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就在他心中咕嚕的時候,淡淡的足音在長街之上響起。
眾人抬頭望著長街盡頭。隻看到一個勁裝男子從長街之上慢慢地走出,神態自然,仿佛郊遊踏青一般,全然沒有緊張的姿態。
韓星凝神望去。隻看到此人身軀高大,身上霸氣十足,予人一種雄偉如山的感覺,細看來更有種.還不是最讓人深刻地,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這個男子在粗獷中透出說不盡的文秀之氣。
隻看到那人身材健碩紮實,指掌修長靈活,一身絳紅武士便服。外罩素白捆藍花披風,腳踏白皮靴,頭結英雄髻。黑發在耀燦華燈的映照下閃閃生輝。非常觸目。
白凈無須地臉龐之上。一雙鳳目如兩柄鋒利無匹的刀子一般,目光直射而來。韓星心中暗自感嘆,“高麗竟有如此人物,看他身後背著五個盒子,想來是他的兵器!”
他心中一動,已經明瞭此人的身份,高句麗之中,五刀從不離身地莫過於蓋蘇文,傅采林死後,名副其實的高麗第一高手。
兩人目光對視,氣機感應之下,兩人的氣勢相撞,兩人之間數丈的距離中,氣浪翻滾,向著兩邊沖擊而去,兩邊房屋登時土崩瓦解,狼藉一片。
男子悶哼一聲,連退數步,韓星卻是哈哈大笑,說道:“嘗聞傅采林下之下有蓋蘇文,五刀不離身,你便是蓋蘇文吧!”
男子點點頭,灑然一笑,說道:“沒想到閣下也知道蓋某,蓋某不勝榮幸!”
韓星露出瞭諷刺地笑容,輕聲嘆道,偏生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清晰無比,“嘗聞見面不如聞名,以前我還不知道是何意,近日與蓋兄見面,方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高麗竟無人若此。”
冷月如霜,晚風拂過。
蓋蘇文一揮衣袖,身後五個刀厘被一道勁氣拋飛,落在他的身前,呈現扇形地分佈在眼前,蓋蘇文撫著其中一個刀厘,揚聲說道:“蓋某知道中原刀道唯天刀為首,不知道閣下比之天刀宋缺如何?”
“自是不如,不過收拾些小貓小狗自不在話下。”韓星懶洋洋的道。
蓋蘇文並沒有被韓星的話激怒,隻是他眼中戰意凜然,說道:“蓋某有五刀,從不離身,今夜便是向閣下討教一番!”
“哦?”韓星挑瞭挑眉頭,蓋蘇文肅然說道:“刀道修為更甚於傢國、權利,在蓋某看來,天地間最值得追求的莫過於刀道、武道,蓋某雖然不才,還是要向閣下討教刀法!”
——這些完全都是扯淡!
韓星心中想到,大概蓋蘇文自己心中都不相信這一番話吧,他這樣說的目的恐怕是說瞭後,能借口說隻當是切磋沒有盡全力吧。
韓星勾起瞭笑意,淡淡地說道:“出刀吧!”
蓋蘇文一拍中間的刀厘,鏗鏘一聲,一柄金燦燦的刀已經落在他的手中,韓星凝神望去,隻看到刀身金光閃閃,刀身長度也隻尺半的錯金環首短刀,周身流轉圖案,直脊直刃,刀柄首端成扁圓環狀,刀柄刀身沒有一般刀劍護手的盾格,令人可想像出當近身搏鬥時所能發揮的兇狠險辣的緊張情緒,這是一柄近身兇器。
韓星微微一笑,寒刀遙指,刀意緊緊地鎖住瞭對方,既然對方決定要戰,那麼便戰吧,他也算是個不錯的對手。
刀意激蕩,兩人同時動瞭起來,人影交錯,陣陣火花飛濺。“當!”一聲長鳴,金石之聲動作,兩人交手瞭。
當!
火蛇咆哮,火花飛濺,金石之聲交鳴,下一刻,一聲尖銳的聲音猶如斷弦一般刺耳無比。
驚艷絕倫的一刀,天地間仿佛被這一刀奪去瞭光彩。
晚風吹拂,人影晃動,兩道人影錯身而過,立在數丈外開,搖搖對視,韓星嘴角之上帶著平淡的笑意,目光之中含著笑意,他手中長刀散發著刺目的寒芒,仿佛是閃電一般,讓人移不開眼光。
在數丈外開,蓋蘇文身影依然挺拔,手中的錯金環守短刀依然是劍光燦燦,散發著凜然的寒意,隻是在下一刻,一聲細微的聲響如蛐蛐響動,短刀刀身之上,慢慢地出現瞭一條裂痕,裂痕越來越大,像是癌細胞一樣,最後從中間斷開,斷刃落在地上,傳來瞭清脆的聲響。
“當!”
隨著金石之聲傳來,蓋蘇文臉色一白,喉間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吐瞭出來,他臉色蒼白如紙,而比身體上的所受的傷更加嚴重的是他心靈之上所帶來的震撼。
一刀,隻是一刀,從開始到結束,兩人之間的比刀不過是一刀的距離!
一刀之間,瞬息之時,兩人已經分出瞭勝負,他敗得一敗塗地,全然沒有反抗之力,若非是對手沒有下殺手,他此刻已經是一條死屍瞭,那柄一看便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寶刀,此刻更是寒芒四射,讓人移不開目光。
此刀便是《風雲》中聶風所用的雪飲刀,因為在婚禮時韓星已經使出過他的絕世劍技,為瞭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韓星改用瞭從未用過的——雪飲刀。
與那柄寒刀相比,蓋蘇文手中那柄千錘百煉的短刀,甚至是還沒有出鞘的其餘四把刀,都不過時破銅爛鐵而已。但蓋蘇文知道即使雙方交換武器,敗的那個還是自己。
——刀為氣,人為神,所謂神兵,也是要看使用者。
此刻蓋蘇文陡然間響起瞭當年圓滿出師之時,授業恩師對他所說的話。那時候,他雖是聽進瞭耳中,卻是沒有上心,如今想來,方才明白,自己這些年來都是活到狗身上瞭,修為哪裡有絲毫的長進?
“我敗瞭,不但是敗瞭,而且是敗得一塌糊塗,全無反抗之力。”蓋蘇文心中想著。一剎那間,他整個人如同老瞭十多歲一般,精氣神無比的頹廢。
韓星看著蓋蘇文那頹廢的樣子,不由得笑瞭起來,笑意轉瞬即逝,他心中想到:“不枉我下瞭一番氣力。隻怕他心中已經出現瞭破綻吧,那種無力感將會讓他武功停滯不前!”復又想到:“不過,你還有利用價值,暫時還不能死。”
“我敗瞭!”就在蓋蘇文剛想要開口認敗時,韓星忽然搶先說道。眾人均詫異的看著韓星,尤其是蓋蘇文實在想不到韓星有什麼理由突然認敗?
一刀之後,蓋蘇文面色發白還吐瞭口血,而韓星面色依舊,怎麼看都是蓋蘇文敗瞭。
韓星見眾人不信,知道不做做樣子是不可能的,於是咬破舌頭吐瞭口血出來,並且用真氣將面色也變得煞白起來。
“哈哈,真想不到五霸刀竟有如此高明的暗勁,現在才爆發出來,真是佩服啊。”韓星哈哈大笑道,不著痕跡地向眾人解釋瞭一番。
“原來是暗勁。”觀眾聽瞭韓星的話恍然大悟,真以為蓋蘇文會有如此高明的暗勁。
蓋蘇文心中更加疑惑:“難道真讓我的內勁傷到他瞭?不,不對,我明明感到,自己打出的內勁已經被他全數打回。”蓋蘇文也是高手,自然知道自己的內勁都打到那裡去瞭,由始至終根本就沒有一絲真氣打入韓星體內。
見到蓋蘇文疑惑的看著自己,韓星便向他傳音道:“你想要高麗吧,我看到瞭你眼中的野心,現在傅采林死瞭,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你瞭。現在我當眾認敗,已經讓你的聲望達到前所未有的境地,就是一個大好時機。不用想那麼多,也不用懷疑我的動機,我隻是跟高麗王室有些舊仇,想借你的手報仇而已。”
“對啊,現在可是大好時機。”蓋蘇文聽到韓星的傳音,心中不禁想到。整個人好像又活瞭過來似的,重新煥發出昔日的光彩,一掃先前被擊敗的頹廢。
蓋蘇文迎戰之前,為瞭應變可能出現的危機,早在幾日前便偷偷的將他的勢力潛入平壤。現在韓星認敗,那些人一定會放松警惕,這可是他發動叛亂的大好時機啊。
也不管蓋蘇文怎麼想瞭,韓星轉身就走。
“靠,那人逃走瞭,快追,殺瞭我們那麼多人,怎麼能這麼便宜他?”
“對,我們一定要他血債血還。”
“我們有五霸刀再也不用怕他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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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群雄一見韓星逃走立刻就不幹瞭,叫囂追殺的比比皆是,但都沒有動身,而是期待的看著蓋蘇文,明顯是要看他的意思辦事。沒辦法,韓星先前的兇明太盛,他們實在怕瞭,要是蓋蘇文不追他們根本就沒膽子面對韓星。
蓋蘇文被他們看著得意之餘,不由得苦笑起來,“這班傻瓜還真以為我打贏瞭,他可是巴不得你們追上去,讓他殺個痛快。”
蓋蘇文的傷勢有多重,他當然知道。這樣地內傷如果沒有數月的靜養,很難傷愈。特別是他經脈之中被註入的強大中勁氣竟含有一絲陰毒真氣,不住地破壞他的經脈,讓他經脈如刀割一般疼痛。
而這並非是最為糟糕的,他知道自己已經被眼前男子方才那種無敵一般的氣勢所震懾住,心靈之中已經出現瞭破綻,如果不能夠克服這種恐懼,那麼他的武功將會難有寸進。
當年的曲傲就將是他的榜樣,當年曲傲與畢玄一戰,憑借著有著奇妙地功法,曲傲逃過瞭被畢玄斬殺的結局,但是畢玄那種無敵的神態已經讓他心生恐懼,多年來,他武功不進反退,若非後來有奇遇,隻怕他武功也隻是能夠達到一流好手的境界而已。
“好狠辣地心機!”蓋蘇文心中暗自憤怒,臉上卻是古井無波,面白無須的臉龐顯得更加的蒼白,他擺手說道:“這個人輕功高明,我們追不上的。”
高麗群雄一聽,失望之餘竟又有點慶幸,不用面對這個殺星自然可以放心瞭,經此一戰這個怪人應該不敢再留在高麗瞭吧。
眾人的心思,蓋蘇文自然明白,對著這些人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又看著韓星離開的方向,心中想到:“你竟然敢把我對刀道的追求毀瞭,蓋某他日必定有所奉還。”
他又想到:“不,不需要他日,我今晚就發動叛亂,還可以把這次叛亂歸罪於你,然後我以為高麗王報仇的名義,立刻發兵圍剿你。隻要你一死,我的心結自然就會解開,到時我不止能得到高麗,還可以繼續我對刀道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