑。
這一回,簡直是要瞭我的命。
之前離開傢之後,我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然後又在喪屍的威脅下,我提心吊膽的奔跑,好不容易遇到瞭二姨,在發廊裡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卻因為媽媽身體虛弱而射出瞭很多精液給她滋補身體,又耗費瞭我很多體力。
本以為隻要悄悄地走,就不會驚動喪屍,也不需要耗費多大的體力;現在,身後的喪屍們突然朝我們襲來,我卻是兩雙腿發軟,提不起之前的力瞭。
但是,求生欲望卻驅使著我激發出潛力,就算累的雙腿酸疼也必須要咬著牙往前跑。
這個時候,我已經聽到喪屍們的吼聲從我身後的方向傳來,下意識地回頭望瞭一眼,隻見那群喪屍已經拉近瞭一大段距離!
“我的天!”我在心裡忍不住喊瞭一聲,這群喪屍究竟是怎麼發現我們的?我們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啊!
“快跑!快跑啊!軍隊已經很近瞭!”何耀山幾乎是聲音嘶啞的說出瞭這句話。
“小君!別停下!快點跑!”媽媽牽著我的手,幾乎是拖著我疲憊的身體往前走。我為瞭不讓她擔心,隻能一邊渾身淌汗一邊往前奔跑著。
城市中,一條街道上,一群人就這樣被一群喪屍追趕著,唯恐落後半步。而街道兩旁的建築,商店,要麼是窗戶破碎,要麼是墻壁上沾染瞭鮮血,使這一切看起來如同地獄中的畫面。
但是,比這一切更可怕的是,身後的喪屍——已經快要追上來瞭!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我隻感覺自己的肺都快炸瞭,氣也快喘不上來,腦子昏昏沉沉的,隻想現在就停下來休息;實在是沒力氣瞭,我一個小孩子的體力根本不可能比得過這些大人,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算好的瞭。
可是,現在我如果停下來,結局隻有死路一條。
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陣引擎聲傳來,在我們這些人的耳中,勝過一切天籟之音。
“前方的平民!快點過來!!”
一輛裝甲車,以強大的馬力揚起地上的塵土出現在瞭前方的街道上,並且在車頂還有士兵操作著機槍,將槍口轉向瞭我們這些人的方向。
準確的來說,是轉向我們的身後。
“噠噠噠噠噠——”
槍口噴吐出火舌,連續的槍聲響起,與之前從遠方傳來相比,非常的響亮。
子彈劃過空氣,朝我們身後的喪屍飛去。不用回頭我都聽見瞭一陣肉體被機槍子彈撕成碎塊的聲音,還有骨骼被打爛的清脆響聲。
我們依舊全力奔跑著,朝著裝甲車跑去,而裝甲車也速度不減的朝我們駛來,並且履帶上沾滿瞭鮮血,在行駛時直接壓出瞭一道長長的履帶印。
“快!快進來!”裝甲車上正操作機槍的士兵一邊扣動扳機,一邊對我們大吼著。
也就一秒鐘的功夫,這輛裝甲車直接一個轉彎,來瞭個漂亮的甩尾停在瞭我們前方十米處,然後裝甲車側方的車門直接被人打開,一位戴著頭盔,穿著迷彩服的軍人在車內對我們招手,大聲喊道:“快點!快點!快進來!”
我們知道,隻要進去瞭就安全瞭。
在機槍的子彈傾瀉之下,我們身後的喪屍直接被火力封鎖住瞭去路,同時為我們爭取瞭寶貴的時間。
十米的距離,在全力奔跑之下,一眨眼的功夫就到瞭。
媽媽這時直接拖著我沖到最前面,然後一把將我扔上瞭車,車內的軍人也連忙伸出手來將我拽進去。
“二姐!你快上去!”我的身後傳來瞭媽媽的喊聲。
緊接著,二姨也鉆進瞭裝甲車內。
然後是馬經理,接著是我媽媽,然後是何耀山,王志賓,黃美琴,剩下的人也在火力掩護之下順利地上瞭裝甲車。
“還有沒有人沒上來?!”這個時候,裝甲車內的軍人情緒激動扯著喉嚨問道。
逃出生天的我們來不及多做思考,甚至都沒工夫去回答這位軍人的問題,隻有何耀山市長對這位軍人擺瞭擺手,示意沒有。
“撤退!”得到答復的軍人毫不拖泥帶水,直接對駕駛室的方向吼瞭一聲。然後伸手握住車門把手,用力地關上。
“收到!”駕駛室中傳來一聲響亮的答復,緊接著一陣晃動,我們隻聽到一陣履帶發出的聲音,然後車外面喪屍的咆哮聲越來越遠。
我們…得救瞭…
媽媽抱著我癱坐在裝甲車的內部,我整個人都靠在媽媽的身體上,四肢酸疼無力,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
二姨癱坐在我身旁,滿頭的大汗,雙腿的絲襪上也沾滿瞭灰塵,但由於目前沒有可以替代的襪子和鞋子,也隻能暫時穿著瞭。
何耀山和馬經理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脖子上,臉上,額頭,全都是豆大的汗珠;王志賓和另外兩個樣貌斯文的男人也沒好到哪兒去,都是一副使出瞭渾身力氣之後的疲憊。
另外兩個穿服務員制服的大姐姐則是抱在一起哭瞭出來,黃美琴也是一臉慶幸的在一旁掉眼淚。
就這樣,大概十幾秒之後,我昏昏沉沉的大腦才總算是恢復瞭過來,這時我發現,裝甲車內部除瞭我們這些幸存者之外,就隻有一位端著槍的軍人,而且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我們身上,還帶有些許的警惕;雖然手握著槍柄,但手指卻沒有放在扳機上。
“我們…我們…逃掉瞭…”王志賓這時才如夢初醒般的看著眾人,當他確定這一切不是做夢時,激動的簡直要哭出來。
二姨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盡力地不讓自己失聲痛哭,她挪到瞭我身邊,然後抱住瞭我媽媽,媽媽也激動地抱住瞭她,姐妹倆就這樣互相擁抱著,感受著逃出生天的喜悅。
何耀山此時卻站瞭起來,向那位軍人感激道:“這位軍人同志,我是本市的市長何耀山,在此,我代表我們全體幸存者向你表示感謝!請一定要收下!”
說著,何耀山深深地鞠瞭一躬。
這位軍人聽說他是市長,雖然還未確定,但也立即正色敬瞭一個軍禮:“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無須道謝!”
話雖這麼說,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名軍人看我們的眼神卻始終帶有一絲警惕。
何耀山似乎是憋瞭一肚子的問題,便向這位軍人問道:“同志,可以透露一些外面的情況嗎?除瞭本市之外,其他市有沒有出現喪屍?”
被問的軍人臉色瞬間變得嚴肅,他沉默著用眼神掃視瞭我們一遍,然後沉聲說道:“這並不屬於保密范圍之內,告訴你們也沒有關系,但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此話一出,我們的心中已經泛起瞭不詳的預感。
“很遺憾,現在全國各地都出現瞭大量的喪屍,主要集中在人口眾多的大城市,這並不是單單出現在我國,在其他國傢也有這種現象發生。”軍人的口中說出的話,讓我們的心都涼瞭。
沒錯,我們所在的整座城市都變成瞭喪屍的樂園,人類的地獄。
但我們卻依舊有著一個念想,萬一,如果萬一隻有這座城市出現瞭喪屍呢?如果其他地方都安然無恙呢?
自己的老傢依舊一片祥和,自己在遠方的傢人依舊在牽掛著自己,政府也在積極地籌劃救援行動。
從末日降臨到現在,不過十幾天時間,連二十天都沒有,不到一個月。
所以,我們這些人的心中始終有一個念想,隻要離開這座城市,我們就算是離開瞭地獄,就能夠重新回到人間。
軍隊的到來,等於給瞭我們希望:看啊!還有軍隊在!國傢還有能力來保護我們!喪屍肯定會被清理掉!
然而,此時此刻我們聽到的話,卻消滅瞭我們心中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現在全世界都有吃人的怪物?”馬經理此時略顯不安地對軍人問道。
軍人停頓瞭一下,然後變得面無表情:“這一點我也不知道,但請你們放心,軍方高層已經下達瞭指示,會竭盡全力地保證民眾的安全,而且我們正在與大部隊會合的路上,到時候你們的安全更加有保障。”
雖然他這麼說,但我們的心卻是涼的。
“全世界到處都是這種怪物?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黃美琴似乎無法接受這種現實,喃喃地道。
另外兩個穿服務員制服的大姐姐卻突然崩潰的哭瞭出來。
“不…不…不可能啊!怎麼會這樣!”其中一位大哭著,崩潰地說道:“爸爸…媽媽…嗚嗚…弟弟…我好想他們啊…如果他們出瞭什麼事…”
另一位也好不到哪兒去,嘴裡念叨著一些人名,不知道是她的親人還是朋友,滿臉煞白的毫無血色,丟瞭魂似得。
軍人看著這一幕,張瞭張嘴,應該是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卻沒有說出口,而是化作一聲嘆息。
媽媽抱緊瞭我和二姨,臉上露出瞭悲傷的神色。
這時,軍人身上的無線電響瞭起來。
“呼叫015!呼叫015!聽到請回答!完畢!”
軍人拿起無線電對講機,回復道:“015收到!完畢!”
“報告目前情況!重復一遍,報告目前情況!完畢!”
“015目前已救援十名平民,正在返回的路上!完畢!”
“最新指示!暫時中止救援平民的任務!立即去救援陳博士與蘇博士!完畢!”
“請求重復,完畢!”
“我軍已獲得陳博士與蘇博士的準確位置,請立即停止救援平民的任務,一切以救援陳博士蘇博士為先!位置已標記在雷達上!完畢!”
“收到!完畢!”
短短的十幾秒,軍人與無線電的這番對話卻讓我們大為驚愕。
“這位同志,停止救援平民是什麼意思?”何耀山一下子有些擔憂,對軍人問道。
軍人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著裝甲車的駕駛室位置大吼瞭一聲:“大劉!調整路線!”
“我又沒聾!”駕駛室內傳來瞭同樣的吼聲。
然後,我們這些在裝甲車內部的人隻感覺一陣顛簸搖晃,一個個的差點被晃吐瞭。
但比起一陣顛簸,我們更關心的是剛剛從無線電傳出來的那些話。
“軍人同志!我們好不容易從喪屍手裡逃出來,你們總不能丟下我們吧!?”黃美琴聽到無線電裡的“暫時中止救援平民”這幾個字,一顆心直接提瞭上來,難不成這些人民子弟兵會把自己拋下不成?
“這位女同志,請你放心,我們絕不會放棄任何一位中國公民!隻要我還活著,就絕對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你們的安全!”軍人正色說道,但又補瞭一句:“但是,目前上級給我們的指示是一切以救援陳博士蘇博士為先,所以我們暫時不會與大部隊會合,而是去救援陳博士蘇博士!請你們放心,我們有足夠的火力可以保護你們!”
說完,這位軍人又緊接著說道:“你們不安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在這裡承諾,我們軍人絕對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你們的安全,這一點請你們放心!”
字字鏗鏘有力,我們也生不起懷疑的念頭,一時間,所有人又沉默瞭,隻能在心中默默祈禱著。
大概就這樣持續瞭幾分鐘,四周突然被槍聲環繞,並且和浪潮一般的喪屍吼聲一並襲來。
“班長!我們已與友軍會合!”駕駛室傳來瞭一陣響亮的聲音。
“繼續前進!”我們面前的這位軍人,也就是班長,對駕駛室內的駕駛員命令道。
說完,這位班長又打開瞭射擊孔,往外面看瞭一眼,果然,外面又出現瞭幾輛裝甲車和一輛坦克,一同前往雷達上所標記的地點。
“019呼叫015,019呼叫015,收到請回答,完畢。”雷達裡又傳來瞭呼叫聲。
班長拿起無線電,回應道:“015收到,完畢。”
“019已獲得上級授權,負責指揮其他救援隊伍,現在請求各隊匯報情況,完畢。”
“015收到,目前狀況良好,武器彈藥充足,無人員傷亡,已救援十個平民,完畢。”
“013收到,目前武器彈藥充足,無人員傷亡,已救援十二個平民,需要繃帶和營養液,完畢。”
“014收到,目前武器彈藥隻有一半,無人員傷亡,已救援十三個平民,狀況良好,需要彈藥補充,完畢。”
“011收到,目前武器彈藥缺乏,有一名士兵陣亡,已救援十四名平民,狀況不佳,需要彈藥補給,需要藥品補給,完畢。”
“019收到,鑒於各隊目前狀況,救援完畢之後,蘇博士與陳博士由015負責護送,完畢!”
“015收到,完畢。”
通話結束之後,班長就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狀況,而我們這些平民則是坐在一旁,盡量不去打擾到他。
不得不說,軍隊確實給瞭我們很大的安全感,在行進的路上遇到喪屍時,裝甲車上的機槍手直接開槍掃射,其他小隊的士兵也紛紛在一旁進行火力支援。
雖然一路上充滿瞭槍聲和火藥的氣味,但我們卻有瞭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幾分鐘後,無線電又響起瞭聲音。
“已到達目標地點!蘇博士與陳博士就在商場裡面!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掉喪屍!”
“收到!”班長大聲應道,然後端起步槍,直接打開裝甲車的車門,縱身一躍離開瞭我們的視線。
緊張,不安,惶恐,各種各樣的情緒逐漸蔓延到我們的心頭。
媽媽緊緊抱著我,小聲地在我耳邊說不要怕;二姨則是坐在何耀山身邊,抓著他的手背,輕輕地拍瞭拍。
黃美琴看到這一幕,直接把臉撇到一旁,小聲地哼瞭一下;而王志賓則是在何耀山沒有註意到的時候,眼神復雜地望著我二姨。
馬經理面無表情地背靠著駕駛室的門,外面激烈的槍聲似乎都不能讓他產生波動。
兩名樣貌斯文的大哥哥和另外兩個穿服務員制服的大姐姐靠在瞭一起,面色陰晴不定的透過射擊孔看著外面。
“噠噠噠噠噠——”
“轟轟轟!”
“砰砰砰!”
“火力覆蓋!!”
“手雷!”
“王兵!上榴彈!”
“機槍手!你他嗎沒長腦子?!給我往怪物最多的地方打!”
“炮手!上高爆彈!”
“轟!”
“漂亮!再來一發高爆彈!”
“老陳!你那兩個手雷是你生的崽啊!?舍不得扔!?”
“換彈!”
“火力繼續!不要停!”
就這樣,在軍人們嘈雜的喊聲與激烈的槍聲,刺耳的炮聲中,我們這些平民在裝甲車內等待瞭幾分鐘,而車頂的機槍手也連續射擊瞭幾分鐘,火藥味都彌漫到瞭裝甲車內部,而且彈殼也不停的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的耳朵簡直都要被震聾瞭,從小到大,這種場景我隻在電視上看過,炮聲也隻在電視上播出的軍事演習中聽到過,從來都沒有親身體會過。
而現在,每一次炮聲響起,我的心臟都會跟著顫抖一次。
耳膜都被震的發疼,腦子裡隻剩下瞭“噠噠噠噠噠”的聲音,鼻腔裡也被火藥的氣味充斥著,隻有媽媽將我緊緊抱住才能給我一絲安全感。
除瞭槍聲和炮聲之外,最大的就是喪屍們的吼聲。
我不知道外面又多少喪屍,但至少從喪屍們的吼聲來看,不會低於一千,這些怪物發出的聲音和軍隊的槍炮聲交織在一起,使得大地都在震顫。
之後,又過瞭一分鐘。
“快快快!快上去!”剛剛離開的那位班長的聲音又回來瞭,而且還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我們隻看到兩個人幾乎是被當做人偶一樣的被扔瞭進來,身體撞在裝甲車的內部,發出瞭“撲通”的悶響聲。
然後,滿臉都寫著緊張兩個字的班長擠瞭進來,對無線電吼瞭一聲:“救援完畢!請求撤退!”
“撤退!”無線電那頭傳來瞭毫不遲疑的回答。
“轟隆隆隆!”
裝甲車的引擎發出瞭響聲,履帶開始運轉,駕駛員似乎將速度加到最大,班長果斷地鉆進車內,反手就將車門死死關上,還不忘鎖住。
做完這些之後,仿佛是被抽走瞭全身的力氣一般,班長直接一屁股坐在車內,大口大口的喘氣。
此時,我註意到,這位班長的步槍已經不見瞭,隻有手上還拿著一把手槍。
“唔…咳咳…”這時,被扔進車內的那兩個人咳嗽瞭兩聲,其中一位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男性;另一位看身形和一頭長發應該是一位女人,隻不過她背對著我們側躺在車內,看不出來是多少歲。
這兩個人都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將身體裹的嚴嚴實實,看樣子是為瞭防止喪屍的撕咬。
“謝…咳咳…謝謝…”這時,白發蒼蒼的老人傢掙紮著爬起來,雖說被這位班長粗暴的抓住身體丟進瞭裝甲車內,但他也知道這是為瞭救自己,由衷的道謝說道。
然而,我的媽媽和二姨卻忽然皺起瞭眉頭,這倒不是因為這位老人,因為我發現她們兩個的眼神是落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
此時裝甲車已經在全力行駛瞭,正在將喪屍甩在後面,危險也解除瞭;班長站起來,對老人傢揮瞭揮手說道:“陳博士,你不用道謝,這些都是我們這些軍人應該做的。”
雖然臉上流淌著汗水,但班長還是平穩下瞭呼吸,說道:“陳博士,您現在已經安全瞭,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還請直言。”
“哪裡還有什麼需要啊,能撿回一條命我就很感激你們瞭。”陳博士一臉的慶幸,說道:“你們不知道,我之前和蘇博士都已經快要絕望的自殺瞭。”
“對瞭,蘇博士怎麼樣,有沒有傷著?”班長此時註意到仍然倒在車內的蘇博士,問道。
“唔…唔…沒…沒事…”蘇博士慢慢地用手撐著身體爬起來,晃瞭晃頭,說道:“隻是…頭…有點暈…歇一下…就好…”
“這…這個聲音!”二姨和媽媽突然叫出瞭聲。
“嗯?”蘇博士猛地一驚,剛剛爬起來的她差點又倒下去,隻見她滿是錯愕的望著我二姨和媽媽。
“小玉!?”蘇博士的表情瞬間從錯愕變成驚喜,接著又從驚喜變成痛哭,可沒幾秒鐘的功夫又從痛哭變為喜悅。
“小君!這是你大姨!”媽媽激動地對我說道,本想要沖上前去和大姨擁抱在一起,卻被二姨搶先一步。
沒錯,此時此刻,二姨終於繃不住瞭,一直以來都顯得淡定的她此時此刻終於是按耐不住激動的情緒,直接沖上前去,與我大姨擁抱在瞭一起。
“大姐!我以為…我以為你…”二姨說著,聲音哽咽瞭起來。
“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大姨笑著拍瞭拍二姨的背:“這麼大的人瞭,你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哭啊?”
話雖這麼說,但我卻看的清清楚楚,大姨的眼睛裡明明已經泛起瞭淚光。
“等等…你們是…姐妹?”陳博士蒼老的雙眼看著我二姨和大姨,驚訝地問。
這個問題也是其他人想問的,就連班長也是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們。
“對!我們是親姐妹!”二姨說著,牽著大姨的手來到瞭我和媽媽面前,然後又牽著我媽媽的手,說道:“我們三個是親姐妹,沒想到在末日之後我們還能重聚在一起!”
正在眾人驚嘆之時,大姨看著一臉激動的媽媽,露出一絲絲的疑惑:“你是…肥燕子?”
“大姐,你連我都認不出來瞭嗎?”媽媽神情一愣,說道。
“不,我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妹妹,但是…你變得太多瞭…”大姨看著我媽媽現在的樣子,皺著眉頭說道。
媽媽這才想起,自從感染病毒之後經過強化,又經過瞭兒子精液的日夜滋補,自己的外表確實發生瞭很大的變化。
“變得更漂亮瞭!”大姨皺著的眉頭忽然緩解,笑著對媽媽說道。
媽媽也跟著笑瞭笑,看來對方並沒有起疑,這倒也省瞭自己解釋的麻煩。
“這也太巧瞭吧…”王志賓看著我大姨二姨和媽媽重聚在一起的喜悅笑容,不可置信地說著。
話雖如此,但事實確實這樣發生瞭,眾人也都表示祝福,連班長也跟著說瞭一聲恭喜。
隻不過,班長沒有將自己的註意力放在我們身上,而是對陳博士說道:“陳博士,我們現在正在與大部隊會合,請問您還知道其他研究人員的下落麼?”
陳博士經他這麼一問,深深地嘆瞭口氣,說道:“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瞭,也沒用瞭,以現在市內的喪屍密集程度,其他人就算活下來也是兇多吉少,我和蘇博士是運氣好才撐到軍隊進城。”
說完,陳博士反問瞭一句:“哦對瞭,現在外面的狀況如何?除瞭本市之外,其他地區有沒有喪屍出現?”
班長如同我們之前詢問的時候一樣,回答道:“很遺憾,全國各地都出現瞭喪屍,數量極多,根據我們最後接到的情報,全世界的國傢都被喪屍席卷,無一幸免。”
“唉…”陳博士又嘆息瞭一聲:“沒想到啊…到頭來…還是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