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瞭這兩女著想,韓星隻好盡量表示恭敬一些,作出後輩小子的謙虛姿態。
傅采林即使背著他們半坐半臥,無法得睹他的體型,仍能予人異乎尋常的感覺。在他左右兩旁放著兩個花瓶,插滿不知名的紅花,使他整個人像彌漫著山野早春的氣息。縱使半臥地氈上,仍可見他骨架極大,然而沒有絲毫臃腫的情態,更令身上的白衣具有不凡的威嚴氣度,使人不敢生出輕忽之心。
傅采林身形微微一動。揮手讓傅君瑜坐下,又輕聲平和地道:“生命何物,誰能答我?”
靠,這人有病,不知道整天想這種問題會發神經的嗎。韓星腹誹不已,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尤其是在韓府練功的時候,他想來想去得出的結論都是:不如去死。
自此之後他就幹脆不再想這個問題,而去做黃易筆下那種從不思考生命何物的愚人。站在龐斑傅采林那種高度的人,往往一坐幾年,整天都思考什麼是道什麼是生命的,夢想有一天能堪破生死成仙成聖,然後又鄙視整天不知所謂地活著的世人。但韓星又何嘗不鄙視他們呢?古人最開始追求虛無飄渺的仙道的目的是為瞭長生不死,但最後他們一個個幾乎都已經是無懼生死。
對此韓星實在無法理解,他們求道到底是為的什麼?練功練到不在乎金錢,不在乎權利,不在乎肉欲,不在乎強大的力量,不在乎愛情,不在乎親情,甚至連生死都不在乎瞭。在韓星看來這種人不如死瞭算瞭。事實上好像也確實如此,他們的所謂破碎虛空成仙成聖在世人看來的確跟死瞭沒什麼不同的。
盡管心中腹誹不已,但韓星也沒敢說出來,眼睛轉瞭轉,看瞭看一旁的傅君婥,嘴角露出一絲惡作劇的笑意。傅君婥看見韓星那笑意,暗叫一聲不好。
韓星站前半步,笑吟吟的道:“生命就是男性跟女性互相吸引,然後結合成一體,經過一番抽插之後,男性在快樂的巔峰之際,在女性的體內射出生命的精華……”
傅君婥初時聽韓星亂說,隻覺手足發涼,但聽到後面卻又忍不住面露羞紅,暗中啐瞭一口。傅君嬙和傅君瑜都有點似懂非懂的。至於傅采林則手握拳頭,雙肩微抖,似是將要發作,不過他是有身份的人,總不能輕易就打斷後輩的發言。
韓星卻好像根本看不到,繼續他的發言:“當男性的生命精華進入女性體內,與女性的卵子結合成孕,經過十月懷胎,誕生的就是一個新生命瞭。”
聽到這裡,傅采林稍微放松拳頭,點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這正是生命的形成過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答案。不過……”傅采林話鋒一轉:“難道你認為生育後代便是生命的全部意義?這樣未免有些……”下面的話卻是說不下去瞭。
靠,怎麼還問?韓星心中苦惱,道:“生命的意義,在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不同的理解。有人會認為生命就是從生到死的過程。有人又會認為生命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一千個人可能就會有一千個答案。而我……坦白說:我還相當迷惘。為瞭解開這個迷,我就從生命的初始思考。自從認識君婥後,我們更是每天夜裡都實踐一番。”傅君婥面紅紅的啐瞭一口,她才不信韓星跟她做那事為瞭思考生命為何物。韓星繼續說道:“結果還不錯,雖然還沒搞得清生命為何物,不過由於我們孜孜不倦的尋求真理,武功方面也因此有瞭不錯的進展,君婥更是一舉突破到《九玄大法》的第七層。”
“哦?當真如此?”傅采林疑惑的看瞭傅君婥一眼,見得傅君婥面紅紅的點點頭,奇道:“想不到君婥竟是如此突破?”他雖然看出傅君婥已經突破,但卻想不到她竟是這樣突破的。
傅采林淡淡的道:“你倒是老實,我還從來沒聽過如此誠實的答案。隻不過,你用不著強調你跟君婥有瞭夫妻之實,這點事我還看得出。”韓星很想問:你怎樣看的,可不可以教教我。這話韓星當然沒敢問出來瞭。
“既然君婥答應嫁給你,我自然不會反對。我絲毫感覺不到你身上的氣機,但想來你絕不是沒有武功的人,這麼說來你的武功,應該相當不錯。君婥嫁給你,我倒沒什麼擔心的。不過……”傅采林又問道:“如果高麗和你們中原再發生戰爭,你會怎麼做?”
終於來瞭,韓星暗叫一聲。
傅君婥也頓時緊張起來,一面期望的看著韓星。傅君嬙和傅君瑜也疑惑的看著韓星,看他怎麼回答。
我倒是懶得直接參戰,不過肯定會幫忙出主意,滅瞭你們高麗。不過這話我可不能說出來啊。那麼,騙他說會幫高麗打漢人吧,他一定聽得出我在撒謊。就是他信瞭我的話,也肯定會看不起我。要知道一個背叛自己民族的人,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人看得起,哪怕是敵對的國傢。
韓星心中苦苦思索著應對之法,最後隻得打著哈哈道:“呵呵,大師說笑瞭,在中原,我不過是武功好一點的武夫而已,這種國傢大事還輪不到我參與。”實在想不到應對之法,韓星隻好含糊過去。
傅君婥不禁露出失望之色,她如何看不出韓星在打馬虎眼。韓星見此不禁嘆瞭口氣,不過心中卻是無愧。韓星雖然好色,但也絕對不會為瞭美女而背叛自己的民族。
“虛偽。”傅君瑜低聲罵著,她也聽得出韓星這些話,不過是應對之詞。
“既然如此我就不逼你瞭。”傅采林反倒沒有什麼不悅的,事實上,他也找不出更好的答案。要是韓星說會幫高麗的話,無論韓星是不是撒謊,他都會看不起韓星。
“可敢與我下一盤棋?”傅采林問道。
是象棋嗎?最好是國際象棋。韓星很想說一句。象棋的話韓星還不錯,圍棋韓星雖然在紀惜惜那裡惡補過一番,但還是不怎麼在行。事實上,紀惜惜亦曾有一段時間以蹂躪韓星為樂。不過此時韓星也隻能硬著頭皮上瞭,“有何不敢。”
“你有這份自信?”傅采林問道。
“雖然棋藝不高,可是在讀幼兒園時,我也曾拿過全班裡的第二名,之後還參加過兒童組的業餘賽,拿到過兩次參與獎和一次第三名,要不是三年能碰到那個冠軍,被他打敗,估計我還能再上一名。”韓星這麼一說,傅氏三姐妹狂汗,小孩子的水平能管什麼用啊?現在的對手可是她們師傅啊,以棋奕和劍術並稱天下的奕劍大師。她們師傅的劍術就是從棋奕中悟出來的。
韓星跟他比棋,那簡直就以己自己之短來對傅采林之長。
“棋來。”傅采林倒並不在意。揮手讓人取棋來。
傅君嬙拿美麗的大眼睛輕瞪韓星一眼,表示不滿。她知道自己師尊的棋藝是何等境界,韓星要與他比棋奕,那簡直未戰先敗。
她本來是以為他們會切磋一下武功的,最後雖然落敗,但以韓星的武功應該不會敗得太慘。
傅君瑜起身,去取棋子。
又有兩女合力搬來上面畫有棋格的案桌,擺放在韓星與傅采林之間。
“韓公子,你定規矩。”傅采林等傅君媮將黑白子兩缽在案桌中,緩緩地轉過身來,淡淡地道。
看傅采林魁偉完美的背影,聽他充滿奇異魅力能使人甘心遵從的動聽聲音,配上三個美女徒弟的花容嬌態,大傢都會聯想到這個奕劍大師他有一張英偉到沒有任何瑕疵的臉孔。事實卻剛好相反,傅采林擁有一副絕稱不上俊美、且是古怪而且醜陋的長相。
他有一張窄長得異乎常人的臉孔。
上面的五官,無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擁有的缺點,更像全擠往一堆似的,令他額頭顯得特別高。下頷修長外兜得有點兒浪贅,彎曲起折的鼻梁卻不合乎出例的高聳巨大,令他的雙目和嘴巴相形下更顯細小。幸好有一頭長披兩肩的烏黑頭發,調和瞭寬肩和窄面的不協調。否則會更增別扭怪異。
此時他還在瞑目而坐,似在聆聽隻有他法耳能聞得天地間某種仙韻妙籟。
看到這個貌醜的用劍高手,韓星不禁聯想起另一個同樣貌醜的劍手——浪翻雲。韓星心中暗暗對比著二人,覺得還是浪翻雲比較順眼一點。
就相貌而言,兩人都是那麼不堪入目,不過兩人都給一種無比自信的感覺。分別的是傅采林總是追求著完美,面對傅采林的時候韓星總是感到一種壓抑的感覺,當然這或許是因為他屬於長輩的關系也不一定,總之就讓韓星很不舒服。而浪翻雲則不然,他給人的是一種瀟灑自在的感覺,韓星其實對浪翻雲相當有好感,即使現在他將浪翻雲當做情敵也一樣。
就武功而言,兩人的武功均已臻第一流的境界,分別則在兩人的修養,傅采林心中充滿對生命的追求和疑問,而浪翻雲卻是以明月和酒融入生命。傅采林是自然之氣,而浪翻雲則是逸氣。
“本來我習慣執黑先行,但是執白先行也無有不可。”韓星從魯妙子那裡知道這時的棋奕是執白先行的,微笑道:“若白先行,由需貼還三子又四分之三子。換句話說,若白先行,得一百八十五子,白勝黑四分三子;得一百八十四子,則負四分之一子;若得一百八十四又半子,則勝四分一子。”
三女聽瞭,差點沒有讓韓星放倒,這個也算得太精確瞭吧?她們不知道,韓星這是被紀惜惜逼出來的,被紀惜惜不住的蹂躪,韓星棋術又實在不行,隻好每次都算計個清楚,盡可能爭取每一分優勢。
不過,就算是計算得再精確也沒有用,因為以奕劍大師的水平,想必不會勝韓星四分之三四分之一的棋子吧?當然,傅君婥多少也放下些心瞭。
因為這樣看來,韓星應該是懂得棋奕之道的,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差勁。