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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巧算計勝券在握·失先機雨覆雲翻

  月掛中天,皎潔如珪。

  百裡奔立在院中,面沉如水。

  “給我殺!!!”

  聲嘶力竭,無人稍動。

  丁壽掏瞭掏耳朵,“眾位,百裡大人嗓子都喊啞瞭,哥幾個給個面子應一聲啊。”

  眾人哄笑,一名千戶官越眾而出,微微施禮道:“卑職楊玉,鬥膽請問上官,誅殺丁帥可有明旨?”

  百裡奔陰沉著臉道:“本官有調兵虎符,便是明證。”

  “石大人已然被害,死無對證,這兵符如何到得您手,可否明示?”楊玉追問道。

  “言之有理。”丁壽連連點頭,沖著百裡奔道:“百裡大人,也是巧瞭,今夜當值的殿廷衛士官校多是曾隨丁某在海東出生入死過的,您這紅口白牙讓他們對我刀兵相向,怕是不易。”

  百裡奔冷笑一聲,“丁大人果然是有備而來。”

  “我還是小瞧瞭百裡大人的手段,竟然對石大人下瞭殺手,唉!”丁壽搖頭嘆息。

  “說本官殺瞭石文義,有何證據?”百裡奔抱臂而立,揚著下巴道。

  一聲慘叫,張彪突然倒地,背心處插著一把匕首,直沒入柄。

  錢寧緊握一隻短匕,寒光閃閃,迅揮疾刺,身邊的幾名百裡奔心腹痛呼栽倒。

  “錢寧!”百裡奔厲喝一聲,震天鐵筆一招“朱筆點冊”,直插錢寧。

  錢寧急急貼地一滾,離開圈外,身後殿廷衛士隊列倏忽一分,錢寧一個倒翻,落入人群中,隨後眾衛士列隊合一,將錢寧隱入其中。

  錢寧人雖不見,聲音還是清晰傳出,“百裡奔謀害石大人,我便是人證。”

  “錢寧,你個卑鄙小人!”百裡奔沖著人群大罵,疾沖上前。

  “刷”的一聲,前排衛士長刀高舉,如林揮出。

  百裡奔鑌鐵判官筆在一柄長刀刀尖上一點,借勢躍起。

  二排衛士半蹲身軀,三排甲兵鐵靴踩住前排肩頭,忽地齊躍,揮刀劈砍。

  百裡奔人在半空,無處借力,眼看前方密集刀叢撲面而來,避無可避,轉眼間便要碎屍萬段,忽覺身子一輕,隨即一痛,整個人被拋摔到瞭院中。

  “嘩”“嘩”兩聲,三排衛士落地,成為首排,原本第一排甲兵退後,變為二排,仍是如墻而立,不動如山。

  “單槍匹馬直沖軍陣,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丁壽皺眉看著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百裡奔。

  百裡奔掙紮著站起來,瞪著血紅的眼睛狠狠道:“你為何不讓我死?”

  “你的命很值錢。”丁壽坦然,實話實說:“二爺和翁泰北做瞭筆交易,他出價很誘人,我拒絕不瞭。”

  “翁師叔出賣瞭我?”百裡奔不可置信,也不願相信。

  “百裡兄,你未免太自信瞭。”丁壽戲謔道,不由回憶起與翁泰北晤面的情景……

  ************

  北鎮撫司,詔獄。

  柵欄內,翁泰北席地而坐,泰然自若。

  柵欄外,丁壽背靠交椅,悠然自得。

  “老夫如今已是沒牙的老虎,丁大人何須如此忌諱?”翁泰北笑問。

  “翁大人乃一時人傑,如今雖是盤龍臥虎,但隻要風雲際會,轉瞬間便可虎躍龍驤,小心點並無大錯。”

  “更何況……”丁壽愜意地翹起二郎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這樣可提醒在下,為官為人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落得您老這般下場。”

  “說得好。”翁泰北沒有動怒,反而連連點頭,“老夫一時不慎,敗走麥城,活該龍困淺灘,虎落平陽。”

  丁壽今日養氣功夫也是不錯,對被比作蝦犬不以為意,悠悠道:“翁大人著人喚在下來,該不是就為逞幾句口舌之快吧。”

  “自然不是,老夫想與丁大人做一筆交易。”

  “貴翁婿身陷囹圄,自身難保,令嬡寄居鏢局,惶惶不可終日,晚輩想不出您還有何本錢交易。”

  仿佛想起什麼,丁壽又繼續道:“若事關閣下那位同門晚輩百裡奔的小算盤,就更不須提瞭。”

  翁泰北面露驚色,不是驚訝丁壽洞悉百裡奔計劃,而是奇怪另一件事,“你如何知道老夫與百裡奔的關系?”

  翁泰北執掌錦衣衛,向以鐵面無私著稱,雖引百裡奔入仕,卻從未對任何人提及二人師出同門,連自傢女兒都不曉得的事,這小子從何得知。

  “功夫啊。”丁壽得意一笑,“百裡奔所學是昆侖派的震天鐵筆,您老在雲傢莊搶奪翡翠娃娃時的身法,不正是昆侖派絕學”雲龍三折“麼……”

  “雲龍三折”乃是昆侖派不傳之秘,即便本門練成者也是不多,更遑論江湖上見過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其盤旋而上的身形像極瞭武當梯雲縱,當日情勢危急,翁泰北施展而出,便是以青城掌門長春子的閱歷,也看走瞭眼,不想卻全落到瞭丁壽眼中。

  “年紀輕輕便有如此眼界,丁大人究系出自哪位高人門下,老夫真有些好奇瞭。”

  丁壽擺瞭擺手,“這與今日的話題無關,司禮監那幫孫子憋著壞給爺們設套,翁大人若無別事,在下便告辭瞭。”

  話畢丁壽便起身欲走,待翁泰北說瞭一句話又乖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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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自己被翁泰北吃得死死的,丁壽心中也是有些不甘,看著被圍場中的百裡奔,丁壽朗聲道:“百裡兄,棄刃服輸,丁某保你平安無事。”

  百裡奔貌似不信,“此言當真?某傢今夜可是犯瞭滔天重罪。”

  “翁泰北出瞭大價錢換你的命,”丁壽長出一口氣,有些無奈,“你若死瞭,丁某不好交待,隻得盡力保全瞭。”

  百裡奔一抱拳,帶著幾分嘲弄道:“如此某傢謝過丁大人瞭。”

  “各取所需,不必客氣。”丁壽道。

  “從小到大,無論闖出什麼禍事,師叔總是替我消弭,隻以為這次可以回報他老人傢萬一,不想最後還是……”百裡奔聲音漸小,頭越垂越低,似是陷入瞭對往事的追憶之中。

  丁壽卻等不及瞭,“百裡兄,今夜事情還有不少,丁某沒多少時間耽擱。”

  百裡奔霍然抬首,面帶慘笑,“下官不勞丁大人開脫,就此別過。”

  仰天高呼一聲,“曲兄,小弟與你賠罪瞭。”百裡奔鑌鐵判官筆倏忽倒轉,瞬時間透胸而過。

  丁壽身形一晃,趕至近前,百裡奔已然魂飛渺渺,回天乏術。

  是條漢子,可這不是給二爺出難題麼,翁泰北那邊該如何交代,丁壽感覺這糟心事一件趕著一件。

  “大人,卑職等人該如何做?”楊玉湊上前道。

  “老楊,今日事多虧你瞭。”丁壽放下心事,展顏笑道。

  “大人言重,您有萬歲禦賜金牌,代天行令,卑職等不過分內事耳。”楊玉躬身回道,隨即湊上前低聲:“何況兄弟們多承大人厚賞,海東之行才算沒白白辛苦,殿廷上下銘感五內。”

  “有心瞭。”丁壽用力拍瞭拍楊玉肩膀,高聲道。

  “大人,還需我等做何事?”楊玉問道。

  丁壽從懷中取出數張銀票,向楊玉懷裡一塞,道:“給弟兄們分分,今夜放假,都去尋樂子吧。”

  揣著銀票的楊玉有些遲疑,“今夜不需我等襄助……”

  丁壽擺瞭擺手,“回傢睡覺,皇城裡沒什麼大事。”

  打發走瞭心中忐忑的楊玉等人,丁壽突然收瞭笑臉,冷聲道:“錢寧!”

  “卑職在。”錢寧疾步上前施禮。

  “石大人怎麼死的?”丁壽逼視錢寧道。

  錢寧小心抬頭望瞭丁壽一眼,隨即快速低首,道:“石大人遭百裡奔脅迫交出兵符,百裡奔喪心病狂,殺人滅口。”

  “真的?”丁壽目如冷電,瞧得錢寧背脊冷汗淋淋。

  “千真萬確。”錢寧一口咬死,狠瞭狠心,繼續道:“卑職鬥膽一言。”

  “說。”丁壽冷哼一聲。

  錢寧突然撩袍跪倒,“大人年方弱冠便執掌北衙,今夜之後更將宏圖大展,石大人雖是才具平平,屍位素餐,畢竟他無大錯失,有他執掌衛事,大人您何時可得出頭,今日百裡奔所為,實是為您老搬掉瞭一塊絆腳石。”

  “怕是也為你錢大人打開瞭一條通天之路吧。”丁壽笑著,頗有幾分嘲意。

  “卑職對大人赤膽忠心,天日可鑒。”錢寧以額觸地,久伏不起。

  丁壽沒有出聲,緩步走到錢寧身前。

  錢寧知曉,以丁壽之能,出手取他性命絕無逃脫之機,今日拿命一搏,生死對開,面上雖不露聲色,身上冷汗已透重衣。

  眼神緊緊盯著面前的粉底官靴,錢寧似已聽到自己心跳猶如重錘擂鼓,砰砰亂響。

  頭頂上突然發出一聲輕笑,“做得好,好生做。”

  “謝大人。”錢寧如蒙大赦,連磕三個響頭,才站起身來,夜風一吹,隻覺兩腿發軟,恍如重生。

  丁壽望著夜空皎月,輕聲道:“本以為今夜不用死人,沒想到死的第一個便是我錦衣緹帥,世事難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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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居。

  藍佈門簾挑起,一身白衣的白少川施施然而入。

  范亨驀地站起,急聲道:“大事可成?”

  “幸不辱命。”白少川雲淡風輕道。

  “劉瑾殆矣。”范亨興奮不已,坐下舉杯又飲。

  “范公公何出此言?”白少川一副詫色。

  “怎麼,劉瑾喝瞭你白老弟的茶還有命在?”范亨不解問道。

  “范公公說笑瞭,白某奉給督公之茶乃是親手烹制,用瞭數根長白老參,督公飲後隻會龍精虎猛,長命百歲。”

  范亨倏然站起,“你,你竟然沒有下毒?”

  白少川折扇舒展,輕笑一聲,道:“對督公下毒?范公公,你是小瞧瞭督公呢,還是看輕瞭白某。”

  “不重要。”范亨臉色鐵青,頗有幾分猙獰,“咱傢對一個死人不會再思量瞭。”

  話音一落,范亨身子如狂風飆起,雙掌如雷霆般向白少川劈來。

  白少川一動不動,面上依舊風輕雲淡。

  “嘩啦”“撲通”兩聲,電閃雷鳴般的聲勢戛然而止,范亨連酒桌也未越過,便摔瞭下去,裹著碎瓷酒水滾到地上。

  “督公曾言,范公公的神風霹靂掌獨步武林,白某不得不防。”白少川緩緩行至范亨身前,矮下身子,道:“毒自然是下瞭,不過下在這間房內。”

  范亨死死盯著白少川,滿腔怒火似要將他燒成灰燼,偏偏渾身酸軟,提不上一絲力氣。

  “這”醉春風“是夤夜專為公公調配,幾乎耗盡瞭白某花圃內多年積攢的花粉草汁,所以……”白少川輕輕搖瞭搖食指,“您老別再白費氣力瞭。”

  范亨欲破口大罵,卻口不能張,隻有狠狠怒視白少川,卻漸漸眼皮也沒瞭力氣,昏沉沉的睡瞭過去。

  “白三爺……”四海居老板有些害怕地立在屋門外。

  “無須擔心,這裡不會出人命官司的。”白少川扭身,丹唇輕啟,“煩請老板為我尋副棋來,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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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內。

  朱厚照秉燭而坐,心緒不寧,雖說王嶽回稟內閣已然同意隻是貶黜劉瑾等人去南京,可他總覺得將有大事發生。

  正在忐忑不定之際,小皇帝突聞一陣雜亂腳步聲,馬永成等人以劉瑾為首快步趨近,待一見朱厚照,便悲呼一聲“陛下”,一擁而上,環跪座前,連連叩頭,嚎啕不已。

  “老劉,你們快起來。”朱厚照見身邊服侍的奴婢們大放悲聲,心中也是不忍。

  魏彬牽著朱厚照袍子一角,哀嚎道:“奴婢服侍陛下多年,今後再也見不到陛下啦!”

  朱厚照連道不會,“朕已經和內閣幾位先生商量過瞭,你們隻是貶黜留都,待過瞭風頭,朕一定召你們回來。”

  “陛下,今夜奴婢等人便要碎磔喂狗瞭。”劉瑾眼中噙淚,悲聲道:“奴婢等死不足惜,望陛下保重龍體,勿為奴輩傷心。”

  “哪有此事。”朱厚照霍然動容,“朕並未下旨,遽出此言是何道理?”

  “王嶽等人勾結外臣,今夜矯旨調兵便要除掉奴婢。”馬永成搶聲道。

  “奴輩怎會如此,今日為瞭你等之事老王還三進內閣值房,頗為辛苦,想必是流言所致,勿要多心。”朱厚照很是不信王嶽敢如此大膽。

  幾人相互對視,齊齊看向劉瑾,劉瑾語帶嗚咽,道:“陛下,王嶽與奴婢等同侍陛下左右,其所進玩樂之物亦不在奴婢等之下,為何外臣僅欲害奴輩,而獨恕王嶽?”

  “為何?”朱厚照也有些納悶,為什麼劉瑾幾個這麼招人恨,喊打喊殺的。

  “外臣交劾奴婢,皆是王嶽主使,思之狗馬鷹犬,何損萬機,王嶽等欲外結閣臣,內制皇上,恐奴輩從中作梗,所以先發制人。”劉瑾沉聲道:“王嶽輩造事生風,傾排異己,其情可見,望陛下明察。”

  “王嶽也是東宮舊人,怎會如此?”朱厚照還是不願相信。

  “陛下!”殿外一聲嚎叫,嚇得朱厚照一哆嗦,這是誰呀?

  一道人影如風掠過,竄進殿內,見到朱厚照便一撲而上,離著還有一丈多遠便跌步跪倒,呲溜一下用雙膝滑到瞭小皇帝身前,抱著朱厚照大腿痛哭流涕。

  劉瑾眼角肌肉不經意地抖瞭一下。

  主要負責哭戲的魏彬目瞪口呆地看著來人把皇帝袍角搶瞭過去,用來擤瞭一把鼻涕。

  跪在後排的谷大用俯下身子,對身側的丘聚低聲道:“戲過瞭。”

  丘聚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一言不發。

  “丁壽?!你出什麼事瞭?”朱厚照看清來人,驚訝問道。

  “臣蒙陛下垂意,驟得高位,日日夜夜隻思奉君報國,若陛下有加罪之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不敢置喙,請陛下明示臣罪,但求死個明白。”

  “誰要殺你瞭,怎麼回事?”朱厚照驚道,怎麼今夜都是說自己要被殺的。

  “錦衣衛指揮同知百裡奔,言司禮監王嶽傳聖諭,誅殺微臣,賴臣幸有武技傍身,僥脫性命,指揮使石文義已受其害,這些陛下竟不知情?”丁壽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

  “賊奴竟敢?”死瞭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由不得朱厚照不信,咬牙切齒道:“內閣眾臣俱是先帝遺臣,竟也與王嶽沆瀣一氣,著實可恨!”

  “朝中重臣,亦多有驕橫不法之事,祖宗法度,內外相制,便是此理,若司禮監得人,遇事裁制,左班官怎敢如此?”劉瑾道。

  朱厚照緊握雙拳,不發一言。

  劉瑾等再次跪下叩首,“奴婢等死不足惜,隻怕從此以後眾大臣勾連內廷,太阿倒持,挾制皇上,君不君,臣不臣,陛下欲一快意事亦不可得。”

  朱厚照胸口劇烈起伏,還是不說話。

  丁壽眼珠一轉,“陛下,可記得與微臣初次相遇之時……”

  突然轉變的話題,終於引起瞭小皇帝註意,遲疑道:“可是書場聽《西遊記平話》那次麼?”

  “正是。”丁壽點首,道:“當年的孫猴子技不如人,隻有乖乖歸順服帖,而今陛下卻有兩條路可選,是奮力一搏做一個無憂無慮自在逍遙的齊天大聖,還是唯唯諾諾做一個被高高供起泥雕木塑的鬥戰勝佛呢?”

  丁壽所言很是不敬,朱厚照也沒有惱怒,隻是站起身來,一個人默默走出瞭乾清宮。

  “劉公公,怎麼辦?”幾人圍瞭上來急切問道。

  劉瑾整瞭整衣袍,沉聲道:“火候差不多瞭,你們隔絕內外,萬不能讓司禮監的人得到這邊消息,壽哥兒,隨我服侍皇上。”

  年紀輕輕的朱厚照傴僂著身子,孤孤單單地走進瞭乾清宮東側的奉先殿——大明皇帝傢廟,歷代祖宗祭祀之處。

  劉瑾與丁壽步入時,朱厚照正跪在弘治皇帝牌位之前,口中默默禱祝。

  “陛下”、“陛下”,二人同時出聲。

  “小的時候,父皇經常帶著我扮作百姓,出宮夜遊,老劉還記得吧?”朱厚照背對著二人,卻能感受到話中帶著笑意。

  劉瑾面上也浮起笑容,“如何不記得,有幾次還是老奴陪著的。”

  “身在天傢,民間百姓的尋常天倫之樂,亦是奢望。”朱厚照聲音漸漸轉冷,“一次回宮的時候,經過六科廊,父皇小心翼翼,還叮囑我不要大聲……”

  “我問父皇為什麼,父皇說六科廊內有人當值,若被看見就不妙瞭……”

  “我不懂,既然他們是臣子,為何還不敢見他們,父皇說……”朱厚照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一絲暖意,“今夜見瞭我們,明日就會有糾劾的奏疏送到面前……”

  “這就是大明天子,竟然過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朱厚照開始冷笑,“朕即位之初,也想如父皇所期望的一般,做一個仁德之君,聖君楷模,對著臣子一步步退讓,退到而今,他們已然開始矯旨瞭……”

  朱厚照忽地轉過身來,面容陰沉,“朕是一國之君,萬民之主,若是聖明天子要用任人擺佈為代價,朕寧可不做這個皇帝……”

  劉瑾與丁壽對視一眼,齊齊跪倒:“請吾皇宸衷速斷,免致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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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居,雅間內。

  孤燈,殘棋。

  白少川潔白修長的手指拈著一枚黑子,秀眉微顰,頗有些舉棋不定。

  丁壽挑簾而入。

  “丁兄來得正好,這一子該落何處?”白少川展顏,延請丁壽入座。

  丁壽拿起一枚黑子,隨手而落。

  “你這是無理棋呀。”白少川端詳棋盤,連連搖首。

  “今夜本就是一盤亂棋,管他有理無理,能勝即可。”丁壽本就是臭棋簍子,一派胡攪蠻纏。

  “言之有理。”白少川卻是氣度雍容,如玉如竹,反隨聲附和,讓本來搗亂的丁壽無計可施。

  掃瞭一眼地上的范亨,丁壽道:“他還沒死?”

  白少川微笑點頭。

  一碗酒水潑在瞭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范亨頭上,范亨慢悠悠睜開瞭眼睛,一張欠扁的臉浮現在眼前。

  “范公公好,范公公辛苦瞭。”丁壽笑容真摯,握著范亨的手還表示慰問的拍瞭幾下。

  急怒攻心,白眼一翻,范亨立馬氣厥瞭過去。

  丁壽無奈起身,埋怨著白少川,“不是說他沒事麼?”

  白少川輕輕提子,無奈道:“你若再來這麼幾次,他怕是真的有事。”

  “那我怎麼問話?”

  “無須問。”白少川指著桌上一隻竹筒,“已經搜出來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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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禮監。

  王嶽等幾人也有些焦灼不安。

  “什麼時辰瞭,還沒消息麼?”李榮道。

  “應該不會出岔子,再等等吧。”戴義安慰道。

  “來瞭來瞭,范公公那邊發瞭焰火訊號,劉瑾死瞭。”徐智興沖沖地跑瞭進來。

  “好。”王嶽興奮地站起身來,對著三人道:“你們按照計劃,馬上通知各方人馬,務必做得幹凈隱秘。”

  三人自是明白王嶽話中的意思,點頭明瞭,各自帶著手下親隨,匆匆而去。

  “可惜瞭,劉瑾,你原本個人才。”人去屋空,王嶽負手而立,喟然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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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冷星殘。

  李榮帶著幾名心腹匆匆繞過文華殿,再過瞭前方小橋,便是東華門所在。

  本來行色匆匆的李榮忽地站住,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小橋之上,一椅一人。

  李榮註視著安坐椅上不住咳嗽的老人,緩步上前,“高公公?”

  高鳳整個身子都倚在座下的黃花梨圈椅上,猛烈的咳嗽讓人感覺他隨時都可能斷氣。

  好不容易喘勻瞭氣息,高鳳沙啞道:“李公公,何苦做事太絕?”

  “按說這裡沒您老什麼事,可您平日實在和劉瑾他們走得太近,說不得隻好委屈您瞭。”李榮哂然。

  自己生死不過被人隨意決定,高鳳也沒發怒,隻是不住掩唇咳嗽,斷斷續續說道:“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今夜大局底定,您老也不必為難,既然在這遇見瞭,也是有緣,咱傢保您老平安如何。”李榮道。

  “倒要謝過李公公活命之恩咯。”高鳳幹笑道。

  “不必客氣。”李榮已覺出不對,為免夜長夢多,不再廢話,對身邊人下令道:“服侍高公公。”

  這幾個親隨幹兒子俯首聽命,齊齊向橋上沖去。

  李榮無奈地搖瞭搖頭,嘆息道:“何苦如此呀。”

  瞬時間,殿角屋簷,廊廡陰影處突然破空聲響,猶如厲鬼哭嚎,無數弩箭由暗處射向這幾人。

  李榮面色一變,“攝魂箭!”

  這些箭枝都是內府兵仗局專門為東廠制作,箭發之際厲嘯之聲猶如鬼哭,擾人心神,既然東廠有埋伏在此,己方八成遭瞭算計。

  李榮想到此,不再耽擱,務必要擒下高鳳以做人質,或有脫身之機,身形一晃,疾向橋上沖去。

  雙袖一分,將兩側射來羽箭以內力劈飛,腳下片刻不停,李榮縱身而起,如蒼鷹搏兔,向橋上高鳳抓去。

  高鳳混濁的眼珠中突然精芒四射,一按圈椅扶手,身子拔地而起,空中迎上李榮攻勢。

  “蓬蓬”聲音不絕,拳掌相交之勢驚人,隻聞一聲厲喝,空中糾纏的兩道人影倏忽而分,落向兩邊。

  高鳳回落之處仍在圈椅之側,單手一拍椅背,整個圈椅迅疾飛往橋下。

  椅子甫一落地,李榮的身子便斜斜墜下,“哐”的一聲,宛如李榮自己坐下一般,正正端端坐入椅中。

  椅中李榮兩眼緊閉,面如淡金,一聲不響。

  暗影中閃出數名東廠番子,領頭的正是子科掌班常九,向著高鳳躬身問道:“高公公……”

  高鳳擺瞭擺手,“帶他去見劉瑾吧。唉,何苦如此啊!”

  唉聲嘆氣之中,高鳳弓著身子緩緩步下瞭小橋,獨自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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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江米巷。

  長街靜寂,數人凌亂的腳步聲更加清晰。

  隨著轎子小跑的幾名太監,連聲催促轎夫:“快點,快點,咱們得速速趕到錦衣衛,百裡奔這頭是第一撥,可別出瞭岔子。”

  幾名轎夫連連應聲,加快瞭腳步。

  一陣急促的琴音突兀響起,有如金鼓齊鳴,人喊馬嘶。

  “停轎。”轎中人突然道。

  轎子落地,轎窗旁伺候的太監將戴義小心扶瞭出來。

  另一個太監討好道:“幹爹,不知哪的冒失鬼敢在您老面前聒噪,兒子去料理瞭他。”

  戴義搖瞭搖頭,側耳傾聽。

  琴音忽地由高轉低,漸趨平靜,零零落落。

  扶著戴義的太監諂笑道:“想那人也不敢在幹爹面前賣弄,咱們還是快快趕路要緊。”

  戴義露出一絲苦笑,“垓下伏兵俱至,殺機重重,還往哪裡去?”

  “有……有埋伏?”小太監悚然大驚,張目四顧,“在哪兒?有多少人?”

  “隻此一人,便已盡夠。”戴義此時倒還笑得出來。

  “幹爹知道來人是誰?”

  “能用瑤琴將一首琵琶大曲《十面埋伏》彈奏得如此動人肺腑,惹人遐思,天下間舍卻雷長音不做第二人想。”戴義面上全是贊賞之色。

  “東廠二鐺頭!”他的幹兒子們卻沒有戴義般的養氣功夫,個個面如土色。

  “東廠有埋伏,我們怎麼辦?”

  “咱們的算計漏瞭,幹爹您得拿個主意呀!”

  戴義閉目凝思,張目道:“你們走吧。”

  “往哪兒走啊?”幾個幹兒子哭喪著臉道。

  “哪裡都行,就是別回宮裡,王公公此局輸定瞭。”戴義沉聲道。

  “幹爹,您老同我們一起走啊。”戴義的幹兒子倒還有幾分性情。

  戴義搖頭,“我若要走,咱們一個都走不瞭。”

  “幹爹……”幾個義子跪下乞求。

  “走吧,幹爹這艘船沉瞭,沒必要再搭上你們。”戴義話語中透著蒼涼,循聲向琴音處而去。

  幾個幹兒子狠狠磕瞭幾個頭,起身四散。

  一間小巷內,一身青衫的雷長音輕輕撥弄著膝上瑤琴。

  “雷兄好雅興。”戴義笑容滿面,一如在延禧寺撫琴品茗般景象。

  “長音謝過竹樓先生。”雷長音帶著幾分愧疚。

  “雷兄琴音示警,給那幾個孩子一線生機,該是在下向雷兄道謝才是。”戴義笑道。

  “謝先生沒有讓長音為難。”雷長音低首撫弄古琴,似不敢與戴義直視。

  “琴音如魂,曲透人心。”戴義依然在笑,“適才琴音在金戈鐵馬之中透著二分無奈,三分不忍,在下如斯同感,豈能教雷兄難做。”

  雷長音不語。

  “雷兄也勿要自責,戴某與那幾個孩子絕不是你的對手,垂死掙紮,非我所為。”

  雷長音不覺改瞭稱呼:“戴兄是在下的知音。”

  戴義哈哈大笑,“能得雷長音引為知己,此生足矣。”

  笑聲漸收,戴義道:“戴某還有不情之請,望雷兄應允。”

  雷長音道:“戴兄請講。”

  “今夜之後,戴某不知還有無機緣聆聽仙音,請雷兄為戴某試操一曲,未知可行?”戴義眼神中盡是期盼。

  雷長音不答,十指挑勾抹按,一曲《猗蘭操》應手而出。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采而佩,於蘭何傷。”戴義抱膝而坐,合拍高歌,無思無慮,其樂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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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馬監。

  張忠的面色被幽幽燭火映得忽明忽暗,更顯詭異。

  “張公公,這旨意咱傢可是為你討來瞭。”徐智手捧一卷黃綾聖旨,昂然而進,洋洋得意。

  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堆滿笑意,張忠起身作揖,道:“徐公公勿怪,苗公公不在此廂,在下雖說代管禦馬監,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不得不謹慎些。”

  “明白,明白。”徐智大度地拍瞭拍張忠肩膀,“你的功勞,王公公那裡都記得,今夜之後,那個”代“字便該去掉咯。”

  “那就要靠王公公還有徐公公您栽培瞭。”張忠阿諛著塞過去一張銀票。

  “喲,這是作甚,不是見外麼。”徐智老臉上菊花綻放,由著張忠將銀票塞入懷裡,才慢悠悠道:“好說好說,過幾年,便是進司禮監也是一句話的事。”

  “一切拜托您老瞭。”張忠深施一禮,有些為難道:“徐公公也別嫌小的多事,這聖旨能否借過一觀……”

  “你呀……”徐智沒好氣道:“就是個老鼠膽子,咱傢還能拿份假聖旨誆你不成。”

  看著張忠面上訕訕,剛剛拿人手短的徐智也抹不過面子,將聖旨往他手裡一塞,“看便看瞭,快些還與咱傢,這可不能有閃失。”

  “那是自然。”張忠雙手接過聖旨,打開細看。

  徐智百無聊賴,踱步到瞭院內,看著盔明甲亮的禦馬監勇士,連連點頭,“果然不愧天子扈從,軍威雄壯。”

  點著前排一個身穿鎖子甲的高大將領,徐智問道:“猴崽子,你是領頭的?”

  那人施瞭個軍禮,回道:“是。”

  “一會兒多賣力氣,少不得你的好處。”徐公公還不忘拉攏一番,“叫什麼名字,先在咱傢這掛個號。”

  那個高大將軍面上浮起一絲與忠厚面容不符的狡黠,“卑職桂勇,現領騰驤左衛指揮使一職。”

  “桂勇,好名字,怎麼有些耳熟……”徐智回味著這個名字,卻想不起來哪裡聽過。

  “標下以前在宣府當差。”桂勇提醒道。

  徐智恍然想起,“對瞭,你是那個坑瞭車霆的小子……”

  徐智驀然驚覺,這小子該是苗逵的人,和東廠劉瑾和丁壽也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扭身看向張忠,“怎麼回事?”

  面對徐智質疑,張忠一反方才唯唯諾諾的模樣,“還能怎麼回事,徐公公,你們司禮監都是豬腦子,明知道苗公公與朝中那幫大頭巾不對付,還能把主意打到禦馬監……”

  晃瞭晃手中聖旨,張忠繼續道:“連假傳聖旨這種事都幹得出來,你們都吃瞭狗膽啦?”

  徐智氣得直哆嗦,翹著蘭花指對著張忠道:“你敢詐我?”

  張忠嗤笑一聲,不屑回答,命令道:“小的們,動手,記得把那張銀票給爺們取回來。”

  眾人轟然稱是,刀鋒出鞘,冷若冰霜。

  徐智忽地一聲大喝,足尖一點地,整個身子如流星般向張忠撲去。

  張忠腳下一滑,向後飄開數尺,避開徐智攻勢。

  徐智腳下不停,兩隻寬大衣袖鼓風而前,聲勢不凡。

  張忠連退數步,逼至墻角,退無可退,高聲叫道:“快來人。”

  “誰也救不瞭你。”徐智獰笑道:“把聖旨交回來。”一隻手臂忽地暴漲,直抓張忠頂門。

  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斜掠而出,寒光一閃,徐智一聲驚叫,倏忽而退。

  左臂寬大衣袖齊肘而斷,露出一截枯瘦手臂,徐智心有餘悸看著眼前人,恨聲道:“羅祥。”

  羅祥也不答話,猱身而上,手中巴掌大的新月彎刀明光閃閃,切、劈、斬、批、剞、剜、剔,隻一瞬間便幻化出無數刀影。

  徐智身後院外大軍虎視眈眈,他無處可退,暴喝一聲,也是拳腳相迎,電光火石間攻出數十招。

  張忠縮在墻角,看著兩道人影糾纏一處,呼喝聲不停,也看不出誰勝誰負,不由暗暗心焦。

  桂勇等人守在屋外,雖人數眾多,卻無處插手,隻得嚴陣以待,以備萬一。

  張忠忽覺臉上一疼,伸手一摸,卻是一滴鮮血,“我受傷瞭!”張忠心驚,又摸瞭一把,卻什麼也沒摸到。

  再看桂勇等人也往外退瞭幾步,屋內纏鬥的二人處不住有血花碎肉四散飛出,整個房間已是血跡斑斕,望之可怖。

  一聲痛呼,徐智疾退,面色蒼白,被割去衣袖的左臂血流如註,赫然少瞭半截前臂。

  地上殘存的徐智左手隻剩下一截白骨,即便從業多年的屠戶庖廚也無法剔得如此幹凈。

  羅祥伸出血紅舌頭,將彎刀上碎肉血沫舔舐幹凈,陰測測地望著徐智,“徐公公,可還要再打一場?”

  徐智身子發抖,連退數步,顫聲道:“你……你不是人,快,快帶我走,帶我走!”

  後面的幾句話是對桂勇等人嘶喊,桂勇揮瞭揮手,自有軍士上前給徐智上瞭鐐銬,包紮傷口。

  徐智沒有絲毫反抗之意,待被押出禦馬監,再也看不見羅祥那張肉臉,反而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有劫後餘生之感。

  ************

  都督府。

  華燈高舉,酒宴闌珊。

  張懋舉著酒杯,聲若洪鐘地對著許寧道:“本兵大人,本爵再敬你一杯。”

  “老國公何必客氣,下官愧領。”許進客套著滿飲杯中酒。

  張懋陪飲一杯,將酒杯放下,道:“此番賴得諸位謀劃,為郭老弟出瞭這口怨氣,這份人情老夫記下瞭。”

  “老國公言重,那丁壽小兒囂張跋扈,文臣武將俱受其害,老夫與晦庵等不過是順應民意,以清君側而已。”許進道。

  張懋咧嘴大笑,“一樣的事到瞭你們嘴裡,偏能說出別樣道理來,這就是學問啊。”

  言罷張懋轉身對著身側一個高瘦老者,道:“老弟,勛兒的婚事何時辦啊?”

  武定侯郭良面色蠟黃,一副病容,聞言笑答:“此番事瞭,便與駱傢商定日子,犬子大婚之日,少不得請老哥哥與許本兵添份熱鬧。”

  “那是自然。”兩人答道。

  三人觥籌交錯,又是一番痛飲。

  “天色不早,怎地宮裡還沒有消息傳來。”郭良望著一旁時香,憂心說道:“莫要出瞭變故。”

  “你老弟就是心思太重,這般天羅地網,他劉瑾怎麼翻身,許本兵以為如何?”張懋問另一側的許進。

  許進點頭稱是。

  此時一名小校來至廊下,“稟國公,宮內有人來。”

  張懋兩掌一擊,“說什麼來著,說曹操曹操到,來的是司禮監哪位公公?”

  小校猶豫一下,“來的是禦用監的張公公。”

  三人同時起身,“張永,怎麼來的是他?”許進錯愕。

  “難道事機泄露,他來此做說客。”郭良思量道。

  張懋沉聲問道:“來瞭多少人?”

  “除他之外,還有兩名中使陪同。”小校稟道。

  “三個人便敢闖老夫這都督府,他們以為自己是銅頭鐵腦麼!”張懋輕蔑說道,“來人!”

  “標下在。”廊下帶刀官躬身領命。

  “安排三百精兵埋伏廊下,待老夫摔杯為號,便把來人與我砍成肉泥。”張懋冷聲道。

  “老哥何必操之過切?”郭良勸道。

  “既然自己跑上門來,老夫便替王嶽省些麻煩。”張懋沖著許進道:“權作老夫的人頭狀瞭,本兵以為如何?”

  這老兒八成是雜書話本看得太多,又是摔杯為號又是人頭狀的,許進腹誹,面上還是笑道:“所言甚是,隻是何必勞神相見,直接將來人斬瞭便是。”

  “寡飲無味,聽聽張永說辭,聊以佐酒,豈不正好。”張懋得意大笑。

  不多時,張永幾人被帶到堂前。

  “來者何人?”張懋擺足瞭派頭,斜睨堂下,等著張永伏低做小的乞憐之態。

  “咱傢張永,與國公乃是舊識,看來英國公真是老邁年高,認不清人,做不得事瞭。”張永淡然道。

  “張永,睜開眼瞧瞧,這裡是都督府,不是你管事的乾清宮,由不得你放肆。”張懋拍案而起。

  “這麼說,國公自以為這都督府要比萬歲爺的乾清宮規矩還要大瞭。”張永反唇相譏。

  “你……”張懋語塞。

  “張公公來此不會隻為逞這一時口舌之快吧。”許進瞇著眼睛,輕捋須髯道。

  “自是不會,咱傢沒那閑工夫。”張永掃瞭一眼郭良,“郭侯爺也在,那是最好,省得咱傢多費一番功夫。”

  “聖上手諭。”張永從袖中取出一道黃綾高聲道。

  幾人驚坐而起,張永也沒給他們多餘的反應之機,朗聲誦道:“敕命禦用監太監張永提督京營兼掌五軍營,魏彬進司禮監,掌三千營,欽此。”

  突然有老年下崗危機的三人面面相覷,對此變化有些應接不暇,張懋怒喝一聲,“大膽張永,竟敢假傳聖旨,來人啊……”舉手便將手中酒杯摔瞭下去。

  一道人影彷如一縷輕煙般從張懋等人案前一晃而過,三人還未看清如何,那人已回到在張永身側,仿佛從未動過,除瞭手中突然多出的一柄長劍。

  一柄三尺薄刃的細窄長劍,恍如一根細柳顫顫巍巍,劍尖前托著一杯酒盞,其中酒水尚有大半。

  許進細細打量著宦官打扮的持劍之人,“柳無三?”

  劉瑾巡視京營,與許進打過照面,許進對這個永遠默不出聲立在劉瑾身後的男子有些印象。

  “本兵好眼力。”張永冷笑,“劉公公知道這都督府是龍潭虎穴,特將柳大鐺頭借咱傢一用,他的本事諸位當見過瞭。”

  “你以為憑這麼一個人就能保得瞭平安?”張懋譏笑。

  張永搖頭,“柳大鐺頭不是來保我的,是來保您幾位的。”

  “我們?”三人俱是不解。

  “隻要諸位今夜按兵不動,劉公公也無意與幾位為敵。”張永輕笑一聲,“倘若幾位執意抗旨,少不得要柳大鐺頭辛苦一下瞭。”

  “老夫這都督府精兵雲集,一聲令下,你們頃刻間便成肉泥。”張懋冷哼一聲道。

  柳無三舉劍姿勢一動未動,此時乜斜著三人,“柳無三化為肉泥之前,三位貴人必先血濺五步。”

  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件誰都認可的事實。

  郭良與許進對視一眼,從適才柳無三接杯的身法來看,知他所言不虛。

  張懋卻是薑桂之性,老而彌堅,聞言大怒,“你敢威脅老夫?”

  “試試看。”柳無三垂眉低目,仿佛對著二位超品公侯與一位二品大員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如此輕蔑之態將張懋氣得七竅生煙,暴怒大喝:“少來這套,老夫行伍出身,何懼一死,來人……”

  話未說完,張懋便被人死死按住,令英國公氣急的是,按住他的人正是身邊的二人。

  “老國公,休要魯莽造次。”許進雖說文官出身,這手勁一點不差。

  “是啊,老哥哥,一切從長計議,以大局為重。”郭侯爺此時沒有半點病容,一雙枯瘦手掌有如鐵鉗般死死扣住張懋雙肩。

  兩人按手的按手,捂嘴的捂嘴,將個英國公整治得動彈不得。

  “你,你們……”張懋氣急敗壞,老子為瞭誰啊,對劉瑾他們九個喊打喊殺的是誰,跑我府上嚎喪說自己兒子被欺負瞭的是誰,怎麼成瞭我不識大體,魯莽造次瞭。

  越想越氣,一口氣沒接上來,張懋眼睛一閉,暈瞭過去。

  待許、郭二人探探鼻息,發現張懋隻是暈厥過去,便松瞭口氣,不再搭理於他,轉身看向瞭在堂下看戲的張永。

  “識時務者為俊傑,咱傢借花獻佛,敬二位貴人一杯。”張永由柳無三那柄軟劍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二人無奈陪飲,許進還懷著一絲僥幸,問道:“敢問張公公,既然改由你提督京營,那劉瑾何處?”

  張永笑道:“國朝慣例,掌司禮監者不得提督兵務,劉公公既卸瞭這邊差事,自然是蒙聖恩,入主司禮監咯。”

  ************

  司禮監,靠榻假寐的王嶽突然睜開眼睛。

  三批人馬派出,怎的皇城內還如此安靜,王嶽隱隱覺出不對。

  “來人……”王嶽覺得有必要再派人去東廠那裡探探消息。

  無人應聲。

  王嶽大惱,“一幫猴崽子,都去哪裡偷懶瞭?”

  “行瞭,王公公,別再耍威風瞭。”

  馬永成、魏彬、丘聚、谷大用四人魚貫而入。

  “你們還沒死?”王嶽瞪著幾人,雖說心裡預感不妙,待幾人真的出現,還是有些震驚。

  “不但沒死,活得還好。”谷大用笑瞇瞇道。

  “托王公公的福,爺們還高升進瞭司禮監。”魏彬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樣。

  “咱傢一定好好報答司禮監幾位爺的一番苦心。”馬永成全是怨毒之色。

  “束手就擒。”丘聚繃著臉蹦出四個字。

  “就憑你們?”王嶽一副鄙夷之色。

  馬永成尖聲叫道:“王嶽,別不識好歹,此時還敢小瞧咱傢,大傢並肩料理瞭他。”

  喊得雖響,馬永成卻一步不前。

  丘聚不聲不響,一記陰風掌無聲無息,隨手拍出。

  “得罪瞭。”谷大用仍是面帶笑意,兩手如山般推出,暗勁洶湧。

  魏彬身子一矮,十指猶如利爪,扣向王嶽腳踝。

  馬永成也不再耽擱,輕呼一聲,身如大鳥,一記凌厲掌風罩向王嶽頂門。

  王嶽面對四路夾攻,不慌不忙,電閃騰挪間隻見殘影晃動,隻聽拳掌交擊之聲不絕,勁氣四散。

  “啪啪”幾聲脆響,房內瓷器經受不住五人交手時溢散的激蕩內力,化為齏粉,碎瓷粉屑漫天飛揚。

  突然王嶽一個暴喝,隨即數聲悶哼,人影驟分,王嶽已在房門處立定。

  丘聚等四人站立不穩,額頭細汗密佈,微微氣喘。

  “羅剎大手印!”谷大用捂著不住起伏的胸口驚呼道,再無一絲笑容。

  “還算識貨。”王嶽不再多話,昂首闊步出瞭房門。

  丘聚調息氣穩,冷聲道:“追。”

  馬永成面帶懼色,“怕是奈何他不得。”

  丘聚眼光一凝,盯得馬永成心虛低頭。

  “不用追瞭,我們四個不是他的對手。”谷大用慢悠悠道:“自有人對付他。”

  王嶽施展身法,足不沾地般在宮內巷道內疾奔。

  事情泄露,王嶽根本就不去想其他幾路會是如何,敗定瞭,此時他隻想保住自己性命。

  天亮以前,與那人會面,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王嶽打定主意,隻要穿過這條夾道,便可繞過北中門,直抵北安門,屆時海空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憑自己一身本領,天下間何處去不得。

  “殺場兮血腥,

  戰馬兮悲鳴,

  問吾輩仇敵何時能殺得清?

  寶刀嗜血淋火星,

  人面桃花對朝紅……“

  甬巷盡頭,一人身披一領猩紅鬥篷,手舞足蹈,引吭高歌。

  王嶽步伐漸漸慢下,“劉瑾……”

  “破浪乘長風,

  醉飲無量海,

  笑談公侯夢,

  萬裡長程助我此行,

  狂嘯一聲,貫長虹——“

  劉瑾擺足瞭架勢,一聲長音,歌收曲住。

  “劉公公好興致呀。”王嶽暗暗運氣調息,彌補適才損失的內力。

  “王公公覺得可還入耳?”劉瑾笑道。

  “早聞劉公公喜好吟詩唱曲,附庸風雅,今日一見——”王嶽語含譏誚:“名不虛傳,在東廠實是屈才。”

  劉瑾也不惱,“咱傢本是鐘鼓司出來的,教坊供奉飲宴,不通音律豈不愧對萬歲爺的托付。”

  話鋒一轉,劉瑾又道:“倒是王公公你,吃著皇糧卻幹些對不起皇上的事。”

  “咱傢的事不勞劉公公費心。”王嶽道。

  劉瑾忽地輕嘆一聲,“王公公,咱傢自問平日對你也算禮敬有加,何以有這麼大的殺意?”

  王嶽冷笑一聲,“自從先帝爺將東廠從咱傢手裡交到你手,咱們的梁子便已經結下瞭。”

  劉瑾哦瞭一聲,道:“所以,你便勾結劉文泰謀害先帝。”

  “劉瑾,咱也是先帝爺的奴才,這弒君害主的勾當休想栽到咱傢頭上。”王嶽喝道。

  “如此最好,或許還可留下一條性命。”劉瑾噙笑。

  “咱傢隻恨當年廷杖沒取瞭你的性命。”王嶽狠狠道。

  “而今也有機會。”劉瑾一甩鬥篷,輕聲問道:“王公公可調息已畢?咱傢可以再等等。”

  王嶽面色一變,自己心思已被劉瑾猜透。

  “適才與谷大用等惡鬥一場,王公公想必損耗不少內力,咱傢不欲占你這個便宜。”劉瑾攤手道。

  王嶽面皮一陣青白,突然低嘯一聲,兔起鶻落,雙掌夾雜十三道暗勁,向劉瑾撲來。

  暗勁有陰有陽,縱橫交錯,甬道之內仿佛刮起一陣旋風,而旋風的中心正是劉瑾所在。

  “好功夫。”劉瑾輕贊瞭一聲。

  邁步抬腿,空中串起七道殘影,不閃不避直直迎上王嶽攻勢。

  “轟”的一聲巨響,空中兩道人影乍合驟分,虛影盡斂,劉瑾空中平行八步,倒飛而回,落到原地,還好整以暇撣瞭撣蟒袍。

  王嶽落地不穩,踉踉蹌蹌又退瞭三四步,仰天栽倒,隨即便按地一躍而起,踏前兩步,“再來。”

  劉瑾不動。

  王嶽全身突然一陣爆響,張口噴出一片血霧,三十六處大穴各有一道血箭竄出,瞬間化為瞭一個血人,癱倒於地。

  劉瑾輕嘆一聲,好像並無得勝的喜悅。

  腳步聲響,白少川由後趕至。

  “督公……”

  “小川啊,這陣子辛苦你瞭。”劉瑾扭身,漾起幾分笑意。

  “屬下不敢當。”白少川恭謹垂首道。

  “咱爺倆還見什麼外。哦,對瞭,”劉瑾忽然想起什麼,從袖中取出一個三寸錦盒,舒口氣道:“還好沒被王嶽毀瞭,不然這老兒可是百死莫贖。”

  白少川難得露出驚喜之色,“督公還記得……”

  “傻孩子,你的生辰咱傢何時忘過。”

  劉瑾抬首,望著夾道上空的一抹魚肚白,飽含深意道:“這一夜很長,好在天總算亮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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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熬瞭兩天總算把上章的坑填瞭一部分。因為某些原因,在此宣佈《大明天下》在本站停更,感謝大傢一直以來的支持。

  大明的更新離不開許多熱心的朋友,大傢在評論中的回復也給瞭我寫作動力,自問在回復中即便思路不符也能保持平和的心態,但要對站內的某位作者說一句,你tm贏瞭,成功惡心到我瞭。

  我寫歷史武俠,你是異界架空,你建你的收費群,我寫我的文,井水不犯河水,有必要靠踩人顯示自己文章好麼。老王賣瓜,可以理解,你可以說自己瓜好,別說人傢瓜酸,文章好壞有讀者定奪,是你噴兩句能證明的麼。

  叔嫂通奸那段是歡喜冤傢的橋段我從不避諱是拿來用瞭,也有文字說明,如果用這部分舉例抄襲,我認,至於翡翠娃娃,大明從開始就備註瞭會出現保鏢和刀歌中的人物,這是少時情懷在內,你如果真看過那部電視劇就該知道我加瞭多少原創劇情,為瞭填補編劇的劇情漏洞又花瞭多少心思,如果沒看過就沒資格說些不負責任的話。

  如果是外網人看盜鏈,看不到我備註,可以理解,可你一個站內作者,明晃晃備註加圖片都上瞭,你愣裝看不見,是不是別有用心呢。

  送你兩句話:一是人在做,天在看。別以為做什麼事沒人知道。二是悶聲發大財。別把路都走絕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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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裡番(大明佞臣)】

  一騎青騾,兩箱書卷,便是王廷相的所有行裝。

  王廷相與幾人拱手而別,騎騾西去。

  “伯安兄,若無瑣事不妨再小酌片刻。”丁壽笑對王守仁道。

  王守仁苦笑一聲,“愚兄要即刻返傢瞭,今日未去給木齋先生送行,怕要吃傢父好一頓排頭。”

  丁壽瞭然,“既如此便不強留兄長瞭,代小弟向世伯問安。”

  王守仁連連擺手,“罷瞭罷瞭,不提你還好,不然一頓傢法是逃不掉的,聽聞劉、謝二公致仕,傢父可是把最心愛的一套茶具都砸瞭。”

  “與小弟相交,讓伯安兄兩邊難做瞭。”丁壽臉上難得帶瞭分愧色。

  “你我兄弟交也,此話豈不生分。”王守仁點瞭點丁壽胸口,戲謔道。

  丁壽會心一笑,不再多言。

  見二位王伯伯都已遠去,長今不解道:“師父為何不留下小王伯伯?”

  “不留。”丁壽搖頭,“他這外放便是為師暗托吏部辦的。”

  看著長今眼中迷茫,丁壽笑道:“你劉爺爺要整飭朝堂,這幫管不住嘴的科道言官必是首當其沖,以你小王伯伯的性子,不宜再留京師。”

  小長今似懂非懂,“那我們也回府麼?”

  “不急,若不將這桌菜吃得盤底朝天,豈不辜負小長今的一番苦心。”丁壽笑著刮瞭長今鼻子一下。

  “長今知道,師父最疼徒兒瞭。”長今甜甜一笑,梨渦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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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丁二爺自斟自飲,口中應景地拽出兩句酸文,今天小丫頭被哄得開心,打算把從羅祥那兒學到的手藝都展現出來,在後灶忙個不停,他也樂得在這路邊小店裡多逍遙一陣。

  店內光線一暗,兩個人影掀簾走瞭進來。

  丁壽扭頭看去,當先進來的是一名黃衫少女,面容俏麗,身材頎長,體態如玉樹裊娜,一雙長腿尤為引人註目,左手握著一柄寶劍,右肩背瞭一個藍佈行囊,進店後俏目掃視一圈,便躬身請讓身後之人。

  一身花枝暗紋的月白錦袍,身姿挺拔,鼻若懸膽,目若朗星,長眉斜飛入鬢,舉手投足間氣度儼然,顯是久居人上,頤指氣使的風華氣派。

  “師父,請入座。”少女聲音如黃鶯出谷,又甜又糯,應是江南水鄉孕育出的人物。

  錦袍人點瞭點頭,坐在一張方桌後,似乎覺察到有人窺伺,舉目向丁壽處看來,清澈雙眼猶如夾雜利刃,寒氣逼人,逼得丁二爺扭頭不敢多看。

  “邪瞭門瞭,從哪兒來瞭這麼個人物。”丁壽暗道,黃衫女子也就罷瞭,他也不是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可這錦袍人上上下下看起來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店傢!”黃衣少女輕呼一聲。

  “二位客官,什麼吩咐?”這一天閑得快睡著的掌櫃終於又有瞭買賣,忙不迭地跑瞭過來。

  “有什麼精致可口的拿手菜趕快端上來,少不瞭你的賞。”少女雪白秀頸揚起,倨傲言道。

  “路旁小店,強求精致是難為人傢,可口即可。”錦袍人的聲音自有威儀。

  少女收瞭傲慢之態,垂首稱是。

  “兩位客官,實在對不住,小店內今日隻有些醃菜熏肉,您二位若是不嫌棄……”掌櫃有些為難。

  少女杏眼一瞪,一指丁壽桌案道:“那滿桌子菜哪裡來的?莫不是欺我等外鄉客人?”

  “小人怎敢,那位爺的食材都是自備,包瞭後廚自行烹制,若沒人傢允許,小的連灶也開不得。”掌櫃連連擺手解釋。

  “相見即有緣,二位若不嫌酒冷羹殘,移駕一敘如何?”丁壽微微一笑,舉手延攬。

  錦袍人若有若無地一笑,話也不願多說。

  少女俏臉露出不屑,“你是何等樣人,也配與我師父同席?”

  嗨,臭丫頭,給臉不要臉是吧,丁壽才要從嘴上討回便宜,小長今已然捧瞭一盤燉鵝掌從後廚閃瞭出來。

  “師父,且嘗嘗新菜。”小丫頭忙得不停,蘋果似的圓臉燦若朝霞,興致頗高。

  “長今不忙瞭,坐下陪師父吃飯。”丁壽冷哼一聲,饞死那兩個亂咬呂洞賓的瘋狗。

  長今脆生生答瞭一聲,挨著丁壽坐瞭下來。

  小姑娘身影閃現那一刻,錦袍人眼睛便是一亮。

  “俏臉紅,柳腰細,纖纖玉指似柔荑;黛眉彎,櫻口艷,小巧鼻頭像荸薺。”錦袍人不請自來,自顧坐在瞭長今對面,“好一個美人坯子,敢問小姑娘芳名啊?”

  “小徒長今。”丁壽聲音冰冷,看著錦袍人眼神不善,誰特麼讓你坐下瞭。

  “長相思,到如今。好名字!”錦袍人撫掌大贊,自始至終沒看丁壽一眼。

  小長今剛把嘴裡的一塊鵝脯咽瞭下去,眼神迷茫地看著對面這人。

  被人當空氣的感覺不好受,丁壽加重語氣又來瞭一句,“這是在下的徒弟。”

  錦袍人終於發現瞭丁某人的存在,拱手道:“敝人司馬瀟。”

  “瀟瀟公子?!”丁壽終於發現這人哪裡不對瞭,一個女人身著男裝,舉手投足間比爺們還爺們,這不見瞭鬼麼。

  丁壽饒有興致打量起這位秦九幽的女徒弟來,說破以後發現這位在英氣之中還夾著幾分姿色的,二爺不由想起瞭白少川,三鐺頭男生女相,這位卻是易釵而弁,這二位湊到一起該是什麼妙像,想到這兒這貨自顧嘿嘿樂瞭起來。

  司馬瀟根本就沒搭理他,敷衍般打瞭個招呼,便目光灼灼地盯著小丫頭看,引得坐過來的女弟子慕容白怏怏不快,看丁壽師徒二人的眼神滿是敵意。

  “你叫長今?”司馬瀟淺笑問道:“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長今點頭,“這位伯伯可願嘗嘗?”

  “叫姑姑吧。”司馬瀟對被人識成男子不以為忤,反有些矜色,笑道:“正該嘗嘗。”

  慕容白連忙從包袱中取出金杯銀筷,擺在司馬瀟面前。

  靠,好大的譜兒,丁壽見慕容白服侍司馬瀟的神色有些怪異,眼神中不隻有師徒間的孺慕,更多像是妻子對丈夫的柔情,再聯想起梅驚鵲曾對他說起秦九幽的癖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司馬先生,金杯銀箸唯二品以上官員可用,尊駕可是逾制啊……”丁壽酸溜溜地說道。

  “王侯公卿用得,我為何用不得。”司馬瀟淡然一笑,“他們比我強在何處?”

  這娘們有種,丁壽心中確認。

  “長今,你可願隨我學藝?”司馬瀟眼神有些火辣。

  長今緩緩搖頭,“我有師父的。”

  丁二爺刷地一下展開折扇,悠然自得地輕揮瞭幾下,看著長今的眼神裡滿是嘉許,寶貝兒,今晚上蜜餞讓你吃個夠。

  司馬瀟掃瞭一臉嘚瑟的丁壽一眼,輕笑一聲,“世上不乏招搖撞騙之徒,徒具師表,胸無點墨,終究誤人子弟……”

  “司馬先生,請用菜。”丁二聽不下去瞭,竹筷夾起一塊鵝掌,向司馬瀟食碟中放去。

  “不勞兄臺。”司馬瀟不動聲色,舉起手中銀箸,指處正是丁壽遞上的右腕脈門。

  “不必客氣。”丁壽腕子一沉,竹筷去向不變。

  二人嘴上客套,竹筷銀箸瞬息間已變幻七八次招式,每招都潛藏十餘後手,皆被對方一一化解,不由收起彼此輕視之心。

  忽然間,司馬瀟銀箸橫掃,如星流霆擊,正中丁壽竹筷,“吧嗒”一聲,竹筷斷裂。

  丁壽安坐椅上,反而洋洋自得,折扇一指,“司馬先生請。”

  司馬瀟低頭見食碟內赫然擺放著一塊鵝掌,忽聽徒弟慕容白一聲驚呼,眼光上掃,面色一變,舉手從發髻上取下半截竹筷。

  丁壽撫掌大笑,“以竹為簪,先生也是風雅之人啊,哈哈……”

  慕容白一聲怒叱,擎劍在手,準備將眼前這個羞辱師尊的混蛋戳上七八十個透明窟窿,未等出手,便被一隻修長瑩白的手掌按住瞭雪白皓腕。

  司馬瀟唇角輕勾,從桌上取瞭一隻瓷杯,斟滿酒水,“來而不往非禮也,先生請酒。”

  纖長食指輕輕一點酒杯,那枚酒杯便像被人托起一般,緩緩向丁壽飛去。

  丁壽收起嬉笑之色,凝神戒備,待酒杯飛至近前,才要伸手去接,忽感不妙,揮袖擋在面前。

  “啪”的一聲,杯裂酒迸,雖是見機得早,丁壽還是濕瞭大半衣袍,狼狽不堪。

  慕容白俏臉一揚,“見識到厲害瞭吧,哼,一點雕蟲小技也敢在我師父面前賣弄!”

  “師父!”長今驚呼一聲,取出手帕擦拭丁壽身上酒漬。

  丁壽抹去額前酒滴,冷笑道:“能將氣勁控制得陰陽並蓄,收發自如,看來你的九幽真氣已是登堂入室之境瞭。”

  一直處變不驚的司馬瀟霍然變色,“你到底是誰?”

  “從你師父秦九幽那裡論起,你該喚我一聲”小師叔“才是。”丁二爺語帶戲謔。

  司馬瀟有些疑惑,不由重復瞭一句,“小師叔?”

  “乖——”丁壽話接得叫一利索。

  “大膽狂徒。”寒光一閃,長劍直刺咽喉。

  丁壽屈指一彈劍脊,便將慕容白逼退一步,“怎麼,想欺師滅祖麼?”

  “白兒住手。”司馬瀟喝住還要上前的女弟子,冰冷的眸子上下打量瞭一番丁壽,“請教閣下尊姓臺甫。”

  “問你師父去。”丁壽大剌剌一揮手,至於秦九幽知不知道他是誰,那就不是二爺操的心瞭,大輩能充一次算一次。

  司馬瀟註視丁壽良久,忽然道:“白兒,我們走。”

  見那師徒二人離店遠去,丁壽才指著二人去向跳腳叫道:“呸,什麼東西?什麼樣的師父能教出這樣不男不女的傢夥來!”

  ************

  琉球王都,首裡城。

  一處水榭,四面輕幔遮掩,微風襲來,紗幔隨之搖曳,如霧如障。

  秦九幽烏絲挽髻,一身芭蕉佈制的衾衣,半臥玉簟之上,看著李鳳的眼神中俱是笑意。

  與秦九幽的樸素衣著不同,李鳳一襲棉絲軟袍,上繡垂枝牡丹,交領之下裡衣內隱現雲龍暗紋,再無半分宣府酒傢女子的模樣。

  李鳳雙頰暈紅,手捧酒盞,眼波流轉,“弟子恭賀師父凱旋。”

  “尚真以為久米島和具志川兩按司勢大,在為師眼中不過土雞瓦狗,不堪一擊。”秦九幽支起身子,傲然道:“小國寡民,勝之不武,何喜之有。”

  “是,區區海外野人,自是難當師父神功無敵。”李鳳小嘴甚甜。

  秦九幽對徒兒的恭維很是受用,側臥支頤道:“小傢夥,就你嘴甜。”

  “徒兒不過是據實而言。”李鳳偎在秦九幽身側,美目流眄,櫻唇含笑,“這實話自然中聽。”

  琉球地處大明與日本之間,琉裝兼有兩地風氣,雖然服飾類似大明襖裙,卻又和東瀛一般,裙內無褲,李鳳半跏趺坐,一條修長玉腿半屈半伸,毫無遮掩地展露在秦九幽眼前。

  看著眼前纖美秀足,圓潤腳踝,晶瑩粉腿線條柔美,無一絲瑕疵,秦九幽不由贊道:“鳳兒,你真美!”

  李鳳咯咯嬌笑,“師父說笑,您才是個大美人呢。”

  昏黃燈火映照下,兩女皆是姿容絕世,雪膚玉肌,一個英氣照人,一個嬌柔婀娜。

  秦九幽忍不住伸出手去,細細地撫摸李鳳小腿那片柔嫩滑膩的雪白肌膚,愛不釋手。

  小腿向後一縮,李鳳嬌嗔道:“師父你要幹嘛?”

  莞爾一笑,秦九幽道:“師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李鳳酒意上湧,雙頰融融,嫵媚動人。

  “先喂師父一口酒,再告訴你。”秦九幽枕著手臂,慵懶說道。

  “這有什麼難的。”李鳳伸臂取過酒壺,待要斟杯時,卻被秦九幽止住。

  “不要此等俗物,要鳳兒唇上香杯渡酒,才別有一番滋味。”

  “這……”李鳳心中隱覺有些不妥,待看到秦九幽眼中揶揄之色,好勝心起,借著酒勁道:“好。”

  清冽酒水帶著少女齒頰芬芳汩汩而下,流入秦九幽大張的檀口之中。

  口中酒盡,李鳳用衣袖輕拭唇角,半羞半嗔道:“師父可以講瞭吧。”

  秦九幽坐起笑道:“自然要講,師父觀你服用碧靈丹已見成效,明日便可傳你魔門的”九邪劍法“”。

  “真的?!”李鳳喜不自禁,撲到師父身側,兩臂環住秦九幽秀頸,撒嬌般搖晃,不敢相信道:“明日便可以學瞭?”

  秦九幽審視著徒兒光滑粉嫩的肌膚,優美精致的柳眉,細長勾人的睫毛,嬌艷欲滴的紅唇,贊不絕口道:“鬼丫頭,你現在的樣子比你師姐當年還要漂亮,佛見瞭也要動心……”

  李鳳被秦九幽直白誇贊的話羞得滿臉通紅,嬌嗔捶著她的粉背不依不饒,“師父取笑,司馬師姐如今統率群豪,為一幫之主,哪是我這小丫頭能比的。”

  秦九幽眼裡浮起絲黠意,摟著她的纖腰,朱唇在李鳳幽香的粉頰上輕輕一點,湊近她耳側道:“有師父在,你將來基業何止區區一個天幽幫……”

  秦九幽親昵的舉動讓李鳳紅暈遍臉,粉頰酡紅,“師父,不要,唔……”

  李鳳話未說完,便被兩片柔嫩芳唇堵瞭回去,二女轉瞬間滾倒在鋪滿錦緞的玉簟之上。

  李鳳軟倒席上,醉意朦朧,讓她整個人都有些遲鈍,看著師父貼近的面頰,美目惺忪,籲籲嬌喘道:“師父,你要做什麼?”

  師徒二人相處時日不短,秦九幽對她一向寵溺和善,李鳳沒想過師父會對她不利,隻是單純覺得二人行為過於曖昧,有些不適。

  秦九幽格格一笑,一隻手從李鳳絲袍交領下探入,輕輕撫摸著她豐滿的胸部,貼著她的面頰,咬著她耳垂膩笑道:“待師父來疼惜鳳兒。”

  “不,不可以,我們不能這樣。”李鳳掙紮坐起,緊緊掩住衣袍,鬢發散亂,神色慌張,螓首連搖,顫聲道:“我們都是女人,這樣不合理法綱常。”

  秦九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半跪到李鳳身邊,在她紅頰上低頭一吻,雙手從她身後摟住,親吻著李鳳精致誘人的鎖骨,吃吃笑道:“什麼禮法綱常,都是那些無知腐儒編出來哄弄庸夫愚婦的,魔門行事隻問本心,何顧世人眼光,鳳兒,你若不願,師父絕不逼你,但你心中若有此想,就不要理會什麼狗屁綱常,做自己喜歡的事就是。”

  李鳳聞言神色一陣迷惘,遲遲未有開口。

  秦九幽探過手隔衣揉捏著徒兒那一對豐乳,同時輕輕地托起她的下巴,伸手在她粉嫩的臉頰上細細撫摸,口中不斷發出贊嘆:“好白嫩的皮膚啊,摸起來好舒服,隻有為師才能體會到鳳兒的美……”

  說著話,秦九幽將自己白玉般的臉龐貼李鳳紅頰上輕輕摩擦,口中熱氣不住噴入她的耳鼻之內。

  李鳳再次倒在瞭簟席之上,癱軟如棉,任由秦九幽恣意輕薄,隻是取過花幾上裝點的一隻野菊,紅唇輕咬,低頭閉目,強抑著不敢吟出聲來。

  看著她的嬌媚神態,秦九幽大覺心動,輕輕扳住李鳳嬌嫩白皙的下頜,將那隻野菊隨手甩掉,濕漉漉的香舌在她那紅得發亮的攖唇上舔瞭上去。

  李鳳半昏半醒,心中同樣感到蕩漾不已,情不自禁地聽由擺佈。

  見她並不抗拒,秦九幽開始細細品味兩片紅唇,待唾液沾得紅唇濕潤誘人後,跟著又將嘴唇壓在李鳳的嘴上,當四片紅唇廝纏在一起時,秦九幽又將她的舌頭吸吮過來,大膽地纏繞在一起,發出啾啾的聲音。

  自從和丁壽春風一度後,李鳳午夜夢回,雖為那日所遭羞辱含恨垂淚,但那禁果初嘗的滋味卻也讓她回味不窮,再加上連日來服食的碧靈丹本就是亢陽之物,陽氣鬱結於內,此時略經挑撥,體內久壓著的情欲亦如火山一樣暴發出來,開始瘋狂回應。

  兩人開始互相撕扯掉對方衣袍,李鳳的乳尖早已尖挺變硬,挺立上仰的雙乳上,綴著粉紅色如花蕾般的乳珠,充分散發出少女的嬌艷;秦九幽身姿健美,雙峰高聳堅挺,豐滿的胴體異常誘人,渾身上下都充滿瞭奇異的魅力,自始至終,四片紅唇未有霎時分離。

  良久,李鳳直到被吻得喘不過氣來,才奮力推開對方,把頭仰在一邊嬌喘。

  秦九幽同樣面頰暈紅,理瞭理弄亂的鬢間發絲,跪坐在李鳳的面前,輕撫她滑膩的面頰,雙手緊摟嬌軀,手掌在她赤裸光滑的玉背上輕輕摩挲著。

  纖細的手指在李鳳堅挺的乳房、平坦下腹及渾圓大腿上產生的美妙刺激,李鳳不敢正視秦九幽,隻是羞赧地低頭微微嬌喘,雙頰泛紅,霞映月明,聽憑秦九幽在她凹凸有致的胴體上來回遊移。

  身上強烈的刺激,讓李鳳感到一陣目眩神移,而秦九幽同樣情欲熾熱,不時細細地親吻她的額頭、鼻子、下頜、粉頰及耳朵,兩隻手更毫無忌諱地在她赤裸的背部及豐臀四下遊走。

  李鳳發出低低的呻吟,倦懶地閉上眼睛,任由秦九幽百般挑逗。

  兩人的乳頭互相逗弄,大腿也疊在一起交互摩擦,秦九幽不禁用嘴貼在李鳳的紅唇上大力吸吮,李鳳的舌頭又被嘴吸瞭出來。

  秦九幽的兩片嘴唇含住她的舌頭不斷吸吮著,逼得李鳳嬌喘連連,吐出的舌頭更是廝纏著她的紅唇,饑渴地回吻。

  秦九幽鮮紅的舌頭緩緩地離開瞭李鳳的紅唇,兩人的舌尖上拖著一條長長的唾液。

  秦九幽轉舔為吻,在李鳳那泛紅的香頰秀頸上細細地親吻嚙咬,李鳳口中不斷輕哼嬌吟,胴體也情不自禁地隨之扭動。

  秦九幽接著又一路輕啜香汗,沿著白嫩胸膛吻到高聳的豐乳上來,繼而伸出舌頭在粉紅色的乳暈上繞著圓圈逗弄,兩片嘴唇也壓在乳珠上,啾啾作聲地吸吮著。

  隨後又吐出濕軟的舌頭,探入她的口中東撥西挑。舌尖不斷地挑逗著她的舌頭,李鳳被他吻得仰頭微喘,一股欲火從她體內熊熊燃起,似要將她燒成灰燼。

  秦九幽將她的舌頭卷瞭出來,不停地吸吮,雙手又開始在她那堅挺的乳房上毫無忌憚地搓揉,又緩緩地一路撫摸下去,探入瞭腹下,用手指大膽地撥弄著草叢下的嬌嫩花唇。

  李鳳全身一顫,修長的雙腿急忙夾緊,可是秦九幽精於此道,手指靈巧無比,不斷挑弄著她的肉唇,整個花房漸漸地濕瞭起來。

  “師父,那裡好癢……”李鳳忍不住想將秦九幽推開,臉上羞得通紅。

  秦九幽不加理會,手指撥弄更疾,舌頭更是賣力地蠕動,兩片嘴唇拼命地把她的香唇吸瞭又吸,吻瞭又吻,李鳳隻覺快感一陣陣襲來,整個人已毫無招架之力瞭。

  秦九幽這時也是興奮得情難自制,嘴裡不斷發出呻吟哼叫,一邊加快右手指的動作,另一邊則用左手食指及大姆指將李鳳兩顆誘人的乳頭來回輕捻著,整個頭也埋在她的乳溝中細細廝磨。

  李鳳的氣息,也逐漸轉快變粗,甚至發出低沉的呻吟,身體隨著她的動作不斷來回扭動。兩人身體磨擦不斷,彼此都帶給對方最強烈的刺激。

  秦九幽最後索性抱起瞭李鳳,讓她倚在自己的胸口,一手搓揉著她豐腴的乳房,另一隻手更在她的下體上細細撥弄,同時細細舔舐她的耳朵。

  當舌頭把李鳳舔得欲罷不能的時候,左手在她堅挺豐腴的乳房上規律地推移,姆指和食指更是輕捻著那對已經充血發脹的乳頭,右手指則在她蜜穴內愈發用力快速撩撥。

  李鳳此時早已被那愉悅的愛撫而刺激地大聲浪叫,兩手情不自禁地在秦九幽那堅挺的乳房及黑亮的烏草中細細撫摸著。

  “好鳳兒,就是這樣……再往裡一些……啊……”

  秦九幽大聲尖叫淫哼,如蛇般扭動,配合著徒兒的動作,同時拉過李鳳的小手,教她如何在自己的下體挖摳插動。

  在的秦九幽引導下,第一次嘗試女歡之樂的李鳳,非但沒有產生厭惡感,反而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對方玩弄挑逗下產生瞭新鮮的快感,對方光滑的肉體也奇妙的給自己帶來安全感,就在秦九幽卷起的舌尖插入耳朵裡,搓弄自己乳頭時,李鳳忍不住浪叫發出哼聲。

  秦九幽的手指開始活動加快,李鳳清晰感覺到師父的手指正撥開陰毛,把兩片蜜唇分開,“啊……師父……別……喔……”李鳳難為情地扭動香臀,也用力搖頭,嘴裡不斷發出嬌媚入骨的哼聲。

  秦九幽用左臂摟緊李鳳嬌軀,不讓她掙紮,右手的中指毫不猶豫地插入徒弟的小穴中。

  “鳳兒別怕……有師父在……”

  秦九幽一邊在李鳳的耳邊不斷喃喃輕哼,一邊手指則繼續在溫暖的肉洞裡盡情活動,姆指和食指夾住李鳳敏感的陰核揉捏,或強或弱的手指力道迫使李鳳爬上瞭快感的高峰。

  “啊……師父……好師傅……我要泄出來瞭”快感強烈,李鳳難以自抑地哽咽抽泣。

  秦九幽愛憐地吻著她的紅唇,喘著氣道:“乖鳳兒,先別泄出來,為師再教你一招更好玩的……”沾滿徒兒淫水的手指從李鳳的肉洞中拔瞭出來,便一路從臉上吻瞭下來。

  李鳳在恍惚的快感中,感到秦九幽吻著自己的粉頸、乳房、乳頭、香臍、下腹部、陰毛,最後一張軟軟的嘴唇停留在濕透的陰唇之上。

  一波波的快感侵襲著李鳳全身每一個角落,秦九幽每一個挑逗淫猥的動作都不斷帶給李鳳同性的淫靡氣息,秦九幽撥開瞭李鳳修長的雙腿,自己健美有力的雙腿也緊緊夾住她的胯間,便開始一波波有規律地蠕動。

  兩個女人的雙腿相互交雜,在秦九幽的帶領下,兩人充血的陰唇也互相摩擦著,一個緊致結實如兩瓣蜜桃的翹臀和另一個圓如玉盤的香臀也你來我往地扭動著,淫水潺潺而下,濕透香衾,整個玉簟都變得水淋淋的。

  這樣的動作,對李鳳而言既新奇又刺激,她揚著頭,喘著氣,配合秦九幽的動作奮力扭動,秦九幽也不斷引導李鳳動作,讓彼此的下身隱密處都能密切地緊貼著相互廝磨。

  兩人磨得滿身香汗,嬌喘連連,在秦九幽的帶領下,李鳳終於達到瞭前所未有的高潮。

  “啊……來瞭……我不行瞭……”李鳳哆嗦著下體,快樂地升瞭天;秦九幽兩腿用力一夾,也在哼哼唧唧的喘息中得到瞭高潮。

  身體好似被抽幹瞭一般,李鳳委頓不堪,輕輕打瞭個哈欠,困意襲來,入夢之際仿佛看到一個長著一對桃花眼的清秀男子正沖他壞笑不已……

  ************

  紅燭燃盡,曙色破曉。

  秦九幽被一陣輕輕啜泣聲驚醒,翻身而起,見徒兒李鳳正擁衣低泣。

  “鳳兒怎麼瞭?可是後悔昨夜癲狂?”秦九幽見李鳳哭得傷心,憐惜之心大起。

  李鳳搖頭哭道:“半年!不過半年!半年前我還想著尋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做一個賢妻良母,如今怎麼就變成這副樣子,竟然……竟然喜歡起女人!”

  秦九幽朗聲大笑,“女人有何不好,男人能做的女人無一不可做,還可做得更好,便是皇帝寶座,也有則天女帝珠玉在前……”

  “至於男人?”秦九幽不屑一笑,“他們又算些什麼東西,為女人所生,卻輕之賤之,太平之時,視女人為尤物玩物,王朝更迭,又將女人比作亡國禍水,把男人做的孽摘得一幹二凈,哼!”

  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李鳳,秦九幽柔聲道:“鳳兒,生為女子,當自立自強,你可以不喜歡我,也可以不再與我有床笫之歡,卻不要自暴自棄,自怨自艾,這世間多一個賢妻良母並無大益,我邪隱少一門徒,天下便缺瞭一個攪動風潮的奇女子,其中得失,你自己思量。”

  李鳳哭聲已收,神色漸漸堅定,輕輕拭去眼角淚水,“徒兒明白,請師父為徒兒賜名。”

  “賜名?”秦九幽詫異。

  “李鳳昨夜已經死瞭。”李鳳面容堅毅,雙目晶晶。

  秦九幽豁然醒悟,點頭道:“不錯,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略一沉吟,便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既然李鳳已死,從今天起,你便叫李靈犀吧……”

  PS:去年曾經花兩個月的時間為以後的劇情截瞭大量動圖,就這麼都廢掉實在可惜,還是借這個平臺放出來吧,因前後劇情不搭造成的觀看不適,請大傢諒解。還有袁瞭凡的名句也沒引用原話,所以秦九幽絕不是穿越者。

  【大明天下又一番】

  淮安,察院街,帥府,夜。

  帥府後院庭軒虛敞,絲竹聲聲,管弦繁繁。

  陳熊與洪鐘二人擺宴慶賀莊椿凱旋,某個不識趣的人物也覥顏在座。

  “早聽聞莊將軍英雄瞭得,此次河南剿匪果然馬到功成,下官敬將軍一杯。”丁壽笑嘻嘻地捧起一杯酒。

  莊椿連稱不敢,雖說自己本職是從二品的都指揮同知,比對方高出半品,可人傢是錦衣親軍,含金量也不再一個層次。

  “聽口音,將軍是遼東人?”丁壽道。

  “世居遼陽,因武舉除官,蒙聖恩協守漕運。”莊椿道。

  “喔,倒是巧瞭。”丁壽一副恍然狀,“說來在下與將軍還有些緣法。”

  “哦?本爵怎未聽莊將軍提過。”陳熊提防之心頓起,看向莊椿的眼神充滿審視。

  莊椿面色緊張,“末將不知。”

  “丁某出使遼東時,與分守沈陽副總兵劉暉一見如故,那劉孟陽也是遼陽人,說來與莊將軍該是鄉鄰。”丁壽眼神在陳熊與莊椿二人面上掃過。

  “劉將軍是遼陽東寧衛人,在下久聞其名,緣慳一面。”莊椿連忙說道,話是說給丁壽,眼神卻巴巴望著陳熊。

  “原來如此,本想與莊將軍套個交情,不想無緣高攀。”丁壽好像很失望。

  陳熊嘿嘿一樂,“既然緹帥有意,在此結個善緣有何不可,莊將軍,還不敬丁帥一杯。”

  莊椿連忙起身敬酒,丁壽笑著站起,“丁某領情瞭,莊將軍得勝而歸,想必所得頗豐,不知河南當地有何土產,可否借丁某一觀。”

  陳熊聽不下去瞭,這小子是稟性難移,眼裡除瞭銀子看不見別的,最可惡的是明目張膽,也不知避避人,丁點兒官面體統都不講。

  莊椿僵在那裡,不知如何作答,漕運總督洪鐘笑道:“有酒無樂,煞是無趣,諸位請觀舞助興。”

  洪鐘一聲拍手,四個花枝招展的舞妓應著女樂絲竹節拍翩翩而出,向座上眾人行禮畢便長袖一拂,飄然成列擺舞起來。

  丁壽初時還因話題轉換怏怏不樂,漸漸被婆娑舞姿所吸引,拍掌喝彩,席間酒興更濃。

  帥府,花園。

  朗月清輝,寂寥無聲。

  方未然仰望明月,輕聲一嘆。

  “方捕頭有心事?”

  方未然霍然回身,“丁帥因何不在酒宴之上?”

  “尿遁。”丁壽實話實說,“一個個裝聾作啞的,陪他們喝酒又不給銀子,丁某人的‘笑臉’很值錢的,沒必要浪費瞭。”

  “緹帥一身行頭,怕是民間百姓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還缺銀子不成。”方未然哂然一笑。

  “銀子誰會嫌多。”丁壽聞瞭聞身上,嫌棄地搖搖頭,“沾瞭身酒氣,這衣服要不得瞭。方捕頭,你這身衣服還是初見的模樣,不想著換一套?”

  “方某俸祿微薄,一年添置不瞭幾件新衣,差事常年奔波,穿著新衣處處拘謹,拿賊怕是伸不開胳膊,邁不動腿。”

  “吃著公傢飯,還愁無銀置衣。”丁壽不信道。

  掃視瞭丁壽上下一番,方未然道:“方某做人古板,自是比不得緹帥闊綽”

  丁壽不禁一笑,不以為忤,“慶功宴上怎不見方捕頭大駕?”

  “真兇逍遙法外,何來慶功之宴。”

  “何以見得真兇漏網?”

  “郭驚天雖素有俠名,輕功也算江湖一絕,但憑他想要無聲無息殺官奪銀,卻還力有不及,況且而今這筆銀子全無下落。”方未然道。

  “方捕頭勘查過現場?”丁壽問。

  方未然點頭。

  “可驗過屍瞭?”

  “聽聞官軍進剿白雲山,方某便急赴河南,未及察看。”方未然搖頭。

  “今天夜色不錯,方捕頭不妨夜探停屍房,許有意外收獲。”丁壽笑道。

  “二百多具屍體,你讓我一夜查完?”方未然眉峰緊皺。

  “方捕頭神目如電,在下早已領教。”丁壽仰頭看瞭看天,“雖說冬日夜長,你也得盡快,小心別被巡夜……”

  垂下頭來,已不見方未然蹤影,“這就顛瞭?”丁壽聳聳肩,“長夜漫漫,還得找點事做。”

  ************

  帥府,地牢。

  陳熊帶著滿身的酒氣步下石階。

  “喲,爵爺,您這萬金之軀怎能到這醃臢地方來。”正在一張方桌上喝酒的段朝用急忙迎瞭上來。

  “老段啊,這趟差事辦得不錯。”陳熊打瞭個酒嗝,在段朝用的扶持下晃晃悠悠地坐瞭下來。

  “前兩日武定侯郭世伯那裡來信,言道你是郭勛兄弟舉薦到六扇門的,有這層關系怎麼不早說,都是自己人嘛。”

  “不敢瞞著爵爺,隻是小的想著打著小侯爺的旗號招搖,不但墮瞭武定侯府的威風,也讓您難辦不是。”段朝用哈腰笑答,“小人也是憑本事吃飯的。”

  “好個憑本事吃飯,有瞭這次的功勞,本爵向閔部堂舉薦,讓你來做這個總捕頭。”陳熊醉醺醺地說道,“六扇門,還是要在咱自己人手裡。”

  “方捕頭那裡……”段朝用有些擔心。

  “他算個屁,成天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看著就討厭。”陳熊低聲咒罵瞭一句,搖搖晃晃站瞭起來,“這女賊還沒交待出同黨下落?”

  “沒有。”段朝用搖頭,“這小娘皮嘴硬得很,隻說漕銀與燕子門無關,是宇內七兇犯的案。”

  “宇內七兇?”

  “黑道中聲名鵲起的七名大盜,來無影去無蹤,連落腳地都沒人知道。”段朝用解釋道。

  “那本爵上哪兒找人去。”陳熊笑道:“別問什麼同黨瞭,就說是和抱犢寨聯合犯案,具結上報朝廷。”

  “小的明白。爵爺還有何吩咐?”段朝用看陳熊搖晃著又往裡走,急忙問道。

  “本爵瞧瞧這女飛賊是個什麼模樣?”

  “爵爺,這小娘們野性難馴,別沖撞瞭您。”段朝用急忙跟上。

  穿雲燕郭飛雲兩臂大張被綁在刑架上,身上的玄色襖裙凌亂不堪,襟鈕散開,露出一半杏紅抹胸,散亂的鬢發遮蓋住瞭低垂的嬌顏。

  “野性?本爵倒要看看。”陳熊上前托起瞭郭飛雲的下巴,細細打量。

  櫻桃小口之上懸著高挺的鼻梁,鳳眉細長,一雙明亮的大眼夾含恨意怒目相向。

  “沒想到賊窩裡能出落出這麼標致的女賊?”陳熊贊瞭一聲。

  “我們雖然是賊,卻比你們這幫披著官皮的狗賊光明磊落。”郭飛雲恨聲道。

  “大膽。”段朝用大聲呵斥。

  “無妨。”陳熊不以為意,淫笑道:“果然有些野性,本爵就愛吃這口野味。”

  說著話,陳熊那隻托著郭飛雲的手掌開始在雪白光滑的面龐上輕輕摩挲。

  “啊——”一聲慘叫,郭飛雲扭臉死死咬住瞭陳熊虎口。

  段朝用快步上前,一指點在瞭郭飛雲頰車穴上,穿雲燕櫻口大張,無力咬合。

  陳熊捂著滲血的虎口,恨聲道:“不識抬舉,來人,把她衣服扒光。”

  “爵爺……”段朝用湊上前道。

  “怎麼?”陳熊扭頭怒吼。

  “別壞瞭興致。”

  段朝用附耳低語,陳熊連連點頭,“你手中還有這東西?”

  “卑職曾拿過幾個下五門彩蝶門的淫賊。”

  “好,回頭把人給我送到臥房去。”陳熊瞧著郭飛雲得意笑道:“瞧本爵怎麼收拾你。”

  ************

  細木絹紗宮燈散發著粉紅色的光芒,烏木嵌珍珠的雕花大床上,一具豐腴的嬌軀呈大字型被綁在紫羅幔帳內。

  剛剛喝下一碗參茸補湯的陳熊,瞇著醉眼欣賞著眼前橫陳玉體,兩頰燦若桃花,看得人心蕩神迷,細喘頻頻,聽得人心旌神搖。

  算算時候差不多瞭,陳熊笑著站起身來寬衣解帶,準備來個劍及履及。

  衣服才脫瞭一半,忽聽帥府內一陣喧嘩,人喊馬嘶,亂聲不止。

  “不好瞭,走水瞭!”

  “有賊人進府瞭,保護大帥!”

  聲音一聲緊過一聲,陳熊顧不得衣衫不整,推門沖出。

  府內親兵與下人早就亂成一團,鑼聲陣陣,不少人拿著盆拎著桶跑瞭出來,卻不知道往哪裡救火。

  “哪裡著火瞭?”陳熊喝問。

  “不知道啊。”

  “你聽誰說的?”

  “不是你說的麼?”

  眾人七嘴八舌,卻沒一個說得清楚。

  “不好瞭,著火瞭!”一個黑影又蹦瞭出來,大呼小叫個不停。

  陳熊忍無可忍,一步躍上,抓住來人脖領子,“不許亂叫,你是哪個?!”

  “爵爺,您這般健忘,下官早隨衛帥給您問過安的。”來人一臉錯愕。

  陳熊想起,這人是丁壽身邊的指揮僉事錢寧,松手放緩語氣道:“錢大人,哪裡著火,說個清楚。”

  “馬廄啊。”錢寧手向遠處一指。

  順著錢寧手指的方向,陳熊果然見馬廄處火光隱隱,隨即下令:“去看看,怎麼回事?”

  沒等派出去的人回來,就有下人來報,“不好瞭,馬廄著火,馬匹四處亂竄,有不少沖出府瞭。”

  “守門兵卒都是幹什麼吃的,睡死瞭不成!”陳熊怒聲質問。

  “好似被點瞭穴道,真睡過去瞭。”

  沒等陳熊發怒,旁邊錢寧拍著大腿一通亂叫,“哎呦喂,我傢大人那匹蒼龍駒還在馬廄裡呢,這要是燒破點皮,或者沖出府去丟瞭,可怎麼得瞭,這總兵府怎麼就進賊瞭。”

  陳熊冷著臉,“去查查……”

  “稟爵爺,火已撲滅,在府內亂沖的馬也收攏瞭,跑瞭十幾匹,其中有丁大人的坐騎。”守衛馬廄的軍士過來稟報。

  “我的天呀,那匹馬可是我傢大人的心頭肉,南海子陪陛下行獵,皇爺爺想騎一下我們大人都沒讓喲,怎麼就丟在淮安啦!”

  錢寧一通幹嚎讓陳熊臉色更加難看,“出去追。”

  下完令陳熊忽然想起,“丁帥何在?”

  “不用問瞭,肯定是追馬去瞭,自個傢都看不住,這事還能指望漕軍麼。”錢寧理直氣壯。

  陳熊一把揪住錢寧衣領,“你若是本爵麾下,我一刀劈瞭你。”

  錢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咱是天子親軍,爵爺最好客氣些。喲,下官還不知道爵爺好這個調調。”

  陳熊向下一瞅,發現那碗加瞭料的參茸大補湯已經起效瞭,冷哼一聲,撇下錢寧,急匆匆趕回瞭房間。

  屋內空空如也,哪還有半個人影。

  “人呢!?人呢?!”陳熊跳腳狂吼。

  一名下人跌跌撞撞跑瞭進來,“老爺,有什麼吩咐?”

  指著空床,陳熊大吼:“這床上的人呢?”

  “小的不知。”下人看陳熊血紅的眼珠子,被嚇得直哆嗦,“老爺放心,小的這就去找。”

  “還找個屁,去,把後院姨奶奶找過來。”

  下人哭喪著臉,“哪位姨奶奶啊?”

  “全都喊來!!”陳熊的怒吼聲幾乎掀翻瞭屋頂。

  ************

  密林。

  蒼龍駒修長的馬蹄踏起片片碎玉,在一聲唿哨中漸漸停止瞭腳步。

  馬背上的人兒再也堅持不住,嚶嚀一聲摔下瞭馬背,落入溪水中。

  沒有呼痛聲,隻有近乎野獸般嗓音中發出的嘶吼,帶著原始本能的欲望與野性。

  溪邊一塊大石上,丁二爺雙手合十,貌極虔誠,“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天爺,這次該算是我積德吧……”

  ************

  郭飛雲感覺自己要被火燒掉,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空虛難受,尤其是女兒傢私密處仿佛有萬蟻噬咬,又酥又癢,逼得她櫻唇中發出一陣陣難受苦悶的呻吟聲。

  在地牢中段朝用給她喂下一碗不知名的藥酒,隨即自己便被送到瞭陳熊的臥室中,原本便早萌死志,想著若有機會還可拉著仇人陪葬,不想未過多久,自己的身體便悄悄起瞭變化,小腹之下一股熱氣漸漸遊走四肢百骸,雪白香肌不斷滲出細汗,濕透瞭凌亂的羅裙,高聳的胸膛起伏不停,一對乳丘腫脹難忍,丘上乳珠也變得硬挺起來,在與柔軟的衣料摩擦下,刺激得她顫抖連連。

  郭飛雲忍不住開始扭擺豐滿的軀體,四肢被綁,扭動的范圍實在有限,可香臀玉股在被褥方寸間的磨蹭已讓她裙間濕瞭一片,胯間微微涼意不但無法平息她體內的熾熱,反而如火上加油般地使她體內欲火更烈,晶瑩的肌膚上泛起瞭桃花般的嫣紅,郭飛雲開始拼命掙紮著,不是要掙脫束縛,而是想解放雙手,撩開裙子,將春蔥般的纖指深入蜜穴,狠狠挖弄一番,來緩解那片空虛。

  臉頰赤紅,眼眸半睜半開,水汪汪地動人心魂,兩片絳唇輕輕開啟,嬌喘籲籲,呻吟連連,隨著異常的呼吸節奏,胸脯不斷地起伏,那高高的山峰顫巍巍的上下抖動,令人銷魂蝕骨,兩條修長美腿,已不安分地從裙下伸瞭出來,如同玉藕般的白皙晶瑩,配合著纖細的腰肢,左右挪扭不止。

  恍惚中,陳熊淫笑著緩緩走近,郭飛雲美目中浮現一層水霧,她已經無法阻止仇人的侵犯,甚至,身體的期待還高於抗拒。

  就在靈臺清明漸失之際,陳熊陡然變色沖瞭出去,郭飛雲竟發出瞭猶如叫春般的呼聲:“不……不要……走!”

  一個身影由窗口躍入,揮手斷開綁縛四肢的繩索,得到自由的郭飛雲如蛇一般纏附在瞭來人身上,嬌喘籲籲道:“給……給我……”

  來人兩手很不規矩在她身上摸索一陣,又在翹臀上輕輕一拍,遺憾地說道:“可惜不是時候。”

  隨即自己便被來人抱著躍到瞭窗外,耳邊有人聲,有馬嘶,與她的神智一樣混亂不堪,依稀感覺自己被扶到瞭一匹黑色駿馬的背上,耳邊被輕聲叮嚀道:“抱緊瞭。”

  其實不用多說,郭飛雲已經本能的抱緊瞭身下的馬身,駿馬‘希聿聿’一聲嘶鳴,郭飛雲便感到耳邊風起,如騰雲駕霧般直飛瞭出去。

  好像過瞭很久,又好像不過瞬間,馬兒漸漸止住瞭腳步,郭飛雲心中的火卻越燒越旺,玉腿秀足輕輕勾起,雙手摟住馬頸,陰穴處的陣陣騷癢讓她的下身緊貼馬背上的皮毛開始廝磨起來。

  蒼龍駒發出‘咴咴’的叫聲,背上冰冷的津液濕漉漉的並不舒服,忍不住抖瞭抖馬身,將神智已失的穿雲燕摔倒瞭小溪中。

  冰冷的溪水並沒讓郭飛雲清醒,秀發如烏雲般披在香肩,她大聲喘息著,修長玉腿空踢著溪水,一手撫弄著胸前豐碩的雙丸,另一隻手則摸索向下,掀開凌亂的羅裙,慢慢貼上瞭嫩紅的蜜穴。

  迷茫中的穿雲燕玉手像似失去瞭控制,纖長的手指突破瞭如泥沼般的濕漉毛發,深深地滑進瞭火熱幽徑。

  “啊——”

  當指尖觸到肉壁那一刻,那火熱的灼燙感令郭飛雲暢快地叫瞭出來,聲音充滿歡愉,她再也無法停止動作,纖指不斷地在一圈圈敏感嫩肉中探索著,那種痛快令她無法用言語表達,隻是將一雙玉腿盡量地張開,腔道中的手指越來越用力,她扭動著身子,溪中卵石在她白嫩的身體上摩擦著,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隻有本能地叫聲嘶吼出來。

  穴口已被摳摸得有些紅腫,體內深處的空虛感卻揮之不去,這樣的欲火煎熬讓郭飛雲險些化為灰燼,一個赤裸的男人蹚水走瞭過來,郭飛雲忽視掉瞭男人的一切,眼中隻有那根青筋虯結,斜插天際的獨眼巨物。

  郭飛雲近乎跪倒在男人身前,吐出丁香瘋狂地舔舐著怒挺的肉棒,甚至不遺餘力地將粗大巨物全部吞入,隻聽她喉嚨內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聲,直到喘不過氣來才不舍吐出,稍喘一口氣又再度吞下。

  丁壽配合著郭飛雲的吞吐調整姿勢,邊將她身上的濕衣除去,玲瓏凹凸的玉體完全呈現在眼前,一雙魔手在穿雲燕玉背豐乳間來回撫摸著,耳聽女人不時發出‘吚吚唔唔’的嬌吟,二爺突然覺得這次外差出得很值。

  女人突然直起瞭身子,抓住那根巨大的肉棒在自己胯間不住頂撞,丁壽身子高大,怎麼也對不上位置,幾次都在蜜唇間一擦而過,撞擊產生的酥麻感更讓穴心深處如千萬小蟲爬過一般難受,郭飛雲無奈地哭瞭起來。

  一聲輕嘆,丁壽托起女人豐滿的屁股,將她抱瞭起來,女人很快便找準瞭位置,不等丁壽用力,她便急不可耐地用力向下一坐。

  ‘噗滋’一聲,粗若兒臂的巨大肉棒在玉股間一閃而沒,巨大的異物進入體內沒有給郭飛雲帶來任何不適,反倒發出一聲愉悅的呻吟,隨即兩腿盤在男人腰際,香臀兒自顧顛瞭起來。

  任由女人在身上癲狂,丁壽摟著纖腰不讓她掉下,走到瞭溪岸邊一塊光滑的巨石上,女人突然全身一陣緊繃,一股冰冷的汁水淋在瞭如鴨卵般的菇頭上。

  “嗯?”丁壽納悶,怎麼這般快,二爺還沒發力呢,這樣不上不下的算怎麼回事。

  泄身後的蜜穴嫩肉倏然收緊,擠壓的巨大肉棒格外舒服,二爺體會著女子高潮帶來的身體舒泰,還來不及考慮下步該如何做時,女人又再度開始挺動起嬌軀。

  僅有的一點擔心既然已經放下,丁壽當即也施展開本領,從北京出來還沒開一次葷,雖說此時此地情調差瞭點,二爺因陋就簡,懷抱著治病救人的崇高目的,開始瞭一輪狠抽猛插。

  “啊……好……好舒服……用力……”

  郭飛雲語無倫次,拼命的扭動楊柳細腰,任由那根毒龍在體內肆虐,大股大股的淫水隨著抽插滴瞭出來,濕瞭一片雜草。

  丁壽卻感覺她這般毫無意識的胡亂挺搖,讓他的節奏無法配合,索性將她放瞭下來,擺成跪伏的姿勢,隨即捧起如同一輪滿月般的雪白屁股,好好把玩一番。

  郭飛雲扭動著身子,體內空虛未解,嗚咽哀求,“不要……停……還要……啊——”

  她的話音未落,丁壽身子一低,下身用力前挺,那根獨眼巨龍再度沒入女人蜜穴深處,郭飛雲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滿足無比的呻吟,隨即便被男人小腹不斷撞擊充滿彈性的雪白屁股的‘啪啪’聲所淹沒。

  男人的肉棒火燙而又堅挺,動作時而溫柔時而暴虐,他的一隻手有力地扶住瞭自己的柳腰,帶動著自己迎合他進攻的節奏,使那根火燙的鐵棒能愈來愈深入自己的花心深處,另一手已滑上瞭她胸前,貪婪地揉捏著胸前綿軟豐滿的雪白玉峰,一次又一次地將她送上巔峰,填補她體內深處的空虛。

  “好……真好……真大……要死瞭……”

  在丁壽的強力肏弄下,郭飛雲嬌聲浪吟,玉臀拚命地向後配合頂挺著,一來一往之間,那肉棒帶著巨大的欲焰,重重地挺入瞭穿雲燕的花心深處,燒得她死去活來。

  男人的技巧如此嫻熟,肉棒是這樣火燙巨大,暢快中的郭飛雲陷入瞭欲火的焚燒中,穴腔內的淫水無窮無竭地流淌著,欲仙欲死。

  在破雲燕第七次陰精大泄、暢快虛脫時,神智已漸清醒,回憶起瞭今夜的一切,羞得無地自容,知道是身後男人救瞭自己,可此情此景卻讓她無言以對,隻得羞怯地將螓首埋在臂彎裡,希冀他早日結束這場荒唐。

  “你醒瞭?”女人不再回應後聳,丁壽很快便察覺到瞭。

  “嗯。”郭飛雲在身後的沖擊中搖晃著身子,如蚊吶般應瞭一聲,“你……可以停下瞭。”

  “且等等,馬上就好。”

  男人動作未有絲毫停歇,反將郭飛雲再度壓緊,雙手抓住那對乳瓜,更深入地在郭飛雲幽徑內強烈沖刺,一次次的深入淺出,一下下的沖擊花心,這般後入式狂抽猛送,郭飛雲被肏得花心綻放,很快便到瞭盡頭。

  “啊……你太厲害……不行……求求你……不要……不要停……”

  郭飛雲嬌嗲地呻吟著,被重重淫樂所征服,盡管身子軟癱地連指尖也動不得一下,還是需索無度地要求著,陰精一泄再泄的她,這才知道瞭男人的滋味兒,那根肉蟲竟然可以像燒紅的鐵杵般堅挺巨燙,讓人快樂至極,丈夫仇豪與之相比,簡直是個天閹!一次又一次的極樂仙境,令破雲燕柔弱地哭瞭出來……

  ************

  日上三竿,丁壽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喚醒。

  帶著一股起床氣打開房門,眼神不善地註視著不速之客,“方捕頭,有何貴幹?”

  “丁帥氣色欠妥,昨夜沒休息好?”方未然閃身進瞭房門。

  丁壽用力搖晃腦袋,努力使自己清醒,“昨晚上總兵府鬧賊,你不知道?”

  “得大人明燈指亮,一夜未得清閑。”方未然坐在圓桌前,自斟瞭一杯茶,淺啜瞭一口,“聽聞隻是馬廄走水,跑瞭幾匹馬。”

  “不巧,有一匹馬是丁某的,昨兒尋瞭大半夜,好不容易才找回來。”丁壽說著話打瞭一個哈欠,“才補瞭一會兒覺,哈——切,方捕頭好像臉色也不太好。”

  方未然幹咳一聲掩飾尷尬,“雖說天寒利於保存,但畢竟日子有些久瞭,那些屍身味道不太新鮮。”

  “看來方捕頭所獲頗豐。”丁壽裹著被子坐在床頭道:“可否見教一二。”

  “漕船領兵千戶錢毅左臂較之右臂粗壯,且左手虎口胼胝,常年握刀所致。”

  丁壽點頭,“這位確實是左撇子。”

  “可漕船上屍體畫影顯示:每個人死時都是右手持兵器。”方未然沉聲道。

  “那又如何?”丁壽問道。

  “漕船現場乃是偽造,錢毅甚至其餘人都未及拔出兵器便已被殺。”方未然篤定道:“憑白雲山郭驚天絕辦不到這一點。”

  “二百餘人,瞬間皆一招致命,誰也做不到。”丁壽道。

  “若是中毒呢?”方未然眼中光芒一閃。

  “中毒?”丁壽笑瞭,“糧蔬醬菜運軍自備,怎麼下毒?船上所有人都死於非命,誰能下毒?”

  “若下毒的人不在運軍和船工中呢?”方未然道。

  “你是說……”

  “來人從南京上船,在江上投毒,毒倒船上人等又一一補刀,再將兵器放到死者手中,造成交手的假象……”說到這裡,方未然又搖搖頭,“不對,仵作並未驗出中毒的跡象。”

  “看看這個。”丁壽取出一個紙包拋瞭過去。

  方未然舉手接過,打開看裡面包的是一些白色粉末,小心輕嗅瞭一下,立即變色:“酥筋軟骨散!哪來的?”

  “在船艙角落裡收集到的。”丁壽嘴角一撇,輕蔑道:“六扇門不過如此。”

  “緹騎兇名赫赫,確有過人之處。”方未然眼簾微垂,語氣也聽不出多少贊揚來。

  丁壽已經習慣被懟,也懶得多說,“事情能說通瞭,方捕頭不妨南京辛苦一趟。”

  方未然有些為難,“留都冠蓋雲集,紆青佩紫之輩不亞京師,方某身份怕是不夠看。”

  “我最欣賞有自知之明的人瞭。”丁壽大樂,“張嘴求一句,本官或許考慮一下。”

  方未然肅穆道:“漕銀事關朝廷大計,丁帥既食君祿,便該秉公辦事,豈能以此要挾。”

  “這公事不是我的,把手伸過界也是官場大忌,既然身在宦海,就得隨波沉浮,是吧方捕頭?”丁壽倒還笑得出來。

  “郭傢父女蒙冤受屈,國法不伸,公道不存,丁帥何不施以援手,還公道正義於天下。”方未然朗聲道。

  “公道不存,當援之以道;國法不彰,則問之於法。丁某小胳膊小腿的,救不瞭天下。”丁壽哂然。

  靜默片刻,方未然深深一揖,“求緹帥主持公道。”

  “早這樣不就得瞭。”丁壽笑著扶起方未然。

  “丁帥答應同往南京瞭?”方未然希冀道。

  “沒有。”丁壽搖頭,“我隻說會考慮,沒說答應,考慮好瞭告訴你。”

  方未然強壓怒氣,“不知緹帥要考慮多久?”

  “十天半個月吧,我腦子不靈光,想東西久一些。”丁壽倒是說的出口。

  冷哼一聲,方未然拂袖而去。

  “什麼態度?”丁壽拄著下巴坐在床頭,不滿地叨咕道:“陳熊現在沒心思管你,二爺已經在幫忙瞭。”

  ************

  入夜,漕運總兵府內堂。

  “爵爺夤夜相招,不知有何要事?”漕運參將莊椿躬身問道。

  “郭傢那女賊逃瞭。”陳熊面沉似水道。

  “逃瞭?地牢守衛重重,如何逃的?”莊椿不可置信道。

  “趁亂逃的。”陳熊面色很不自然,“昨夜帥府大火,那小娘們就被人救走瞭。”

  “爵爺,您的腰怎麼瞭?”莊椿見陳熊不時扶腰,好奇問道。

  “別提瞭,昨夜……”陳熊捶著發酸的老腰,突然警醒地咳瞭一聲,“昨夜那個拿賊忙瞭一宿,腰抻到瞭。”

  “爵爺辛苦,這拿賊的事交給屬下就是瞭。”莊椿道。

  “說的就是這個,老莊,趕快把這娘們抓回來,報捷的奏疏都送到京師瞭,最後沒人可交,我怎麼辦?”

  “是,爵爺放心。”莊椿俯首聽命。

  “還有,這事不能聲張,尤其要防著姓丁的小子。”陳熊囑咐道。

  出瞭內堂,莊椿就一肚子牢騷,抓人?上哪兒抓去,天下之大,人哪兒不能去,還留在淮安等著被抓,這幫膏粱子弟,想事情總是那麼簡單。

  莊椿正低頭沉思這差事怎麼應付,忽見地面屋簷映影下一個身影起伏而過。

  “有刺客。”莊椿一聲大吼,從院中護衛手中搶過一桿長槍轉身向房簷擲去。

  一聲嬌叱伴隨著金鐵交鳴,那桿飛槍被砍落墜地,房上黑影也被巨大反震之力迫下瞭屋頂,隨即隱蹤躡跡,閃入廊廡陰影之中。

  “怎麼回事?”陳熊沖出房門,“沒完沒瞭啦,當總兵府是什麼地方,給我逐屋逐屋的搜,哪怕一隻鳥要飛出府去,也給我亂箭射下來。”

  軍士轟然領命,刀槍鏗鏘聲不絕於耳,整個總兵府瞬間沸騰起來。

  郭依雲如沒頭蒼蠅般在總兵府內繞來繞去,她實在不敢再翻墻越脊瞭,剛才一露頭,便有數十支弓箭射瞭過來,若不是燕子門輕功瞭得,險些便成瞭刺蝟。

  她素來是想到就做的急性子,夜探總兵府也沒規劃脫身路線,對府內佈局更是一團亂麻,此時左沖右突,繞來繞去,就是找不到出路,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瞭。

  又穿進一個院落,郭依雲見房門虛掩,也不多想,一個箭步便沖瞭進去。

  屋內光線不明,郭依雲依稀見傢具佈置頗具古香,地上鋪著厚厚的綠絨地毯,靠墻一個湘竹書架,臨窗是一張鏤刻精致細巧的書案,四扇屏風後是一張垂著白羅幔帳的雕花大床。

  忽聽院內人聲響起,郭依雲不及細想,閃身躲入幔帳之後。

  “什麼總兵府,三天兩頭的不得消停,這地方一天都不願意多待。”

  “大人說的是,這淮安怎麼能和京師比,幹脆咱早點回去過年吧。”

  “過什麼年,這年貨陳熊給預備齊瞭麼,陳熊也是一個不點不亮的,那麼點事還要我說多少遍啊,爺都快不好意思瞭……”

  郭依雲黛眉輕蹙,這人聲音好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來人進瞭屋子,輕咦瞭一聲,另一個人也跟著進來,“大人,小的給您掌燈。”

  “不用瞭,你下去吧。”

  來人將手下轟出瞭屋子,便一步步向郭依雲藏身處走來。

  郭依雲一顆心懸瞭起來,手中緊緊握住劍柄。

  幔帳一掀,來人露出頭來,鉆雲燕利刃出鞘,眼看便要一劍揮出。

  “原來是你。”來人嘴角浮起一絲壞笑。

  郭依雲一愣,定睛細看,驚詫道:“是你——”

  ************

  篤篤篤,篤篤篤……

  “誰啊?大晚上的敲門?”屋內人聲音透著不滿。

  莊椿陪著小心回道:“丁帥,府內進瞭刺客,爵爺不放心你這裡,讓末將過來看看。”

  “本官睡瞭。”丁壽聲音中確有困乏。

  “丁帥放心,末將隻是大略一觀,求個心安,不會妨礙您休息。”莊椿沒那麼好打發。

  騰騰騰一陣腳步聲,房門大開,身著三梭佈中衣的丁壽怒氣沖沖道:“非看不可?”

  “賊人狡猾,萬一藏在暗處,驚擾緹帥,末將實在擔罪不起。”莊椿欠身道。

  “自己看吧,看完瞭把門帶上。”丁壽赤足又滾進瞭幔帳內。

  “大人……”幾個兵卒猶疑不定地請示莊椿。

  “你們在這候著。”

  莊椿接過燈籠,獨自一人進瞭房間,書案下、屏風後細細查瞭一番,一無所獲,將目光鎖定在瞭幔帳四垂的雕花大床上。

  輕輕挑起幔帳,莊椿皺瞭皺眉,丁壽的睡姿確是不雅,側臥在床內,一隻手抱著衾枕,另一隻手和一條大腿斜壓在一團錦被上,嘴裡不時還哼哼唧唧的。

  “莊將軍喜歡看男人睡覺?奈何本官不是逐臭之輩,教閣下失望瞭。”丁壽眼皮未睜,仿佛夢囈般說話。

  莊椿不屑地一笑,放下幔帳,扭身見一件做工精巧的織錦過肩飛魚服散亂地丟在地上。

  俯身拾起衣袍,撣去上面灰塵,莊椿蹙眉道:“飛魚服乃聖上恩賜,尊貴非常,丁帥何以輕慢如斯?”

  “哈~切,男兒還鄉脫錦衣,何況本官已進夢鄉,什麼拋不下。”帳幔中丁壽懶洋洋地回道。

  “錦衣衛扈從天子,匡扶朝政,丁帥還是小心些,不要授人以柄才是。”

  莊椿將飛魚服搭在櫸木衣架上,抻平褶皺,轉身退瞭出去,也沒忘順手合上瞭房門。

  帳幔內的丁壽沒再多話,摟著那床被子不老實地上下拍打又抱又摸瞭一番,片刻後才笑道:“人走瞭,出……”

  話未說完,被子已經一把掀開,郭依雲雙頰酡紅似火,杏眼圓睜,抬手便是一記巴掌。

  “啪——”的一聲,又清又脆,丁壽捂著腮幫子,驚怒道:“我救瞭你,你還打我,瘋瞭不成?”

  “救人就救人,動手動腳的胡亂輕薄什麼。”郭依雲拉著凌亂的衣襟,瞠目怒斥。

  丁壽揉瞭揉鼻子,“習慣瞭,沒忍住。”

  “登徒子,下流胚子。”郭依雲掙紮著躍下瞭床,舉步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丁壽問道

  “不用你管。”郭依雲明明滿含怒氣,聲音卻怎麼也硬氣不起來。

  “我隻是告訴你,外面戒備森嚴,你出去瞭是自投羅網。”

  “我……”郭依雲無言以對,無力地跌坐在凳子上。

  丁壽支著腦袋,側躺在床上,“身上帶著孝,又喊打喊殺的,你到底來幹什麼?”

  “救我姐姐,還要殺陳熊他們幾個報仇。”郭依雲堅定說道。

  “哦——”丁壽沒有再問。

  二人一臥一坐,靜默片刻,郭依雲耐不住道:“你,你怎麼不問我啦?”

  “問什麼?問你怎麼找死?”丁壽瞪大眼睛,詫異說道。

  “你……你你……”郭飛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好,我問你,”丁二爺從善如流,“你姐姐關在哪裡?多少人看守?怎麼去救?救完人怎麼脫身?陳熊平日作息如何?身邊護衛是誰?武功怎麼樣?這幾個仇人你打得過哪一個?你能回答哪個問題?”

  “我,我,我……”鉆雲燕被問得啞口無言,這些她一條也沒想過,現在思來,無論報仇還是救人,無丁點兒指望,悲從心來,嚶嚶哭瞭起來。

  丁壽看著不落忍,勸道:“好瞭,別哭壞瞭身子,力有不及,令尊泉下有知,也不會怪你。”

  “你幫我救姐姐,好不好?”郭依雲淚痕滿面,突然抬頭道。

  “什麼?”丁壽一時沒反應過來。

  “救姐姐出來,再幫我報仇。”郭依雲一臉希冀地盯著丁壽。

  “憑什麼,非親非故的。”丁壽脫口而出。

  “你……”郭依雲抿緊瞭嘴唇,吞吞吐吐勉強說道:“你不是說是我們姐妹的男人麼。”

  “說這個我才想起來,”丁壽一拍巴掌,“自打遵化溫泉之後,二小姐對我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見瞭面不是冷嘲熱諷,便是拳腳相向,白擔個名分,實惠一點沒撈著,哪傢女子的相公會混到我這個慘樣的!”

  “我……”郭依雲欲言又止,想瞭想突然下定決心,道:“隻要你能幫我救出姐姐,替白雲山報仇,我……我就……”

  如蚊吶般吐出幾個字,丁壽傾耳細聽,“勞駕,我沒聽清,大點聲。”

  郭依雲羞惱站起,大聲道:“我就陪你睡!!”

  即便如郭二小姐般豪俠氣概,說出這五個字仿佛也抽盡瞭全身力氣,粉頸羞紅,耳根發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丁壽一把捂住瞭臉,“突然這麼直接,還有點接受不瞭。”

  “你答應瞭?”郭依雲擰著腰帶,恨不得攥出水來,難得扭捏地問道。

  透過張開的指縫,丁壽眼睛眨瞭眨,“不願意。”

  “什麼?你……”

  郭依雲認為她已拿出瞭最寶貴的東西作為交換,此事定成,沒想到換來的是對方的一句拒絕,強烈的羞辱和挫敗感讓她幾乎瞬間拔出劍來,眼前人比之陳熊等人還要可恨,他是赤裸裸地輕視自己。

  “別沖動,郭二小姐。”丁壽笑笑,“此時此地可不是湯泉時的一句戲言便可瞭結,這般容易就亮出底價,可得不到好價錢,女兒傢有些事,還是想清楚瞭再說。”

  丁壽站起身來,擦肩而過之際,貼近晶瑩玉潤的耳邊,邪笑道:“奉勸一句,平日多笑笑,常發怒老得快。”

  “你……”郭依雲待要作色,卻見丁壽推門而出,“你要去哪兒?”

  “有我在,你休息的好麼?”丁壽轉首擠瞭下眼睛,“對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整晚,我都對自己不放心。”

  ************

  郭依雲的確睡瞭一個很久以來沒有過的踏實覺,甚至還做瞭一個夢。

  夢裡三姐妹環繞在父親膝前,大姐雲英未嫁,小妹天真爛漫,父親慈祥可親,手把手教授三人武藝,她騎在馬上英姿颯爽,父親對她的馬術連聲稱贊,忽然間父親開始七竅流血,整個夢境染上瞭一層血色。

  “爹——”郭依雲突然驚醒,淚痕猶在,衾枕已濕。

  “你醒瞭?”丁壽坐在床邊看著她。

  “你怎麼在這?什麼時候進來的?”郭依雲不自覺將手掩在胸前。

  “一晚上和衣而臥,我能看見什麼。”丁壽撇嘴道,“吃早點吧。”

  郭依雲這才發現桌上熱氣騰騰擺瞭一桌早點,四個咸食,八樣小菜,一碗春不老蒸餅,一碗熱湯混沌,一甌粳米糖粥,還有一盆湯羹,香氣撲鼻,聞之食指大動。

  “這麼些?”郭依雲驚道。

  “這兒不比京城,因陋就簡,將就一下吧。”丁壽卻會錯瞭意,從鑲銀邊的湯盆中盛出一碗湯羹,“好在這裡水路便利,這銀魚湯倒還新鮮。”

  郭依雲接過湯碗,小心嘗瞭一口,口感鮮美,“好喝。”

  “好喝就多喝點,管夠。”丁壽大樂,“吃完瞭就隨我走。”

  “去哪兒?”郭依雲捧著湯碗,奇怪問道。

  “出去啊,難道你還想在這兒住下去,陳熊造瞭什麼孽,管你吃管你住,你還要抽冷子要他的命,這可有點欺人太甚瞭。”丁壽笑得沒心沒肺。

  已經習慣瞭這人的不著四六,郭依雲沒有反駁,擔憂道:“我是說,怎麼出去?去哪兒?”

  丁壽一指旁邊的一套飛魚服,“穿著這個跟我走,沒人會攔你,至於去哪兒,到瞭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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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安,揆文坊,西大街。

  郭依雲用巾帽遮住長長秀發,身著織錦飛魚服,足踩粉底皂靴,婀娜嬌軀顯得修長挺拔,惹得丁壽不住向她玲瓏凸起部位瞄上幾眼,羞得她粉面通紅,又無法發作,真個氣死瞭鉆雲燕。

  隨著丁壽三拐兩拐,郭依雲進瞭一個偏僻小巷,巷子裡隻有一間獨門小院,郭依雲遲疑道:“這是哪兒?”

  “錦衣衛淮安百戶所的一處產業,沒人知道。”

  丁壽看出郭依雲臉上擔心,“進去吧,要拿你在陳府更方便。”

  看著郭依雲腳步遲緩,丁壽譏笑道:“二小姐不是怕瞭吧?”

  嬌哼一聲,郭依雲推門而入,院內空無一人,一片闃寂,忍不住扭身去喚丁壽,身後早沒瞭人影。

  郭依雲凝神戒備,小心行瞭幾步,有些心虛地喊道:“有人嗎?”

  “誰啊?”柴扉推開,一個窈窕倩影出現在院中。

  郭依雲撟舌瞠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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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燭滴淚,水氣氤氳。

  郭依雲將如雲秀發高高挽起,抬起修長玉腿,一步步跨入瞭巨大的浴桶中,水洗凝脂,吹彈可破,青春健美的胴體玲瓏有致,曲線優美動人,雪峰高聳粉嫩,峰頂兩粒櫻桃硬挺暈紅,玉腿筆直渾圓,在茂密馥鬱的黑叢林掩蓋下,嫩紅幽徑隱約可見,多麼令人心動的身體啊,我見猶憐,為什麼有人卻像木頭一樣視而不見,真是有眼無珠!二小姐恨恨想著。

  一縷濕發貼在白裡透紅的額頭上,輕輕喘息著,郭依雲輕輕閉上嬌媚的雙眸,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昨夜的一幕幕場景:

  “女兒傢有些事,還是想清楚瞭再說……”

  “平日多笑笑,常發怒老得快……”

  “對著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一整晚,我都對自己不放心……”

  “二妹,二妹……”郭飛雲溫婉的聲音由房外響起。

  驀然驚醒的郭依雲倉皇應道:“啊,大姐,什麼事?”

  “水還熱嗎?需不需要再加些?”

  “夠瞭夠瞭。”郭依雲急忙答道。

  真的夠熱瞭,郭依雲覺得春雪般的嫩白肌膚火一般熾熱,美眸一閉,全身沒入瞭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