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並沒有賭錢的嗜好,聽瞭香玉山的話,決定等到酉時才到翠碧樓。
他們先前喝瞭幾杯,又未學會用內力化解酒力,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覺得整個天地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但見在秋陽高照下的石板街道,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道路、房舍、行人、車馬似像合成瞭一個難以分割的整體,再無分此彼。
寇仲醉態微露無意識地笑起來,摟著徐子陵滿足地嘆道:“喝酒的感覺真是奇妙,現在我什麼義軍或官軍都不想當瞭,隻想在青樓醉生夢死,快快樂樂過完這一生就算瞭。”
徐子陵喝得出他少.頭腦亦比他清醒,笑罵道:“那也得有錢才行。”
又道:“喝瞭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腦袋也迷糊瞭,先找間客棧睡一覺吧,不然今晚逛窯子還是這樣,那就出大醜啦!”
寇仲把床上的徐子陵搖醒,興奮得聲音都嘶啞起來,緊張地道:“快到酉時瞭,我們就去做翠碧樓第一批的客人,說不定有半價的優待呢!”
徐子陵頭重重地爬起床來,埋怨道:“喝酒就是有這種後遺癥,若你是沈婆娘派來的,我就要完蛋瞭。”
寇仲笑道:“我是這世上最有責任心的人,否則誰來為你把風。剛才有夥計來過問這問哪的,我偏不開門給他。哈!還有幾個時辰沈婆娘就要輸給我們瞭,不知秦老哥命運如何?”
徐子陵取起放在枕後的佩刀,道:“先去東門看看有沒有他留下來的暗記。”
又道:“還有別忘瞭我們曾答應李世民那小子的事。”
寇仲不耐煩道:“我怎麼會忘瞭,那有錢的傢夥不是說過東溟號明天才由洛陽回來嗎?得趁今晚良辰美景,行樂及時啊!”
徐子陵雖沒有寇仲那麼多花花腸子,但亦很想一嘗女人的滋味,聽瞭寇仲的話不由心中一熱道:“說來真好笑,以前在揚州時,到妓院門口看看都給人像乞丐般趕走,現在連妓院老板兒子的朵兒都任我們亮出來照寶。”
兩人打打鬧鬧往房門走去,剛拉開房門,一點寒芒,照額刺來。
寇仲想也不想,提氣輕身,往後飛退。
那偷襲者顯然想不到出手竟會落空,“咦!”瞭一聲,閃電搶進房來。
徐子陵也像寇仲般想也不想,踏步拔刀,當頭疾劈,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或停滯,這一刀竟不比那些練刀多年的刀法大傢差到那裡。
“叮!”
來人以手中長金簪,硬架徐子陵這兇厲無匹的一刀。
雙方又比拼瞭幾招。
“砰!”
寇仲重重掉到床上,又彈瞭起來,歡呼道:“哈!我的輕功大成瞭!”
時那人收簪退出房去,衣袂飄飛,美若天仙,正是跟韓星分開不久的“俏軍師”沈落雁。
徐子陵剛被她運勁震退瞭兩步,沈落雁見門口正暢通無阻,乍退又進,本要追擊徐子陵,隻見寇仲丟下長刀,往前一躍,提腿,腿點如暴雨般傾瀉,腿勢如狂風般猛烈,狂擊而至。
沈落雁嬌叱一聲,搶入腿影裡,施展出近身肉搏的招數。連擋瞭寇仲十多招。每招都兇險無比,但卻迫不開寇仲,又見徐子陵亦丟瞭長刀,重整旗鼓,出掌,殺將過來,無奈下二度被迫出房外。
兩人守在房門裡,心中卻似波濤卷天,翻騰苦思不已。想不到在突如其來下,竟把韓星教授給他們的絕技,發揮到前所未有的境界。期間更臨時起意出瞭幾招,將招式順暢的連貫起來,回想起來連自己都不知使的是什麼招數。但又覺得心到手到,勁隨腿發,暢快淋漓,痛快到極點。
沈落雁卻是芳心劇震,她的“奪命簪”乃傢傳絕學,名列江湖的“奇功絕藝榜”。平時秘而不用,今番出手,是希望一舉擒敵。哪想到這兩個小子越戰越勇,兩度把她迫退,假如讓此事傳揚出去,足以使他們在江湖中成名立萬瞭。
沈落雁心中暗嘆著:“真不愧是韓郎的徒弟,現下他們功力尚淺,自己還能克制一二,再給他們一點時間,自己絕不是他們的對手。”
隨即又更感不可放過二人:“依韓郎高傲的性子是絕不會為密公所用,但隻要把他兩個徒弟拉下水,韓郎從今以後就是友非敵。而且這兩個小子武藝亦不錯,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在韓郎的指點下擁有無窮的潛力。”
她心中打著如意算盤,但不知怎地總有種不快的感覺,若不是為瞭報李密的知遇之恩,她根本就不想算計韓星。
寇仲拿回長刀,大笑道:“美人兒軍師,快滾進來挨刀。”
徐子陵亦威風八面道:“記著不可損我們半根毫毛,否則就算你輸瞭。”
沈落雁沒好氣道:“外面院子地方大些,你們出來再比比看。”
寇仲曬道:“想叫手下圍攻我們嗎?哈|我可是會獅子吼,隻要我大聲一叫,保證彭城的總管大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沈落雁俏臉一寒,旋又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柔聲道:“不若這樣好嗎?假若我可闖關入房,就算我贏瞭,你兩人乖乖歸降。”
徐子陵淡然道:“那是說你再沒有把握活捉我們瞭,所以你已輸瞭啦!”
寇仲殺得興起,信心劇增,得意洋洋道:“怕她什麼,但卻要有時間規限,我數十聲你若過不瞭關,就算你輸瞭。”
沈落雁把金簪插回頭上,笑道:“就此一言為定,數吧!”
話畢大步朝門口走來。
兩人愕然失措時,她已一點沒有攔阻的由兩人之間穿進房內,到瞭床旁,才轉身款款坐下,含笑看著兩人。
兩人一個舉刀一個提掌,愣是下不瞭手,直到她轉過身來,仍是目瞪口呆。
沈落雁見兩人神情古怪,“噗哧”嬌笑,鼓掌道:“好瞭!我贏啦!”
徐子陵頹然收掌,嘆道:“這樣輸瞭是我們也不會心服的,你不過是利用我們善良的本性。”
沈落雁奇道:“你們師傅除瞭教你們用掌用腿外,就沒有教你們其他制人的手法嗎?”
寇仲把刀垂下,頹然道:“我們練武滿打滿算都不夠兩年,師傅有經常不在,哪學得來那麼多東西。”
“什麼?”沈落雁驚奇的看著他們兩個:“你們隻練瞭兩年不到?你們師傅到底是怎樣教你們的?”
提到韓星,又想到自己兩年之內有如此成績,二人不由多瞭幾分驕傲,寇仲哼瞭一聲,道:“我們師傅武功高絕,那是你能明白的,你識趣就放瞭我們,隨便給些好處巴結巴結我們,不然師傅知道瞭,你可有得受的。”
沈落雁渾然不懼,白瞭他們一眼道:“你們師傅我見過,比你們憐香惜玉多瞭,哪會對人傢不利。”
兩人不由愕然,不敢肯定她說的是真是假,皆因他們熟知韓星的本性,好像天下美女都跟他有關系似的。這沈落雁自稱已經見過韓星,若是真的,搞不好二人都已經上過床瞭。
徐子陵小心的問道:“你該不會已經跟師傅上過床,已經是我們師娘瞭吧?”
沈落雁頓時面如火燒,急忙道:“你說什麼,誰是你們的師娘瞭?”
她今早確實跟韓星上過床,隻差一步就發生瞭男女最親密的關系。
雙龍暗暗松瞭口氣,從沈落雁的話看來,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生關系,不然雙龍都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沈落雁。
不過,這沈落雁對師傅應該存有情意,或許會因此放過我們也不一定。雙龍心中想著。
於是,寇仲笑嘿嘿的道:“小陵不就跟沈軍師開個玩笑嗎?不過,看來沈軍師也挺喜歡我們師傅的,不如那什麼愛屋及鳥,放過我們兩個,到時我們一定在師傅面前多提一下沈軍師,促成你和師傅的姻緣。”
沈落雁聽瞭寇仲的話,反而冷靜下來:“什麼愛屋及鳥,是愛屋及烏,不會成語就不要亂說。還有我跟你們師傅的關系,你就別多想瞭,更別想利用他來擾亂我的情緒。”
她又道:“現在該談談你們兩個的事瞭。”
徐子陵看著她宛如一湖秋水的動人眸子,沒好氣的道:“有話快說,我們還要去逛窯子呢!”
沈落雁狠狠瞪瞭他一眼,不悅道:“你們知否窯子裡的姑娘都是身世可憐。你們恃著有幾個子兒,就覺理所當然的去玩弄人傢,究竟有沒有感到慚愧?”
徐子陵一呆道:“我倒沒想過這點。但若沒有人去光顧她們,她們賺不夠贖身的銀兩,豈非更要一直淒涼下去嗎?”
寇仲曬道:“那所倚紅院不是你們瓦崗軍開的嗎?為何卻來數落我們?”
沈落雁皺眉道:“你在說甚麼?倚紅院一向是杜伏威在這裡的眼線。幹我們瓦崗軍屁事。”
兩人同時色變,皆因他們的行蹤已被杜伏威所覺,恐怕很快就要來抓他們瞭。
沈落雁微笑道:“你們愛到青樓鬼混就去個夠好瞭。現在秦叔寶已歸降我軍。你兩個小子有什麼打算?”
寇仲曬道:“有什麼打算?沈軍師算上這次,你也隻抓瞭我們兩次而已,第三次還沒到呢。”
沈落雁一呆道:“秦叔寶不是說瞭,算上渡頭那次,我隻需抓你們兩次就好。”
寇仲笑嘿嘿的道:“你都說瞭,那是秦老哥說的,你抓秦老哥隻需抓兩次就行,抓我們兄弟可還要再抓一次。”
沈落雁眉頭一皺,看瞭下天色,又沉吟道:“好!我可以再放你們一次,不過這次我隻給你們半個時辰逃走,半個時辰後,我就親自來抓你們,到時別再想抵賴。”
“你抓到我們再說吧。”寇仲說完,兩人對視一眼,怪叫一聲,從窗口躍瞭出去,將韓星傳給他們的輕功發揮到極致,幾個翻身,便赴林去瞭。
奔跑中,徐子陵問道:“仲少,我們這次往哪跑。”
寇仲苦惱道:“我敢肯定沈落雁那婆娘必定又在我們身上做瞭手腳,可問題是隻有半個時辰,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找出來弄掉。”
他想瞭一陣,才道:“我看還是去香玉山開的那間翠碧樓吧。沈落雁找來瞭,說不定香玉山會幫我們阻擋一二。就算香玉山那小子不肯,那裡品流復雜,我們也好趁亂逃走。”
徐子陵疑惑的看著寇仲,道:“你確定隻是想逃走,不是去找姑娘?”
寇仲差點無語:“一世人兩兄弟,你不是這都信不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